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见到吕游樱脸的一瞬间, 笑容立刻僵在脸上。 “你是谁!”元思蓁不可思议看着眼前与吕游樱全然不同的女子,心中大惊。 那女子眼中满是惊慌失措,连忙以手遮脸,元思蓁又掰开她的手臂, 仔细端详起了她的脸。 这女子的脸竟与她有□□分相似。 元思蓁心中打鼓, 压低了声音质问,“吕二娘子呢?你为何穿着她的衣物?” “我......我不知道......”许是害怕,那女子声音颤抖, 脸上的表情极是僵硬。 忽然,元思蓁瞄见她的发髻上插着一根眼熟的银簪,她连忙伸手取下,竟是那日在淮南记被李清撞到后,她不甚丢失的发簪。 看着这根银发簪,和眼前身着吕游樱衣物却面貌不同的女子,元思蓁立刻想通了其中的联系,心下大怒。 “你们!”她气得站起了身,连忙用衣袖遮住这女子的脸,拉着她就往后院的偏房去。 “王妃怎么了?”玉秋见她举动,连忙从厅外走进来问道。 元思蓁给她使了个眼色,玉秋立刻心领神会地压低声音,跟在元思蓁身后去了偏房。 “拿跟绳子把她绑起来!”元思蓁将衣袖从那女子脸上拿开,露出那张与她极其相像的脸。 玉秋见此大惊,“这......怎么是王妃?” 元思蓁示意她压低声音,“快去拿绳子绢布,动静小些。” “贵人饶命!”那女子终于反应了过来,眼前这人就是她要换的晋王妃元氏,她这是换到了别人身上,还撞上了王妃本尊。 玉秋利索得拿来绳子将她帮起,元思蓁神情冷峻地看着她,沉声说道:“我问什么你答什么,否则你小命不保。” 那女子咬了咬牙,心中极是后悔应了此事,她原本想的是富贵险中求,谁知却成了这番局面,思忖一番,只好无奈地点点头。 元思蓁将银簪举到她面前,“可是九皇子让你来的?” “是九殿下。”女子低着头答道。 “为何要换吕二娘子?”元思蓁又问。 “不是的......原是要换......”那女子心虚地看了眼元思蓁,将话吞到了肚子里。 “是要换我?”元思蓁将心中的猜测道出,眼神冰冷地看着她。 玉秋闻言不由捂住了自己嘴巴,惊恐地看了眼元思蓁,又压着声音说:“好大的胆子,竟敢把主意打到王妃身上!” “那吕游樱换到了何处?”不等那女子答话,元思蓁赶忙又问。 女子想了想摇摇头,“许是在九殿下府邸,我也不知道他们将我的身子带去了哪儿?” 元思蓁皱眉,李清要换她定是不怀好意,却把吕游樱阴差阳错换了去,不由焦心她安危,恨不得马上就冲去李清府邸。 “你看好她,我去去就回。”元思蓁匆匆吩咐了一句,摸了摸袖中的莲花灯,几个健步冲出房去,从王府的马厩牵匹马,扬鞭朝李清府邸飞奔而去。 她在宅子后院的巷子中停下,身手矫捷地跨上围墙,直接跃到了最高的屋檐上,一瞬便看到正院边上的偏房外有两个看守。 元思蓁当机立断就翻到那屋子顶上,撬开了瓦片朝里张望,果然见到床上躺着个与她衣物相像的女子,可这女子却只有个身体,脖子上空无一物。 难道来早了? 她压下心中的焦急,又要屋顶上等了半刻钟,仍是不见有人来,正在她思索该如何是好之际,就听守门的两人低声交谈。 “里边那个没头的东西到底什么来头?” “嘘,别问,等殿下从宫里回来自会处置。” 元思蓁闻言立刻下了决断,不如直接去宫中截住李清,万一吕游樱被带去了别处,一直等在这里岂不是误事。 她飞快地又骑马回了晋王府,匆匆换了套入宫的衣物,便命人备上马车要往皇宫里去,就在她出门之时,却见那只人耳小狗又心急如焚地刨着墙。 元思蓁忽然心中一动,狗鼻子灵敏,它许是又闻到了那东西的味道,便将小狗抱过,让它再闻了闻吕游樱随身的帕子,带着它上马车,匆匆往皇宫而去。 而此时皇宫太液池旁,李延庆仪态轻松地坐在首位,打量着席间叩首行礼的皇子们。 “我原本说是家宴,怎么不见谁带了王妃?”李延庆看了眼身边的高贵妃,语气调笑地说,“只有朕带了家眷,显得朕格格不入啊!” 吴王李沐连忙道:“儿子们不都是父皇的家眷,况且王妃不在,儿子几个也好说些平日里不曾说的体己话。” 李延庆闻言满意地点头,又看向李淮道:“朕这几日一直忧心武昌的事,今日借了你生辰的光,摆个家宴喝上一喝。” “是儿子的荣幸。”李淮恭敬地说道,可他心中确有些介怀,他不做生辰宴本就是为了母亲的忌辰,现下父皇却将这事抛在脑后,带着高贵妃摆这父慈子孝的家宴。 还让元思蓁一个人在王府中空等,也不知会不会生他的气。 李淮将脑海中纷乱的思绪压下,专心在了这宴席的应酬上,虽说是个家宴,一个举动一句话稍不注意,就不知惹上什么祸事,掉进什么陷阱。 推杯换盏间,宴席渐入佳境,李清几杯酒入肚,想到现下元氏应该已在他房中,不由得意地看了眼李淮,竟起了去挑衅的心思。 他端着酒杯行至李淮桌前,装作赔礼的样子行了个礼,“三哥,弟弟给你赔不是了。” “此话怎讲?”李淮也端起酒杯,嘴上虽是这么说,却也受了他这一拜。 李清一笑,压低声道:“弟弟不懂事,惹了三哥不快,也是因着羡慕三哥美人在怀,不过弟弟现在可不会了,毕竟我府上也是有美人的。” 李淮一听就知他是喝昏了,冷冷看了他一眼也不答话。 “我府上的美人,不比三哥的差。”李清又饮了一口,面露得意地说。 “九弟少喝些,免得喝坏了身子,无福消受。”李淮淡淡道,又似想到什么,问他道:“听闻湘妃娘娘病了?不知可有大碍?” 这话一出李清酒醒了大半,他看向李淮漆黑的眸子,不知为何直觉李淮知道了什么,心下凉了半截,连忙又跑回了自己的位置上,不敢再看他。 “圣上,蜀王殿下有物呈上。”宴席间,管事太监入内对李延庆说道。 李延庆皱眉,“他人还没到武昌又出什么幺蛾子?明日早朝再说!” 高贵妃在一旁劝道,“这般着急许是什么要物,圣上看看也无妨。”李延庆轻哼一声,示意管事太监呈上。 只见四个侍卫一人一角,抬着一人高的石像放到宴席中央,那石像似是年岁久远又被水冲过,上边的纹路模糊,只能勉强看出是只展翅的鸟。 “何物?”李延庆皱眉问。 一侍卫上前答道,“此石像是被洪水冲上岸,武昌的官员认出乃是凶兽蛮蛮,蜀王殿下这才匆忙呈上。” 李延庆闻言大惊,他极信天兆,这凶兽蛮蛮,其状如凫,一翼一目,见则天下大水,可不正与武昌汛情相印证。 一时之间,席间鸦雀无声,好半晌,才听李延庆沉声道,“抬去司天监。” “这石像如此模糊,许是武昌的官员看错了。”李沐上前说道,“况且星象有凤来仪,兴许正冲了凶兆。” 高贵妃见李延庆面色不虞,也接着她儿子的话道,“是啊,不过是石像又不是真的凶兽。” 李延庆听不见他们话,也失了再宴饮的心思,他扬手示意散席,阴沉着脸离去。 席间几位皇子面面相觑,也只好起身恭送。 李沐摸不清这状况,特意凑到李淮边上低声说:“五弟这是在想什么?还特意呈到父皇这儿。” 李淮摇摇头,“又是吉兆又是凶兆,真不知还有什么花样。” “是老天爷想玩还是他想玩?”李沐嘴上勾起个不屑的笑。 李淮刚要回话,却见一个小太监凑到他面前请安道:“晋王殿下,圣上要殿下去一趟甘露殿。” 李淮李沐相视一眼,眼中皆有疑惑,却不好深问。李淮只好向他行礼作别,跟着小太监去了甘露殿。
第47章 断尾山神 入皇宫内院要过好几道宫…… 入皇宫内院要过好几道宫门, 每一道门前都有侍卫查探车厢,即便是王妃的车架,也不能例外。 元思蓁心急如焚, 头一回觉得入宫竟这般繁琐。 好不容易熬到了下车,元思蓁便抱着小狗装作是去寻李淮的样子, 一路跟着太监前往设宴的太液池。 “王妃可来得晚了, 据说那边的宴席已经要散了。”领路的小太监刻意与她搭话, 想套个近乎。 “无事, 我也只想着能接一接王爷。”元思蓁心不在焉地答道,她一直留意着小狗的反应,一入内花园, 小狗明显比方才更焦躁不安。 小太监与值守的侍卫一交接,才知道李淮又被圣上召见,已从太液池前往了甘露殿。 “这宴席散得够快, 怎么一位皇子的人影都见不着?”元思蓁一入内花园, 便四处搜寻李清的身影。 小太监原本还想讲讲宴席上的事,后来又觉事关重大还是少说话为妙, 便含糊道:“许是又有急奏,才匆匆散去的。王妃不如先在此等候, 待晋王殿下回来,奴才再来禀报。” 这正合了元思蓁的意思,她连忙点头道:“有劳公公。” 待这小太监一走远,元思蓁便将急躁的小狗放到地上, 刚一撒手, 小狗便飞快地朝外跑去。 元思蓁故意大喊一声,“啊呀,你怎么乱跑呢!”便跟在小狗的身后一路奔去, 又顺手在身后甩了几个障眼法,让那些宫女太监还来不及反应,就跟丢了她的人。 李淮站在甘露殿的外廊,随时等候着李延庆的传召,他朝身边一个看不清面貌的侍卫使了个眼色,那侍卫便不经意地退下,一路顺着大道守在李清的必经之地。 他立在宫墙边好半晌,才等到醉醺醺的李清只带这个小太监走了出来。 “九殿下,湘妃娘娘有要事请。”侍卫低下头凑到李清耳边飞快地说道。 李清一愣,皱眉道:“这么晚了还有事?” “事关重大,还请殿下随我来。”说罢,侍卫便转身离去。 李清未及多想,便带着小太监跟了上去。 三人刚拐到一条僻静的宫道上,那小太监忽得不见了踪影,李清刚要出声,就觉眼前一暗,手臂上挨了重重的一击,竟是与那日在璇花楼受的痛楚如出一致。 李清捂着折断的手臂,好半天才艰难地从地上爬起,他掀开套住头的黑布袋,狠狠骂道:“李淮!你够狠!” 这黑手下得极其毒辣,不仅直接断了他的手骨,还扭了连在骨头上的筋,李清又不是个能忍的人,一瞬间涕泗横流,直哭着想去找怪人给他换。 他依稀记得怪人说过,今晚要在宫中替他母亲做事,也不管皇子宵禁后不得入后宫的规矩,便拔腿就往湘妃娘娘的寝殿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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