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思蓁看了她一眼,点了点头说:“我在皇陵之中有许多疑惑,这般想来都说的通了,墓室中陪葬的妃嫔棺椁为何都是空的,后来继位的皇帝为何那般厌恶小周主,这都是因为......” “小周主是女子。”花鳞接着她的话说道。 若皇帝是女子,重用女子为大臣,这便说得通了。 前朝虽民风开化,女子也可独立门户,可入朝为官仍是惊世骇俗,更别说是成为万人之上的皇帝。 既然如此,这小周主的称帝之路定是尸山血海堆砌而成,胆识过人、杀伐果断一个也能少,甚至对自己的骨肉血亲也不能心慈手软,因为她稍一让步,便会被世俗陈规吞噬得粉身碎骨。 元思蓁仔细回想她看过的史书,确实有一位太后曾垂帘听政十六载,在她治理之下,辉朝不能说国力鼎盛,却也算是海晏河清,不过史书中仅有寥寥几笔,只知道在幼帝年满十八后,她便还政于幼帝。 不知是否史书刻意隐瞒,这位太后其实并非垂帘听政,而是直接夺权称帝? 她对前朝秘辛知之甚少,现下倒是想起了李淮,心想他定能分析出个所以然,便嘱咐花鳞道:“你先看好了这僵尸,莫让她伤了人,待我查清楚原委,再来告诉你!” 说罢便头也不回地冲出仓房,往李淮的房中而去。 谁知她推开房门之时,竟没有在房中见到李淮身影,这天都要亮了他还能去哪儿,又或是一夜未回? 她又往李淮时常议事的厢房而去,路上逮到个端着汤药的小侍童,便问道:“你这药给谁的?” 小侍童见她身穿护卫服,便说:“给左郎将的。” “他醒了?”元思蓁不由松了口气,继续问他。 小侍童点点头,“王爷知道这消息,也过去了。” 元思蓁微微挑眉,将小侍童手中的盘子端过,对他说:“我正好有事给王爷禀报,我来端过去就好,你回去歇息吧!” “这不好吧?”小侍童有些犹豫地说。 元思蓁推了他一把,端着盘子就朝尉迟善光房间的方向走去,“放心,不会有人罚你。” 她刚过了转角口,果然见到孟游守在门前,连忙弯腰行了个礼。 孟游也瞧见了他,眼神一瞬冷了下来,可见她手中端着汤药,只好不情不愿地打开门让他进去。 屋中满是汤药苦涩的味道,李淮坐在床边与尉迟善光在说些什么,见元思蓁端着药进来,不由挑了挑眉,他原是想问一整日都不见踪影跑去了哪儿,可又意识到现下问这话不妥。 “左郎将喝药。”元思蓁略过李淮质问的目光,将药递到尉迟善光跟前。 尉迟善光脸色还有些苍白,手上却还是有力气端起碗喝药,他见这端药的就是李淮的护卫,嗓音有些沙哑地说:“听王爷说,你为了救我才被拉下了水,后来又在皇陵里头将我带了出来?” 元思蓁恭敬地点了点头,“是属下的职责。” “不必说这些话,既然如此,你便是我尉迟善光的救命恩人,这大恩我会铭记在心,以后你若有事相求,尽管开口。”尉迟善光神情郑重地说,还起身朝元思蓁行了个礼。 “左郎将折煞我了!”元思蓁勾了勾嘴角,心想尉迟善光这人倒是个爽朗的。 “好了。”李淮将尉迟善光推回床上,见元思蓁丝毫没有要退出去的意思,立刻明白了她心中打的算盘,也没有回避她的意思,继续问尉迟善光道:“你落进江中后,真的没有察觉到任何异样之处?” 尉迟善光摇了摇头,“入水挣扎了几下,便晕了过去,像是睡了许久,再醒来便是在这床上了。” 李淮看了一眼元思蓁,意思是她想问的都替她问过了,确没有问出什么有用的线索。 元思蓁见尉迟善光还一脸懵愣,想必这人也不会隐瞒什么,不由有些失望。那些僵尸将尉迟善光放在小周主的棺椁上朝拜,究竟是为了什么? 就在她思索间,尉迟善光一口将汤药喝完,随手一挥将碗摆回了判中,却见他袖中飞出一个东西,“咚”一声砸到了墙上。 元思蓁立刻前去帮他拾回,没想到竟个精致的小荷包,不由心生好奇。 “这是哪家娘子的信物?荷包里怕是塞满了金银,才能砸出这样的响声?”李淮见此微微挑眉,语气揶揄道。 尉迟善光从元思蓁手中接过荷包,听到李淮这番话竟微微红了脸,“哪里的话!里头不过是护身符罢了!” 李淮见他没否认前面半句,心中也一清二楚,继续说道:“想不到那位尤三娘子不仅绣功了得,替你求来的护身符也如此灵验。” “你...你怎知是...三娘?”尉迟善光大惊,神色闪躲地问。 李淮一脸‘这还有什么不知道的?’看着他,微微勾了勾嘴角,又低声道:“不过我听闻你父亲已在为你说亲,此事你当妥善处理。” 尉迟善光无奈点了点头,瘪瘪嘴道:“他若是有什么说辞,我便把你搬出来说,你当初不也要死要活要娶王妃,还跪了三天三夜,最后圣上不也准了吗?大不了我也学着你,跪三天三夜不行,那就四天四夜!” 若元思蓁不在此,李淮听了这话也没什么,可当着她的面,只觉面红耳赤,匆匆扭过头,不去看元思蓁的眼睛。
第79章 不化之骨 元思蓁没想到尉迟善光…… 元思蓁没想到尉迟善光还能提到此事, 不动声色地去看李淮神情,果然见他脸色微僵,不由心中好笑, 忍不住接着尉迟善光的话道:“是啊,王爷对王妃情深义重, 这才打动了圣上, 这情谊实是惹人艳羡!” 李淮轻咳一声, 连忙错开话头道:“明明在说你之事, 怎么绕到我身上了?” “这不是你先提的吗?”尉迟善光也看出李淮局促,将荷包捏在手中摸了摸,不知为何心里头生一丝攀比之意, 瞟了一眼他又问:“王妃可有给你绣过荷包?” 李淮微微颔首,眼角挑起,薄唇紧闭, 一句‘关你何事?’已经写在脸上。 “嘿!”尉迟善光反倒来了兴致, 继续打趣道:“回京后日日就听人说你那些情情爱爱的轶事,怎么别人都能知道, 对我你却要藏着掖着!还当不当人是兄弟?难不成只是你一头热,王妃却连个荷包都懒得给你绣?” “自然不是。”李淮语气不善地说, 他方才下意识就想看元思蓁,却又及时忍住。 元思蓁在一旁看戏看得津津有味,不知李淮会如何回绝。 “那便拿出来瞧瞧!”尉迟善光把手伸向他,“我的你也看了, 我可不能吃亏。” 李淮眼神微微闪烁, 犹豫了许久,才出乎元思蓁意料地从贴身的衣襟中掏出一个小荷包。 这荷包针脚粗糙,面上的绣纹更是一塌糊涂, 与尉迟善光手中的那个想比,可谓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元思蓁真没想到李淮会将她绣的‘肥鸭互啄’贴身带着,眼见这不能见人的手艺要跟人家心灵手巧的美物放在一块儿比,她不光是替自己尴尬,更是替李淮尴尬,心想这尉迟善光可别没眼力见还嘲笑李淮,不然李淮在心里头记恨她可就麻烦了。 那尉迟善光果然是个没眼力见的,他刚瞧了一眼,嘴边的笑容是藏也藏不住,“这...王妃这女工还真是别致的很!绣的这是何物啊?老鼠?成双成对的,总不能是鸳鸯吧?”
他话音刚落,就觉两道凌厉的视线射向自己,连忙止住了嘴上的话,神情却露着得意,心里头还有些奇怪,怎么边上的小护卫也瞪自己。他又摸了摸自己荷包上的花纹,说道:“三娘这春花确是绣得极好。” “尤家三娘极擅绣功,绣这春花易如反掌,可王妃她不懂此道,能绣这复杂的鸳鸯交颈,足以见得一番心意。”李淮看不过他得意的神色,维护元思蓁道:“我若要个精致的荷包,随意去御绣坊拿一个便可,可再精致的荷包,哪儿比得上其中蕴含的真情?” 尉迟善光听出他话里的意思是说三娘没用心,立刻反驳道:“我这荷包自然也蕴含真情,里头还有三娘给我特意求来的平安符,现下想来,在皇陵之中能死里逃生,都是因着我一直将它牢牢握在手中!” 李淮不是爱争这口舌之胜的人,可今日元思蓁在一旁,他心里头不愿被尉迟善光压了去,刚想开口又说,却听身旁的元思蓁语气好奇地问:“这护身符如此灵验,左郎将可能再给属下也看上一眼?” “有何不可?”尉迟善光见救命恩人开口,也不好拒绝,便将手中的荷包递出。 元思蓁恭敬地接过,捧在手心轻轻摸了摸,里头的东西有些凹凸不平,似是刻着字。 她端详了一会儿,便又还给尉迟善光问:“左郎将真一直握在手中?” “我醒来时还在我手里呢!”尉迟善光有些感慨地摇摇头,继续说:“还真邪门,我是最不信这些东西的,可这回倒是有些动摇。” 李淮方才便觉元思蓁并非真的好奇要看,现下听这话,立刻想起在皇陵之时,他们两人在尉迟善光身上找了许久,也没找到什么异样之处会让僵尸朝拜。 他不由心下一凛,元思蓁难不成是怀疑这荷包? 这想法虽有些荒唐,可也不无可能,那时他虽仔细搜寻过尉迟善光身上,却真是忽略他轻握着的手掌。 元思蓁又看了那被尉迟善光握在手中的荷包一眼,转身对李淮说:“王爷,天就要亮了,属下还有事禀报。” 李淮轻“嗯”一声,起身理了理衣袖,低声道:“尉迟你先好生休养。” 尉迟善光这才躺下还朝两人摆了摆手,示意他们无需担忧,顺手又将荷包塞到了枕头底下。 “啊呀!”元思蓁忽然一个箭步上前,伸手往他枕边一拍,低声道:“蚊子。” 尉迟善光还来不及说些什么,只觉眼皮极重,昏昏沉沉就坠入梦乡。 “王爷我们回去吧,让左郎将先休息。”元思蓁手指一转,将方才摸出来的荷包塞进袖中,朝李淮做了个“请”的手势。 她又施法术又摸荷包的花招全被李淮看在眼中,他却只微微挑眉,略带无奈地摇了摇头,便转身出了房门。 孟游一路跟在两人身后,待进门之时,见元思蓁若无其事地紧贴着李淮而入,李淮也没有任何拒绝的意思,只得沉重地停下脚步,心中默念身为影卫的职责,替两人合上了门。 “拿出来看看吧。”李淮语气淡淡,看着元思蓁说道。 元思蓁邀功般地微微一笑,将袖中的荷包掏出,坐在李淮身边拆了起来。 只是没想到这荷包极是精巧,里头的护身符竟是被缝进了暗层里,她只好抄起了桌上的剪刀,打算剪开封口之处。 谁知却被李淮一把将剪刀夺过,轻声说:“我来吧。” 他想起元思蓁不怎么好的女红 ,觉得这剪刀在她手中定使不利索,不说剪坏了荷包难以跟尉迟善光交待,若是弄伤了手可还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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