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将脚踏摆好,又扶着李淮下车,恭恭敬敬跟着他一路上了楼。可那黄符的感应就要消失,元思蓁实在是等不得了,便在李淮即将进房门之时,从后边微不可查地推了一把,又飞快关上房门。 李淮被她推了个踉跄,刚瞪着眼睛转头要问,却被元思蓁拉着袖子往床上一带,整个人便躺在了床上。 “你...”李淮刚想坐起身,又被元思蓁推了回去,还直接在他头上贴了道符纸,李淮顿时觉得四肢一动不动,“这是要做什么?” 元思蓁瞟了他一眼,也不答话,只自顾自飞快地脱下外衣。 那眼神居高临下的,还带着一丝不容质疑的凌厉,李淮不由心头一震,他垂眸看了看自己的处境,忽然想到些什么,脸色微僵,却又慢慢布上可疑的红晕. 这也......太过...... 元思蓁将外衣脱下,刚要去寻自己的夜行衣,没想到却看到李淮涨红了脸,心中暗叫不好,看把人给气的,她犹豫了一瞬,边翻衣服边解释道:“这定身符一会儿自己就能解开,我也没什么时间了,回来再说!” 李淮微微一愣,这才明白过来自己误会了什么,脸上的也都褪去,他见元思蓁飞快套上夜行衣,一只脚都要跨出窗户了,连忙压下心里头微微的失落,喊道:“等等,解开我!” “半刻钟就能解!”今晚上李淮脾气诡异地很,元思蓁生怕他出啥幺蛾子刁难,而黄符的感应马上就要消失,只能先用这法子将李淮制住,至于后边他再气,那也是以后的事。 可李淮又语气冷肃不容置喙地说:“现在就解开。” 元思蓁回头看了他一眼,微微一笑,另一条腿也要跨出窗外。 “我...我跟你一起去!”李淮挣扎了一会儿,直勾勾盯着元思蓁,眼神中不仅有坚定,竟还有一丝示弱。 而元思蓁这人一向吃软不吃硬,见此也有些犹豫。 李淮连忙又说:“你将我定在这儿,万一遇到行刺的贼子,可怎么......” 他还未说完,便觉身子一轻,元思蓁已解开了定身术,他立刻从床上一跃而起,跟在了元思蓁身后,从窗户跳下了二楼。 一出官驿,元思蓁手上的法诀就没松开,皱着眉一路飞奔。 李淮记起这是从城外回来的路,也猜到她定是有什么要紧之事,心里头虽好奇,却没有开口打扰。 直到出了武昌城,往城郊的小山包而去,元思蓁这才慢下了脚步。两人沿着山路又行了一会儿,才听她说:“是这儿了。” 此处是山包的斜面,边上长着不少歪脖子树,将月光遮得严严实实,不由让人心生寒意。而地上则挖了好几个深坑,朝里一看,有些深坑里乱七八糟摆着木棺,有些则还空无一物,而有些已经掩埋了起来。 李淮认出此地应是一处乱葬岗,他看了眼环顾四周的元思蓁,刚想问什么,却听到林中传来一阵女子的低泣,直哭得人头皮发麻,不禁让人联想到恶鬼。 可元思蓁却丝毫不怕,还寻着那哭声而去,拨开草丛,直接从地上拎起个小人影。 “这......”李淮虽不是第一回 见她的生猛模样,可徒手拎鬼,仍是让他微愣。 谁知这“鬼”被拎起来后,却惊叫一声,“救命!有鬼!” “是我!”元思蓁摇了摇小雀儿的肩膀,点亮莲花灯,让她看清自己的脸。 “是...是白天的道士?”小雀儿哽了哽,泪眼汪汪地看着元思蓁问道。 “你躲这里哭什么?”元思蓁朝四周看了看,“怎么不跟着赵娘子?” 一提到赵娘子,小雀儿又哭出了声,“赵娘子,她死了!” 元思蓁方才虽已有预感,可听到这话,仍是有些吃惊,这不过才短短几个时辰,赵娘子竟然就已经死了。 “怎么死的?”元思蓁心生愧疚,她明明答应了为赵娘子解困,可却什么也没能帮上,更是想查清此事。 “累死的。”小雀儿指着一个深坑说:“已经埋进去了,没想到太守如此无情,就随意把娘子埋到这个乱葬岗!” 元思蓁走到深坑边上,里头的棺材都是随意扔进去的,有些还摔碎了半边,露出里头的死人来,她想到那如花似玉的赵娘子,死了却埋到这地方,不禁唏嘘。 “我本来想给她立个牌子,不过去想去寻个木片,一转身那些挑夫就都走了,我又不认路又怕,便只会蹲着哭了,还好遇到了道长。”小雀儿紧紧拉着元思蓁的衣袖,仍是止不住眼泪。
李淮听到挑夫一词,心里头也明白了七八分,定是元思蓁方才认出这小丫鬟,才紧紧忙忙地追来,而这死的赵娘子还与武昌太守有点儿关系,也不知元思蓁为何会认识? “人好好的,怎么会累死?”元思蓁皱着眉问道。 小雀儿摇摇头,“许是近来太过操劳,道长走后,娘子就一直觉得胸口痛,没一会儿就趴着不动了。” 她话音刚落,就见元思蓁忽然往坑中一跳,吓得她赶紧凑到边上喊:“道长!” 李淮见此也立刻从树影后走出,没理会小雀儿惊讶的眼神,见元思蓁在翻找着坑中的棺材,便将衣摆系在腰带上,也纵身一跃下到坑中。 因着黄符的缘故,元思蓁立刻就寻到了赵娘子的棺材,李淮帮着她一块将棺材扒拉出来,又用腰间的诛邪宝剑,撬开棺材。 元思蓁惊讶地看了一眼专心撬棺材的李淮,她什么都没说,李淮竟然就猜到她要干什么,他撬棺材的动作还如此熟练,想必是在皇陵中练出来的,只不过看着个锦衣华服的王爷在坑里撬棺材,实在是有些诡异。 这木棺简陋,李淮没费多大劲就撬开了小口,他刚想将棺材盖移开,却忽觉面上扑来一阵刺骨的凉风,还未看清眼前的景象,就被元思蓁扑倒在一旁。 “王爷小心!”元思蓁手中已缠上紫火,是她大意,未想到赵娘子的魂魄还在她身体上不曾离开,差点就要冲撞了李淮。 赵娘子的魂魄飘在空中,眼神黝黑却空洞地盯着两人,脸色灰白嘴唇鲜红,周身散发出阵阵鬼气,活脱脱一个厉鬼的模样。 李淮瞧不见厉鬼,只觉坑中忽然阴冷了许多,心里头涌上一股说不出的压抑,这感觉与遇到女怨时一样。 他见元思蓁极其戒备地盯着棺材上房,猜到定是又有什么阴煞怨灵,便握紧了手中的诛邪宝剑,面沉如水地站到元思蓁身旁。
第84章 夺命之法 凡人死后,魂魄便被勾…… 凡人死后, 魂魄便被勾入阴曹地府,转世投胎,可心有不甘之人, 一口怨气吊着,魂魄弥留人间, 化为厉鬼飘荡。 “赵娘子, 你阳寿已尽, 不必在贪恋人间, 转世投胎,又当有一番造化。”元思蓁看着那厉鬼的眼睛,语气冰冷地说。 不是她这人冷血, 而是人死不能复生,化成厉鬼后,再与赵娘子没有半点干系, 不过是个害人生气的邪物。 赵娘子的魂魄不为所动, 一双眼死死盯着下方,鬼身还渐渐显出实体。她双瞳黝黑, 见不到眼白,元思蓁总觉她看的不是自己, 而是边上的李淮。 不知这厉鬼究竟有何执念,怕它突然发难,元思蓁只好咬破指尖,又在李淮眉间按上血珠, 让他能看清鬼影。 李淮知道点上了这指尖血会如何, 心里有着准备,见到阴森可怖的厉鬼后,虽是心头微颤, 可也很快冷静了下来。 于元思蓁而言,妖魔鬼怪中,鬼是最好对付的,一是她命格极重,那煞气普通鬼怪见了,还会躲着走,二是只要一沾上她莲花灯真火,即便是厉鬼也会立刻烧成灰烬,而妖魔还需缠斗一番。 她迟迟未出手,是觉得说不定能从这鬼魂身上,寻到什么赵娘子暴毙的线索。 这番思索不过一瞬,那厉鬼果如她猜测的那般,盯上的人其实是李淮,只见它鲜红的嘴唇慢慢张开,忽然朝李淮扑去,还能听到一声沙哑凄厉的“负心汉”。 元思蓁捏诀御火,挡在了李淮与厉鬼之间,火星沾到鬼影上,烫得它发出阵阵叫喊,在空中发狂似的乱窜。 一时间坑中阴风四起,风声、哭叫不绝于耳,像是这边上的孤魂野鬼都在应和一般。 元思蓁心中疑惑,为何赵娘子的怨念会如此之大,那声“负心汉”,难不成她是因岑太守而死? 紫火随着元思蓁的手诀在空中一旋,化作一条紫龙,将厉鬼困在龙身之中,让它不得再作乱。 “负心汉是谁?”元思蓁厉声喝道。 鬼影微颤,讷讷答道:“是钰郎。”而一说到这个名字,又像是触到了它的伤心事,嘴中不停叫喊着:“钰郎,钰郎!你骗得我好苦!” 这哭喊声如刀刃磨石,听得元思蓁心神微颤,而李淮更是头痛难忍,恶心欲吐。 “他如何骗你?”元思蓁压下这阵不适,继续问道。 鬼影这才停了下来,又一动不动地盯着元思蓁,似是在回忆身前之事。 “你之惨死,也有我的过错,你心中执念,我会替你化解,负心之人,也会得到应有的报应。”元思蓁循循善诱,若能化解它执念,便再没有了遗留人世间的牵挂,入地府投胎。而惨死之人,又有几个是想死后也不得安宁,化为鬼怪也并非他们所愿,赵娘子的鬼魂听到这番话,想必会有动容。 “钰郎说,我是他一生所爱,终有一日要扶我为正妻。”像是终于被说动,厉鬼又死死盯着李淮,像是把他当做了岑钰一般,恨不得抽经扒皮。 “可我到死也是个别人看不起的妾室,夫人还容不得我,要我死了她才安心。”厉鬼的嘶喊又变身成了低泣。 元思蓁越听越疑惑,害她之人究竟是岑钰还是岑夫人,“你是怎么死的?” “我......”厉鬼鬼影一颤,像是要消散了一样,眼中涌出几滴血泪,“夫人拿了我的命......” 她话音刚落,鬼体便完全消失,只剩下仍旧在四周燃烧的紫火。 “这鬼......投胎了?”李淮不解为何赵娘子的鬼魂突然消失,有些惊讶地问。 元思蓁收回紫火,警惕地看着四周,低声道:“她跑了。想必是勾魂的牛头马面来了。” 李淮只在话本中听过牛头马面,此时不禁也扭头四顾,倒是想看看牛油马面究竟是何模样。 “你看不见的。”元思蓁抬头,眼神定在了一处。此处三个活人,只有她能瞧见,坑边有个白影一闪而过,那吓人的马脸上,还垂着一条长舌。 牛头马面虽勾死人魂魄,可命格不稳之人,也易被冲撞,弄不好,就给顺手带了去。 好在这回他们见没找到赵娘子的魂魄,没有多停留,便匆匆离去,只留下一句若有如无的,“晦气”。 元思蓁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听错了,总觉得马面这话是在骂自己,不过她很快释然,她这种鬼怪躲着走的阴煞之人,于收魂魄的阴差而言,可不就是扫把星吗? 她这才垂下拉着李淮的手,心中送了一口气,仔细回想起厉鬼方才说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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