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麒玉这回抓住了他的拳头。 “你救他,爷让你一拳。再动手,爷一定还手!” “君麒玉你这个混账!来啊!你逞凶多年,我不知道你的恶名吗?你在西域杀了多少人?把伊丽皇族当贱奴男宠!就连自己的结发爱人,你都能下此狠手!你是个人吗?!” 裴星煦义无反顾地冲上去,和君麒玉扭打在一起。
第25章 这时候装深情给谁看? 从来都是君麒玉欺负别人,哪被人拳脚相向过?他也起了火气,他武力凶悍,裴星煦不是他的对手,没能讨到好处,脸上也多了一块青肿。 他喘着粗气住了手,看着君麒玉的脸,哈哈笑了几声。 君麒玉虽有些狼狈,但立在那里风度不减,或者说强装镇定。 “你笑什么?”君麒玉瞪着裴星煦道,“你比我好到哪里去?” 裴星煦摸了一下脸上的伤,疼得嘶了一声,不过笑声更大了。 君麒玉被他笑得一肚子闷火。 “你再笑,爷打得你笑不动为止!”君麒玉恶狠狠说。 “哈哈哈……”裴星煦哼笑说,“我现在解了气,没那闲情跟你动手了。” “解气?裴星煦,你真是没有一丁点儿自知之明啊,爷还没有来得及找你算账,你有什么气?” 君麒玉说的是裴星煦当众求婚的事。 裴星煦敞敞亮亮说:“第一,我气你有礼卿常伴身侧,竟还有幸和他成婚,没错,我就是嫉恨,你君麒玉何德何能?第二,我气你有眼无珠识人不慧,骂你一句瞎了狗眼都不为过。第三,我气你既有了婚姻之实,却没有一个男人该有的担当,你的拳头竟然全落自己枕边人身上,真是好本事啊君麒玉。” 他每说一句,君麒玉的怒意就升一分,捏得拳头嘎吱作响。 君麒玉只觉得气血上头,致使他没有动手的,是那一丝……羞愧之情。 他知道这次下手太重了。 也怪宋礼卿身子太弱,不就是承欢了几个时辰吗? 君麒玉红着脸恼羞成怒,大喝道:“你懂什么?爷如何对待宋礼卿,轮不到你指手画脚,你算什么东西?” 裴星煦冷笑了一声,靠近床沿蹲下来。 “是我多费唇舌了,不可一世的魔头君麒玉,怎会觉得自己错呢?我只是……替礼卿觉得不值。” 裴星煦看着宋礼卿的容颜,他整个人好瘦,瘦得似乎不堪一击,整个人像是已经残破不堪的玉雕。 “裴星煦!” 裴星煦在宋礼卿面前露出疼惜的神态,让君麒玉很不悦。 “宋礼卿是我的人,不需要你在这惺惺作态。”君麒玉警告道,“你要是有办法救治,就赶紧动手,没有的话,滚出麒麟府,离他远远的!”
“有。” 裴星煦斜眼看他。 “我有办法。” “那你等什么?!”君麒玉问。 “但是我的办法需要一个条件。”裴星煦扭头说,“就是施救时,屋里只能有我一个人。” 君麒玉一听,剑眉倒竖。 “你少跟爷胡说八道,留你们独处?你以为我是傻子吗?好让你对他欲行不轨?” “你当我是什么人?趁人之危?”裴星煦也恼了,“我救他不能有人干扰,烦请你出去,在外头候着。除非,你就真冷血到可以看他眼睁睁在你面前死去!” 君麒玉怒火憋得眼睛都红了。 他权衡了一下,强行压制下自己的不爽。 “我要他活。” 裴星煦只说:“请。” 从未有人在君麒玉的地盘驱赶指使他。 君麒玉屈辱地退出房间时,驻足了片刻。 “裴星煦,我已经做了退让,你最好尽心医治,他要是没能醒来,我要你,还有你们整个楼兰陪葬!” 裴星煦丝毫没有把君麒玉的威胁放在心上。 他收回目光,背对君麒玉道:“做出伤人的事之前,怎么不见你这么护着他?这时候装深情给谁看?” “你……” 君麒玉被讽刺得脸上一阵青一阵红,他咬牙切齿地重重关上了门。 眼不见为净,君麒玉只能这样安慰自己。 胡奴儿早已候在外头,见君麒玉出来,便贴了上去。 “爷,劳累许久,您还未用膳吧?去行乐斋吃些东西吧?” 君麒玉通常都会搂住胡奴儿的腰肢,这次却拂开了他。 “没心情!” 胡奴儿不气馁,抚着君麒玉的胸膛赔笑道:“总有一些不开眼的惹爷生气,爷要是觉得憋火,就拿胡奴儿撒气,胡奴儿只有这点用处了。” 胡奴儿都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了,君麒玉哪里还对他生得起气,捏了他的下巴一下。 “还是你乖巧。” “那爷跟我去行乐斋吧?我替您松松筋骨。” 胡奴儿身传西域的技法,君麒玉最爱这一套。 但君麒玉看了一眼里面,他不知道裴星煦施救要多久。 “我要守在这里。”君麒玉哼声说,“我不放心裴星煦。” “裴星煦不敢的。”胡奴儿劝导道,“何况有侍卫们在,可以替您照看。” 君麒玉被说动了,交代了随从才跟胡奴儿离开。 胡奴儿高兴地奉上茶果膳食,君麒玉只吃了两口填肚子,便再没了胃口。 胡奴儿又很殷勤地跪在地上,捧起君麒玉的腿脚搁在自己身上,给他疏通筋络,按捏紧绷的肌肉。 君麒玉以往都会闭上眼睛享受,这次却心不在焉,他在想裴星煦的话,以及宋礼卿…… 可越想脑袋越胀,烦闷更增。 “爷在想什么?可否跟胡奴儿说说?” 君麒玉舒了一口气说:“你会不会也觉得……我对宋礼卿是不是太狠了?” 胡奴儿眼睛一瞪,回道:“说这话的人该杀!” “嗯?”君麒玉抬了抬眼。 “您是将来的天下共主,如何做派天底下没人有资格指指点点,难不成您以后成了皇帝,随便一个人说句诽谤的话,您都要去反思自己吗?他们根本就不配!” 胡奴儿几句奉承,精准捧得君麒玉飘飘然。 “爷,您在西域在大漠战功累累,为您的父皇固守江山,他不体谅您的劳苦也就算了,皇太子妃却也不懂,只知道逼迫您上朝读书。不是我背后议论人,他哪里是为了您呢,他只是为了给自己图一个贤良正直的名声!您心里的苦,只有我知道,小小年纪被扔去大漠,其中辛酸,胡奴儿才了解,我是真心心疼爷,替您委屈,所以不是您过分,是太子妃逼人太甚……” 君麒玉本来不顺心的疙瘩,被胡奴儿抹平了。 他还有些迟疑:“可是他毕竟病重……” “爷。”胡奴儿目光莹莹,可怜地说道,“胡奴儿任劳任怨,听您嗦唤,从西域戴着脚链活生生走到景国京城,胡奴儿可喊过一句病啊累的?您聪明一世,却一时被人糊弄了,太子妃弄出这么大阵仗,无非就是知道您心软,博您的同情可怜……你们汉人的兵法上写的苦肉计呢!”
第26章 再无药可医 裴星煦是看着胡奴儿把君麒玉诱拐走的,他合上窗,不想多看一眼。 “上一秒还佯装深情,下一秒就跟宠奴去寻欢作乐,可惜礼卿昏迷不醒,否则看到你这副薄情寡性的样子,也该清醒了。” 裴星煦叹了一口气,他检查宋礼卿身上的伤。 太医已经替宋礼卿止了血,又处理了伤。 但越看越触目惊心,越看越火冒三丈。 宋礼卿身上竟找不到一块好地儿,他原本无瑕的肌肤,被蹂躏得到处是青青紫紫,虽然君麒玉还留着手,没有伤及筋骨,但皮肉之痛难道不是痛吗? 这一个个伤狠,都代表着宋礼卿度过的屈辱。 裴星煦拂过宋礼卿细巧的脖颈,那里有一颗小痣,以及几道淤青的指痕。 “君麒玉……他怎么能下这个手的?他怎么舍得?!” 一滴泪从裴星煦的脸庞落下来。 如果是他……他一定将宋礼卿捧在手心里,呵护得毫发无损,哪里舍得碰他一根汗毛呢? 他胸膛起伏,百感交集,恨得牙痒痒,心疼得揪痛,又恨自己没有能力救他于水火之中。 “礼卿……对不起,我……我害了你。” 裴星煦懊丧不已,若不是他当日冲动,君麒玉不会这么磋磨宋礼卿。 其实他能有什么办法呢?他又不是大夫,医术不能和宫里的太医相比。 裴星煦取出一个小瓷瓶,倒出三枚乌色的丹药来。 这是裴星煦唯一寄予希望的东西。 这药没有名字,是楼兰医师用那颗血苁蓉制成的丹药,一共九颗,裴星煦每年服用一颗,靠此丹药续命六年,才活到至今。 裴星煦向西北方向空空地遥望了一眼。 “父王……您不要怪我。” 他张开宋礼卿的嘴唇,拿一颗药丸放进去,这药丸不过红豆大小,所以宋礼卿没有呕吐的反应。 裴星煦露出一点笑意,丹药入口即溶,只要宋礼卿不吐出来,药化成水自会慢慢流入腹中。 裴星煦守在床边,不知过了几个时辰。 君麒玉在行乐斋用了晚膳,沐浴后,胡奴儿替他推拿按摩了一个时辰,他被胡奴儿哄得舒舒服服,心里那一点对宋礼卿的愧疚之情荡然无存。 入了夜,君麒玉想起裴星煦还没离开,终究是不放心,才更衣回了主院。 “你怎么还不走?” 君麒玉一进屋就催促起来。 “不劳太子殿下赶人,我正要回驿站。” 裴星煦起身,脸上有疲态。 君麒玉看了一眼宋礼卿,依旧昏迷不醒,只是原本青白色的脸,好歹是回暖好看了一些。 “你不是有药可医治吗?他为什么还没有醒来?” “即便有药,你当是灵丹妙药还是仙草?吃下去就能好吗?” 裴星煦话里带气,因为君麒玉一进来,也不关心宋礼卿如何,连询问都不是关切,而是好像在嫌宋礼卿一病不起很麻烦。 君麒玉被堵了话,沉下脸来。 “我明日再来看他。” 裴星煦跟君麒玉话不投机,拂袖而去,走到门口又站住了,把宋礼卿交给君麒玉,他还是提心吊胆。 裴星煦回头说:“他现在还生死未卜,你要是还有一丁点儿良心,就好好照顾他。” 君麒玉不满地回道:“他是我的太子妃,你一个外人有什么名分嘱咐我?” 他有什么立场呢? 裴星煦离开时心情黯淡,他的确是没有这个身份。 何况说得越多,招致君麒玉反感,他料不到君麒玉这个疯子又会对宋礼卿做出什么事来。 君麒玉在屋中坐了一会儿,百无聊赖。 “小笛。”君麒玉吩咐道,“我再多派几个人,你们轮流侍奉好太子妃,太医怎么交代你们就怎么做。” “是。”小笛委身道,“奴婢一定服侍周道。” “嗯。” 君麒玉点了点头,便起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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