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后便听身后一道沉稳的声音喝斥他道:“你这般急躁做什么,别人还什么都未做,你自己便先露了馅。” 张兴修脸面露赧色,拱手冲上首的人道:“父亲,此事事关重大,儿子不得不急。您也知道萧景澄去到江南捉了那几个匈奴人,如今已经押解回京,只怕人都送到圣上跟前了。” “你也说了人都送到圣上面前了,你在此处急有什么用。” “可是那几人不是……” “那几人是越国公通敌卖国的人证,皇上要他们归案很是正常。至于旁的你便不必操心了。” 张兴修看着父亲悠闲喝茶的样子,心里既怀疑又不解:“父亲,难道您不急吗?万一那些人被萧景澄澄审问出些什么,咱们怎么办?” “那些人不管说什么都与我们张家无关。他们与越国公的勾当你我怎么会知,自然是该怎么样便怎么样了。” 张兴修到了这77ZL会儿终于明白过来:“父亲您的意思是……” “少出门少露面,你不整日里这般高调,也没人会惦记着张家。你姐姐在宫里好好的,你在外头也要为她多争气才是。” 说起这个小儿子张相也是颇为头疼。因年岁颇高才生了他,平日里家人是娇惯了些,结果就养成了这么一个事事都担不了的性子。 “不说皇后娘娘,就是你几个哥哥,也没一个像你这般不成器的。” 张兴修挨了一顿说收敛了几分,正准备坐下默默等人回来报告,就见派出去的小厮一溜烟奔了进来,进到正堂先行了个礼,随即回道:“老爷,小的在码头看得清楚,郕王殿下人已抵京,这会儿已是进宫去了。” 张兴修一下子又紧张了起来,但看父亲端坐上首半点也不慌张,心里便也安定下来。 是啊,天塌下来还有皇后娘娘顶着呢,他又怕什么呢。 - 余嫣一回到文懿院便回了内室。 她这些日子在船上待久了不觉得,脚一沾地才发现身子虚得厉害。难怪萧景澄要令她进补,就她这个身子骨,出一趟远门便要累掉半条命,确实也是太没用了。 她在船上时已然用过午膳,这会儿便只想躺下歇息,忆冬替她在房里留了一盏烛火,随即轻手轻脚关门离开了。 余嫣便独自躺在软榻之下歇午觉。外面日头虽大,屋内却是光线昏暗,很快她便起了困意。 快要睡着时余嫣还想这回会不会又梦到那奇怪的场景,前两次似乎都是在这软榻之上梦到她与那个男人缠抱的梦境。莫非真是前世的记忆? 这般想着她眼皮子微松,很快便合在了一起。 不出所料余嫣又做梦了,只是这一回梦到的却不是前世的旖旎,反倒是今生她最不愿意想起的那一幕。 她梦到了抄家那一天的光景。 家里乱作一团,手执兵器的官差突然就包围了余宅,将他们全都赶到了一处。 然后他们开始在家里乱翻,余嫣被仆丛护在中间,没有看到那些人是如何抄的家,只耳边一直听到有人来报:“启禀大人,在书房内搜到这些。” “大人,内室亦有发现。” “大人,这家里井中竟也藏有宝物。” 一声声听得余嫣浑身打颤,整个人从头凉到脚。那时的她尚且不知发生了什么,但如今再次回到那个梦境,她却像一个旁观者,已然清楚了事情后来的走向。 家被抄了,宅子被封了,父亲被下了大狱,仆丛也大多遣散。她成了孤零零的一个人,再也没能见父亲一面。 余嫣如游魂般站在余宅门口,看着里面的人哭天抹泪,一时间恍若不在看自家发生的事情。 那些官差身穿官服,看起来颇为眼熟,似乎曾在哪里见过。 梦里的余嫣努力地回想着,却怎么也想不起来,最后整个人从梦中惊醒,一抚额头才发现满头冷汗。 而她的眼前还残留着那些官差的身影,他们77ZL穿的不是顺天府的官服。余嫣坐在软榻上想了许久,突然眼前闪过一个人的身影。 那是严循穿着官差服的模样。 他平日里跟在萧景澄身边,也时常来这文懿院转悠。大多数时候他都穿常服,但偶尔有几次像是办差时间过来送东西,身上就穿着与梦中之人类似的官服。 但说起来又不是一模一样,只颜色与制式有所相似罢了。且她记得清楚,不管是梦里还是现实,她都绝没有见过严循。 所以那日抄她家的人绝非严循。 想到这里余嫣莫名提着的心就放了下来。既然不是严循也就不会是他。她又何必多想。 她父亲的案子是刑部和大理寺定的案,而萧景澄掌管的是皇城司。 皇城司是个什么地方余嫣也只略有耳闻而已,或许只是帮着皇上抓通敌要犯吧。像这次千里抓捕那几个匈奴人。 其余的,应该不由他管吧。 余嫣怔怔想着,直到门口传来响声这才抬头。然后她发现外头夜色已然黑了,念夏举着烛台走进屋里,冲她知道:“主子睡得太香,我都不忍心叫醒您,想着您一路奔波肯定是累了。主子这会儿觉得怎么样,可要用晚膳?” 余嫣就问:“王爷呢?” “王爷着人传口信来了,说今日皇上在宫内摆宴,叫主子无须等他。” 余嫣便点点头起身披上外衣,坐下喝了半盏茶后便叫上摆饭。一个人用饭颇为无聊,她在船上时已习惯了顿顿与萧景澄共食,今日这样一个人便有些没胃口。 于是只吃了半碗饭便叫人把饭菜都撤了,自己回了书房也不忙着抄经,反倒翻出些墨绿湖蓝的缎子来,想给自己缝个眼罩。 她问冯大夫要了些清肝明目的药材,准备一并缝进眼罩中,每日抄经过后敷上一敷聊胜于无。 正忙忙碌碌缝着萧景澄便回来了,余嫣得了信立马搁下手中的针线前去迎他,却不及他脚程快。 二人在暖阁门口撞见,萧景澄身上带了点酒气,余嫣闻到后下意识便捂住了鼻子。 萧景澄便笑:“今日是圣上赐酒不得不喝,往后我少喝些。” 余嫣哪里敢管他喝酒的事情,自然乖顺道:“王爷若有应酬自然少不得喝酒。只是喝酒伤身,若无必要就少喝几杯吧。” “好,听你的。” 余嫣抬头打量萧景澄,只见他面色微红,确实是喝了酒的模样。且看起来似乎喝了不少,想来今日宫里这一趟颇为叫人满意。 她便胡乱猜测道:“可是王爷此趟差事办得好,皇上赏了王爷什么?” 萧景澄点点头:“确实赏了什么。” “那妾身恭喜王爷。” “你都不知皇上赏了我什么,便同我说恭喜?” 余嫣掩嘴轻笑:“不管赏什么都是皇恩雨露,于王爷也都是好事,妾身自然要说恭喜。” 萧景澄却没再开口,只将她拉进怀里抚着她的额发,像是还未从酒醉中清醒过来。但他那一双眼睛却盛满了77ZL深邃的意味,望向余嫣的眼神也变得与往日有几分不同。 他今日入宫主要是为了那几个匈奴人的事情,皇上对此颇为关切,不仅留他在书房细细追问了许多细节,连越国公的案子也重新翻出来看了一遍卷宗。 一桩桩一件件,连同江南小镇上那几个老板的供词全都对了起来,气得英宗连拍桌子,恨不得将还在牢里尚未伏法的越国公拉过来直接砍头。 如此大逆不道之事,英宗怎么也想不到他居然真的敢做。若非萧景澄及时发现端倪将他拿下,还不知大齐要面临怎样的祸事。 英宗在书房内很是发了一通脾气,待气过后才重新将视线落在自己的侄儿身上。 “此番多亏了你,你为朕办了这么件大事,想要什么赏赐尽管提,朕必定都满足你。” 萧景澄等了许久就为了等英宗这句话,当时便起身行礼道:“谢皇上赏赐,臣确实有一个不情之情。” 英宗听到这话不由一愣。 这跟从前的萧景澄完全不一样,他向来对什么赏赐都不感兴趣,想不到今日会主动开口。于是英宗也来了兴致:“你想要什么,不妨说说看?” “臣想请陛下为一人除去贱籍。”
第46章 停药 万一哪天余主子真的有了身孕。 “王爷?” 余嫣一声轻呼将萧景澄从思绪中唤了回来。他没再提宫内发生的事情, 只搂着余嫣走回暖阁中,又看到她方才忙着缝的缎子,便拿起来放到灯下细看。 “这是什么, 一股子药味,你是哪里不舒服?” 余嫣便将做眼罩的事情说了:“……妾身整日抄经眼睛略有不适, 所以想缝一个明明目。” 说罢看向萧景澄, 讨好道, “王爷可要一个?” 这话也不过随口一问,萧景澄这人她是知道的,最是不注意保养一事。眼罩这种女儿家常用的东西, 他哪里会要。 没想到她话音刚落,萧景澄便道:“好,那这个便给我。你再挑鲜亮的缎子给自己缝一个。” 余嫣做的这个已是到了收尾阶段,大部分针脚已然绣好,就差往里面塞满药材再将口子缝上便好。 她本来还想花点心思在缎面上绣些花样,但眼下既是萧景澄要用倒也不必麻烦了。素净雅致更衬王爷的气质。 于是她索性坐下来继续忙起来,先将药材缝进一般的布袋子中,又小心塞进眼罩内,然后将边线缝合, 两边再配以系带,一个清肝明目的眼罩便做好了。 做好后她顺手拿起来往萧景澄的脸上比划。萧景澄因喝了酒的缘故, 今日话愈发少了,在她忙碌的时候只靠在旁边的榻里闭目养神。 这会儿见她过来便伸出手来, 直接将人搂进了怀里。余嫣便笑道:“王爷别动, 妾身为您试一试。若不合适还得再改。”
萧景澄便微微直起身,好叫她把眼罩系在自己的枕后。待系好后照例把人拉至身前,和着眼罩内淡淡的药香, 嗅着余嫣身77ZL上的体香。 她身上也带上了那股子药香,不同的是其间还夹杂了女子柔媚的淡香,于他喝了酒的身子极为受用。 余嫣也知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对此早已习惯,只轻声冲他道:“王爷,回房好不好?” 暖阁不比内室隐蔽性好,来来往往的人更多些,虽说园子里人人都知王爷每晚流连于她的床榻,余嫣还是禁不住害羞。 内室,是最叫她放松的地方。 萧景澄也不在意,起身抓着她的手道:“好,那你便带本王过去。” 余嫣看他不准备把眼罩拿下来,不由失笑。随即拉着他的手慢慢地将他扶回了内室。不知为何,这种萧景澄要倚靠着她依赖着她的感觉,令她产生了小小的错觉。 仿佛两人不再是主仆,成了一种平等的的关系。不再是她永远依附着这个男人,反过来她也可以令这个男人依靠。 但这感觉不过一转即逝,余嫣很快清醒过来,又回到了那种小心翼翼的状态。 萧景澄虽眼不能视,但只凭掌心女子的柔荑便察觉到了她心思的变化,嘴角不由向下一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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