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来的人手上提着灯笼,走到能拐向谢松藏身的死路的路口时候便停住了。一时间谢松连气也不敢出,只觉得自己的心跳声也太响,生怕外面的人能听见。 但那人也只是站了一会,便继续往前走了。谢松听见他们会合打招呼的声音,这才松了一口气。 谢松听见一阵桌椅碰撞的声音,夹杂着几个人说话的声音。 “老三,你方才进来时候梯子下了没?” “下了。” 谢松确定后面没有再跟着人之后,便慢慢往外面挪,想要看清他们这下要往哪边走。隔着远远一段,摸着一边的墙,跟开始一样,谢松靠着前放的一点灯笼光来确定前面人在的位置。 他走着走着,开始感觉到自己在走上坡路。谢松一震,方才已经是进了宫墙里面,头顶上还不知是哪座宫室。就这样往上走的话,不知会从哪座宫殿的地底出来。 皇宫中住着的人不是妃嫔就是皇帝,还有的便是宫女太监。是这些人中做出此事的话,皇帝是否有参与,如若皇帝参与,那陆沉璧正在调查此事…… 谢松心中越想面上越凝重,他紧紧抿着嘴,小心脚下的步伐。只是未曾和他想的一样,这地道的路并未一直上升,而是平着走了一段后又开始往下。 一个拐角之后的路两侧开始有了火把照亮,谢松心中更是警惕,小心打量四周,注意不会有人从后面冒出来,将自己抓个正着。 道路也变得宽敞,谢松眯着眼睛往前走了些,躲在阴影里看向外面。 像是大厅一样的地方,地上铺着地毯,顶不高,但是上面悬挂着一个火盆来照明。旁边还有许多烛台,只中间放着一把圈椅,四周的墙上还有许多个洞,想来是连接着不同的地道。而谢松的位置看过去只能看见一个戴着黑兜帽的人坐在那里。 但站在边上的并非是谢松开始所想的六个人,而是一共八个人。 谢松想了想,从太后回宫那日直到昨日二十九,恰好过去了四天,如若真是要一日死一个孩子的话,恰好是有四具尸体需要处理。 那个带着黑兜帽的人开口说话,声音苍老沙哑:“都处理好了?” 那领头站着的四个人点头,跪在地上道:“都处理好了。” “辛苦你们了,最近被抓走了两个人,但是他们的本命蛊都已经碎了,想来也是回不来了。”那苍老的声音说着又咳了几声,他抬手示意跪着的四个人起来,又道:“你们四个跟着我最久,交给你们我也才放心。” “大祭司言重了,我们几兄弟从小被大祭司抚养长大,如今能帮到大祭司……” 那黑兜帽笑了一声打断了他的话,苍老的声音带着笑意:“知道你们的孝心,现在将今日的处理了,三十你们也好好休息一天。” 谢松看着他们中间的两人突然弯了弯腰,去了另外一边的一个洞口。过了一会,他们两人扛了一个孩子出来。 但那孩子似乎是昏了过去,被扔在地上也没有醒来。那两人中的一个像对待牲口一样,直接伸手将那孩子的下巴起来,另一个人又端了个铜盆放在下面。 谢松当即反应过来,他们现在是要给这个孩子放血。他一下往前走了一步,但此时出去又是打草惊蛇,正当他犹豫之时,那刀已经割开了孩子的脖子,鲜血一下流出,落在铜盆里发出声响。 谢松再也管不得那么多,他从一边的地上捡起块石头,直接朝他们顶上的火盆打去。一声闷响中那火盆摇晃起来,一些火星灰子纷纷往下掉落。 “谁!”那黑兜帽一下转身,随即自己身边的两个 烛台也被人打落。 谢松趁机飞身而出,腰间的长剑随即而出,剑鞘直接打在了那抓着孩子的大汉手上。脖子上还留着血口的孩子一下砸在地上,带着那盛血的铜盆也一下被打翻。 “祭司快走!”拿刀放血的人大喊一声,迎上谢松便是一刀带着风砍来。 谢松闪过一下,手中长剑如电,直接一下洞穿那持刀人的肩膀。穿着黑兜帽被称作祭祀的人并未动,而是转身看向谢松。 剩下的六个人中有四个站在原地,没有动作,剩下的两个皆将手上的兵器出鞘,两柄大刀横在身前。 那黑袍祭司盯着谢松道:“有点本事,但是也就有这点本事了。”他说拢在袖子里的手一抖两条锁链便垂了下来,打在地上发出一声脆响。 谢松一见,立即往后退开几步,但那锁链立即追来,谢松用剑打开它们,便看见那黑兜帽一下冲到自己面前,只看见那人提掌打来。 那人声音虽然苍老沙哑,但是伸出来的手掌却是白`皙如同青年人,只是上面的五个指甲全是漆黑,黑白对比,更让人看着心慌。 谢松先前听那两人对他的称呼,心中更是笃定他是当年苗疆遗族。害怕他这手掌之上藏有蛊毒,谢松脚下连退,不愿意与他对掌。 那原本提着孩子的大汗,将自己的大刀抽出来大喝一声,朝谢松冲来。 “你的同伴在哪里?”那祭司停住,拦住那要冲过来的大汉,出声问道。 谢松不言只是手持剑警惕盯着他们。 “没有同伴?”那祭司又问了一句,见谢松还是没有回应,便笑了一声,随即口中便发出一阵哨响,那原本呆站着的四人便动了起来,走到了他的身边。 “杀了他,再把他的心挖出来。” 那祭司声音一落,那四人便朝谢松冲了过来。 任凭谢松如何用剑劈砍他们,那四人也同没有感觉一样,直直要抓住谢松。谢松身上挨了他们几拳,但那四人身上也有许多血口,只是往外冒出的血带着黑色。 谢松眉头一皱更是小心,不让那血沾染到自己身上。 只在这时候那兜帽祭司突然动了,他如一道黑色的闪电,一下出现在谢松的背后。谢松一下没有防备,就算回头也只是让背后的一掌没有打在心口的位置。 一股腥甜涌上喉头,谢松一下侧飞出去,口中鲜血一下喷在地上。谢松喘息着用手撑着剑想要从地上爬起来。 那黑衣祭司一摆袖子,站在原地看着那收到指令的四人往谢松方向走过去。 “撕碎他。” 这时候拿刀的一个人动了,随即他闪身过来手上大刀一挥,砍下了离谢松最近一人的双手。他一把将谢松拉起扛在肩膀上,这是黑兜帽手上的锁链打来,但在空中便被这人袖中的暗器打了下来。 黑兜帽看着他将谢松带走,剩下拿刀的三兄弟正要追上去,便听见他一声怒喝。 “算了!”黑兜帽下的眼睛死死盯着他们离开的那个洞口。 “快点将今天的血取了,然后再将洞口都封死!”
第48章 像是纱布蒙住了自己的眼睛,即使努力睁开眼睛,面前也只是昏暗朦胧的灯光。谢松手在空中摸索着,却什么也摸不到。 但耳边明明有哭声,似是就靠在自己耳边,连眼泪滴落的声音似乎都能听见。而自己的手什么也碰触不到,谢松伸手捂住自己的耳朵,试图抵挡住哭声。 依旧是徒劳无功,哭声依旧在,也越发凄厉。 渐渐的谢松发现眼前模糊的场景开始变得清晰,他抬眼看向四周,却看见了漫山遍野的尸体。每一张脸都是自己所熟悉的——是天剑门的弟子。 天空也是一片血色,而变得哭声变得遥远,谢松的腿不受自己控制的开始往前走,循着哭声传来的地方走去。 路边的尸体睁着眼睛,谢松想走过去将他们的眼睛合上,但是却控制不了自己身体,只能一直往前走着。但四周的景色却未曾有过什么变化,自己就像走在一条看不到终点的路上。 这是哪里,自己要怎么才能出去。谢松心中突然闪过了陆沉璧的脸,他还要报仇,今日是除夕,陆沉璧还等着自己回去。
像是应和他心里的想法,他行走的前方出现了一块平地,他看见两个人跪在中间,却抱在一起。而有一个哭着,他突然觉得这个哭声很耳熟。 他心中惴惴,但依旧往前走。 谢松又走了几步,突然反应过来,这个哭声是自己的声音。这个想法一冒出来,自己同那相拥两人的距离一下便拉近了。 他终于看清了前面一直等待着自己的东西。 他看见自己抱着陆沉璧正在哭,而陆沉璧的双眼紧闭着,嘴角流着血,长啸从他的身上穿过,鲜红的血顺着长啸往下滴落着,在黄色的土地上开出血色的花。 那一瞬间谢松似乎找回了自己身体的控制权,他狂奔前去,一下跪在陆沉璧的面前,却不敢碰他。这个时候陆沉璧睁开了双眼,他朝谢松的方向转头。 在陆沉璧冲他笑的那一刹那,谢松找回了自己声音,他大喊一声:“不!” 血色的画面被撕裂,谢松眼前恢复了光亮,只是心跳得极快。他看着明黄的绸布,眨了眨眼发现自己这是一个房间里,方才不过是一场镜花水月的梦而已。 谢松撑着床坐起来,便觉得身体右侧一阵酸痛。他低头一看发现自己身上的衣服也被换过了,将衣摆撩起来一看,只见一个乌黑的巴掌印打在自己的身上,掌印的周围还有些红。伸手碰了一下,便觉得疼痛传来。想起那个黑兜帽人带着黑指甲的手掌,谢松心头一紧,将衣服放了下来。 自己昏迷前记得是被那四个拿刀中的一个突然带走了,但是那个人为什么要救我?这又是哪里?谢松正想着,便听见外面隐隐传来了声音。 他趿拉着床边的鞋,小心往门口的地方挪去,未曾发出什么声响惊动外面的人。 外面的声音是一男一女。男人的声音很耳熟,谢松几乎是听见第一句话,便认出来这是那白衣蒙面人的声音。难道那个救走自己的人就是他? “今日麻烦你了,如若不是有你在,还不知道要如何收场。” 只听一女声道:“何必这样说,韩舟,我不知道你现在在做什么,只是……只是一切都要小心为上。不然……” 这个女人声音温柔,谢松听到她唤着蒙面人为韩舟,便在心中将这两字反复念了几次。皱着眉又想了一番,确定了自己以前从未听过这个名字,先前怀疑韩舟和天剑门有关系的想法此时是彻底被打消了。 一阵衣料摩擦的声音过后,韩舟的声音又响了起来:“我前两日出门买了这个,想着配你正好,也不知道你喜不喜欢。” 谢松想将门推开一点,瞧瞧是什么东西,又担心弄出声响被人发现,还是没有轻举妄动。但是他将身体更贴近了门一点,希望更听得更清楚一些。 那女人问了句是什么,就听见韩舟笑了一声。 “这个簪子!是我前些日子不见的那根,你从哪里找来的?”那女人的声音听上去很高兴,连连追问了好几句,可是谢松都没有听到韩舟的回答。 “没有它在身边,总觉得差了点什么,我吩咐人去找,但是又不知道怎么说它的样子……”那女人说着又顿了一下,接着又听到她疑惑的声音道:“我是什么时候有这只簪子的……我怎么想不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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