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将士并无异议,耿敬此次明显是有备而来,若真等他逼近,他们会更陷被动。 众人正在商讨作战计划,张定扫视了一圈帐中的人,突然道:“陈振呢?” “陈副将腿疾久积,若是陆战还可冲锋,这水战恐怕......”一个将士说着,摇了摇头,意思很明了。 张定皱眉:“我们此番就是要给对方一个出其不意!先锋之位必不可少,既然陈振不能出征,你们谁可胜任他的位子?” 一时间众人无言,面面相觑。突袭之战,先锋之位尤其重要,若非有勇有谋,武功高强之人,极易丢失先机。 张定见此情景,已有怒气,正要发作,一人突然道:“若无人自荐,我手下但是有一个人,或许能够胜任。” “说。” “此人名叫顾焱,是一月前投奔到我手下的,身怀武艺,兼人之勇,定能为元帅冲锋陷阵!” “是骡子是马,还得拉出来溜溜。” 张定道,“立即让他来见我。” 顾焱得知消息的时候正在练武,他并无意外,扔下了手中的棍子,默然跟着来找他的人走进了军营帐篷,就看到了几个正襟危坐的将士,正在商讨事情。 张定抬眼看他:“你就是顾焱?” 眼前的人不过十五六岁的样子,实在不像可以胜任将位的人,然而那年轻的面孔却有着一股超脱年龄的冷静。 他不甚信任地打量了顾焱一番,最后指着们门前的一排兵器道:“让我看看你的本事。” 顾焱默不作声地走到那排兵器前,提起了一条银枪,那银枪通体发寒,锐利无比,被他握在手中,顿显肃杀之气。 他自小流浪,惯用匕首,可无人知,他最擅的,其实是长.枪。 张定大笑起来:“好小子!还挺识货,其余所有的兵器加起来都比不得这银枪的厉害,可若是到了庸人手里,再好的武器也要埋没,今日我倒要看看,你配不配使它!乔亮,你去会一会他!” 话音一落,一个将士拔出长刀,便向顾焱冲来,顾焱手提银枪一挡,不过几个回合,银枪已直抵对方胸口,只要再向前一分,就会刺进去。 “好,好!”张定大声道,“明日便由乔亮做先锋,这小子就跟着你,务必要一举破了他们的势!” “元帅!”乔亮惊道,“分明是他取胜,为何——” “武功再高也只是个毛头小子,比不得我手下人的经验,况且你方才那几手不输陈振,就这么定了。” 张定已经做了决定,推举顾焱的赵将军只能惋惜地摇了摇头,叫顾焱先退下。 顾焱面上没有任何异动,听令退下,他出了军营,没走几步,就遇到了向他跑来的谈世羽。 谈世羽两眼放光,看起来很是兴奋:“焱哥,元帅叫你去有什么事?!可是要提拔你?” 顾焱进了军营后,颇得赵将军重视,他还没找谈世羽,谈世羽倒自己找来了。 他这才知,这人年纪与自己同相仿,只是自己生在初春,已十五,这人生在夏日,还未过生辰。 谈世羽早就听闻顾焱了,后又无意中看到他练武,心生羡慕,便有意结交,得知顾焱曾为自己爹娘所救,还带来了家书,更与他亲近,一听到顾焱去见了元帅,就立马赶过来了。 “元帅将我调到乔将军手下,跟着他打前锋。” “什么!”谈世羽一下变了脸色,“这可是最危险的,焱哥你不怕吗?” 没等顾焱回答,他又缓了神色,似在安慰自己一般,“你武功那么高,一定没问题,换做是我,才该担心。” “不会有事的。” 顾焱这话似是在对谈世羽说,目光却越过了谈世羽,远远地望向北边,风吹动着他的鬓发,似是带走了他的心神,随目光远去。 他有些想她了。 ———— 一夜后,晨曦微现,张定的军队向扶岸行进,船只在汛流中快速行进,逼近扶岸了,却看到岸边闪起了大片的火光,从岸边一线向后迅速扩大,大有燎原之势。 “不好!元帅,是耿敬的军队!” 张定脸色蓦变,斥道:“先前的来报不是说他们到了义理关,据我们还有五天的路程吗?!徐春呢?!把他给我叫过来!” “元帅,那小子昨夜也不见了!”一人慌张道,“恐......恐怕那小子已经反水了,带的是假信儿!” “元帅,我们怎么办!?” 张定咬着牙,手上青筋暴起,几乎要将银枪折断,他厉声呵道:“如今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只能硬拼了!” 他们顺流而下,不易撤退,陆上他们或许不占上风,可若是水战,他们便多了几分胜算。
他立在船头,银枪一竖,大声下令:“攻上扶岸!” 耿敬却早有准备,他们在岸上列阵,一排锐士举着长矛,筑成一道坚墙,劳不可破,张定的军队不得上岸,一时间战势僵持。 张定在船上心急如焚,乔亮作为先锋,一时间却也只能毫无把握地盯着对岸看。 这时,顾焱突然一跃至船头,抬头对着主船上的张定道:“在下恳元帅将银枪交于我!” 张定怒斥:“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翻滚的浪声中,顾焱提高了声音,铿锵有力:“在下定不会让元帅失望!” 僵局不破,张定心知不易再拖下去,将银枪一掷,顾焱稳稳接住,回身奋戈直前,只刺岸边,守在岸上的耿军直接其枪,此举正中顾焱下怀,他瞬时跃起,借着□□跳到了岸上。 顾焱□□挥起,连杀数人,片刻之间,就在岸边杀出了一片阵地,张定看着那个浴血的身影,重重地吸了一口气,手臂一挥对着众船下令:“给我上!” 霎时间张定的军队一拥而上,从顾焱所开的阵地冲上了扶岸,两军兵戎相接,厮杀到白昼,耿敬终于不敌,退兵而去。 张定这边也好不了多少,死伤无数,然而,不败已是他们在这场战役里最好的结局。 军队用了三日跋涉回去,张定一到军营中,便叫来了顾焱。 “此战你立了大功,该得封赏!从今以后,你就替了陈振的职,做我军的先锋将军。” 张定那张带着疲色的脸显出一丝人情来,“本帅对功臣向来大方,你还有什么要求,可一并提来。” “在下确有一请求。” 顾焱微垂着眼,拱手道,“我与阿姊一并逃难到凤阴来,如今她在北街作坊,阿姊体弱,不能在那里久留,今日在下斗胆恳请,让阿姊入元帅府,侍候夫人。” “原以为你有什么野心,原来是为了你阿姊。” 张定大笑出声,浑厚的声音中满是不在乎,“此事何难?今日我就允你去接你阿姊,到府上去吧。” “多谢元帅。”
第51章 她不曾说出口的,他都知…… 冉秋这日到作坊里时,就见到几个女人围在一起,中间传来了呜呜的哭泣声。 “人死不能复生,好在如今咱们自己也有个生计,你得振作起来啊。” “这世道,死个人再平常不过了,又何况他们当兵的,唉!” 几个人女人你一言我一语地安慰着那哭泣的妇人,冉秋在一旁听着,也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那哭泣的妇人得知丈夫死去的消息,哭得压抑又绝望,“我娘家人早就在灾荒中死光了,我跟着我男人一路逃难到这儿来,除了他,我什么都没了,现在他也走了,以后我一个可怎么活下去......” 冉秋默默地站在远处,心绪不宁地想着顾焱。 对那妇人来说,死得不仅是丈夫,还有生活的盼头。 两个人一起在这世道生存,总是好过孤身一人的,无论是牵挂还是被牵挂,都能给人活下去的勇气。 从前,她的盼头是找到冉子初,如今二哥却杳无音讯,她只有顾焱了。 不知阿焱怎么样了...... 冉秋穿好手中的线,在心底一遍遍告诉自己,不会有事的,可脑中却不断回现着顾焱受伤的样子,满身血迹的样子,脸色苍白睫毛轻颤的样子,每一个画面都让她无比恐慌。 耳旁还不时传来那些女人们的哀诉声,冉秋只觉得喘不过气来,她放下手中的东西,霍然站起身,向门外快步走了出去。 远离了那些人声,她独自坐在了作坊外的石阶上,这日的太阳很好,阳光落在她发顶上,却驱不散那缕愁思。 冉秋两手在膝盖上交叠,蹙眉盯着地上,她只想短暂地透一下气,让自己不要去想顾焱。 可是怎么能不想呢? 冉秋不想太去依赖谁,可她真的很想见他,在这里的每一刻都想见他。 一个人在这陌生的地方,很孤独。 “冉秋?” 仿若就应征她心中所想一般,冉秋身前覆下一片影子,她一抬起头,就看到了顾焱的面容。 “阿......阿焱。” 她立刻站起身,有些无措的将两手交缠,就好像自己方才的心思都被他听到了一般。 而且她抬眼看顾焱,总觉得他的目光与以往有些不同,似乎隐隐透着些欣喜,但又被强行压了下去,所以那张略微冷淡的面孔也生动了起来。 “你......”冉秋张了口,却不知说什么了,她想问顾焱怎么样,可是他如今完好地站在自己面前,打消了她的顾虑,她便不知如何是好了。 “去收拾东西。”顾焱道,“我送你去元帅府。” 这话说得突然,冉秋惊道:“什么?” “元帅夫人怀有身孕,多有不便,你是医者,又为女子,去照料她最为合适。我便请求元帅,让你到府上去陪夫人。” “可是......” “去吧。”顾焱轻轻道,“我在这里等你。” 冉秋想说她算不得医者,只是知些皮毛罢了,可顾焱的心思她明白,在元帅府邸待着,生活一定要比在作坊好上许多。 冥冥中,顾焱好像为自己争到了某项特权,冉秋自认不可能不欣喜,虽然并不是那么心安理得。 她走回休息的地方,这是一间工坊改作的屋子,里面是大通铺,尽管天气还有些寒,这里却闷不透风,冉秋住了这么久,知道夜里远比这更难受。 她从枕头下取出她仅有的两身衣物,这就是她的全部行李了。 出了门,顾焱就等在门前,他穿着戎装,身姿挺拔地站在那里,太阳照在衣甲上,更衬的那人熠熠生辉。 阿焱似乎又高了一些。 冉秋抱着衣服走上前,声音终于透出几丝轻快来:“阿焱,我们走吧。” 话音刚落,她肚子却不合时宜地咕咕响了两声。 冉秋的脸一下子就红了,她抱着衣服向下挪了挪,心虚地遮住了肚子,仿佛这样就能当作方才什么都没发生过。 好在顾焱一语不发地走着,似乎也没察觉到什么。 冉秋很久没有吃饱过了,虽然作坊里的日子已经比城外的难民好了太多,但她因为之前的病,身子始终有些亏空,体力也比旁人稍差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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