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说得可笑,季明舒怎会来东宫责罚下人?她一笑置之,对发呆的太监提醒道,“公公,请代为通传。” 太监反应过来,立刻捣蒜般点头,“嗯嗯嗯!” 太监没有让季明舒进去,而是直接将人请出来了! 而且,来人不是太子妃郑婉秋,而是太子凌墨枫。 季明舒微微一怔,不禁看了小太监一眼,小太监低头静默。神女来了,这等大事,他当然要先禀报太子殿下了! 季明舒大概也想明白缘由了,她没有对此多说什么,而是看了看地上抖的更厉害的两名宫女,有些歉然道,“太子殿下,许久不见了,没想到明舒这一来,就搅了东宫的安宁,很是过意不去呀!” 太子听懂了她言中之意,若是真无意追究,便不会提及此事,他转头问那两宫女,“怎么回事?” 两个宫女哪儿敢回答,一个劲儿地磕头,重复着四个字,“奴婢知错!” 太子又看向门口的小太监。 小太监回道,“奴才听到,这两个宫女对太子妃出言不逊……” 太子实在没料到,自己三令五申之下,竟还有这种事,他蹙眉下令,“将两人罚入掖庭!告诉宫里上下,谁再敢对太子妃不敬,那东宫也容不得他了!” 两个宫女吓得一直磕头求情,可是全然无用,很快就被侍卫拖走了。 太子一边往里面请季明舒,一边歉然道,“别后重逢,没想到让你撞上了这样的事情,是孤的不是,没管教好东宫上下。” 季明舒跟上他的脚步,回道,“是明舒过意不去才对,一来东宫,便搅了这里的安宁。” 太子笑了笑,那笑容如竹林风、云间月,“那我们双方都不要抱歉了,算抵平了。” 季明舒笑着应道,“殿下说的是。” “别来无恙?”两人同时开口。 两人不禁笑了,季明舒道,“我很好,殿下可还好?” 太子笑颜缓缓收起,不答反问,“子缓与你说什么了吧?” 季明舒自然知道太子除了端方守正之外,还有颗慧心,她不指望也不打算骗他,回道,“殿下说,太子殿下你正在追查荫龙山大火、归云山庄铁矿、云家谋反等旧案。” 太子脚步顿下来,突然很想问她一个问题,“若是让你选择,粉饰太平的谎言和血淋淋的真相,你会选择哪一个?” 季明舒很快给出了答案,“自然是真相。”看到他不出所料的表情,她继续道,“殿下不早已做出这样的决定了吗?” 太子微微一笑,继续往前走,“是啊!越接近真相,孤心里越来越沉重,却也越来越轻松了。” 季明舒突然停住了脚步,看着那道如青竹般的身影,心中说不出的敬佩。 她不禁想,若是她换在他这个位置上,她能做到如此吗?恐怕不能。 太子见她没跟上,疑惑地转头。 季明舒粲然一笑,“有殿下这样的朋友,明舒觉得很荣幸。” 太子闻言,神色却变了变,不禁问出更为关心的一个问题,“你还能将孤当做朋友么?”他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眸子里明显带了些紧张和不安。 季明舒看着他的反应,想来他或许已知道她的真实身份了,也不奇怪,毕竟是一国太子殿下,这世上能瞒住他的事情怕没有几件,她释然而笑,“从前是,而今是,以后更是。” 太子嘴角缓缓上扬,“谢谢你……” 太子领着她到了假山上的亭子,雨后初晴的东宫看着格外明媚,太子吩咐宫女泡了茶,上了点心,便将人谴走了。 “可否再帮孤一次?” “既然殿下已准备好了,明舒愿意一试。” 催眠术对于而今的季明舒来说,更是小试牛刀而已。 这一次,季明舒同样没有窥探他的梦境,或许是他已做好了心理准备,这次催眠进行地很顺利。 半盏茶之后,催眠结束了,太子缓缓睁开眼睛。 看着他微微苍白的神色,季明舒什么都没问,只是将一杯热茶递到他手中,“殿下,这里风大,还是下去吧。” 此刻,太子幽邃的眸子如同无底的深渊,他摇了摇头,“你先去吧,孤再坐一会儿。” 季明舒很明白,有些情绪是外人无法介入的,她欠了欠身,便离开了。 “明舒——” “殿下?” 太子看向她,目光说不出的苍凉,“若他日孤有不测,还请你与子缓替孤照顾婉秋。孤这一生,无愧天下人,唯独对不起她。” 这种彷如交代后事般的话,季明舒能如何回答呢?她从来都不希望太子殿下有事,但是他既然走在这条路上,便有这种危险存在的可能性。 更何况,凌北辰与太子之间也不是那么简单能说清楚的,她回身看了他良久,才回答了他。 “我答应殿下。只是,我想太子妃更希望殿下能亲自照顾她。”
第164章 呆子 近来,刑部查案查的如火如荼,当年的旧案找到了许多新的证据。 这些消息传到龙泉宫,听得老皇帝心里头拔凉拔凉的。 越王眸子阴冷,不禁道,“父皇,一不做二不休,不如杀了凌北辰?” 历经了一番权斗,皇帝对凌北辰的那点疼惜之情早烟消云散了,他何尝不想杀凌北辰,但哪次成功了? 面对越王的蠢主意,他气急败坏质问道,“你杀得了他吗?就算杀了他,不怕神女引来天雷劈死你?” 越王对于皇帝的回答并不意外,他转而道,“儿臣还有个法子,阻止他追查下去,就看父皇能不能狠下心了……” 皇帝立马停住急躁的步子,“快说!” 越王立刻转动轮椅到皇帝身边,小声说了几句什么。 皇帝眉心皱了皱,但很快他下定了决心,“看来只好如此了!” …… 季明舒发现,夺天境界的风雨雷电不是那么好催动的。 每次催动了夺天幻术,她便会觉得身体很疲倦,像是被抽空了一般。 她的状态变化自然瞒不过凌北辰,凌北辰已经说了好几次让明远给她诊诊脉,但每次都被她搪塞过去了。 可是呢,凌北辰比她还执着,她拒绝多少次,他便吩咐明远多少次。 这不,她又被明远堵在了门口。 季明舒笑笑,“我就是前几天疲倦了些许,早就没事了,就不劳先生了。” 明远哪里肯依,“夫人,您的气色着实不太对劲,还是让我看看吧,若是无事,开些养身的方子也是好的。” 季明舒道,“我真的有急事得去蘅芜宫一趟,待我回来,再让先生看诊吧!” 明远不让,“夫人上次也是这样说的……” 季明舒讪笑,“是嘛……” 很快,有人跑来给季明舒解了围,“神女,不好了!有个大臣在蘅芜宫外闹事,说、说您是妖女,说要碰死在蘅芜宫外头!” 季明舒肃脸,“这还了得!快带我去看看!” 明远看着走远的季明舒,满脸的无可奈何。 离开了明远的视线,季明舒那紧绷的神情顿时散了。 她怎么可能让明远把脉?若是让他看出了伴生蛊,以凌北辰的性子,不定会出什么事呢,而今正是朝堂局势正是关键时候,她不想他为这件事分心。 季明舒慢悠悠到了蘅芜宫的时候,果然见有个穿着官服的中年男子正在出言咒骂蘅芜宫—— “我冯正一生只信圣人言,鬼神之说纯属荒谬!” “你们拦着我做什么?季明舒为何不出来?她心虚了,害怕与本官对峙是吗?” “她若是藏头缩尾,本官便碰死在这蘅芜宫,血谏皇上!” 季明舒没有上前,听他骂了一会儿,问左右,“他是什么人?” 左右回答,“神女,这位是新任吏部侍郎冯正冯大人,他正是这次官场改革提拔上来的官员。” 季明舒整不会了,“通过这次改制上位的官员?” 左右明白她的疑惑,回道,“这位冯大人出了名的刚正不阿,他向来不信神佛,从前便是因为对玄清观不敬才被罢官的。 而今虽说是因为沾了您的光能够官复原职,想来他是自认清正着呢,不愿意通过这种方式获得官职,所以才有此举。” 季明舒冷哼一声,很是看不惯这类迂腐不懂变通之辈,吩咐道,“都别拦,他想碰便让他碰,碰死了便通知亲属来领尸体。” 季明舒特意避开正门,走了侧门,却没想到,那冯正眼尖的很,还是看到了她,跑来抓住她的袖子,“你是季明舒是不是?” 道士们没想到他竟然还敢动手了,有人试图拉开他,有人呵斥道,“大胆!竟敢对神女不敬,若是叫陛下知道了,一定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但冯正偏偏不怕威胁,而且那只手跟铁爪似的,就是不松开。 季明舒被吵得头疼,让道士们都退下了。 她不悦地看着那只手,“圣人云,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非礼勿言,非礼勿动,你口口声声圣人言,而今却不守礼教抓着一女子衣袖,可真是言行一致的典范啊!”
这句嘲讽似针一般,刺在冯正的心口上。他原只把季明舒当做和无希子一样装神弄鬼的妖道,却没想到这女子先和他讲圣人言。 他立马松了手,老脸顿时羞红到了脖子根。 季明舒不欲理会他,但冯正绕到她前面,伸手拦住她,“你不能走!你说清楚了,你一介女流,为何要蛊惑君心?你有何意图?” 季明舒当真怒了,都没有动用幻术,一把甩开他。 冯正没站稳,摔在石阶上,脑袋磕了好大一个包,流了不少血。 但这人是真执着,自己都摔成这样了,还要去拦季明舒呢。 季明舒向来信奉「不与傻瓜论短长」这句话,她懒得与冯正说什么,正准备动用幻术呢,不料一个久违的嗓音插进来,“小姐,且慢!” 季明舒回头,面露喜色,“耿宏,你能下地了?” 她走近,瞧他虽然还有病弱之态,但精神已经好多了,她很是高兴,“回头让明先生再给你开几副养身的药,一定很快会康复的。” 耿宏点头,“多谢小姐。”说毕又看了看边上呆愣的冯正。 季明舒这才意识到不对,问道,“你怎么到宫里来了?怎么进来的?” 耿宏如实回答,“老奴说是神女的家奴,守宫门的侍卫便放老奴进来了。” 季明舒觉得有些好笑,她真没想到,她的名字竟这么管用了。 耿宏再次瞥向了冯正,“老奴此来,是为了冯大人。” 冯正已经从震惊中回过神,他走上前,声音几乎是颤抖的,“你、你、你是耿将军?” 耿将军?季明舒从来未听人提起过这个称呼。 耿宏对着冯正点了点头。 冯正顿时对着耿宏跪下去,眼泪长流,“耿将军,下官实在没想到,今生竟还能见到耿将军!” 耿宏及时扶住了他,“冯大人要跪也不该跪我,而是该跪小姐。”说着看向一边的季明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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