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姑娘皱了皱鼻尖,明明是苏州的厨子自己也不愿意吃,祖母就是特地点出来的。 刚开始,江令瓷是自己在自己的小屋吃饭的,直到有一天,时嬷嬷和陈氏说小姑娘吃的少极了,陈氏才渐渐的注意到,瓷瓷很少会吃饭,倒是喜欢吃甜食。 孩子喝多了苦药,没有胃口也正常,可吃得少就补得少,之后全家晚饭都聚在一起吃,反正家里也就只有四口人,没必要学那起子大户人家分着房吃,花费也多。 时嬷嬷这是领着几个婆子将饭菜都拿了进来,摆在隔间的八仙桌上。 众人都移步走到了屏风后面,坐下就开始用膳。 今天是松鼠鳜鱼、苋菜汤、莲藕炖鸡汤、糖醋排骨、粉蒸肉、藕粉桂花糖糕,六个盘子整整齐齐的摆在了桌子上。 在江应明和陈氏动筷之后,江景颀也赶紧夹了一口鳜鱼,鱼肉鲜美细腻,是熟悉的家乡味道。 自己许久没有吃过苏州的美食了。 江令瓷有些淡淡的,慢吞吞的拿起筷子,看了一眼桌上的菜,不得已夹了一筷子的苋菜出来。 陈氏看着小姑娘的动作觉得好笑,拿过瓷碗给她舀了一碗汤,里面有着几块细白的鸡肉。 小姑娘看到的一瞬间眉尖就蹙起来了,垂眸看着手里的小瓷碗。 “......” 祖母也太讨厌了! 拿起筷子想瞧瞧的拿一块藕粉桂花糖糕,无人阻止,眼中闪过一丝惊喜。 再抬头,藕粉桂花糖糕的盘子已经被时嬷嬷拿起放到了一边。 “......” “这藕粉桂花糖糕等饭后再吃。” 陈氏看着小姑娘恹恹的,温和出声安抚。 江应明和江景颀在一旁拿起碗挡住嘴边的笑容,全家也就只有祖母能够阻止瓷瓷吃甜食了。 吃过饭,简单洗漱之后,众人都移步至厅内。 江令瓷坐在一个软软的团蒲上,靠在陈氏身上。 “等这段时间安顿好了,我们去左都御史府上拜访郦老夫人,以前祖母与她最是要好,如今我们一家来了京城,也是她帮忙找的宅子,按理说我们的确要去感谢一下她,到时候你与我去。” 江令瓷听完沉默了一瞬,微微拧眉。 她知道郦老夫人帮了自己家许多,可是...... “她是没爹没娘的孩子,我们不要和她玩。” “江令瓷你不要靠近我,你身子这么弱,要是染病给我怎么办!” “这么一个病弱的孩子,能不能活成亲年都不一定呢,谁都别和她玩。” “你身子这么弱,以后谁家会娶你!” “你就是个病罐子,江爷爷家有这么多钱给你治病吗?” 记忆里的讥笑与谩骂嘲讽如潮水般涌来,小时候与祖母去族里赴宴,没有一个人愿意陪她,哥哥去了书院,只有她一个人...... 她开始变得缄默冷淡,对除了家人意外的人都十分疏远。 陈氏垂眸看着小姑娘的神色一点点暗淡下去,心中也不好受。 “瓷瓷,现在我们在京城,你也长到了十三岁,该有一个闺中密友了。郦老夫人家的嫡孙女与你同一个年纪,我们一起去郦老夫人家玩玩好不好。你要记住,我们给你的爱,你都值得的,我们瓷瓷这么好!” 江令瓷将头紧贴在她的手臂上,依赖的蹭了蹭,咬着唇沉默不语。 陈氏十分感激在儿子去世之后来到自己身边的江景颀和江令瓷,两个孩子都十分乖巧,江令瓷眉眼与儿子十分相似,他们俩的确抚慰了自己的悲伤。 小姑娘眼里沁出水光,羽睫颤了颤,轻轻点了头。 陈氏与江令瓷说着话,江应明与江景颀也在说着今年的科举。 夜色深沉,圆圆的月亮挂在黛紫色的苍穹上。银白的光辉洒在地上,照出婆娑的树影。 江应明与江景颀走出世安苑,绕着后院慢悠悠的散着步。 现在还只是二月,京城雨夹雪的天气并不少见,下午才刚刚下过雨,院子里的花草都被洗的青翠欲滴,只是春日未到,尚且寒冷,只有梅花傲然绽放。 “济修,你到京城可去拜访过于大人。” 济修是江景颀的字,江景颀还未弱冠,但江应明早早就为取去了字,只有陈氏与江令瓷并江景颀亲近的几位友人才知晓,两人也只是私下里叫着。 江应明只是想让江景颀知晓,他长大了,该担起的责任都要担起来。 “孙儿腊月曾去过一次,与于大人聊了两刻钟,于大人与我说了本次会试的主考是吏部侍郎梁韶仁大人,为人虽然有些刻板,但也正直,是以圣上才会命其为主考官,其他的考官分别是太常寺寺卿与翰林院学士。” 吏部侍郎与太常寺寺卿都是正三品的官职,当主考官也使的,翰林院学士都是理历年科举的一甲进士,虽然只有正五品,可这学识是少有人能匹及的。 “往常都是吏部尚书任主考官,今年不知....” 江应明微微拧起眉,这与往年有些不一样。 “今年的考生中有吏部尚书的远房侄儿,为了避嫌,圣上特地点了吏部侍郎任主考官。”江景颀在一旁温润出声,为祖父解惑。 只是一个远房侄儿,按理说避嫌是在不应该这般明显,罢了,圣上有自己的考量。 不再细想,有些事就是细思极恐,这也不是自己能管到的地方。 “下月就要下场了,你准备得怎么样?” 江应明关心的问着江景颀,知道孙儿是一个明白人,所有的事都会安排的明明白白。 但江应明还是想问问,毕竟总会有疏漏的地方。
“都准备好了,如今只需再温习一边书本就行了,再多看看时政方面的事,有一些自己的见解,开阔开阔眼界也好。” 江景颀缓步跟在江应明身边,山青与徐伯在不远的地方跟着祖孙俩。 “往年会试都会问一问当今的政事,我们一路从苏州过来也听说了,胡国想要与大周和解,今年这可能是一个热点的话题,你也要多关注一下。” “孙儿都知道的,这几天也经常去一些诗会和酒楼听那些考生有何见解。” 江应明满意的点了点头,孙儿一切都准备好了,这就好了。 “你这段时间多穿些,不要病了,引得你祖母和妹妹担心。” 虽然江应明说的是祖母和妹妹,但是江景颀知道祖父也有担忧的,心中一股暖流流过。 弯月逐渐悬挂至天空,皓月银辉,照射出两人的身影。 夜深了,两人回房歇息。 晚上江令瓷胡思乱想着,等躺到榻上的时候,翻来覆去的睡不着。 她在想着今天祖母说的事,有些睡不着。 左都御史家的姑娘,自小金尊玉贵,会接受自己这个无父无母,身体病弱的小姑娘吗? 想着想着,小脑袋就埋入了被子里,就沉沉的睡了过去。 几天后一大早起床,陈氏遣人来找江令瓷,说是有事与她商量。 自从陈氏开始教江令瓷管家,几乎家里的事都不会瞒着她。 祖母现在让我过去,想必是想要买铺子和田地的事了。 江令瓷在江碧的伺候下穿戴后,步履轻盈,出了陶然苑。 “祖母安好!”江令瓷行礼完毕,做到了自己的专属位置——软软的小团蒲上。 “祖母,今天要我来是不是要商量家中买店铺和田产的事啊。” 小姑娘软软的和祖母撒娇,眼中都是笑意。
第21章 铺子 陈氏眉眼柔和了下来,“是呀,如今在京中置田地,以后给我们瓷瓷当嫁妆!” “祖母,还要给哥哥娶嫂子呢。” 小姑娘有些羞赧,乌黑的双眸却没有提到嫁人时的羞涩。 自己的身子,能不能活到婚嫁之时都不知道。 “你哥哥的我都给他留着呢,还有江家的家产,都少不了他的。只是我们瓷瓷是个女孩子,多谢嫁妆就有更多的底气。” 江令瓷垂眸,祖母一直想着自己,但还是淡淡自嘲,就这幅破败不堪的身子,谁会想娶她? “我们来看看,时嬷嬷今天刚刚把田地的消息给我。这些年投资望海潮酒楼,祖母我也有了五万两银子的分红,能给我们瓷瓷当嫁妆。” “谢谢祖母!” 五万两银子在京都的确不算什么,在京都仅仅是一个小康之家。 少女更加依赖的埋进陈氏怀中。 “京城的地不想江南都是水田,旱地居多,产量也没有江南多,祖母想着,只在周围买几亩地就行了,苏州我的嫁妆里的地我还没有卖出去,以后都给瓷瓷,你哥哥还有祖父分家时的地。” “还有瓷瓷喜欢捣鼓一些花花草草和食物,祖母想着在你的院子后面开一个小门,将后面那块地给买了下来,围上围栏,瓷瓷以后可以在里面种花种树,种你喜欢的果树。” 小姑娘只喜欢吃甜食和水灵灵的水果,其他的油炸油盐的菜品都不喜欢,也不知道是不是这些年喝了药的原因。 陈氏与江应明因为这个还有些担忧。 不过大夫说瓷瓷可以多吃些果蔬,也能补补,所以在苏州的家中便有很多瓷瓷种的果树。 如今来了京城,气候不同,能种的树也不太一样,之后再遣人出去问问京城种什么果树最好。 “在江南的店铺祖母有好七八个,如今在京城我们也买上四五个铺子,在京城也算是能够经营下去了。祖母还想着在不远处给你和你哥哥一人买一个庄子,以后就当做你的陪嫁。你也不用担心祖母,祖母在杭州的城郊有一个大庄子” 其实陈氏在苏州除了上次遇到宋之南的小院之外,还有一个大庄子,只不过那是当年她出嫁的时候母亲偷偷塞给自己的,其他几个兄长都不知道。 母亲那时候知道几个哥哥都成不了气候,只能多给些东西给她傍身。 静静的听着陈氏絮絮叨叨的说着田产店铺的事,心里暖暖的。 忽然听到陈氏要给自己买一个庄子,忽的一惊。 买下一个庄子就相当于将庄子周围的田地都给买了。 “祖母,你不需要给我准备这么多,你自己留着一些钱傍身用。” 毕竟,自己能不能活到出嫁哪一天也不一定。 小姑娘睫毛微颤,纤弱的手指搭上了陈氏温暖的手掌。 “祖母都知道自己留银子傍身,只是望海潮酒楼的钱祖母也没有撤回来,以后还会继续有收益的。” 虽然只是小小的一点股份,可架不住望海潮家大业大啊,整个江南都有它的分店。 “明日我陪着瓷瓷与做一些首饰和衣裳,还有你祖父也要买新衣裳了,你哥哥的衣裳你做的够多了,等日后再给他添置。” 翻了年,瓷瓷就十三岁了,往常人家十三岁的小姑娘都说亲了,可是瓷瓷体弱,不好说亲,所以自己特地将瓷瓷带来了京城,郦老夫人,也就是自己的手帕交杜氏有三个孙子,都是嫡出的孩子。 第二个哥儿正好比瓷瓷大了两岁,是从武的,等明年十六了就要去参加武举,以后也能有个功名在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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