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人打从进京开始,就尽在我们眼皮底下,便是不套话,也翻不出浪来,况且……”沈膑眸色一沉,顿了顿才接着道:“我也很好奇,沈甄会如何?” 常新沉吟须臾:“你是担心沈甄会反?” “不是担心。”沈膑摇头:“而是必然,先帝留其后路,是为保他周全,可沈甄心性,绝不会甘居如此,不过是时间罢了。” 常新下意识就要问沈膑,既然知道这样那当初为何不以绝后患,可随即就想通了。沈膑当初不过遵从先帝遗诏,全的是名正言顺,等的,亦是一个名正言顺的了结。 如果当初不顾遗诏除掉沈甄,必然落个残害兄弟残暴不仁的骂名。反之,若是沈甄造反,那除之便是顺理成章。 怕常新多想,沈膑道:“他若恪守本分,我便留他富贵荣华,也当是全了先帝慈父之心,他若不安现状,我绝不留他!” 不说别的,但是沈甄觊觎常新这事,就是沈膑心头的刺。 “单凭一个南岳王难成气候,但也不可掉以轻心。”常新分析道:“若生内忧必遭外患,近年来各地天灾不断,国库空虚,正是需要养精蓄锐的时候,绝不可滋生战事。” “你的意思我明白。”沈膑拉了常新胳膊一下,让他避开与人相撞,这才接着道:“沈甄那里,我有分寸,不会鲁莽行事的。” 听罢,常新颔首浅笑,不再多言。 “还有什么地方想去看看的吗?”不想这些事情坏了出游心情,沈膑果断转移话题。 常新想了想:“有些日子没回府看看了,不如去那吧,这天寒地冻的,正好去那暖和暖和。” “好,那就去你府上看看。”沈膑是常新说什么他都说好的人,自然没有异议。 两人掉头往常府的方向走,不想半路却遇到许久未见的邱辞安。不过是常新他们看到邱辞安,邱辞安背对着并没有看到他们。 沈膑原打算装没看到的,但常新想到平安,眼眸一转,便拉着沈膑凑了过去,一巴掌拍邱辞安后背,惊的对方往前一蹦,回头看到沈膑,吓的差点跪地上,还是被沈膑眼神阻止,这才没跪下去,却也很是手足无措。 “邱太医作何一脸心虚?”常新挑眉将人一番打脸,忽而眼眸一眯看向邱辞安拢着双手的衣袖:“藏什么宝贝呢?” “没有没有。”邱辞安赶紧把手露出来,摆了摆:“没藏什么,这不天冷么,拢着暖和。” “是么?”常新似笑非笑。 “是的是的。”邱辞安笑得一脸僵硬,眼神闪烁,明显是在撒谎。 常新也不追问,只是朝他身后的苏墨斋看了一眼,随即就挑了眉头。这苏墨斋名满京城,做的墨宝营生,除了出卖一些上好苏墨宣纸,名人墨宝,最有名气的,便是生动有趣的小人书,管它春宫龙阳别处寻不到,来这一准没错。 而能让邱辞安慌张至此,想来不可能只是普通的名人字画或者笔墨纸砚。 常新心下了然,但想到平安,脸色就有点不好:“这苏墨斋里的小人书最是描墨精致,好是好,只是难免误人子弟,往日我若需要买些笔墨纸砚,都只差遣管家过来,没好把平安往这使唤,且不能把人小孩儿给教坏了。” 常新这话一语双关,顿时就把邱辞安挤兑了个大红脸。 “不过这孩子被我惯的太好,如今十八,仍旧小孩儿心性,不谙世事。”常新揶揄的斜睨一脸窘迫的邱辞安:“也不知何人能让其开窍,晓了这世间七情六欲。” “呃……”听话听音么,话都说这份上,邱辞安也不好继续装傻:“那个,你都知道啦?” 常新翻白眼:“我又不傻。”随即又问:“你买小人书,是给我家平安看的?” 邱辞安一脸尴尬,假咳两声:“你怎么知道我买的是小人书?” 常新跟沈膑对视一眼:“诈你的。” 邱辞安:“……” “平安心思单纯,却不是没心没肺,你少弄些歪门邪道,回头人没开窍反而给吓跑了。”常新看在朋友一场,难的提点一句:“你有些时间没去见他了吧?” 既然话都说开了,邱辞安也没什么好藏掖的,他叹了口气:“可不是把人吓跑了么?我便是去见他,他也是见我就跑,活像我能吃了他似的,这小子怎么明示暗示都不开窍,我只能一味下猛药。” “你的猛药就是给他看小人书啊?”常新挑眉。 “我这不是想着,以形补形么。”邱辞安道。 好一个以形补形。 常新嘴角抽搐,正要再损两句,抬眼就看到沈甄朝这边走来。 作者有话说 谢谢宝贝儿们的票票支持,爱你们,么么哒
第107章 -一点都不老 几乎是下意识的,常新立即转头看沈膑,果然见对方脸色已经彻底沉了下来,浑身散发着凛然气场。 常新在心里叹气,这兄弟俩还真是冤家路窄。 正感叹着,眼睛就被沈膑手掌一把捂住。 常新懵:“做什么?” 话音刚落,就听到了沈甄的声音,近在眼前。 “臣弟沈甄,拜见皇兄。”沈甄虽是给沈膑拱手行礼,眼睛却盯着常新,见他被沈膑幼稚的捂着眼,脸上表情未变,眼神却深深一黯:“常大人。” 常新拉拽沈膑的手,拉不动,只能保持这奇怪的姿势尴尬假笑:“王爷安好。” 沈膑一听两人居然还搭上话了,脸色更臭,嘴上却故意道:“怕是等南岳王下次回来,就该叫阿新一声皇嫂了。” 沈甄嘴角痉挛,目光晦暗的看向沈膑,两人皆不语,却已然锋芒毕现寒光四溅。 “三年孝期未过,皇兄说这话未免早了些。”沈甄瞥一眼常新:“三年时间说短不短说长不长,届时常大人都三十二三了吧,皇兄年轻倒是没什么,也不知道常大人等不等得起,也难为皇兄孝心,愿意为父皇守孝平白蹉跎三年光阴。” 沈甄这话本意是针对沈膑,不想却把常新气的肝疼。这是在,说他老呢! “这就不劳王爷费心了。”常新冷哼道:“我是男人,名分与我并不重要,三年光阴我们不会蹉跎,恩爱照旧,该是快活还快活,我是老了些,承蒙皇上不嫌弃,也难得皇上不嫌弃,不过我也只在乎皇上怎么看,至于别人,算哪颗葱?嫌弃我老,我还嫌弃他稚儿太嫩,不够嚼劲呢!” 沈膑本来挺生气的,听到这话忍俊不禁,忙憋笑安抚:“不老不老,你一点都不老,我就喜欢你这样的,有些人就是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好了好了别生气,我们走,啊?” “说谁酸葡萄呢?”常新又是一个冷笑。 意识到说错话,沈膑赶紧哄:“我是我是,我是酸葡萄。” 等沈膑半拖半抱将常新带走,一直充当透明人的邱辞安才突然一声嗤笑。 “王爷现在知道,您为何争不过皇上了吧?”邱辞安也不看沈甄的反应,拱了拱手,转身走人:“您输的不是皇上,而是您自己一颗真心,没有真心,却硬讨别人真心,天下哪有这么便宜的事!” 沈甄就那么一个人独留街头,目光沉沉的看着常新两人离开的方向,拳头越攥越紧。 “你懂什么?”这句话,像是在回应已经离开的邱辞安,又像是在自言自语:“哪来的资格,质疑本王的真心?” 冷哼一声,沈甄拂袖而去。 沈膑一直半搂着常新走出老远才松了手:“别为不相干的人大动肝火,气坏了身子还是我心疼,走走走,去你家看看去。” 常新一脸阴沉,半晌才别扭的问沈膑:“我老么?” “嗨!”沈膑乐了:“怎的还纠结呢,那就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你还真当回事啊?以前的自恋劲儿都跑哪去了?” “哎……”常新杞人忧天:“有句话他还是没有说错的,你还年轻,我年长你好几岁,三年之后三十好几,你风华正茂我已人老珠黄。” 原本只是一句情绪话,沈膑却上了心,暗搓搓的决定,从即刻起开始续胡子,再也不剃了! 而常新同样也琢磨着,回头得找邱辞安讨要些养颜中药调理调理,尽量老的慢一点,人生享欢,年轻才吃得开,老了可就浪不起来了! 就这样,两人无聊闲扯,实则各怀心思朝常府方向走去。 常新有段日子没回常府了,难得回去一趟,可把管家给高兴坏了,炭盆热茶的赶紧吩咐人张罗起来,把人给伺候的妥妥帖帖。完了也舍不得走开,围着常新嘘寒问暖,一会儿觉得他瘦了,一会儿又觉得他憔悴了,从而焦虑他在宫里过得好不好,可谓是非常操心了,最后还是常新不胜其烦赶人,这才一步三回头悻然离开。 “你府上的人都是这么有趣的吗?”沈膑好笑。 “管家很稳重的,应该是许久不见,太激动,所以才失了分寸。”常新喝着热茶,感觉到流入胸腔的暖意,舒服的喟叹一声,享受的半眯起眼来,像一只昏昏欲睡的慵懒狐狸。 “困了?”沈膑拿掉常新手上的茶盏,关切的摸了摸他的头发。 “嗯……”常新头一歪,顺势靠到沈膑肩膀上:“有点。” “那去睡会儿?”沈膑搂上常新的腰:“我抱你过去?” “算了。”常新看着门外:“还是家里自在。” 沈膑知道他这是在宫里住的不习惯,心疼的摸摸他脑袋,被常新嫌弃的拍开了手。 “别摸我头。”常新很羞耻这个动作,一把年纪还被人当孩子似的哄,丢人。 沈膑被拍了手也不介意:“你要是喜欢,那以后我们常回来小住。” 常新笑了笑,不置可否。 两人就这么依偎着,看门外银装素裹,不禁生出岁月静好之感。 越是在这样恬静的氛围里,常新身心放松,就愈发昏昏欲睡,尽管他一直强撑,最后还是没抗住睡了过去。 沈膑笑了笑,将常新直接抱去了房间。在床头陪着坐了一会儿,沈膑便起身出了房间,来过常府不少回,却是第一次生出到处逛逛看看的念头。 自打当初常新遣散家人,解决掉一些暗桩后,府里的下人就没剩下多少,这么长时间,也没见添置,偌大一个常府竟是空空荡荡,半天看不见个人。 沈膑不知不觉走到后花园,站在以往经常跳进跳出的那处墙头发了好一会儿呆,只觉那墙头青苔都亲切的紧。目光一转,看到葡萄树,沈膑眉心当即皱了起来,才想起来自己之前说过要把这树铲了移种玉兰的,当时是跟谁说来着,竟是没换么? 正巧管家朝这边过来,沈膑赶紧招手:“你过来!” 管家慌忙小跑上前:“皇上有何吩咐?” “朕之前不就说过,让把这树铲掉的么?怎么还在?”不是沈膑要跟一棵葡萄树过不去,而是他介意这树是常新为沈甄种的。 “呃……”管家一脸懵。 皇上之前有说过吗?他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 不过之前是不是说过不重要,重要的是现在皇上说了,他就得按这么说的去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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