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筵办了许多天,皇宫里多了许多热闹。 楚易一已经能勉强起来了,也只不过参加了第一场宴,后面都是由还是摄政王的楚辞让出面。 这日月上枝头才散了宴,楚辞让有点儿醉了,勉强撑着去跟楚易一道了一声安,挥退了近侍,在御花园里随意走几步醒酒。 “江东王?”楚辞让走到湖边御景亭,看见里面模模糊糊的人影,脚步顿了顿打算离开,不妨里面的人先出了声。 “昭月公主?”楚辞让听这声音有点儿熟悉,迟疑道。 “是,给江东王见礼。”昭月从亭子里转出来,笑意盈盈地给他请安。 “公主。”楚辞让后退了半步拱了拱手。 月光很盛,昭月虽然带着面纱,楚辞让却也清楚地看到她肖似楚十六的盈满了笑意的眼睛,本打算离开的脚步停了停,醺醺然犹疑道:“公主来赏景?” “嗯,”昭月点点头,侧头去看湖中景,声音淡淡的,“早晚要困在这里,总得选个合心意的笼子。” 楚辞让闻言心下复杂,南蛮和亲意图明显,这次派来了两个公主,宴会办了几次,他也看出来和亲的应该只是这位昭月公主。南蛮女子常覆面纱,几次宴会下来,他没仔细看过两人,往常只依稀觉得这位昭月公主应该是娴静温婉的性子,现在看来,没想到居然也是这般品性孤傲。 是了,再怎么说也是一国公主。 楚辞让这边心里琢磨着,昭月已经回过头来微微一笑行了个礼,姿态婉容,声音恢复了轻柔道:“饮了些酒,昭月一时失言了,如今夜已深了,王爷也请早些歇息,昭月先行告退。” “公主请。”楚辞让温和地笑了笑,往旁边移了半步。 昭月点点头从他身侧走过,两人交错间,忽然起了一阵清风,将她的面纱吹起些许,楚辞让看着她柔和的侧脸一怔,半醉半醒间失了清明,猛地抓住了她的手:“十六!” 甘露殿。 楚易一将手中的密报看了许久,又拿起折子看了看,半响皆是放下叹了口气。 “皇上怎的了?”苏成捧了一盏药膳上来,“南蛮呈上来的贡品,太医说甚是滋补,您尝尝?” 楚易一端起盏来舀了两口,点点头:“不错,朕用不着这些,不知道母妃怎么样了,你把多的给寿康宫送去。” “奴才省得,早已经将份额送过去了,只皇上也应多注意身子。”苏成念叨了几句他大病初愈,不应过于劳累。 “你越发唠叨了,还没比朕长几岁呢!”楚易一笑着道了他一句,自己又摇摇头,“停不下啊,皇兄已经大权在握了……” 话音未落,有个小太监从外头禀报道:“皇上,江东王觐见。”
☆、第 20 章
“拜见陛下。”楚辞让进来之后便施了一礼。 “皇兄不必多礼。”楚易一连忙道,“不知皇兄所为何事?” 楚辞让往常都过来的晚,总是用的称呼也大多是“皇弟”而不是“陛下”,楚易一心下疑惑,叫他起来之后便多问了一句。 “臣兄确有一事求陛下恩准。”楚辞让带了一丝窘色道。 “哦?”楚易一挑了挑眉,“皇兄说说看。” “这几日陛下龙体抱恙,臣兄暂代监国,甚是惶恐。”楚辞让浅笑了道,楚易一看着他并无一丝惶恐的脸色略略皱了眉头。 楚辞让却是话音未停:“如今臣兄在朝上军中勉强说得上几句话,很是不安。”楚易一心道你这可不是勉强说得上话,却是也略勾了唇道:“皇兄监国是朕的旨意,皇兄做得很好,不必惶恐。” 楚辞让嘴里说着“不敢”,抬抬眼皮瞟了他一眼,又说了一会儿终于扯到了正题:“如今陛下既已龙体安康,臣兄便可放心回江东封地,只是有一个浅薄请求望陛下恩准。” 楚易一听见前面很是惊讶,听到后面反而舒了口气,心里仍存了一份疑,却也缓和了语气带了几分真切笑意:“皇兄尽管说。” “多谢陛下,”楚辞让一撩袍子行了个大礼,“臣兄甚是思慕昭月公主,恳请皇上赐婚。” 楚易一闻言一怔,继而很是爽朗地笑了,他本就为南蛮和亲的事儿头疼,不想楚辞让竟做此请求,一下子解决了他两件忧事,于是颇有心情地笑了一句:“朕竟不知皇兄还是这般痴情!” 楚辞让带了三分窘色,却是热切地看着他,楚易一笑着摇了摇头:“朕这就下诏!”吩咐人研磨很快写好了圣旨,亲自递给了他,还不忘问一句:“皇兄打算在哪儿办婚事?” 楚辞让哪能不知他期望自己早些离开,勾了勾唇笑道:“尽快回去,还是要让母妃安心。”楚辞让的生母惠顺太妃早先他封王的时候跟他去了封地,这次的事情并没有回来。 楚易一笑着应了声:“皇兄这么说,朕倒不好多加挽留了。只皇兄成亲不是件小事,还是要知会母后和母妃。” “是,”楚辞让点点头,“是臣兄疏忽,陛下放心。” 寿康宫。 德婉太妃本就上了年纪,之前又受了楚十六去世的打击,这会儿还是日薄西山,气息奄奄,满屋子的草药味。
楚辞让领着昭月来请安,程清瑾气色好了些,让他们近前问候,勉强倚着嘱托了几句。几人说了一会儿,楚辞让便领着昭月请礼告退,程清瑾点点头,看着两人出去,却忽然出声唤住了他们。 “太妃娘娘还有何嘱托?”楚辞让疑惑道。 程清瑾咳了两声,直勾勾地盯着昭月:“哀家可否跟公主说说话?” 楚辞让虽是疑惑,还是冲昭月点点头,就退了出去。 程清瑾挥退了素夏等,看着昭月仪态婉容地走过来,声音有点颤地开了口:“昭音?” “姑母英明。”昭月素手摘下了面纱,款款坐下,眉眼弯弯笑得很是纯真无害。 “你!”程清瑾看着面前那张肖似楚十六的脸瞪大了眼睛。 昭月轻轻抚上自己的脸,笑得愈发温柔:“易容术,姑母懂吧?这才是我本来的样子呢……姑母这个神情,是不是想起慕亲王了?” 程清瑾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愈发瞪大了眼睛,粗喘着气盯着她:“你,你到底要干什么?” “哈哈哈,”昭月把腰上的玉佩解下来,在她面前晃了晃,“姑母既然两次都是凭这块玉认出来我,怎么会不知道我要做何呢?” “你是为了你娘!”
☆、第 21 章
“她能值得我这样?”昭月嗤了一声,温柔的神情不复,却还是对着程清瑾道,“姑母勾心斗角运筹帷幄了半辈子,肯定没想过自己会有这么一天吧。” 程清瑾像是被勾起了什么可怕的回忆,两只手哆嗦着攥了起来:“不是哀家,不是哀家,她在骗你,不是哀家的错……” “当然不是姑母的错,”昭月又笑了,只是这笑里带了阴森森的味道,笑得程清瑾越发哆嗦,“是她识人不清,是她傻,是她想不到自己的妹妹会为了一个男人对亲姐姐下手!” “哀家没有!”程清瑾低声喊了一句,凄婉地看着她,眼里带着哀求。 昭月轻轻地抚上她的手,声音轻柔:“姑母这双手,保养的可真好,你知道她的手最后成了什么样子吗?一道道冻伤,一块块疤,你说她多傻啊,身为后妃了却被欺负得连衣服都得自己洗甚至给别人洗,呵,你猜她傻到了什么地步?自己不知道争宠就罢了,还告诫我不要多出风头多表现,那我怎么办?跟她一样在冷宫终老或者等着被打包送走吗?姑母,当我知道你的时候,你知道我在想什么吗?我在想啊,怎么我娘不是你呢?看我们俩多像啊,嗯?一样的为了权力不择手段,一样的为达目的抛弃所有……” 程清瑾害怕地抽手,却被她一把攥住,按在自己脸上:“姑母,你看我长的样子,看,跟慕亲王多像啊,怎么我就不是你的女儿呢?” “对了,”昭月蓦地松开她的手,勾唇笑得疯狂,“慕亲王死了,我就是你女儿啊,姑母拿我当女儿就好了啊!” “疯了,你疯了!”程清瑾瞪眼看着眼前这个完全不一样的昭月惊恐道,就要出声喊人。 昭月按住她,伸出一根指头竖在她的嘴上摇摇头,整个人倏忽回到了那种冷静安宁的状态:“姑母不要出声哦,不然我不知道会做什么。我没有疯,再怎么样也比不上慕亲王呢……” “十六……”程清瑾不懂她说了什么。 “姑母还不知道吗?”昭月勾勾唇,“慕亲王可是甚是欢喜皇上呢!” “你、你说什么!”程清瑾粗喘着气,眼睛睁的大大的,像要把眼珠瞪出来。 “姑母别气,”昭月好心情地帮她掖了掖被角,“姑母聪明了一辈子,这都看不出来吗,慕亲王和皇上为什么不愿意成亲,就是因为彼此欢喜啊,两个男人的爱情,多感人啊;对了,姑母真的以为慕亲王是战死疆场吗?不是呢,夏国的太子看上了他,慕亲王为了两国休战自愿和亲呢,可惜啊,夏国人龙精虎猛的,慕亲王受不住……” “噗——”程清瑾怒极攻心吐出一口血晕了过去。 昭月丝毫没有慌乱,给她探了探脉,微笑着站起身来,把玉佩高高举起重重扔下,发出闷闷地一声响,眼泪一瞬间涌了上来,急声道:“娘娘,娘娘您怎么样!来人啊,快来人啊!” 纷乱的脚步声响起,寿康宫陷入一阵忙乱。 “都怪我,都怪我。”昭月伏在楚辞让怀里,担忧地看着内殿的方向,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没事,没事,”楚辞让柔声安慰她,“太医在呢,太妃会没事的。” 昭月摇摇头,泪眼朦胧地看他:“都是因为我,都是因为我,太妃本来跟我聊了一会儿,然后问我要了我佩的玉佩,只看了两眼就吐血晕了过去,我今天不该佩这块玉佩的,都是因为我……” 楚辞让心疼道:“音儿别哭,别哭,不关你的事。” “这块玉佩是刚进楚国的时候底下人送上来的,我当初就不应该收,如果娘娘因此而有什么事,我难辞其咎……” 楚辞让还要再安慰她几句,外头传来了告声:“皇上驾到——” 楚辞让躲闪不及,楚易一已经急步走了进来,匆匆瞥了他们一眼,急忙不顾劝阻进了内室,半响沉着脚步出来。 “陛下恕罪。”见楚易一出来,楚辞让还没来得及阻拦,昭月已经急忙迎了上去,“娘娘怎么样?” “没有性命之忧。”楚易一沉声道了句转过头来看她,却是怔在了原地,“十六!” 作者有话要说: 啊啊啊,点成直接发表了,这是明天的份哦QAQ
☆、第 22 章
京都程府。 湛月自来京都就四处打听楚十六的消息,听闻程禾琪是楚十六还未迎娶的正妃,就去了程府,不知是程禾琪跟她说了什么,两个人竟然没有打起来,湛月反而越发频繁地往程府来找程禾琪,基于楚十六这一共同话题,两人甚至勉强算上聊得不错的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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