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里未尽的意思,在场的所有人都心知肚明。 秋水国使臣看了一眼野老鼠毫发无伤的身体,又听到这野老鼠是在睡梦之中突然死去,心下松了一口气,把准备好的腹稿娓娓道出。 “陛下有所不知,就如同蛇有冬眠的习惯一样,有许多鼠类也有这种习惯,许是换了个环境还不习惯,所以身体进入了假死状态,是在用身体习惯新环境,等到过些日子就好了。” 说是这么说,可心里面却是在打鼓,不会是他们喂的药太重,这只野老鼠药死了吧。 皇帝也听说过有些老鼠有假死的习惯,但是也没全然相信他的话,说道:“大渊与秋水国风貌习俗多有不同,既然来了,那朕就尽尽地主之谊。” “来人啊,送使臣回驿馆。” “嗻。”侯得柱笑眯眯的说道:“使臣,请吧。” 秋水国使臣心渐渐沉了下来,纸包不住火,谎话终究是谎话,看来得早做打算了。 送走了秋水国使臣,皇帝便把全部心神都放在了云团身上,小小一只蜷缩在皇帝的手掌心上,可怜又惹人爱。 皇帝低头敛眸,“侯得柱,叫人送几个鼠窝过来。” 仿佛是察觉到侯得柱的讶异,他掩饰道:“若是让我知道他骗了我,那秋水国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侯得柱顿时笑了,“秋水城要好听得多。” “奴才这就去叫人送鼠窝过来,到时候奴才亲自看着,若是这金背玉鼠不醒过来,还发烂发臭了,定第一时间禀告陛下。” 不一会儿,鼠窝被匆匆的送了过来,皇帝登时便皱起了眉头,“这送来的是棺材还是床窝?他睡觉睡石头上?” 侯得柱喜主子所喜,怒主子所怒,当即便厉声道:“这是哪个蠢货送来的?把金背玉鼠放石头板上?晾鼠干儿吗?” “叫绣坊的人来,要棉花的!” “陛下,您说是吧?”侯得柱谄媚的笑。 皇帝没说话。 又一会儿,绣坊的人匆匆忙忙的赶来了,时间急,几个嬷嬷一起赶制的,连点儿绣文都没有,但是只不过是一个鼠窝,倒也不是什么大事儿。 皇帝皱着眉,“算了。” 侯得柱还以为是这窝实在是入不了皇帝的眼,毕竟确实是粗糙了些,连他这个太监都看不上眼。 连忙腆着脸笑,“奴才这就去让那些绣坊的嬷嬷再改进改进,这个就暂时先用着。” 皇帝看他一眼,“你有心了。” 等到回了寝宫,皇帝看着那朴素的与这寝宫格格不入的鼠窝看了半天,都没有把手里的金背玉鼠放下。 突然,皇帝拿出了自己的寝衣,一脸严肃正经,仿佛是在处理什么国家大事,连呼吸都放轻了,然后用雪白的寝衣在枕边团了一个窝。 细看起来其实还没有原来那个皇帝看不上的鼠窝好看,但是皇帝却觉得极好,然后十分惬意的把云团放了进去,又仔细的整理了一下。 “不错。” 盖了个暖窝,果然还是云团比较好听。 身心舒畅之下,皇帝连带着那些扰人心的奏折都觉得顺眼了。 看着皇帝心情尚佳,一个太监赶忙过来禀报,“陛下,刚才毓秀宫小才子来报,说贵妃娘娘又自尽了。” 小才子是皇帝安插在毓秀宫的人,皇帝听了头都没抬,“去告诉她,寻死觅活没用,她没玩腻我都看腻了。” 太监一头冷汗:“这回是真的,还从里面堵了门,幸好毓秀宫的奴才及时把门撞开,才没出大事。” 皇帝批着奏折,不想为这事儿烦心,“没事不就行了,不要总拿这些事来烦我。” 还没忍住道:“恐怕还是连个油皮都没破吧?” 他这个贵妃,寻死的次数比他去毓秀宫的次数还多,“告诉她,可一可二不可三,她这已经是多少次我都已经不耐烦记了。” “还有,叫何庶妃,她的贵妃头衔已经被朕撸了,等会儿自己去找侯得柱领十个板子。” “嗻。”太监立马改口说道:“只是,小才子说怕是窒息的时间长了,脑袋都憋傻了!” 皇帝头也不抬,“她脑袋何时好过?随她去闹。” 太监头埋的几乎到胸口,不敢说这回好像是真憋傻了。 原来,卟卟从老祖宗那儿得知回去的方法,立马就开始尝试起来。 它过来的时候这个什么什么贵妃就在寻死,麻绳是现成的,只是…… 它摸了摸脖子,有点儿疼…… 不知道用白绫是不是会好点儿。 从屋里扯了条白绫,卟卟吊上去尝试了一下,顿时干呕了一声,“哕……不行不行。” 吊死它怕疼,卟卟瞅了一眼,院儿里有个井,那不如跳井吧。 刚跑到院儿里,就被人拦住,卟卟挣扎着扑腾到了井边儿,吓得宫女太监一个个魂儿都飞了,“娘娘,这可跳不得,跳不得啊!” “这井是活水井,下面四通八达的连着大河大江呢,人一跳下去,影儿都捞不着,那可就真死了!” 卟卟就看了一眼,就被半推半就的拽回了屋,说实话,里面黑洞洞的,让鼠跳鼠也不敢跳,鼠有点儿怕水。 跳井不得行,卟卟又看了一眼屋里的墙,撞墙的话…… 卟卟突然打了个哆嗦,不得行不得行,撞墙而死脑浆子都出来了,太血腥,鼠它晕血。 鼠想找个杀人不见血又不疼的方法。 左思右想,卟卟突然看向了床上的枕头,不知道闷死行不行。 结果刚把枕头捂在脸上没一会儿,卟卟就吐着舌头坐了起来,不行了,不让鼠呼吸,实在是太难受了。 寻死觅活无数次,每次都在最后一秒功亏一篑,气的它坐在地上蹬腿,死也太难了吧! 就在这时,它肚子咕咕一叫,它往地上一摊,算了,它还是饿死吧……
第5章 绝食【修】 卟卟看着十步外的蛤蜊蒸蛋…… 吊死淹死撞死太难,饿死还不简单? 卟卟索性往床上一倒,把幔帘一遮,被子一盖,不管外头是黑天还是白日,眼一闭就睡了个昏天黑地。 屋里头没声儿了,外面的宫女太监互相捅咕捅咕对视一眼,“你去。” “你去。” “你去。” “香草去!” 香草:“……” “我去看看。” 香草吱呦一声推开门,也没进去,就在门口敷衍的瞧了一眼,“没事了,该干什么干什么去。” 卟卟这一睡就睡过了午膳,任凭高顺怎么叫都不起来。 到了晚膳,卟卟还是不起,只说不吃,高顺他们这才发觉,娘娘这是要绝食啊! 这可吓坏了众人,早上差点儿吊死,又要投井,投井被拦住,现在居然又绝起了食。 “娘娘,就算是跟陛下置气,您也不能这样糟蹋自己的身子啊。” “以前都是做做样子,这回怎么就较上真了呢?” “今儿个御膳房送来了您最喜欢吃的八宝丸子,您多少吃两口,现在陛下又不在,您再绝食,他也看不见啊。” 众人都劝,可是卟卟一概不听,唯有听见八宝丸子的时候咕咚咽了一声口水,心里默念,不听不听,鼠什么都听不见。 香草眼珠子一转,高声道:“奴婢知道娘娘的心病是什么,奴婢这就去把陛下请过来。” 香草说完转身就走,等出了毓秀宫的时候身上的裙子换了一身,脸上也重新上了胭脂,寡淡的脸竟然都娇艳起来。 到了御书房外面,香草一脸惊慌,“求公公通传,奴婢有要事求见陛下。” “哪个宫的?” 香草:“毓秀宫。” 那公公皱眉,“等着吧。” 不一会儿,香草被叫了进去。 皇帝:“说吧,又有什么事?” “陛下,娘娘说要绝食,奴婢们实在是不知道如何是好。” 香草一边儿说一边瞟着皇帝,一脸娇羞的样子,知道的是她家娘娘绝食了,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她家娘娘派她来给皇帝暖床来的呢。 只可惜香草白费了这些功夫,媚眼儿抛给了瞎子瞧,皇帝连头都没抬,更别提看她一眼了,只说道:“不必管她,饿她一顿便吃了。”
“她自小身娇体弱,半点儿都饿不得,一顿不吃,下顿自己就吃了。” 香草不甘心皇帝一眼都不看她,娇声道:“已经一天了,娘娘滴水未沾,这一次娘娘好像是认真的。” 而此时“认真”绝食的卟卟——“咕咚……”咽口水…… 卟卟看着十步外的蛤蜊蒸蛋、熏鸡白肚儿、麻酥油卷儿、锅烧猪蹄儿、酱汁鲫鱼、水晶肘子、四喜丸子、八宝丸子……眼神儿溜直,口水滴答。 好、好香啊…… 卟卟的小鼻子不停的耸动,饭菜的香味儿扑鼻而来,肚子咕噜作响。 这就是凡人的幸福吗? 本来想要把自己饿死,但是人类的食物实在是太香了。 卟卟当即决定,一样都是死,还是把自己撑死算了,撑死肯定比饿死舒服。 皇帝一进来,就看见卟卟左手猪蹄儿,右手肘子,油嘴抹舌吃得正香。 搁平日里早就上前来缠磨的人,这会儿头也不抬,看都不看他一眼,像是完全没注意到屋外站了个人。 高顺要通禀,被皇帝拦下,看了一会儿,突然笑了,“绝食?” 本来缠绕在皇帝肩上的龙气突然兴致高昂起来,兴致勃勃的探到卟卟眼前。 卟卟:“吧唧吧唧吧唧……”真香。 完全不知道自己最害怕的龙气唰唰唰用尾巴蹭了蹭它的脸,不然它恐怕就吃不下去了。 “别告诉她朕来过。”皇帝悄无声息的来,又悄无声息的走。 香草面上担忧的看着卟卟,心里面却乐开了花,这可真是,意外之喜啊,连老天都在帮她。 然而还没等她笑完,侯得柱转身回来,还带着皇帝的口谕,“陛下口谕,毓秀宫宫女香草,欺君罔上,念其初犯,免其死罪,然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杖责十下,以示惩戒。” 香草不敢置信的睁大眼睛,“公公,奴婢没有,奴婢没有啊,欺君大罪,奴婢怎么敢?” 香草指向毓秀宫其他人,“他们、他们能帮奴婢作证,奴婢真的没有欺君。娘娘刚刚真的绝食了,娘娘今天一天未进食……” 她求助的看向高顺几个人,“高顺!香梨!小才子!你们帮我解释啊!我没欺君!我没欺君!” 侯得柱笑眯眯道:“香草姑娘,您就别挣扎了,陛下金口玉言,说您欺君您就是欺君了,咱家瞧着庶妃娘娘吃的挺香的,怎么会绝食呢?” “女子爱美,为了身材少吃两顿也是有的,可香草姑娘不该闹到陛下面前去……” 谁家看中身材的女子会左手猪蹄儿,右手肘子? 香草心中恨的吐血,却也没办法,被拉下去打了十个板子,回来的时候腿一瘸一拐,该死的,她竟然也有吃那个蠢货暗亏的一天!这个亏,她早晚要还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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