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但银两数额不会太大,仅够盖房而已。各位下定决心在此住下,明日便可去登记姓名,领了农具开荒种田。若是有人拿了钱用在他处,也欢迎大家告发,重重有赏。”江逾白沉吟了下,补充道。 “谢知府大人,真是谢谢知府大人……”众人十分欣喜,原本被告知家乡可能再也回不去的伤心也被冲淡了几分。 两人继续从城西往城东走去,周围没人了,江逾白才笑道:“殿下怎么还吓唬小孩子。” 谢恒临还以为他不知道,此时一听这话耳朵都红了,轻轻“哼”了一声假装自己什么都没听见。 傍晚,两人刚踏进院门,便看见宁如许被隔壁大婶拉着聊天,一副欲哭无泪的样子。 谢恒临走近了才听出来,原来大婶是来说媒的。 “江大人您可算回来了,梁婶子看您不在,拉着我要给我说媒……”宁如许叫道。 江逾白脚步一停,转身要往外走,谁知那梁婶子健步如飞,一把上来拉住他胳膊,站在门口就开始说起李员外家的姑娘和城南朱秀才的姐姐。说得天花乱坠唾沫横飞,谢恒临和宁如许在一旁听了一会儿听呆了。 原来这城中,居然有如此琴棋书画精通还能歌善舞上得厅堂下得厨房的大美人。 “诶,婶子,这李员外家的姑娘与朱秀才的姐姐,当真那么好?”谢恒临好奇道。 江逾白笑着看了他一眼说,李员外家的姑娘脸上好大一颗痣。 梁婶子赶紧说:那是旺夫的痣。 江逾白又说,那秀才的姐姐大我九岁。 梁婶子道:女大三抱金砖! 谢恒临和宁如许这才明白这梁婶子一张嘴是瞎说的,于是笑得前仰后合看江逾白被缠得无法脱身。 最后好说歹说,总算把这爱做媒的隔壁婶子请走,江逾白头疼道:“这婶子人挺好的,就是说媒上瘾。” 宁如许问:“那大人都二十有八了,为何还不娶妻?” 谢恒临觉得今天的江逾白有些过于温柔了,他也没想那么多就傻傻跟着高兴了一天。这会儿听见这话他心里一沉,垂着眼假装看路,竖着耳朵听江逾白怎么说。 “下官在等……命中注定之人。”江逾白衣袂飘飘,神秘一笑,扇着扇子回屋了。
第9章 当晚吃饭时,江逾白坐在谢恒临身边,给他夹了好几次菜。 有几样菜谢恒临很不喜欢,但被放到碗中只能吃下去。桌子上人多,他怕动静大了别人会发现他与江逾白的不同寻常。 况且,他似乎无论什么时候都无法拒绝江逾白,只会傻乎乎心动。 谢恒临恨铁不成钢地叹了口气,嘴里一根菜叶嚼了半天,越嚼越觉得味道奇怪,实在咽不下去。 江逾白见了,又把他碗里的菜给挑走了。 桌上几人埋头苦吃,皆拼命装出什么也没看见的样子。唯有飞羽将军不知前因后果,惊讶道:“江大人怎么还在我们殿下碗里抢吃的。” 谢恒临正不好意思呢,听到这话顿时想拿馒头把他嘴堵上。囫囵把嘴里青菜吞下,喝了几口汤,谢恒临假装自己吃饱了,便落荒而逃。 第二日清早,江逾白敲响了他卧房的门,问他想不想去一个纳凉的好地方。 谢恒临虽然心动,但下意识还是想和江逾白不要走的太近了。他拒绝的措辞都想好了,没想到宁如许从他身后探出头来,兴奋不已,说这几日这么热,有凉快的地方江大人怎么不早说。 “那地方离城中有些远,恰好今日没那么忙,所以问问诸位要不要一同去。”江逾白说。 飞羽将军和暗卫们勾肩搭背从外面回来,拿着糖包子来送给自家殿下,一听江逾白这么说也表示可以去看看,反正不好再回来就是了。 话都到这份上,谢恒临觉得自己不去暗卫们也只能留下,倒显得自己不近人情了。只好答应下来。 江逾白心情很好,叫人备马去了。 很久没有骑马,拉着缰绳小心地出了城门,谢恒临才松口气,让马儿跑了起来。 太阳虽炎热,但沿途树木草丛茂盛,风是凉的。 蝉鸣声四起,离河水近的地方能听见热闹的蛙鸣声。阳光穿过高大杨树的枝叶洒在草丛中。 沉闷了这么多天,终于换换环境换换心情,谢恒临心里很畅快,笑得也开心。 暗卫们比起马,没一会儿就看不见踪影了。唯有江逾白不管他骑得快慢都跟在他身后,而宁如许拉着缰绳小心掌握着速度落在最后头。 谢恒临几次假装回头看宁如许,都在悄悄看江逾白。 风把江逾白的发丝吹起,如同杨树一般挺拔笔直的身姿坐在高头大马上,更显得气质出众。 谢恒临想了想,上一世他好像很少见江逾白骑马的样子,不过那应该与他很少踏出皇宫有关。 众人到了江逾白所说的地方才知道,原来这儿有个小潭,潭水潺潺,清澈见底。两岸树木丛生,阴凉的风吹在身上舒服极了。连岸边的大石头都是凉嗖嗖的。 暗卫们与飞羽将军脱了上身的衣服下水去玩儿,宁如许身子弱,谢恒临怕他冻生病了,拦住他不让他下。 江逾白懒懒坐在岸边的石头上也没有下水,仰头望着高大的树木不知道在想什么。 “哎!我看见鱼了!”一个暗卫突然叫道。 江逾白起身折了两根长长的树枝扔给他们,两个暗卫便开始捉鱼。 俗话说水至清则无鱼,谢恒临估摸着鱼应该没多大,没想到暗卫们捉到的鱼个头并不小,一条足够一个人吃了。 众人抓的差不多够几个人吃就收了手。江逾白又找来树枝做成架子,还在袖子里摸出来一块打火石。 “殿下要试试吗?”看谢恒临蹲在一旁好奇,江逾白把打火石放在他手心里。 谢恒临握着沾染江逾白体温的石头,按捺住有些慌乱的心绪,试着打了几下,可惜也没有点着火。 “要这样。”江逾白突然分别握住他两只手,教他又打了一次。 谢恒临顿时觉得从肩膀到脖子都僵住了,动一下都能发出声响来。 江逾白身上有民间文人爱用的梅花熏香的味道,怀抱温柔地让人不舍得推开。 谢恒临脑袋里如同在下暴雨,噼噼啪啪响得他分明连江逾白在他耳边说了什么都听不清楚,却能听见二人衣物摩擦发出的细微到几乎不可闻的声响。 任由江逾白握着手背,拿住打火石又打了一次。 果然,这一次火星点着了草屑。 谢恒临忽然有些遗憾,怎么一下就点着了。 江逾白的呼吸从耳边消失时,谢恒临几乎想求他再等下再离开。 他太怀念这个怀抱,太想念了。 这些年他常常在梦里清晰地感觉到江逾白的触碰,醒来却只能对着黑暗恍然若失,有时甚至泣不成声。 仿佛是感觉到他的慌神,背对着众人,江逾白担心地摸了摸他脸颊。 过了会儿,飞羽将军把鱼宰杀好,串在树枝上烤起来。江逾白又从马鞍上取来一些调料洒上去。 烤出来的鱼调料的味道很淡,但鱼的鲜味却极为美味,再加上这鱼刺很少,谢恒临很喜欢。他小口小口吃得很满足,伸出舌尖舔嘴巴时眯着眼睛像是猫儿似的。 江逾白一直带着一种像是欣慰地眼神看着他吃,好像看他吃饱了自己就饱了似的。 等谢恒临吃完了江逾白又把自己手里的递给他,问他还要不要。 谢恒临很拒绝不了这个香味,犹豫了下,接了过来。 江逾白咬过的地方他小心避开了从另外一边开始吃。可他自己心虚,从另外一边吃着吃着又觉得都是男人,避开反而好像有点什么似的。 见他左右为难,江逾白在一旁坐在石头上,胳膊撑在膝盖上,笑得像是这山林里让人心情舒畅的风。 “江大人肩膀上的伤……好些了吗?” 回程的路上,谢恒临纠结不定,最后说服自己只是为了感谢他让给自己的那条鱼,才开口问道。 江逾白有些意外,但立马回答已经没事了。那石头并不大。 谢恒临听说没事才放心。两人沉默着骑着马慢慢走,都不忍心打破这难得的相处时间。
第10章 城中这几日有条不紊地进行登记造册,发放农具。江逾白去了楚州各县,将这个好消息也告知了那些百姓。又命县官不得欺瞒,如实登记,并派了人手留下监督,兼辅助造册。 他们早些时候自掏腰包供应粥饭,前些日子有谢恒临下令,各县都开仓放粮。江逾白此行,也是看看各县灾民是否每餐都能吃饱。 四日之后,京城快马加鞭送的信来了。 皇上派了军队三日后到达宣州,开始疏浚。还有几位有经验的老臣介时也会来。 谢恒临心中总算放下一块大石头。 只是信的末尾,父皇催促他早日回去。 宁如许看他失神,把信拿过去看了,问:“霜儿不想回去吗?” “没有。”谢恒临摇摇头。 晚饭时,谢恒临吃不下,便去粥棚附近走了走。 一开始谢恒临对此地并没有什么好感,比起京城只是穷乡僻壤罢了。再加上第一日就遇上灾民为了钱袋子仿佛要拼个你死我活,他心里是觉得此地民智未开,一群野蛮人。 倘若不是遇到江逾白,而是遇上一个和宣州知府一样的大贪官,恐怕事情也不会这么快解决。 现在也不过是待了不到半月要离开,谢恒临居然有些不舍了。 人在绝境中,只会想活下去。他理解了那些灾民当时的反应。现在在江逾白的治理下,灾民生活一天天变好,有了奔头,人也和善起来。 不知江逾白一开始到此地时,是不是楚州也没这么好,都是他一点点努力的结果。 谢恒临一路走着,不知不觉走到了安置灾民的地方。 有年轻的女孩脸红着看他,还有刚会走路的小娃娃在吃爷爷喂的粥。 一片祥和之中,远处突然爆发了一片惊叫。谢恒临抬头一看,火光满天。 “快去看看怎么了!”谢恒临话音未落,两个暗卫窜了过去。 那火势蔓延很快,安置灾民的棚子从屋顶到屋内铺的都是稻草,风一吹,着火的稻草落的到处都是,一整片棚子很快便燃烧起来。 百姓惊慌失措乱窜一气,谢恒临往着火的地方跑去,高声喊着让大家快往外面逃。 有人身上着了火,他赶紧脱下袍子去扑灭了,来不及听道谢,他就推着人赶紧走。 火势汹汹,谢恒临心中涌上来一阵阵难过。这些地方都是江逾白的心血,是灾民们唯一的住处。烧成这样,以后可怎么办。 有逃出去的百姓在旁边河里用脸盆木桶等东西装了水回来泼。但杯水车薪,并不顶事。 谢恒临怕有人还没逃出来,便屏息凝神,到处跑着大声问还有没有人。 大火的高温与许多东西被烧的气味让谢恒临有些喘不上来气,烟呛得他不住咳嗽。待他撑不下去要往外跑时,居然隐约听见了小孩的哭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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