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将福禄寿酒楼化整为零,让各大门派分别收编吗?”沈般问道。 “其他门派都是外人,名不正言不顺。无人敢接,也无人能接啊。”潘达叹道:“还不知千叶卫的态度,谁敢接手这个烂摊子。哪一个都怕不小心,便要招致杀身之祸。” 毕竟这些“外人”中恐怕有不少都曾暗地里与季三先生有过交易,现在撇清关系还来不及。 “我倒有个想法。”花韵在一旁道:“只不过说服那个人,怕是要费些时间。” 她与潘达的目光下意识地交集于一处,又快速分开。这一幕落在钟文和眼中,不禁皱了皱眉。 “花韵丫头,你可就别在这里卖关子了,有话直说罢。” “风路城的风三公子,不就是极佳的人选吗?” 身世干净、颇有名望,是孙芙兰的夫婿,也是四大家族承认的、唯一与季三不曾有勾结的风家人。这位置交到他手上,福禄寿酒楼那些旧人也无话可说,盼着分一杯羹的人也没什么错可挑。而且风家当初可是毫无抵抗地认了罪,给风三公子这些东西,也算得上是补偿。 “此言有理。”潘裘认同地点了点头:“风家那孩子我也曾见过,的确是个可塑之才,若是从此一蹶不振,倒也可惜。谁知风闻阁他……唉,真是一念之差、万劫不复。” 潘裘本就是心善正直之人,如此一来还能补偿风家,可以说正中他的心意。 沈般一直盯着潘达看,惹得他忍不住看了回来,笑道:“风路城一别,也有些时日不见了,你过得可算还好?” “嗯。”沈般应了声是,又接着道:“只要你别再来算计我,就都挺好的。” 潘达:“!” 潘裘顿时一眼瞪了过来,虎目圆睁:“你这混小子,又在背地里做什么见不得人的阴险事了?身为兄长,本该照顾些沈般的,你可倒好!” 潘达:……这傻小子下了趟山,倒是学会了找人告状。 算算时间,潘大盟主也该去主持大会了。几人走在路上,沈般突然道:“潘叔叔,今日我想挑战你。” 此话一出,在场众人顿时神色各异。只有花图一个不经事的,好奇地问道:“沈般哥哥,你也想一会儿上去比试吗?” “嗯。”沈般点了点头:“大概会输吧。” 潘达若有所思,“哗”地一声展开了折扇,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好啊!这有何不可?”潘裘倒是没有多想,爽朗地笑道:“正好让我瞧瞧,你这些年来武艺精进到了什么地步!” 顺手还在潘达头上狠敲了一记:“大秋天的,扇什么扇子。” 潘大公子不会武功这件事,乃是潘盟主最大的心病之一。 来到大会的会场之上,众人见潘盟主亲临,立刻安静了下来。潘家家主,武林盟盟主。无论是哪一重身份,都不可令人小觑。 而随潘家父子一起前来的高山流水庄,同样受到了瞩目。钟文和从容地来到为他们留下的席位之上,坐上了主座的位置。沈般快速地在下面扫了一眼,道方门也都到场了。为首的是大师兄陈皓夜,对上他的目光后,还友善地对他笑了笑。沈笑笑坐在他的一侧,其余弟子则依次站在旁边。 罗家人也已经到了,沈般看到是罗彤坐在首座后,下意识地避开了她的目光。 “天下英雄齐聚于此,也算是给我潘某人一个面子。”立于高台之上,潘裘朗声道:“今日以武会友,老夫也期待,当今武林之中又多了多少少年英雄!” 说罢,他看向了站在钟文和身后的沈般:“平实,不是说要挑战老夫吗?那就由你我来拔这个头筹罢!” 沈般:…… 如果可以的话,他还是不太希望自己的表字被昭告天下。 “我去了。”沈般轻声对钟文和道。 “可别输得太难看。” “嗯。” 沈般提气轻身,施施然地落在比武台上,解开了身后背着的琴匣。 台下有识货的人,已然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 高山流水庄的琴。 瞧这少年弱冠之年,一上来便敢挑战当今的武林盟主,果然是有所依仗。 而潘裘也拔出了他的鸿雀刀,利刃出鞘的一瞬,在场诸人仿佛都能听到隐隐的铮鸣声。 “那小子定赢不了的。”下面有人小声议论道:“瞧潘盟主的功夫,已经渐入化境。光是站在那里,气场便压他一头。” “毕竟是高山流水庄的琴,当也不会输得太惨罢。” “这可难说了……” 抱琴站在台上,沈般开口道:“潘叔叔,您先请罢。” 潘裘哈哈一笑:“你这小子,若是真让了我一招,传出去岂不是要让天下人瞧我潘益良的笑话。” “有道理。”沈般点了点头:“那还是我先吧。” 说罢,他的指尖狠狠一扫琴弦,一阵尖刻又不成调的旋律传了出来。同时只听“咣当”一声,坐在罗家阵营中的罗不思猛地翻了椅子,一头栽在了地上。 “成何体统。”罗彤额间的青筋跳了跳:“不就是弹得差了些吗,你这也太夸张了。” “我得走了。”罗不思的面色发白:“这我可听不下去。” 若说曾经的沈般还是照猫画虎,只得其形、不得其韵。那么现在他的琴音,便是压根儿没照着谱弹。 坐在台下的钟文和虽然面色依旧淡定,但捏在手中的茶杯已经有了裂痕。 台下也是一片哗然,但毕竟几乎没人听过高山流水庄的琴,因此只道音波术竟是如此高深莫测。台上的潘裘接连挡下了袭来的音刃后,朗声笑道:“你这琴艺和从前相比,可以说是没有丝毫长进了。” “是这样。”沈般点了点头:“所以放弃了。” 音刃以曲布阵,并非只是为了好听,更是为了其中的阵法。既然他对此并无天赋,怎么也达不到钟文和那般的境界。那么不如干脆全扔了,将琴当作兵刃,随着自己的心意,肆意的发挥。 “威力又有长进,但着实是难听啊。”花韵吐了吐舌头,朝钟文和道。 “我觉得不错啊。”花图一脸茫然地看了过来:“听起来威风凛凛的,有杀气,很帅!”
钟文和默默看了他一眼,将手中的碎瓷片一拢,推到一边:“若是都像你这么好糊弄,这武林早就完了。” 在场的其他人听的不明所以,有懂些乐律的觉出不对来了,但碍于那上面毕竟是高山流水庄的人,也不敢说些什么,只敢装出一副“原来如此”的表情,仿佛自己当真领会了什么高深的功法。 再看台上的两人,一时之间打得难分难解。潘裘成名多年,心境极高,加上沈般是他看着长大的晚辈,因而下手极有分寸,克制又稳扎稳打。沈般看似与他打了个平手,实则从一开始便被拖入了对方的节奏之中。 这样可不行。 倒不是因为沈般当真碍于杨小香的条件,而是……他也不想输。 要赢潘裘,须得另辟蹊径。 像是往水中扔下一块石头,激起的涟漪让涓涓流水浮动起来,仿佛有浪潮的声音在沈般耳边苏醒。他猛地抓起了所有的琴弦,用力一扯,绷紧的天蚕丝和木板一起发出刺耳的“咯吱”声,在他怀中的“无音”正大声发出悲鸣。 距离比武台近些的观者忍不住捂住了耳朵,而潘裘也是一愣。在沈般发出那些难听的声音之时,竟然也同时激起了音刃,而且比先前的力道要更狠,阵法也更加让人摸不到头绪。 按理说……若不按照音律来弹,音波术应当是无效的。 两根琴弦猛地向他刺来,潘裘险险一闪躲开,但还是被划伤了脸颊。沈般顺势将琴弦又用力一拉,缠住了潘裘手中的长刀,竟短暂封住了潘裘的兵器。 看见这一幕,罗彤心中一悸,下意识地朝潘达看去。却见潘大公子还是老神在在、不慌不忙的模样。 “沈般进步了不少啊。”她身旁的罗不思叹道:“真想和他再打一架。” “你觉得他能赢下这一场比试吗?” “那怎么可能?”罗不思的表情,仿佛是罗彤说了什么蠢话:“除非他拼命,那就有四成胜算。” 比试是点到为止,对于沈般这种追求“务实”和杀死对方的打法来说,是很吃亏的。 只见潘裘大喝一声,手中长刀运起气来,震断了上面缠绕的琴弦。又乘势一刀斩下,劈开了整个音刃大阵。 潘裘并未停下,顺着切开的口子,朝着沈般袭来,然后一刀斩下。他这一下并未动用内力,对着沈般的也是刀背。只为分出胜负,不为伤人。 沈般也注意到了这一点,他一甩琴弦,试图阻止潘裘。但潘裘只轻轻一挑,便将琴弦拨至一旁。 眼看便要分出胜负,潘裘的耳边突然传来破风声,他的长刀一顿,然后瞬间转变了方向,朝声音传来的方向劈去。刀剑相撞,激起一阵气浪。那人像是融入沈般的音阵一般,瞬间破开了潘裘的功法,让他有些措手不及,一时间落了下风。 那把剑和沈般的琴像是相辅相成,生来便该并肩而战。 沈般怔住了,台下则是一片哗然,有人高声喝道:“哪里来的莽夫,武林大会是你嚣张的地方吗,还不快从台上下来!” 还有人已经认出了他的身份:“那……是毒君子!毒君子顾笙!” 只见顾笙一袭青衣,立于高台之上,手中长剑一甩,挡在了沈般面前。动作干净利落,内力澎湃,颇有一流高手的风度。 “你怎么来了?”
第98章 (九十八)风暴即来 我就不能来找你吗? 顾笙回过头来,朝沈般笑了笑。还是他最熟悉的温柔,没有突然性情大变,但沈般下意识打了个寒颤。 只见他收剑入鞘,朝一旁的潘裘道:“潘盟主,得罪了。” 潘裘玩味地看了他二人一眼,也放下了手中长刀:“原来是顾世侄,怎么,你也想挑战我不成?” “不敢不敢。”顾笙苦笑着摇了摇头:“晚辈哪里是您的对手,只是您这一刀虽然留了手,但依旧声势浩大,威力过人。潘盟主不知,沈般他前些日子受了重伤,如今还未好全。若是硬接下来,恐怕还要在床上多躺几日。” “哦?”潘裘眉毛一挑:“你还有伤?那还来逞什么强,不好好歇着去。” 沈般:…… 他的确并未完全恢复,但也没有到顾笙方才说的那般地步。顾笙此般一反常态,更像是……生气了。 “好你个毒君子!竟然有脸站在这里!”台下有人高声吼道:“我今日来这武林大会,便是为了要诛杀你这邪门歪道之人!” “不错!他害死了我好几个师兄弟,我要替他们报仇雪恨!” “我瞧这道方门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仗着人多独霸一方,已经嚣张很久了!” 一时之间,下面群情激愤,眼看着战火都要烧到道方门众人身上去了。雨流杏这小丫头被气得不轻,正想站出来反驳,尹施柔却拉住她的手,摇了摇头。莫小柯则看向陈皓夜和沈笑笑,这二人还是一副雷打不动的神情,仿佛心中已有定数,宛如一对超然世外的神仙眷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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