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公子不吃,这满桌的饭菜只有浪费了。我二哥哥年前在西南边境带兵,据我所知,西南边境还有些穷苦人家吃不上饭。” 这话果真有用,不消片刻沈晔便坐了下来。 李鸢时唇角弯弯,颇为满意。 看样子,这榆木疙瘩还是块心系天下的木头。 桌上有清蒸鱼、红烧排骨、小鸡炖蘑菇,李鸢时拿不定沈晔喜欢吃哪些菜,是吃辣还是不辣,便让老丁头做拿手菜。 沈晔坐在李鸢时对面,光看着离他近的那两盘菜夹,不说好吃也不说难吃,举手投足间有几分拘谨模样。 李鸢时往沈晔碗里夹鱼肉,那块鱼肉是鱼肚子上最嫩的一部分,滑溜溜的,她平常最喜欢吃。 “沈公子,可是我家厨子手艺不符合你胃口,都见你没怎么吃。看看桌上好几盘菜你筷子都没动过。” 她往沈晔那边悄无声息挪了挪凳子,话锋一转,故意撩拨道:“还是说沈公子你跟姑娘吃饭有些拘谨?” 明知道这样说沈晔会生气,但鸢时还是大胆把话挑明,她就喜欢看见沈晔生气,却守着礼节不敢对她怎样的模样。 “李姑娘,食不言,寝不语。” 沈晔仍旧保持着一副矜贵的儒雅坐姿,李鸢时怀疑沈晔时不时在背上绑了一根棍子,不然怎么每时每刻都把背挺得直直的。 话毕,他夹了一小筷子鱼肉往嘴里送。 男子啊,就是死鸭子嘴硬,崔婉诚不欺她。 沈晔没有说话,只是往杯中倒酒,一杯喝完又倒了一杯。 李鸢时不怎么喝酒,见沈晔一个人喝的起劲,她萌生了尝一点酒的念头。 她刚把酒倒进杯子里,就见沈晔如墨的眸子盯着她手上的杯子,带着几分凶样,像极了她爹爹和二哥凶她的模样。 鸢时最怕的两个人便是她父王和二哥。 登时手一抖,她心虚道:“我尝一尝,就一口。” 她声音很小,举杯和沈晔碰了碰。 入口辣,但回口有一丝甘甜味,淡淡的甜味在舌/尖蔓延。 应该是果酒。 喝了三杯酒,李鸢时有些兴奋,脑袋隐隐约约犯晕。 她想这可能就是她父王常说的“助兴酒”吧。 “沈晔,这个香囊我一针一线绣的,里面的熏香是檀香,淡淡的很好闻,就跟你这人一样,宁静淡雅。” 半醉半醒中,李鸢时从怀里拿出提前准备好的淡蓝色香囊,不管沈晔愿不愿意,她掰开他五根纤长的手指,把东西交到他手中,又一根根合上他手指。 沈晔收也不是。 不收,也不是。 神情复杂地看着女子。 小姑娘对上他眸子,咧嘴笑了笑,一副酒醉模样。 眸子萦着酒气,水雾雾的。 朱唇红艳,如成熟的樱桃,水润饱满。 李鸢时又接连喝了几杯,谁知道喝着喝着,就醉了。 很少喝酒的她酒量不好,此时脸颊两团红红的,眼里蕴着醉态,她眼睛本就生的好看,几分醉态的朦胧下,水光潋滟,像是一颗宝珠,更是撩人心弦。 女子手肘撑在桌上,半个脑袋被手掌托着,一下一下眨着眼睛,动作明显慢了许多。 因为醉酒,整个人看起来呆呆的,俏皮又可爱。 “酒量不好,喝那么多干什么。” 轻叹一声,沈晔放下筷子,颇有几分无奈。 他拿李睦这个小妹毫无办法。 李鸢时迷迷糊糊听见沈晔说话,咂咂嘴,道:“记得有次见你,你喝了酒,我就想知道是什么烦心事扰了你。为什么你们犯愁都喜欢喝酒?明明酒那么难喝,偏一口一口停不下来。我二哥也是,有次晚上喝了好多好多酒,脸黑的像冬日里的云。” “又是舞剑,又是喝酒,一蹶不振的模样我还是第一次见。” 单手托腮,李鸢时摇摇头,弩了弩鼻子,说话带着醉意,“那味道,难闻。” “酒难喝,喝了难闻。” 半趴在手背上,李鸢时吐了吐粉嫩的舌头,仿佛是回应她那句“酒难喝”。 这厢,沈晔想让香巧扶李鸢时回院子里的念头止住了。 “唐突了。” 沈晔言罢,将香囊挂在腰间,起身去到鸢时身边,把人横抱了起来。 屋子里候着香巧和飞松,两人都傻眼了。 李鸢时此时已经醉的不省人事,沈晔怕她乱动掉下去,不仅让她手环住自己脖颈,还将人小心护在怀中。 沈晔看了眼香巧,轻声道:“带路,你家小姐喝醉了。” 沈公子这是要将小姐抱回房间歇下? 愣了一下,香巧立刻回过神来,忙走在前面带路。 月光洒在女子身上,她头窝在男子颈窝,像只调皮小猫一样,还蹭了蹭他脖颈,脸不觉往更深住贴。 脖颈酥酥痒痒,扰得沈晔呼吸沉沉。 酒香的醇厚,少女的清香,沈晔到了最后,鼻息尽是小姑娘身上淡淡的香味。 一时间,抱住她走的脚步些微凌乱。 窝在他颈间,小姑娘嘴里喃喃自语言。 沈晔凑近了听,哪知温热湿润的唇擦过他面颊,落在他耳畔停了下来。 步子一顿,沈晔亦停下脚步,之后便什么声音也灌不进他耳中。
第11章 广平王妃来了 沈晔第一次进女子的房间。 粉色的床幔,粉色的被褥。 垂眸看眼怀里的人,雪白的肌肤也泛着粉红。 轻轻把李鸢时放床上,沈晔扯过被褥给她盖好。 他嘱托香巧,“照顾好你家姑娘,酒劲估计明早才能退,你先备好醒酒汤,明早让她喝下,否则头会痛。” “是。”香巧应了下来,面前这位沈公子,似乎并不是榆木疙瘩。 沈晔看了眼床上的女子,小姑娘嘟着嘴巴,脸上泛着红晕,跟个小孩子一样乖巧。 他挪开视线,起身要走,却感觉衣袖被人扯住。 低头一看,李鸢时不知何时捏住了他衣袖,那莹白的小手捏的紧紧的。 浑身一个激灵,沈晔也不知道他为何这般奇怪。 挪开? 不挪? “沈公子,我家小姐向来睡眠浅,倘若夜里醒来,便久久不能入睡。” 香巧盯着那手,随口扯了个谎。 沈晔无奈,又重新坐在床沿。 怕吵着小姑娘,他轻声说:“飞松你去打盆热水来,香巧你待会儿给她洗洗脸。” 他知道飞松对院子不熟,打热水这事应该让香巧去,但是香巧去了,屋子里就剩鸢时一个女子,对她的名声不好。 飞松很快打来热水,香巧拧了帕子给李鸢时擦脸,她脸喝了酒粉粉嫩嫩,此时沾了点水,透着水光,像极了成熟的桃子。 樱桃小嘴,睫毛纤密。 喉结滚了滚,沈晔闭上眼睛,不再去看。 非礼勿视,非礼勿言,非礼勿想。 不知过了多久,沈晔感觉到衣袖的紧扯感没之前那般明显了。 小姑娘松了手,莹白的手指轻轻搭在他衣角上。 沈晔呼了一口气,小心翼翼将她手藏在被褥里去,又仔细给她掖好被角。 沉身起来,他去了一旁轻声吩咐着香巧。 “酒后身子燥热,这是正常的,估摸着她夜里会踢被子,你小心看护着,夜深露重,别让她受凉。” 香巧低头,“沈公子费心了,香巧今晚自当在床边守着小姐。” 她心里想着,要是明早小姐醒来,她可一定要跟小姐说。 她家小姐肯定会很高兴,这么些天的辛苦没有白费。 看了眼床上熟睡的小姑娘,沈晔带着飞松出了屋子。 === 翌日清晨。 李鸢时是被鸟啼声吵醒的。 头疼,肚子里翻江倒海难受极了。 “小姐,你终于醒了,快将这醒酒汤喝了。” 香巧一晚上在床边守着,就同沈晔说的那般,鸢时晚上睡觉不安分,时不时踢被子。 香巧搭把手,扶她从床上起身。 脑子混混沌沌。 接过醒酒汤,李鸢时勺子搅动着汤水,慢慢回想昨晚的发生的事情,她不是在跟沈晔喝酒? 对,她跟沈晔在屋子里喝酒,她喝了好多好多酒,好像最后还喝醉了。 依稀记得是沈晔抱她回来的。 他怀里好软,好暖。 一想到这里,李鸢时脸“唰”地红了,手一抖,醒酒汤洒了些出来。 “小姐可是身子不舒服?” 香巧一见她脸色不对劲,慌慌张张拿手绢擦干鸢时手背上的汤水。 “没事。” 李鸢时若无其事地拿起勺子,一口一口喝着醒酒汤,以此掩饰心中的害羞。 在床边掖好床角,香巧把事情全说了,“小姐,昨晚是沈公子送你回来的,还有这醒酒汤,也是沈公子嘱托我趁早备下,小姐一醒来就能喝到。对了,沈公子送小姐回来时可贴心了,万事都能想到。” 通过香巧说的话,李鸢时仿佛能想象他做这些的神情。 看着手里的醒酒汤,鸢时心里暖暖的。 沈晔送她回来,也就是说他进过她房间了? 她脸上火辣辣的。 害羞却又喜悦。 昨晚上酒喝多了,李鸢时头有些疼,一碗醒酒汤下肚后,她又在床上躺了会儿。 她还没有想过要怎样面对沈晔,酒醒以后并没有急着去找他。 日子一天天过去,转眼五月初。 这几日,李鸢时没有见过沈晔一面。 一天早上,李鸢时在院子里晒太阳赏花,她让老丁头去街上买了好几个花种,比沈晔院子里足足多了三个品种的花。 院子外面传来阵阵马车声,门外似乎有动静,鸢时让香巧去看看。 开门一看,广平王妃来了。 “母妃,你怎么来了?” 李鸢时太久没有见到母亲,高兴地直扑到广平王妃怀里,撒娇道;“女儿好想母妃,好想好想。” 从广平王妃怀里离开,鸢时扫了眼四周,发现只有她母妃一个人来了,有些失落说:“父王呢?怎么没和母妃一起来。” 广平王妃道:“你爹爹今日有事,跟殿前太尉,也就是你沈伯伯有约。” “气色果然好多了,让娘亲好生看看。” 广平王妃日日挂念李鸢时,麓溪镇不能跟京城相比,她怕鸢时在这里住不惯,本来身子就不好,若是病情加重,那便得不偿失了。 李鸢时在母妃面前转了一圈,鹅黄裙摆随风摇曳,一点也不像生病的模样。 “母妃,我好多了,前几日还上街去逛了逛。” 广平王妃见女儿身子好起来了,眼里挂着笑,可没一会儿便又抱怨道:“我早就想来看你了,偏你父王不让我来,说是不能吵着你养病在,这不趁你父王赴约,我偷偷来的。” 李鸢时扶母亲进屋。 广平王妃脸上的愁光和担心消失得无影无踪,她握住鸢时的手,喜道:“太好了,那江湖郎中果真没骗人。鸢儿,收拾收拾,今日跟母妃回去。”
李鸢时可不能现在就回去,回去了就见不到沈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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