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当时之所以出手,完全是因为认出了不远处的郕王殿下。 她坚信他必定还记得自己,那日在杨府上两人撞在了一起,她便一直对她身上留有的男子气味念念不忘,连那日穿的衣裳都不许下人浆洗,一直放在自己屋里最妥帖的地方。 她既记得他,记得那么深那般牢,他又如何会不记得她呢? 所以蒋妍才出手帮余嫣捡帽子,为的就是在心上人跟前博一些好感。 可她也没想到,她帮的人竟是自己心上人的女人。尤其是听贺琬她们分析,得知余嫣有可能已经与郕王殿下有了那样的关系,她便禁不住妒火中烧。 娘明明说过的,太子妃殿下看中了自己想要令王爷娶自己为妃,可若是他家中已有一个美如余嫣的妾氏,那她嫁过去岂非要争风吃醋斗个不休? 且看刚才王爷待余嫣的态度,明显不是只拿她当个玩物这么简单。万一王爷对她动了真心,自己又该怎么办? 蒋妍一时间心乱如麻,再没心思跟着贺夫人一道去上香。 贺夫人今日来是为儿子春闱烧香祈福的,本也拜得差不多了,被余嫣这事儿一搅和更没了逛寺庙的心情,于是便打道回府。 回去的路上蒋妍与徐莲乘了一辆马车,剩下贺夫人母女则乘另一辆车。母女俩见车内没有外人,很自然又提起了余嫣的事情。 贺夫人打从心眼里厌恶余嫣,想到儿子之前发的疯她就77ZL心有余悸。于是厉声叮嘱贺琬:“今日之事绝不可与你哥哥说起,知道吗?” 贺琬天生藏不住事,见母亲这般疾言厉色才知道事态严重,小声点头道:“知道了娘。” - 余嫣同萧景澄在法净寺用完午膳后,也打道回府。 萧景澄本想带余嫣去后山处赏景,见她兴致不高倦意浓重的样子,便没有勉强,带她一同上了马车。 许是昨晚没睡好,午饭又吃得多了些,余嫣上了车之后人便犯起困来。起先还勉强支撑,可车子碌碌前行一路颠簸,她的眼皮子便愈发睁不开。 最后脑袋微微一歪,身子便靠在到了萧景澄的肩膀上。 萧景澄也没躲,由着她靠在身上,一面搂住她的肩膀一面吩咐车夫将车赶得慢些,以免将她惊醒。 余嫣睡得很沉,被萧景澄抱在怀里也毫无察觉,起先不过就是安静地睡着,可过了大约小半个时辰,她就似乎做起梦来。 萧景澄听她含糊地说着梦话,担心她会做噩梦,便想轻轻将她唤醒。可人刚凑近了她的面颊还未出声,便听余嫣轻轻地唤了一声:“哥哥……” 哥哥?这是在唤谁? 余家只她一个孩子这事儿萧景澄自然知道,除此之外她还有一个堂哥和两个堂弟。她父亲在家中排行老二,上头一个伯伯底下一个弟弟,全都在余承泽案发后与他们划清了界限。 他也派人细细查过,知道余嫣从前与他们走得便不太亲近,为何睡梦中会突然唤起哥哥来? 难道这声哥哥唤的并不是她的那个堂哥? 萧景澄回忆了一番先前在法净寺的种种,将怀疑落在了大雄宝殿里遇到的那个女子身上。 那姑娘显然与余嫣是旧相识,当时两人凑在一处说了许多话,那姑娘被家人拉走时还恋恋不舍? 这应该是余嫣的故友,所以她的这个故友家中有个年长的哥哥? 想到这里萧景澄嘴角一压,目光变得凌厉了几分。 余嫣对此却是浑然未觉,在车上一路睡到了文懿院门口才醒。待下了车回了正院,她才隐约察觉到萧景澄的脸色有些许的不对。 她猜不透是何事惹了他,旁敲侧击也得不到回答,仿佛一切都很正常,却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余嫣思来想去还是有些不安,待用完晚膳见萧景澄一人坐在书桌前看信函时,便亲自端了碗参茶过去。 “王爷今日出去的一天想必累了,不如早点歇息得好?” 萧景澄一眼就看出了她讨好的意味。 平日里她是很怕他提歇息二字的,在床笫间他向来索要过度了些,她每回都受不住要求饶。所以一听到他说休息便会不自觉地微颤。 今日却是主动提起了这事,显然是察觉到了他的异常。 萧景澄很喜欢余嫣这样的乖巧,不争不闹却又心如明镜,且慧质兰心令人心中无比熨帖。他留在此处本也有那个打算,如今她既主动邀约,萧景澄自然不会拒绝。 只不77ZL过他并未立即做声,只抬头扫她一眼,沉吟片刻道:“今日在寺里,可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余嫣不知他问的是何事,但有一桩事她深知绝不能让他知道。那是她与贺庆舟的过往,也是再也不必提起的事情。 想到这里余嫣咬了咬唇,眼一闭心一横,直接上前主动坐到了萧景澄的腿上。 萧景澄心念一动,只觉她今晚主动得有些过分了。
第36章 嫉妒 他的女人,心里须得装着他才是。…… 余嫣也知自己过分, 这是从前想也不敢想的事情。所以甫一坐上萧景澄的大腿,她整个人便僵在了那里。 倒是萧景澄很自然地抬手抚住了她的纤腰,微一用力就把人往自己跟前送。 余嫣怕与他四目相对, 总觉得这人深不可查,那一双凤眸能洞悉这世间一切的罪恶与掩饰。于是她便作势往他怀里一倒, 轻轻地唤了声:“王爷……” 虽说声音出口时甜腻地令她脸红, 但好歹是避开了他的眼神, 令余嫣有了片刻的闪躲。 然后她字斟句酌回答起了方才萧景澄的问题:“我今日在寺里撞见了从前的好友。” “便是在大雄宝殿与你交谈的那位女子?” “是,她姓钟,自小与我相识, 是我最至交的好友。那时家中突遭变故,她亦对我不离不弃,总想着送钱送物给我。听说我被顺天府抓走后,她整日求父母救我出牢笼。” 只不过钟大人一个正五品的小官,根本左右不了顺天府的案子,最后若不是靠着萧景澄出手替她查明真相,这冤屈只怕这一世都洗不清。 想到这里,余嫣又轻唤了他一声:“王爷……” 萧景澄一手搂着她,另一只手里握着她的半绺青丝, 那发丝在掌心里来回摩挲,酥麻的感觉慢慢地从心里冒了出来。 他突然便不想去追究余嫣今日究竟经历了些什么了。 他看得出来从法净寺出来后她整个人便有些不对, 虽小心翼翼掩藏得很好,但依旧逃不过他如炬的眼神。 还有今日马车里那一声“哥哥”, 虽什么都未说, 却像是藏了无尽的心事,叫人一想到便心中不快。 但那又如何,如今人抱在他的怀中, 两人早已有了肌肤之亲。余嫣这一世都是要跟着他的,不管她口中的哥哥究竟是谁,于她都不再有意义。 他甚至不会令他们再相见。 不见便无情,也不会有那些牵扯不清的细小情愫。 世间男子多薄情,那男儿说不准早已另觅佳人,也无须再牵肠挂肚。 他的女人,心里须得装着他才是。 萧景澄搁在余嫣腰间的手不由重了几分,手里那几根发丝竟扎得他有些刺痛,那痛感细小又清晰,令他须得做点什么方才忘却。 而余嫣紧张地盯着他,眼里流露出的小心翼翼的感觉更叫他心头灼痛。
他不愿见她如此怕他,能对着别的男子叫哥哥,对着他却是这般紧张不安,叫他心绪不悦。 萧景澄突77ZL然抱起余嫣,不由分说将她整个人放到了书桌上。余嫣甚至来不及惊叫出声,便只觉一阵凉意袭来,低头一看惊得她赶紧捂住胸口,又紧张地回头看一眼外间。 “王爷,一会儿念夏会来上茶。” “她不会来。” 萧景澄不由分说便一挥手,桌上原本摆放的笔墨纸砚扫落一地,发出哗啦啦的声响。 果然外间侍候的忆冬听到便敲门来问:“主子,出了何事?” 余嫣此刻被人禁锢住动弹不得,只得侧过头去从喉间吐出一句话来:“无、无事,你们不必进来了。” 忆冬哪有不懂的道理,立马噤声退下。 房内余嫣臊得满脸通红,一转头却对上了萧景澄眉目如画的清隽脸孔,顿时失神。 萧景澄便这般看着她,看得她心跳加速,到嘴的那声“王爷”便咽了下去,很自然地换了个称呼:“怀、怀周……” 这话一出连余嫣自己都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只是她没料到今日萧景澄竟是连床都不想让她沾。 外头夜色愈发深了,余嫣却知今晚只怕是睡不了了。她一手攥紧了胡乱抓到的一张薄宣,将它紧握成团。目光则落在了未被扫落到地上的一本诗集上。 那上面的“长庆集”三个字初时还清晰可见,渐渐的她神志开始朦胧,那字也变得越来越模糊,最后眼前已是一片虚无,连屋内的桌椅摆设都已看不清,只听到耳边满是自己支离破碎的声音,意识愈发抽离,最后昏倒在了萧景澄的狂风暴雨中。 - 严循本已睡下,却在深夜接到了萧景澄的传话,即刻赶了过来。 本以为是有军情要事需他去办,却不料在文懿院正院的次间内,萧景澄一袭牙白长衫青丝如瀑,坐在那里悠闲地翻着史书,显然是刚沐浴完的样子。 严循看他不像要漏夜整装出发办案的样子,不由露出几分惊疑。 结果话还未问出口,萧景澄便给了他一桩更叫他吃惊的事情去办。原来王爷深夜将他召来不为公事,只为让他查一个姓钟的女子。 不仅要查清她的家世背景,还要查清今日她在法净寺内与余嫣谈了些什么。 “还有礼部左侍郎贺家,也一并去查一查。” 严循听到这里神情一凛,便道:“贺大人可是犯了什么事?” “不是,查查他的家眷,尤其是贺夫人。” 今日贺夫人看余嫣的眼神明显有古怪,萧景澄是极聪明的人,先前醋意萌生只顾着折腾余嫣并未细想,此刻静下心来分析了一番,很快心里便有了点眉目。 “听闻贺大人有一子,年纪轻轻文采情藻极为出众,一并将此人也查个清楚。” 严循一直到这会儿才听出点眉目来。钟姑娘贺夫人还有这个贺公子,这些人都与余姑娘脱不开干系。 而这几人中唯有贺家少爷是男子,王爷既说不是为了皇城司的事查贺家,那想来便只有儿女私情了。 堂堂皇城司六品都知,77ZL大晚上跑来便是要查一对男女的过往情事,实在叫严循有些不习惯。 但再不习惯也得查,王爷的事无大小,件件都是顶顶重要的事情。严循领命后便转身离开去办此事,临走前忍不住回头又看了萧景澄一眼,总觉得今日的王爷有些许不同。 萧景澄也察觉到了自己的异样。不说别的,就他自打纳了余嫣后,还未像今日这般狠过。 将人折腾到昏死过去,可见他心里积的那团火有多大。一声“哥哥”便已叫他无法自控,这实在有些出乎萧景澄的预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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