值夜的宫人不仅要来添水,还要顺便瞧瞧他活着没有。 卫玄琅:“放心,他们中了迷药,一时半会儿醒不过来。” 晗园里那三两个小太监早被他下了迷药,这会儿正做着春秋大梦呢,叫都叫不醒。 薛雍:“卫小将军冒险来这儿见我,是相思甚苦?” 卫玄琅见他的话里含了撩拨之意,眼尾微挑:“你说呢。” 萧延哥哥。 他的兄弟们都说他头顶的帽子快要变成色了。 这个他不能忍。 自打上次他把薛雍从陈洋手里带走后,谁不知道薛雍是他的人。 他卫四这辈子最不喜欢绿色,更别说绿帽子了。 皇帝也不行。 薛雍却没有和他玩笑的心思,正色道:“陛下忽然性情不定,飞卿,我总有一种非常不好的预感。” 这次,他实在猜不透简承琮要做什么。 过真要引淮王简承璋进京“清君侧”吗? 他不知道。 卫玄琅不屑道:“从简承珏开始,哪个皇帝不扑腾几下的。” 翻不出什么大浪。 就算有什么,他卫小爷也不怕。 薛雍先是一怔,墨眸挑出几分笑意:“卫将军硬气。” 他今日乌发半束,黑亮亮的青丝披肩、更有几缕绕在白玉般的脖颈上,极有风情,却没有要说出同他一道离开皇宫之意。 卫玄琅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横眉冷目,薄唇有些铁青,玉冠高束的发似乎感受到他心中的怒气,一根根绷紧了。 薛雍这么说,是不愿意和他走了。 “萧延,别再为简氏卖命。” 十五年前的萧家之祸,他一直怀疑与简氏有关。 能做成这么样连点蛛丝马迹都寻不到的,除了简氏和陈家,他想不出别人。 薛雍闻听他唤他“萧延”,笑意一凝,转瞬复又笑起来:“如果小将军从了我,我就为你卖命。” “说话当真?”卫玄琅侧过身来,眸光略垂,嗓音生涩的很,字字从齿缝里迸出来似的。 “当真。”薛雍轻笑:“我怎么会诓小将军。” 什么家仇未报,什么了却君王天下事,把卫小爷弄成自己人才实在些! “你……” 卫玄琅面色一红,有股气息自心口向下猛钻,时不时咬得他左胸闷痛,喉间苦涩,他用力压住,眸光却不敢再在薛雍身上停留。
意料之中,他的飞卿经不住这般调情,目光挪向别处,看也不敢再看他,薛雍忍不住再逗他道:“卫将军,你考虑一下?不亏。” 卫玄琅望了下外头的夜色,再废话许来不及了,待要把人弄晕了带走,只听薛雍道:“我一走,或许有些事情就无可挽回了。” 淮王的事,他还心存一念期望。 拉着天下人一起俱焚的惨祸,放在谁身上都会站出来阻止的,可他现在不能说。 他没有几分把握能说服简承琮的。 卫玄琅:“你到底在担忧什么?” 薛雍这回没卖关子,拉过他的手在掌背上划了“太子”二字:“小将军可有听说过?” 既然淮王的事情不能说,那就暂时给卫小爷找点别的事情干吧。 这事卫玄琅倒是从未想过,简承琮无子嗣,从侄子们中间挑选储君是最无可奈何的事情,这些年没有人提,也没有人猜测过花落谁家。 忽然,他的手微颤了下,起身朝薛雍拢来:“你查到了什么?” 薛雍快速地在他手心里划了个“景”字。 景臻。 作者有话要说:更更更! 沉香熟水这个不是我杜撰的,据说南宋期间极盛行这种饮料,大街小巷都有卖滴,号称能安神解毒滴……作者君没喝过,不能啰嗦更多,北鼻们随便看看吧~
第38章 这些年他追查下来,总算前些日子得了消息—— 景臻之母乃允氏本是胤王府的一个侍女,当日简承琮喝醉了酒,半夜起来抱着人就往房里拖,可醒来后又忘了这事儿,也是凑巧,后面没几日允氏就被放出宫去了,根本不知道怀孕这事,就那么欢天喜地地走了。 简承琮似乎也不知道允氏怀孕的事。 他后来甚至都没提到过允氏。 或者连她的名姓都一并忘了吧。 允氏似乎也不愿再和胤王府扯上什么关系,回到家中没多久就嫁给了当地的景姓一家,一直到她过世之前才拿出当日在胤王府当侍女时候的信物,交给景臻,让他到京中寻父来了。 景臻九岁进的胤王府,好长时间不过被当个长相清秀的小童养着,和简承琮打照面的几乎都不多。 他很倔强,哪怕时常被胤王府的下人苛待也不肯和简承琮相认…… 不管是在胤王府还是后来,景臻一直以侍卫的身份追随在简承琮左右,薛雍在宫中隐忍多年,他的人亦在暗中盯着,可从未见过他们之间有一丁点儿父子之情。 难道这么多年简承琮真的不知道景臻是自己的儿子。 未必。 薛雍一直觉得不太可能。 卫玄琅睨着他:“你查了胤王府当年放出一批侍女返乡的事。” 二十多年前胤王府遣回侍女的事,他也知道,听说是当时身为胤王的简承琮做了个梦,梦醒后突然顿悟,吵着要出家修仙,遣散了府中侍女奴仆,听说连倒夜壶的都给送走了。 难道是装疯卖傻为了送走已怀有他子嗣的某个女子。 薛雍:“嗯。” 卫玄琅探究地看着他,话题又兜了回来:“就因为这个你要留在宫里,等着为他出谋划策,帮他把太子认回来?嗯?” “我……”薛雍一时语塞。 他发誓,他真不是这么想的。 “飞卿,”薛雍只得硬着头皮道:“算是吧。” 见卫玄琅脸色愈发地难看,薛雍抓起他的手指放在唇上:“你知道我母亲出身皇族,陛下又待我有恩,我……” “这件事,你要我做什么,萧延哥哥。”卫玄琅看了他一会儿,尾音上挑地道。 如果薛雍留在宫里只是为了帮简承琮认回太子,这倒也没什么。 他正好有个人情要还给简承琮。 景臻是太子这件事,卫玄琅深信薛雍的判断不错。 要说这些年和简承琮走的最近的,大概就只有景臻这么一个人了。 “我一直揣摩不透,”薛雍道:“陛下到底知不知道景大人的身份?” 简承琮行事太过谨慎,喜怒又不形于色,极难从他身上看出什么来。 卫玄琅:“所以你的意思是先在外头放出点风声,看看皇帝什么反应?” 薛雍没说是也没说不是:“卫小将军,我在这儿住几日,给你打听打听,你也多盯着点景大人,如果你们卫家不想反的话,还是早点扶持个新君吧。” 没准卫家扶持了新君,以后就没陈家什么事了。 “说来说去的,你还是在为皇帝考虑,”卫玄琅忽地欺身过来,一瞬不瞬地盯着他看:“萧延哥哥,你可真是感天动地的忠义之臣啊。” 薛雍从来没往这方面想过,一下子被他说懵了,饶是再巧舌如簧现下也编不出个囫囵的由头来,只好道:“也不全因为陛下,你看,我这病出了宫没药可治……” 他已经退无可退了,卫玄琅还在步步紧逼过来,心心念念的眉眼就在眼前,他说不下去了,直接拽住他的手:“我过几日就出宫,可好?” 从那日起,简承琮再没和他说过正经事,他不知道京中有什么动静,也得不到淮王那边的消息。 他算着,若简承琮真的要引淮王进京清君侧,那么这几日,便该和他商议事后制衡淮王之策了。 还有,说不定淮王起兵的檄文都该准备了。 尊祖训、清君侧,诛陈卫,为国靖难。 …… 卫玄琅反手握住他的手腕:“拂绿在我府上。” 薛雍一怔,半天才笑了:“你怎么看上她了?” 嘴上这么说,眼尾却洇了水气,他的飞卿为了他,竟对一个青楼女子动手了。 真是太委屈卫小爷了。 “萧延。”见他神色一直在变,卫玄琅嗓音放冷:“你心里有别的事。” 他的萧延哥哥扯了这么半天,他也在心里想了几个来回,薛雍执意留在宫里,绝不会是为了景臻的事。 景臻身世都没抖搂出来,就算皇帝有心,他也立马爬不上太子的位子。 所以,薛雍并没有和他说实话。 心里起了些寒意,卫玄琅不自觉把人拉近了些,俯身看着他:“只怕是皇帝要做什么吧?” 怕不是要和陈、卫两家清算这些年的账了吧。 “小将军应该去问你的萧延哥哥。”薛雍淡笑着,一双星眸风情流转:“薛清言不知。” 卫玄琅嫌在这里停留的太久,怕外头生变,薄唇动了动道:“萧延哥哥,你先同我出宫再行计议。” 薛雍似是叹了口气,垂眸撩起他腰中玉佩:“飞卿,这同你送我的,可是一对?” 都什么时候了还有心思问这个,卫玄琅被他问了个愣怔,气道:“你走,还是不走?” 薛雍:“飞卿,我答应你,明天出宫。” 他走不得,京城的命数还捏在简承琮手里呢。 出了这宫门,他就要眼睁睁看着兵戈四起了。 萧家的列祖列宗不允许他藏起来躲清净。 卫玄琅:“……” 这鬼地方还要他再来一次? 薛雍轻轻推了他一把,示意他赶紧走。 一个大老爷儿们,怎么这么磨蹭,难不成还等简承琮给他们来个一锅烩。 “你以为我走得了吗?”卫玄琅觑着他,抬手缓缓取下灯罩,拨亮油灯,复又盖上。 饶是他百般谨慎,简承琮的地盘就是这么容易出入的吗。 不会。 那个哑巴小太监,说不定一回宫就知道自己被骗了,白做了给薛雍送信的,他能不告诉皇帝提防着点儿? 薛雍却是淡然道:“卫小将军今夜也不是独自前来的吧?” 这气定神闲的模样怎么看也不像没有同伙的。 卫玄琅挑眉睨着他,没说话。 蓦地,外头飘起依稀灯影,黑夜被残灯冲开,二人俱是一愣。 脚步声如急雨般涌来,卫玄琅情急之中顾不上君子之礼,单手揽住薛雍的腰将人带进卧房,脚步声才缓,隐约中一声鹧鸪叫,卫玄琅眸色深了深,这是催他撤离的暗号,必是华彧那边得手了。 要撤人。 “走吧,飞卿。” 薛雍一只手捏住他的小臂,朝外头使了个眼色道,以唇语道:是皇帝来了。 卫玄琅眼中并无波澜,回道:他算个什么东西。 薛雍面色一沉:飞卿,不得放肆。 卫玄琅冷哼一声,满不在乎地朝外面睨去一眼。 薛雍见他眸中已有杀意,心胆俱惊,想也没想就抱住他,道:“飞卿,萧延哥哥求你,走吧,先离开这儿。” 卫玄琅被他一抱,就要去拔剑的手不自觉软了下来,薛雍趁势握住他手,稍一踮脚贴在他耳上道:“飞卿,陛下不过是个无实权的傀儡皇帝,你若担了弑君之罪名,恐怕是为他人开路了。而我萧家之仇,也再无缘见得天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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