慎之心疼地为她系好披风。 “不,我就要在这里等着庄姨,活要见人 ……”江吟婳掩唇低泣,哽咽的不成样子,“死、死要见尸。” 慎之还想劝几句,却深深了解江吟婳的秉性,她不可能回去的,便端来椅子,奉上热茶糕点,抱来暖炉,布置了简易休息点。 “庄夫人也不想您为了她而生病的。王妃,您现在是两个人呢,不能过于激动。” 慎之吸了吸发酸的鼻子,看着她烦忧,自己也烦忧,笑眯眯为江吟婳揉太阳穴,转移话题。 江吟婳跟没听到似的,脑海里都是当时母亲死去的样子。 母亲染疾,病来如山倒,常年卧床,再也不能陪她去逛街、看书听小曲了,她就看着最疼爱的母亲,手无力地搭在床边,摸着她的脑袋,虚弱费力地吐出几个字。 “婳儿,要好好的……” 便撒手人寰,人归西去。 从那天开始,江吟婳八个月都不曾说过一句话,吃饭只吃一点,喝水也只喝一点,整个人浑浑噩噩的,见到谁都不搭理。 就像行尸走肉般。也是那时,原本是权贵口中国色天香的镇国大将军嫡长女,渐渐消失在大家的视线中。 再到近几年,嫁给李乾徵后才渐渐被大家重提起来了。 慎之真怕江吟婳也像上次那样,抑郁很久。 李乾徵不敢耽误,在众人吃惊的目光中,站在崖边,负手而立,深深看了江吟婳:“照顾好王妃。” 随后终身一跃,也跳下悬崖。 “徵王?” 江吟婳霍地从椅子上站起,六神无主地朝底下看。 “他、他就这么跳下去了?”江吟婳发慌。 “王爷刚刚扔下去一块大石头,回声很响亮,这里不是很高,这点高度对他来说算不什么。”何迹执剑,也跟着跳下去,大声道,“王爷真的很为王妃您着想,都亲自跳崖找庄夫人了。” “王爷确实没做过这样的事。”青雉点点头,她不会撒谎,话少的她缓缓道:“从来没有。他一定是因为王妃,才会这么着急地去找庄夫人。” “他是真的很在意您。” 不知树丛里的哪个暗卫突然冒了一句,接着,另外一个暗卫也劝道:“是啊,王妃。王爷把您带到了羽营总部,就看得出来对您真的很重视。” “而且他还给您羽营令牌,您可以号令十万羽营。” 江吟婳没看到人,光听到四周叽叽喳喳的说话,朝说话的地方看去,都是草木,那些暗卫隐藏的太好了。 “咻!”青天白日,天空划过一抹红色的信号弹。 “是我们的人。”青雉吹起暗哨,飞鸽落下手臂,拆开纸条,只见几个字:璇妃遇刺。 江吟婳骤然一愣,上次在她晕倒时也是璇妃遇刺,李乾徵可能刺杀庄姨但怎么可能刺杀母妃呢?或许,刺杀庄姨和璇妃的,真的不可能是李乾徵。 “王爷下去了,你现在立马带人保护母妃。” 江吟婳握拳,主持大局。 “是!”在场羽营全部听江吟婳调遣,兵分三路,一路留在悬崖,一路去宫中,一路下悬崖保护李乾徵。 “庄姨如今的身份已经被人知道了,徵王也要为母妃洗清冤屈,当年的往事注定要被掀起来了。”江吟婳失声喃喃,“这件事情,很复杂。” “就算再复杂,都有老爷和徵王在前面挡着!慎之人微言轻,但也会在您面前挡着,您不要多想。如今您最主要的事,,是把平安生下小世子。” “多事之秋。”江吟婳深深叹口气,“我肯定会站在庄姨这边,王爷也会站母妃那边,只怕是对立面。” 慎之迟疑了下:“王爷会秉公处理的 。” “秉公处理……”江吟婳呵了声,就算庄姨当年犯下欺君之罪,她也会拼命保护庄姨的 。 不会儿,陆陆续续有从崖下面爬上来的人。 个个都是湿漉漉的 ,浑身滴着水,下面是个湖泊,还好是死湖,在可控范围内寻找庄姨,就会方便很多。 “怎么样了?”慎之拉住其中一人问。 “太……啊请!太太冷了,下面的湖泊冷如冰水。”好几个人都打着喷嚏。 这才不过一个时辰,有人竟感染了风寒,羽营中的医师连忙前去看病。 江吟婳还是忍不住问一句:“徵王呢?” “还在水下,王爷第一个下去也是最后一个上来的,大半时间都在水中。看到了庄夫人 随身物品,想必过会儿就可以找到庄夫人了。” 天色渐渐黑了,最后一抹余晖褪去后,崖边点了灯。 慎之端来四五次饭菜,江吟婳都不吃,雪白纤细的手抱住暖炉,神色发呆,眼圈还有些红。 四周山脉连绵起伏,远远的只能看到轮廓,弯弯的月牙高挂,周围很静谧,偶尔能听到几声虫鸣,她尽量让自己情绪安稳下来,还是止不住的焦虑。 身后突然响起马蹄声。 一队人马来了,周遭所有暗卫全部警戒,江吟婳动了动,柳叶眉挑了下,侧头,“儒王?”
他怎么来了 李俊儒气定神闲走来,看上去很淡定,可瞧见那微急的呼吸声,便知他是快马加鞭赶来的。 “是本王。” 李俊儒今日穿的白色圆领白色长袍,腰间挂着一把通体雪白的玉笛,几步并作一步走过去,眯眼打量会儿。 “儒王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本王刚好路过,看到这边有火光,便来看看。”李俊儒眸含笑意,松了口气。 “难道儒王看见有火光的地方,都会去看看?” 江吟婳话中有深意。 李俊儒打量江吟婳,不知怎地,觉得江吟婳有点变了,却又说不出哪里变了。从前这双眼睛最为纯净澄澈,可现在红肿着,还带着冷意与委屈。 江吟婳对他的话有怀疑,他不想让江吟婳误会,便只好说道。 “侍卫告诉本王,你在峦城遭遇刺杀,恰好本王也在这一带,顺路看看你需不需要帮助。” “哦。”江吟婳毫不在意地点头,神色冷淡,“有劳儒王关心了,我现在很好。” “你……”李俊儒欲言又止,低敛眉目,“从前很少有这样的语气。发生什么了,本王可以帮你解决。” 怕过度关心惹人误会猜忌,李俊儒连忙添一句:“你是本王皇嫂,应当帮忙的。” “不需要关心。”且庄姨的不能外泄,她只希望李俊儒赶紧离开这里。 真的变了,李俊儒皱眉,从前江吟婳说话都是温柔的,像冬日温暖干净的暖阳,现在说话都冷冰冰的,很难过的样子。 李俊儒想帮她:“告诉本王,你在这里做什么?” 江吟婳索性坐下,不和他说话,她想:只要不搭理儒王,儒王就会自讨没趣离开了吧。 相反李俊儒坐得住,竟拉开另外张椅子,自顾自坐下,一句话不说,安静地陪着她。 “……”江吟婳无语凝噎 ,“儒王这是何意?我不需要儒王帮忙 ,您可以走了。” 下逐客令。 李俊儒很是聪明:“为什么着急赶本王走?你怕本王发现什么?” 一针见血,正戳中江吟婳的心虚之处,她不答话,十指紧紧交叉,抿唇不语。 “皇嫂这点心思,本王一猜便中。皇嫂真的不适合玩心机,你肯定怕本王在这里发现了什么。”李俊儒袖袍轻拂,索性取出笛子,悠闲道,“你不说,本王就待在这里,哈哈哈。” “……” 江吟婳从来不知那温润如风的翩翩公子居然也有如此无赖的时候,只不过李俊儒笑着,笑的很和善。 伸手不打笑脸人,她不好说什么。 况且李俊儒还救过她几次。 一阵笛声悠闲,李俊儒还吹起了笛,笛音婉转动听,完全不输宫中顶级乐师,那好听的曲子很是应景,他吹的越近自己心越是慌。 不会儿,羽营的人下的下上的上,不断捞出庄姨的物品,李乾徵从悬崖底下飞身上来,三千墨丝湿漉漉地贴近衣服,贴在脸上,满脸是水,脸色也不大好,嘴皮子泛白,落在地上。 李俊儒和李乾徵互相看了眼,视线缓缓移开。 “徵王。上次江东一别,很久没见到你了。本王只是路过,看下王妃需不需要帮忙。” 李俊儒首先打破沉默,转而,视线冷飘飘盯了眼先前通报消息的那暗卫,不是说只有遭遇刺杀的江吟婳一个人在崖边吗? 那暗卫缩了下脑袋,颇为无奈,咱也不知道徵王藏在崖底下的湖里啊。 “婳儿不需要帮忙。”李乾徵说话一点都不留情面,“本王觉得你应该避嫌,离她稍微远点。” “本王和皇嫂关系还可以,彼此清白,何谈避嫌?本是一家人,就该多走动,多说说话。”李俊儒笑的春风得意。 “本王要是你,就离徵王妃远远的。”李乾徵如果浑身都没水,早就拥江吟婳入怀了,他眸光漆黑慑人,冷笑指着山那头。 “毕竟你充实羽翼靠的都是德行名誉,如此清雅高洁的人,不应该和皇嫂走得近,免得被人抓住话柄,大肆宣传,你争储胜算就要少太多。” 李俊儒眼中有针芒,嘴角微勾,“本就清白,何来话柄 ?” “做人最好表里如一,不然你也走不了多远。”李乾徵用内力烘干衣服,不由分说抱起江吟婳,语气轻柔,“找到了。你放心。” “真、真的吗?” 江吟婳一把逮住他的衣领,眼中绽放光芒! “嗯 。”李乾徵点头,抱她上马车,在关上车门前,他侧看了李俊儒一眼,语气冷厉 :“作为男人,本王很清楚你对婳儿的感情,劝你赶紧打消这个想法!” 谁都不准觊觎江吟婳。 江吟婳颇为后知后觉,她仔仔细细想了和李俊儒见面的时候,“什么感情?你说他对我是什么感情?” “就是你以为的那种男女感情。” “从未啊,儒王从未逾越,我并不觉得他对我有意思。你肯定是想岔了,乱吃飞醋。且,儒王行得正坐得端,他从来也没表露,我一点都认为他对我有意思。” 面对江吟婳巴拉巴拉反驳的话,李乾徵心情烦忧地揉揉眉心,叹气:“本王是男人,本王很清楚。” 李俊儒这么多年从没对哪个女人上过心,一心争储,一心招揽贤才,一心搞霸业 ,根本不会在大晚上特地去救女人,也不会在江东隐瞒自己路过的事情。 江吟婳没反驳,她觉得李乾徵是想多了。毕竟每次李俊儒对自己都是彬彬有礼的…… “这个人,温润似玉的外表下,其实有些近乎偏执的疯狂。比起李晟宇要好太多了,这个皇位,也只他才有资格和本王竞争。” 这还是李乾徵第一次和江吟婳谈论争储的事情,心跳半分,她猛地抓紧李乾徵的手腕:“庄姨呢?刚刚儒王在,我方便问。现在你告诉我庄姨在哪里?!” “在后面的马车上,和你姨夫一起。跳崖后落入水中,脑袋受了冲击,也受了风寒,早昏死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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