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本是过去向陶飞光辞行,但去的时候下人们说他不在,我正准备走,便听见了里面的动静,下人们把门打开这才出了刚才的事。至于谢松……”陆沉璧顿了一顿,道:“我也不知道他的。” 陆婉道:“他那边你暂且不必管。” “可是祖母……”陆沉璧急切道了一声, 见老太太看向自己,才道:“若是谢松的身份被发现了,又要如何?” “发现了便被发现了。”陆婉轻巧说了一句,似是根本没有听懂陆沉璧言语中的担心。她道:“难道你也以为是谢松做的?” 陆沉璧摇头,虽然谢松功夫不错,可远远到不了能屠一门派还可全身而退的地步。 “那便是了,他只要好好活着,等着我去见你祖父的时候,能好好有个交代便行了。旁的事……”陆老太太站了起来,轻声道:“便也无所谓了。” 这时候东西已经收拾好了,秦霜过来通报着说是已经可以出发,这样老太太才点了头,叫了下人们伺候着陆沉璧上车。 在院门的时候,却遇见了正等着的封正阳还有陶飞光二人。 封正阳见着陆老太太出来了,稍稍弯腰拱手道:“陆老夫人。” 陆婉看他一眼,道了一声封宫主。却没有继续说话的意思。无奈封正阳只能继续道:“今日封某言语之间多有得罪,还望陆老夫人包涵。” 陆婉只看了他一眼,稍稍转头冲站在身边的谢松吩咐,让他把陆沉璧先扶上车。待到陆沉璧上车之后,她方才道:“陶掌门突然去世,封宫主心情悲痛,我可以理解。不清醒时候说的话,算不得得罪。” 封正阳听着这话心下不虞,面上僵硬了一下,随即道:“老夫人能这样想,是体恤晚辈了。” 陆婉点点头,又见着他身边站着面色憔悴的陶飞光,心里一软又冲他安慰了几句。 陆沉璧坐在车上,伸手将帘子掀开了一点,瞧着老太太还在下面说着话,便又放了下来。谢松坐在他身边看着他,陆沉璧一转头便见着他直刺刺的目光。 “你看着我做什么?” 谢松连忙避开头道:“没什么。” 究竟要不要告诉他,陶庭那个样子同天剑门那时候一模一样。但是若是告诉他,不就是将剑霞山庄也牵扯进来,况且这次就差点让他受伤,若是当时没有那名护卫和自己同时在…… 谢松思及至此,更是肯定了将此事埋在心底的想法。但陆沉璧看他这样却不爽快,直接伸手抓着旁边矮桌上的一个橘子砸了过去。 他道:“你倒是说还是不说。” 谢松闷闷道:“本就没什么好说的。” 陆沉璧看着他眯了眯眼睛,谢松低头不言的样子,怎么看都是心里有事。若是往日陆沉璧便当做没看见,随他去了。可今日谢松先是不听自己的话,朝着陶庭追去。现在有事一副心里有事欲言又止的样子,陆沉璧心里的火突的就烧了起来。 他冷笑一声:“爱说不说,像是谁还稀罕听。” 谢松不知道自己又哪里说错了话,惹得陆沉璧突然这样大的火气。于是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往一边马车角落里靠靠,努力让陆沉璧看自己更顺眼一点 他比自己小,从某个角度来说也是自己的救命恩人,得让着他。谢松坐在一边这样想着,却不知陆沉璧坐在一边更是看他不顺眼,直接闭了眼靠倒在旁边的软枕上,懒得再看他。 倒是谢松坐在一边,见着他闭着眼睛靠着,便将一边暗柜里的毯子拿出来,抖开了盖在了陆沉璧身上。 谢松靠近的时候陆沉璧就有了感觉,等着身上一沉他才睁开眼睛。他看了谢松一眼,开始暴躁的火气被着床毯子压了下去,又这才闭眼道;“你也休息会罢。” 等到秦霜扶着陆老太太上车的时候,便见着谢松坐在一边打了个手势,又指了指陆沉璧。老太太看过去,见着陆沉璧已经睡着了,更是将动作放轻了一些。 影三坐在前面驾车,等他一打马鞭,车便摇摇晃晃动了起来。 陶飞光看着剑霞山庄的人彻底走完了,这才冲身边的封正阳行礼道:“多谢封师叔,若不是师叔,我怕是……” 封正阳赶快将他扶起,他道:“你何必如此?你是懿轩的孩子,我照顾你自然是应该的。” 陶飞光苦笑了一声,只道:“多谢封师叔了。只是剑霞山庄这一走,别的门派听到了也是要走的,这次的武林会眼看是举行不了了。” “本就是只撑面子的事情,举行不了便举行不了了吧。”封正阳顿了顿,又安慰说:“你不必忧心,若是你的那些师伯师叔怪罪,便说是我得罪了陆老夫人的缘故。” 陶飞光点头:“这次父亲和夫人的后事,唯恐哪里失了分寸,便还请师叔多提点我。” 封正阳道这是自然。 “父亲虽然同夫人恩爱甚笃,但夫人终究是续弦。母亲在世时候,父亲便同她说过:‘生同衾,死同穴,一生一世一双人。’我便想着还是将父亲和母亲合葬在一起,也算实现父亲生前所想。”陶飞光说着面上又变得悲戚,他道:“母亲去世时候,父亲同我说还有他在,可如今……” 封正阳见他面色苍白,连忙道:“既然是懿轩说过的,便按照他说的去做。你是个好孩子,你父亲母亲九泉之下,也得安息了。” 陶飞光摇摇头,只笑了笑。 见他伤心如此,封正阳本就不善言语,也就没有再多说,只是伸手拍了拍他的肩,权作安慰。 金秀山庄本就在京郊,离着剑霞山庄的别庄也只一个时辰的路程,加上今日天色已晚,若是进城又要过城门一道检验,怕是还有一番好的折腾。 故而众人便径直去了别庄,等快到的时候陆沉璧便也睡醒了过来,他手抬起帘子看了一眼,外面的冷冽的风一下吹了进来,他缩了一下脖子,连忙将帘子放下说:“倒是许久没来过这里了。” 秦霜在一边笑道:“是了,去年老太太不在,少爷也懒得动。便也未到京中来,只在庄子上待着了。” 又走了一段,马车终于停了下来。秦霜先下了车,扶着老太太下来。谢松跟着跳了下来,正准备伸手去抱陆沉璧,便被影三叫住了。 “木言,你去将后面车上的东西搬一下,待会便有庄子里的人来接。” 谢松愣了一下,正准备说话。便见着陆沉璧从里面伸出手,接着影三便抱着他下来,放在了早先就准备好的轮椅上。 陆沉璧坐在轮椅上看他:“影三不是叫你去搬东西的?你怎的还不去?” “我……我这就去。”谢松说完便转身过去了。 也不知道为什么,他心里有点不自在,感觉自己像是一个多余的人一般。 等他走到后面的车边,刚刚往下搬了两个箱子,庄子里的下人便过来了。他们冲木言行了个礼说他们来就好,就将谢松请到了一边开始搬运行李。 秦霜见着谢松站在那里,便喊了一声:“木言,过来吧,我们进去了。” 谢松应了一声,匆匆赶上,走到了庄子门口,他抬头一看便见着黑色的匾额用金漆龙飞凤舞写着铭婉山庄四个大字。 这名字好奇怪,谢松想着便忍不住多看了两眼。秦霜见了道:“这名字是从老爷子和老太太的名字各取了一个字得的。” “原是这样……”谢松点点头,原是这个铭。 他随着秦霜进了庄子,这里倒是同剑霞山庄富丽堂皇的模样不同。白墙黑瓦,廊桥穿水而过,秦霜一边走一边道:“这里照搬的是陆家老宅的样子,你且记住些路,不过就算迷了方向也不要紧,左右路边也是有下人在。” 谢松点点头,应了一声。 同在庄里不一样,最近用不着在外面抛头露面,谢松也住在了一边的客房里。他面上的伪装也卸了下来,只给他留了一张面具,只是比较一般的更加轻薄一些,只需平日出门带着便是了。 等着人走了,谢松便一下躺在了床上,他摩挲着身边被裹得紧紧的长啸,闭上眼脑中都是鲜血。他攥紧了手,心中暗暗下了决定。
第17章
陆老夫人换了家常的衣服,正坐在妆镜面前让丫鬟梳着头。除去了金钗发饰,头颜色少了许多。 她摸了摸自己鬓间的银发,道:“这头上珠珰一取,我整个人都轻松些。” “要是嫌重了,明日便给您弄些绢花来,戴在头上好看又不重。”秦霜一笑,又拿了一根翠玉簪替陆婉将垂着的头发挽上。 陆婉透着镜子看她,秦霜稍稍弯着腰,黑色的头发留了一缕在外面正搭在她的肩膀上。发间插着碧绿的宝石钗,耳朵上的珍珠正在晃荡。 “年纪大了,绢花还是留给你这样的年轻姑娘戴吧。”陆老太太看着镜子里秦霜抬头笑了一下,又说:“瞧见你,就像看见我年轻时候了。” “老太太这才从嵩山逛了一圈回来,便动不动说自己老了。我看啊,您这身子骨还硬朗着,离老还有十万八千里呢。”秦霜说罢将簪子又紧了紧,叫老太太瞧瞧满不满意。 陆婉拍拍秦霜搭在自己肩上的手,笑道:“盼了几十年,终于盼到这银发满头,我还开心身边人说我一句老呢。” 秦霜嗔怪了一句,又蹲下来将地上的头发捡起,细细团在一起,等着待会扔出去。 “这年一过便是六儿的生辰,这次二十加冠,我会请着族老他们来。你是他姐姐,四下的事情还是要你多多留心。” 秦霜站起应了一声,道:“老太太便是不吩咐,这件事我也是放在心头尖上的。只是他的腿……我自是晓得您和他的为难,不敢多说什么。但我每见着他揉腿我便难受。前两日他做了噩梦,哭着说他腿疼……” 陆老太太垂眼听着没说话,她拉过秦霜轻轻在她背上拍了拍。良久,秦霜才听见老太太在耳边说:“且忍一忍吧……” 两人正站着,便听见外面小丫鬟来通传了一声,说是谢松过来了,要见老太太。 陆婉说了一声知道了,叫人先引进坐着等。等秦霜将脸上的泪擦干净,眼睛上的红消下去了,陆老太太这才带着她出来。 谢松一见老夫人,先起身行了个礼。 “不必这样客气,你是有什么事情找我?” 谢松道:“晚辈这些日子承蒙老夫人照顾,心里感激不尽。” 老夫人坐在主座上,点点头道:“你也不必谢我,倒也是看在你陈铭师祖的面子上。不过你能活到我找到你,也算是你自己的本事,谢不着别人。” 谢松闻言,又冲老夫人行了一礼,道:“此等恩情,晚辈定当相报。” “那你要怎么报啊?”陆沉璧恰巧到了门口,便听见谢松此言,他被影三推进门,先冲老太太问了声好,才又看着谢松问了一遍:“问你呢,你要怎么报啊?” “六儿。”陆婉唤了他一声,陆沉璧这才敛了神色坐着轮椅到了她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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