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允懒得理会秦渊,却不得不纠正这奇怪的话:“雁晚是个大活人,又不是物件,什么抢不抢的?” 秦渊咂咂嘴,又欲说些什么,却不料江允再次加快了行进的速度,两人纠缠之间,已经走到了雁晚的院门前。 “啊!”秦渊浮夸地叫了一声,似乎是看见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讶异道:“我这么久不在,晚晚的门前怎么贴了副对联!她以前从来不贴!” 起初鲜艳的对联经过几个月的风吹日晒,略微褪去了一些颜色。这是雁晚听说江允在沽阳摔断腿后才特意贴上的、祈求平安的对联,她没说过,江允和秦渊当然不知道用意。 “这字真丑。以后每年,我替雁晚写对联。”江允听出了秦渊的意思,他无非是要炫耀自己曾经来过雁晚的院子,了解雁晚的脾性罢了。于是,他便说了如此的话,表面漫不经心,实则心中嫉妒地发痒。 秦渊见江允颇有些小孩子脾气,故意气一气他的主意便更加浓烈。他仗着体型的差距,离江允近了一步,沉声道:“殿下,我虽与她只好了八十多天,时间不长。但她说过爱我,为我流过泪,为我挡过刀……” 他的声音愈发小下去,不是为了别的,而是为了听一听江允越来越急促的呼吸。 什么叫说过爱他?为他流过泪挡过刀? 江允判断不了秦渊的话有几分真,他因胆怯和嫉妒稍微低了低头。但是,旋即他又抬起了头,因为他瞬间便想明白了自己的资本——裴雁晚现在厌恶秦渊。 他索性转身坐在台阶上,伸出两条修长的腿,不屑地看着眼前的男人,道:“你把她做过的事拿来炫耀,难怪她会讨厌你。” “晚晚讨厌我只是一时的事,就像她现在喜欢你一样。”秦渊微微俯身,在江允耳边放低了声音,幽幽笑着,一字一句道:“我身上共有一十九道疤痕,每一道疤痕在什么位置,长什么样,她都清清楚楚。殿下,您年纪小,需要我把这句话再重复一遍吗?” 他说完这话,便偏过头观察江允的神色。只见江允攥紧了衣角,指节泛白,胸口的起伏难以平息。在这短暂的观察里,秦渊发现了另一件事。 江允与他,长得有几分相似。 于是,一个大胆的想法在他脑海里绽放,他挺直腰背,道出今日最后一句说与江允的话:“您不过是凭着与我的几分相像,才讨来晚晚的欢心而已。您看看自己垂头丧气的样子,好像条小狗。”
秦渊的话近乎是一种羞辱,而江允却并不因此恼怒。色如桃花的年轻人松开衣角,微笑着仰起脸,道:“万一她就是喜欢小狗呢?而且,还是比你好看的小狗。” 秦渊的脸色刹那变得惨白,他被江允一句话道破了弱点。若是与旁人相比,他最大的优势便是百里挑一的皮囊。但若与眼前俊美无俦的江允比,他原先的优势顷刻间就会显得微不足道! 他正恼羞成怒时,雁晚一脚迈进了院门。她方才与岳知节争辩一场,岳知节凭借扯谎的能力与丰富的打太极经验,将雁晚呛得哑口无言。于是,她只有提着剑匆匆赶回来,想从情郎那里寻求一些宽慰。出乎意料的是,她一进门,就看见自己此生仅有的两个相好剑拔弩张地相对着。 雁晚狐疑不解,并理所当然地忽视了秦渊,她走到江允跟前,一把将情郎拉了起来:“小允,你们在干什么?” “没什么。”江允摇摇头,他有意要显出弱势,好让雁晚同情自己,故而他耷拉下脑袋,声音也细弱蚊蝇,“我们进去吧。” 雁晚怒瞪了一眼秦渊,以剑尖指着院门,冷声道:“滚出去。” 秦渊看出旧情人是真的生了气,他不愿,也不敢再杵在这里,只有舔舔下唇,走出了这方小院。 * 雁晚目送秦渊离开,才和江允进了屋。她把江允拉到床前坐下,捧起年轻人的脸,问道:“他到底有没有欺负你,跟我说实话,否则我会生气。” 方才她果断地护住江允,不过是出于她和江允特殊的关系。现在只有他们两个人,她当然要好好问问。 “他、他……”江允因这亲密的举动而脑子一片空白,好不容易才从脑中揪出一个秦渊欺负自己的证据,便道:“他说我是小狗。” “啊?”雁晚听到这里,忍不住嗤笑出声,乃至于浑身发抖,甚至笑弯了腰,把脸埋进江允的脖颈中才能缓解。她摸摸江允发烫的耳垂,笑道:“可你就是姐姐的乖小狗呀,姐姐最喜欢小狗。” 她骂我是狗! 江允脑子发热发懵,愣了片刻才反应过来,雁晚不是在骂他,而是在说喜欢他。他拍拍雁晚的脊背,继续诉说着委屈:“你之前说得对,他个子比我高,肩背比我宽,但我才十七岁,我还能长……他倒是不可能再长了。” “我知道,你才十七岁,慢慢长,不着急。”雁晚环住江允的腰,轻轻啄了一口他的耳垂,又道:“秦渊还说什么了?” “他、他还说……”江允回顾着秦渊的话,但每回想起一个字,都助长了他心底熊熊燃烧的火苗,他嫉妒得快要发疯,死命才能将这种情感控制住,“他还说,你说过爱他,为他哭过,替他挡过刀……我嫉妒他,讨厌他。” 江允的声音止不住颤抖,他因为雁晚的脸埋在自己肩头,而看不见雁晚的表情。但他能清楚感受到,雁晚似是愣了一下,随后他才听女子说道:“我没有为他哭过,更没说过爱他。至于替他挡刀,那是因为当时情况危急,我和他彼此交付后背。” “那他还说,他身上有多少多少道疤,你知道长什么样,也知道在哪……”江允深深呼吸,终于道出了心底最深的疑惑。他对雁晚的过去相当无所谓,他有所谓的,无非是秦渊罢了。 雁晚从江允怀中坐了起来,温柔地轻抚情郎面颊。她的长相并非倾国倾城,但置身于窗外暖阳营造的春光里时,倒也显得有几分艳丽。而这样的好春光,显然更能将一个原本就眉目如画的人塑造得更加俊朗美丽。 雁晚望着江允完美的面庞,在他的唇角轻轻一吻,笑着引诱道:“今天春色真好……你晚上留下,不要离开。” 作者有话说: 【小允&秦渊:气死我了!气死我了!!!】 感谢看到这里的你,评论里抽几个宝送红包! 我决定以后用星号做时间和场景的转换提示啦! 顺便来个人帮我off一下灯。
第27章 、取悦 因为已经到了春日, 天边金轮早早便升了起来。雁晚往往随着日出一起起床,今天却贪睡了一会儿。待她练完一遍剑,见江允还缩在被褥下酣睡, 便故意捏住江允的鼻子, 以此把他从睡梦中唤醒。 江允一睁开双眼, 就看见雁晚坐在身侧, 双眸带笑地望着他。他酣然的睡意忽地消失殆尽,竟一把扯过被子将脸蒙住,整个身子都蜷缩在了一起。 “起床了, 看看都什么时辰了。”雁晚因江允的羞怯而笑出声,她轻轻扯了扯江允露在被子外面的长发,再次催促。 谁料江允把脸蒙得更紧,糯糯的声音含糊不清从被子下面出来:“我不要起床……我不要出去见人!” “你怎么就不能出去见人了?”雁晚抑制着笑意,索性俯下身靠近江允的耳侧, 故意沉声道:“其实你只是身板太纤细, 肌肉太薄太薄。除此之外,你不仅长得好看,声音也好听, 而且还年轻……” “裴雁晚!”江允大为惊骇地掀开被子一角, 强烈控诉雁晚的话:“你不要再说了!我这就起!” 雁晚忍俊不禁, 以指尖轻轻拂过江允的鼻梁,道:“那你穿好衣服, 自己出来打水洗漱。我在外面等你。” 江允的动作很快, 等他整理好一切站在雁晚面前时,才过了一盏茶的功夫。雁晚蹲在廊下, 她抬头看向年轻人时, 一眼便发现了异常, 于是眯起眼睛试探道:“信之,你刚才,有没有仔细照过窗台上的铜镜?” 她见情郎茫然地摇摇头,便站起身,蜻蜓点水般地触碰江允脖颈上的痕迹,笑道:“快回你的王府去,换身衣领高一些的衣服……或者,今日索性别出门了。” 江允脸色骤变,他冲进屋内拿起铜镜一照,立时明白了雁晚为何要这样说。他羞得无地自容,恨不能找条缝钻进去,再也不要见太阳。而雁晚也走到了门口,边欣赏起情郎羞怯的模样,边道:“我这几日忙,你不要来找我。” “那你何时得空?”江允往门口走了一步,眼神却飘忽向别处,同时还不忘用手遮住脖子,“我在府里喂了很多锦鲤,你什么时候来看?” 雁晚感叹十六七岁的年轻人长得飞快,也许再过几个月,江允就要高过她。她盘算了一下日子,答道:“五日之后,我会空出一天时间来……你要邀请我去王府做客?” “那我们说好了,好姐姐,到时候我来接你。”江允点点头,他因一梦初醒,且仍浸在难为情的余波里,故而说话的声音也是软趴趴的,不再像温暖的清泉,反而有几分甜腻。 他说完这话,便朝院门口奔去,临了还依依不舍地回头看了一眼。雁晚目送他远去后,自己也回到屋里端起铜镜照了一遍,再三检查没有任何不妥后,才敢前去后山见周照。 * 周照所居住的地方虽在山脚,但仍然被院墙圈进了山庄之中。她的屋外栽种了一大片紫藤,眼下正是得意绽放的季节,雁晚顺手折了一枝才进屋。 “今天太阳这样好,您也不出去晒晒太阳,成天窝在屋子里做什么?”她将紫藤插进周照的花瓶中,贴着师母身侧乖乖坐下。 周照亲昵地摸摸徒女的脊背,柔声道:“外面风大,我才不出去。秦渊昨天来关照我的身体,我没见他,隔着门与他寒暄了几句。” “您怎么不见?”雁晚偏过头,疑惑地看着周照瘦削的脸庞。她知晓师母由于自己的原因,也不待见秦渊其人,但她更明白,周照说这话不是无缘无故,必定是为了引出其他的话来。 “他又不是真的关心我,无非是想借我的面子,挽回他在你心中的形象罢了。”周照把热茶推到雁晚面前,示意她饮下,又道:“你把你的新相好带回来了?听说,还是位不得了的人物?” 雁晚把头偏了回去,僵硬地咳嗽两声,心道,若说江允是个“不得了的人物”,倒也不错,皇帝和先皇后的幼子,无比尊贵。况且,如果如江卓所说,皇位最后真的落在江允头上,那更是不得了。 想到这里,雁晚已经盘算起日后要如何和江允一刀两断,才能让江允少流几滴眼泪。 毕竟,他一哭起来,就会哭个没完,根本哄不住。 周照见她若有所思,便敲敲她的额头,严肃道:“发什么愣?为师问你,他在你面前,有没有架子?” 雁晚摆摆手,否认了周照的问题。她把江允捡回来的时候,江允身上便没有一丝矜贵,她起初以为那是江允为了自保而装出来的假面具,后来才意识到,这位出身特别的“小少爷”是真的没有少爷脾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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