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准冷眸一深,往前逼近,与裘逸轩直视,锐不可当:“我这辈子最不怕的就是……别人的威胁。” 一旁皇帝不急太监急的陈自修都无奈了。 这俩可别真因这事打起来啊! 去马厩选马,陈自修叹气:“你何必跟他逞那个强呢,薇熙被你伤了感情,他做哥哥的打抱不平一下,你忍忍不就过去了嘛,干嘛伤了彼此间的和气,万一他真扒出晏汀来,我看你到时候怎么办,陛下娘娘那边怎么交代,你是陛下娘娘宠爱的十一皇子,没人能拿你怎样,到时候铁定要拿晏汀开刀,你叫她如何自处?况且,裘逸轩疯起来也是没谱的啊,上次那个欺负了裘薇熙的,尸身已经被找到了,四肢百骸被野狗啃得稀巴烂,也不知道他用了什么法子,生前把那人的骨头都给敲碎了。” 邵准不予理睬的挑马。 陈自修往裘逸轩方向瞧了一眼,又紧紧跟在邵准后面说:“还是说你觉得晏汀对你而言无足轻重?就像这次的朱妙春。” 邵准回头:“你觉得我会护不住她?” 一句话就让陈自修闭上了嘴。 也是,邵准会怕裘逸轩吗?而且,真要疯起来,邵准才是最可怕的那个。 “可既然你如此在意这个晏汀,何不想法子把人接近瑾王府?白白留着人家在朱家吃苦受罪的做甚?”陈自修素来说话直白。 邵准一脸阴鸷的看向他:“你何时也来管我的事了?” 是他不想接晏汀离开朱家吗?明显就不是啊,早在他第一次要了她的身子时,他就说过让晏汀来瑾王府,可那不知好歹的女人,一心就只有朱时叔那废物,哪怕是失身于他,也死活不愿意跟着他,倒显得他好似有多稀罕她似的,他堂堂一届亲王,相貌端正,有权有势,难不成少了她就不能活了? 陈自修也算读懂了他的心思:“你这是放不下面子?” 邵准冷笑剜眉:“是你把她太当回事了。” “哦?是吗?”陈自修笑笑,“但愿是吧。” 这阴阳怪气的听得人好不舒服! 邵准狠狠瞪了他两眼后离去。 陈自修久久立在原地,盯着大蟒华服摇头浅笑:“若真不在意,也犯不着等整整四年,你素来聪明,怎在这种事情上就犯了糊涂?” 挑选好各自的汗血宝马,其他公子哥们陆续也来了,刚才的不愉快随即抛之脑后。 御史丞惊讶邵准没有骑自己的马过来:“准哥儿那匹赤骓没有骑过来吗?” 邵准一跃上马,拉着缰绳眺望叠山:“一入冬,那畜牲就偷懒,抽都抽不动,索性就让它歇息了,就这座破山,有没有它都一样。” 陈自修见状故意打趣道:“可别到时候跑不过我们。” 邵准高傲一笑:“闭着眼睛也能跑赢你们。” 裘逸轩闻言也并没有露出笑容,反而是先一步御马出去了,其他人纷纷表示不理解:“逸轩这是怎么了?” 陈自修打哈哈道:“没什么,开始吧。” 万寿山上积雪初融,好些马儿脚底打滑摔了人,御史丞就是其中一个,他在草地上滚了一圈,听见背后马声哒哒,他连忙缩成乌龟,手臂细缝之中窥见,红棕色的马腹从他头顶一跃而过,刮起一阵寒风,吹得他浑身哆嗦。 邵准回头笑道:“缩头乌龟扮得不错。” 望着远去的马背,御史丞来不及反应,又一匹从他头顶跃过,陈自修故意挑衅的冲他吹了个口哨。 御史丞气得捶地:“他奶奶的!” 他赶紧爬起来上马追赶队伍。 这万寿山是皇家专门圈起来供贵族子弟狩猎玩戏用的,万寿山山不高可数目多,四周都有官兵看守,寻常人是进不来的,山里的野兽很难狩猎到,更何况是这大冬天,连野兽的足迹都不多见,所以出现一只,大家都是蜂拥而上。 陈自修追上邵准:“这什么也没有啊。” 邵准眼尖发现了雪地里的脚印,往山的南边方向去。 陈自修紧跟着,他狩猎不行,可话贼多:“这什么动物?看着像是鸟类的足迹,只要不是野猪就行,那畜牲太难对付了,去年我剑都被他给顺走了,细剑插进肚子都没死,委实是把我给吓坏了。……那边也有,看样子就在这附近了。” 邵准满脸无奈的回头看他。 陈自修自知话多,笑嘻嘻的闭上嘴。 脚印在一处灌木丛中就断了,邵准踏着马儿查探一圈后,果断翻身下马,陈自修也拿着弓箭下去,灌木丛蠕动,应该就是在这里了。 忽然邵准脚步一顿,抬手抵住陈自修,下一秒一只浑身黑毛的家伙,猛的从灌木地下蹿出来,邵准手疾眼快的往左边拽了陈自修一把,一阵飓风驰过,就往东边方向逃窜了。 邵准扒开灌木,一只被咬断了脖子的野鸡,尸体还在痉挛挣扎着。 陈自修惊魂未定的呼了声:“操!是这畜生!” 邵准迅速翻身上马,手拉缰绳一面开弓。 陈自修没追上邵准倒是与后来追上的御史丞相遇了:“怎么又是这畜牲?我是不是每年都要遇见它一次,这畜牲我贼不待见它。” 御史丞乐:“吃的时候就属你吃得最香!” 陈自修:“……” 裘逸轩正拉开弓箭对准一只落单的小兔时,忽然听见背后野风呼呼声,他回头,瞳孔地震,瞬间被一坨黑色的大物全部占据,又听看大弓拉开的声音,箭矢离弦破风而来,同一时刻,他摸到腰间的匕首,对准野猪的眼睛,手起刀落就扎了进去,扑通一声庞然大物倒地,紧接着邵准果断丢下弓箭,拔出马背上的大刀,对着野猪的脑袋,表演了个铁树开花。 裘逸轩盯着野猪背后的箭矢以及正在放血的颈部,暗暗松下一口气抬头与满脸血花的男人对视。 邵准洒脱不羁的挑了一下右眉,灰色的熊毛衬得他野性十足,邵准丢下大刀甩了甩手,这一刀下去他手都快脱臼了。 随即裘逸轩顶舌笑了。 陈自修这才追上来:“这就已经结束了?我还想露两手的呢。” 邵准骑马丢下一句话:“那就把野猪扛回去。” 陈自修:“……” 御史丞幸灾乐祸的拍拍他:“我等着吃现成的。” 裘逸轩也笑了:“毛收拾干净些。” 邵准今日倒是没什么兴致狩猎,收拾完野猪就下了山,陈自修也不是狩猎的料,已经有了吃的,他当然就负责在后厨看着火了,其他人也没有多少收获,因为这天实在是太冷的,动物都不出来,山上还有好些被冻死了的尸身,不过已经腐烂了,也派不上用场。 “怎么还逮到一只松鼠呢?” 邵准闻声看过去。 “这松鼠估计也就三个月大,还不够打牙祭的呢,不过颜色倒是漂亮。” 是一只洁白的小松鼠。 “陈自修,不如你带回去给你媳妇儿养着吧,省得你天天抱怨她跟你老娘起争执。” 陈自修还在后厨差遣奴役着屠夫呢,哪里有这闲工夫搭理这事。 “他不要,那咱放回山里?反正也吃不得,瑾王殿下?” 邵准走过去提着松鼠看了看:“让我看看。” 裘逸轩往这边看了一眼。 “殿下要带回去?” 邵准没回答,不过给这只一直在寒风中打颤的小松鼠给带进了暖帐,给小松鼠喂食的时候,叫他想起来晏汀被他喂食的模样,同样是两腮塞得鼓鼓的,樱桃小嘴委屈死了,给小松鼠喂完,他最后找了个盒子装起来。 - 自打邵准往晏汀房里送碳以及各种补药后,晏汀的气色一天天好了,人也跟着嗜睡,每每到了午后方醒,朱时叔意志消颓,不久人也跟着病了,脸颊两处的肉都瘦凹了进去,朱母照顾自己的儿子都来不及,哪里有这闲功夫管她的事。 午间被院外的哭闹声吵醒,白芷正好也端着小灶饭菜进来,瞧见晏汀要起身,连忙放下东西帮忙搀扶:“小姐不睡了?” 晏汀皱着眉头往外瞧:“外面是怎么了呀?” 白芷凑近小声与她道:“是姑爷,他……” 白芷声音又压低了些:“姑爷好像是疯了,昨晚老夫人发现他不在府里,就命人去找,刚刚管家在茅厕坑里找到了他,幸亏去得及时,否则就要让粪便给憋死了,把人捞上来时大家伙全吐了,院里的人都说他是疯了。” 话音未落外面又来了吵闹声。 柳眉一皱,晏汀疑惑:“这又是谁在外面吵?” 白芷沉默的垂下头颅。 “让我去死,让我去死……” “凭什么她裘薇熙伤了人就被罚跪佛庙一个月?她可是毁了我的容啊!陛下竟然要这样偏袒!我何时得罪过她?要受这样的欺辱?!天杀的权势,这洛阳城我就不该来……” 晏汀惊:“是妙春?” 朱妙春被裘薇熙用发簪毁容的事晏汀并不知晓,那时候她病恹恹的,哪里有那闲工夫管那种琐事,白芷为了不给她添堵,也刻意藏着掖着没提过。 朱妙春也可以算得上是晏汀在朱家为数不多对她还保留善意的人啊! 晏汀一把握住白芷的手:“我病了的这些日子,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你快告诉我!” 白芷故意岔开道:“三日后就是年节了,到时候洛阳城肯定热闹,小姐的病可得快些好。” 晏汀死死盯着她。 晏汀虽然性子柔软,不喜多管闲事,更不喜与人争斗,可倔强起来谁也拦不住,她想知道朱妙春的事,就没人可以阻止她,白芷不说,她照样可以从别人口里打听到,与其这样,还不如从白芷口里说出去。 “朱小姐被裘薇熙毁了容。” 晏汀震惊:“因何?” 她无论如何都想不出来朱妙春到底是怎么得罪了裘薇熙那疯婆子。 白芷欲言又止的说:“因为朱小姐对瑾王殿下……” 晏汀瞬间浑身乏力的落回软榻。 当时白芷听到这消息时,惊恐之余还有些许庆幸,得亏裘薇熙不知道晏汀的事,否则恐怕就不是毁容这么简单了。 本来以为晏汀会悲痛一场,可晏汀很快就恢复了情绪。 紧接着问:“陛下怎么处置裘薇熙的?” 无关痛痒的惩罚罢了,说出来更加叫人心寒,白芷小声说道:“陛下罚裘薇熙去城南的菩提寺禁闭思过一个月。” 晏汀心疼万分:“就这样?” 白芷上手给她顺气:“就这样。” 晏汀先是笑了一声,而后落下了透明的泪。 原来这就是大燕国的皇帝! 她在潮州时听到过不少有关当今皇帝的传闻,说他在当太子时为人端正善良,将来必定是千古一帝的明君,除了这些夸奖当今陛下的言论,她也听到过一些流言蜚语,是当今陛下是靠弑君夺位才抢来的江山,虽然褒贬不一,是非难断,可她心里还是更愿意相信当今的陛下是一个明君的。 可眼下…… 他就是这样爱护自己的子民的吗?难怪会教养出洛阳城这么个地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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