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找我?”我问。
“刚开始并未想找你,只是认出你是故人之女,心里多了一份爱护,那玄冰服后,百毒不侵,寻常毒物对你会避而远之。只是初服此药,体内寒气过重,不练武必定是吃不消的。没料到你竟然对玄冰竟然用之八九,体内真气一日比一日长得快。我就动了心思。你是她的女儿,交给你也不算外人。我动了私心。”冰块很少一口气说这么多的话,说完又闭口不语了。
“那,你和我娘到底是什么关系?”我斗着胆子问。
“自幼一起长大,后两家同时被抄,我和你娘有幸逃出来;后来失散,再后来我再找到她时,她已经嫁人了。”冰块淡淡的收起以往那种冰凉的感觉,平静的和我说话。
话虽只是简单的几句,我也能想出这其中的曲折和艰难。
“那你和我娘?”我又小心的问,冰块还是没说清楚到底是什么关系。
“自小定的娃娃亲。”冰块横了我一眼说。
“啊,那,为什么你不早点找到她?”我问。
“事情,那能像你想得这般容易。”冰块语气慢慢有些释然。
“后来,你怎么想开的?”我问。
“后来,日子长了也就淡了,我一直以为她过得很好,就没去再找过她。”冰块的眼神又转向我所不知的方向。
“这次去长安才知道她竟然已……”他的话没有再继续说下去。
“我听楼寄远说过,我娘在我十岁时已经去世了。”我望着他的背影,雪白发散落在后背上,说不出的苍老荒凉。
“你可知道你娘是怎么死的?”他问。
“不知道。”我摇了摇头。“怎么死的?”
“被人害的,只是那人现在也已经被我杀了。”他终于回过头,眼睛里有一丝红晕。
“你爹是谁?”他问。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这个问题没有人和我说过。
“你还是吃了药比较好。”冰块淡淡的问““如果你真的想清楚了,就早做决定。事情早些总比晚些清楚好。”
“我知道,我要等楼寄远回来再吃。”我望着他浅浅的笑。
“你可记得你自己的生辰八字?”冰块收起眼底的悲伤问。
“不记得了。”我遗憾的说。
“早些吃药好,我也能问出点什么来。”冰块也有些遗憾的说。
“你?那天还不让我吃药呢。”我有些哭笑不得。
“那天你没理智,也没想清楚。今天的你和那天比,长大了。”冰块的手在快接触到我头发时,猛然收回去,转过身。
“你要不要等我吃过药以后,马上就问。如果着急可以一起等楼寄远,他马上回来,上山采药了。”我端起茶壶向桌子上那笨拙的茶杯里倒水。
楼寄远的脚步声,我听到正向大门走来。马上扔下冰块,向门口跑去,门开了,一身露水山草清香的楼寄远进来,接过他手里的药锄。
“颜儿,嗓子没好,别站在风口里。”他连忙把我往屋子里推。
“已经好了。快点把东西放下,我有事说。”我连忙帮楼寄远往地上放药筐。
“好好。”一路轻笑着进到房里。当楼寄远抬头看到坐在桌前的冰块,一下子什么都明白了。
“是药拿来了?”他小心的问。
“对。”我望着他,“我不想一个人回想过去的事,所以等你回来再吃。”
“好,我陪你。”
“嗯,不管怎么样,不管想起了什么,我都不会变。”我望着楼寄远坚定的说。
“你们两个,不要无视我。”冰块终于忍无可忍的开口了。
“你也有过年轻的时候嘛,要理解年轻人。”我回头斜了冰块一眼,继续无视。
“水都凉了,要不要今天吃药。”冰块继续催促着。
“吃。当然要吃。”我回过头,拿起桌子上的黑瓷瓶,望了楼寄远一眼。他深深的看我一眼,点了点头。
药丸是红色的,像一粒小小的火焰凝我的指端,那刺目鲜艳的红趁着如雪的手指,有一种说不出的诡异。
“这药管用么?”我忽然又对这药有点怀疑了,世上真有这么神奇的药,能治失忆么?
“吃下不就知道了。”冰块看来是很想拿我当一次小白鼠试一下的。
“也是,吃下就知道了。”我自言自语道。
马上那药就到嘴边,我忽然又停下手问:“你不会是拿糖丸哄我吧?”冰块不再理我,索性把头转向窗外,不屑于看我的样子。
可能是因为心里紧张,对这粒药滑进肚子的感觉清晰异常。那丸小小的药,顺着食道随着茶水一咕噜下去了,和吃其它的东西没有什么大的区别,唯的一区别就是下滑的速度有点快。
“怎么还是没想起来?”我问紧张的围在我身边的楼寄远和冰块。
“神仙的药也没这么快的!”楼寄远好笑的看着我。
“那我明天再来,还是今天晚上不用走了?”冰块紧张的望着楼寄远,又望了望我。
“不想走别找理由。”我再次对冰块甩出飞刀。
“不用走,万一有事,你在她也好些。”楼寄远知道冰块和我娘的关系,有他竟然也这么相信起来。
“怎么还都没想起来,这药该不会是假的吧?”我第一百零一次问冰块。
“不会,放心。先睡一下,明早也许就想起来了。”楼寄远拍拍我,像拍个小狗似的。
“别在我眼前晃了,我头晕。”冰块看样子已经无法忍受我一直在他眼皮底下转来转去,眼睛都快冒火了。
“是呀,颜儿,先休息去吧,假药他也失了身份。”楼寄远劝着我回房睡觉。
“好,我今天先睡了,明天要是还没想起来,看我怎么……”我本来想说句狠话,一看到冰块那冰冰的眼神,吓得马上把后半句咽了回去,有点讪讪的说:“你好好休息哦,明天想起来了再来和你聊聊我娘。”
接着楼寄远的袖子,一溜烟的溜回自己的小院里。
“看着你现在的样子,我真开心!”楼寄远拥着我轻轻的说。
江湖卷 前事如烟 夜里的梦是凌乱的,可能和我日有所思有关,梦到的全是关于药的问题,各种各样的结果,包括假药的,无效的,中毒的,唯独就是没有想起来的结果。
“想起来没有?”楼寄远睁开眼睛第一句话竟然是这个,真是超级有水平的早安用语。
“没有。”我想了一想才确定的回答。
记忆仿佛在和我捉迷藏,明明是隐约记起一些东西,却又没有一个是真实能抓得住的。
“丫头想起来了没有?”冰块终于光明正大的从正门进来一回。
“没有。”我遗憾的摇了摇头,真的没有。我不得不怀疑这药是不是假的了。
“记得如雪和你是怎么认识的吗?”冰块开始诱导我。
“不记得了,只是觉得她有些莫名的熟悉。”我老实回答,现在是我有问题大家都在帮我,自然要全力配合。
“我知道。如雪好像是你师妹。”楼寄远小心的说。
“啊……”我大叫,我怎么会有这么阴毒的一个师妹呢,难道我得罪过她,看着面相纯良的人竟然对我下毒手。好像不止一次了,从楼寄远的话里隐约感觉到。
“具体的呢?”我追问。
“具体的我也不清楚了,只知道你被她害过。”楼寄远说。
“我知道,在蜀郡峨眉时,曾经与你……”冰块一边看我的脸色,一边往下小声的说着。
记忆好像忽然被打开了一个口子,慢慢流出往日的倒影。我竟然忽然想起了峨眉那个冰雪的夜里,空灵的萧声在谷里悠悠回荡。
“我记起来了,那时我眼睛还瞎着,你在吹萧。”我转过身欢快的向楼寄远说。
“对,那是我第一次见到你。”他轻柔的捏我的手一下说。
心里仿佛过去一列呼啸的火车,一出山洞,那繁杂的往事,迎面扑过来。我的大脑像是一个开了闸的水库,那么多的往日纷至沓来。
我竟然不是这个身体的原主!!!!
我竟然是借尸还魂!!!
……
秋日的城市里,有一种说不出的清爽,满大街的梧桐树叶飞着卷着,从行人面前飘过。
这是一处全市最好的公墓,穿过层层叠叠的墓碑,我在凌风面停下。他依然张扬的笑着,刚毅的脸上尽是是阳光。他被定格在二十八岁,定格在那秋日的碧蓝大海上。
事件已经过去半年了,我灰扑扑的心情有一丝平淡。原来时光带走一个人如此简单。前一分钟他还活生生的站在你面前,转眼间就阴阳两隔。
我手里捧着凌风最爱的马蹄莲,这洁白而简单的花像极了凌风的一生。简单而干净。
凌风还是一如既往的向我笑着,一如既往的不说一句话。他走得好干脆,而我呢,只能留在这个世上慢慢的思念,除此之外,毫无办法。
“凌风,你知不知道,我多想你。”我在凌风面前坐着轻声的问他。我们相识十二年,确认关系三年,预计今年十一,在这个黄叶满天的十一要走向所企盼的幸福。只是世事无常,只留下我一个人住着空荡荡的婚房,捧着新冲洗出的婚纱照……
“凌风……”我不禁失声哭了出来。自从他走后,那么多的事情都落到我一个人身人。凌氏家族的人都眼睁睁的望着凌风手里的股权。而那些股权,已经做好转交手续,交到我名下。可是只拿了结婚证未办婚礼成了他们最大的说辞。
“不是我们凌家的人,为何要给她那么大的继承权?”所有的人都质疑的声音。
“凌风也不知如何失踪的,说不定跟这个女人有关系。”有人阴险的说着这样或那样的话。
我不能说,不能问。我的凌风已经走了,要那些股权又有何用?于是在我不知情的情况下,名下股权被通过各种手段转移出去。
在我失去所有希望,准备追随凌风而去的时候,我发现我怀孕了。肚子里那个小小的生命阻止了我走向凌风失踪的那片大海。
“什么,怀孕了?”凌风的父亲问。
“对。已经两个月了。”我站在他宽大的办公桌前说。我特意来说明这些,不是为了要什么股权,只是为了给孩子一个身份。他(她)毕竟是凌风的骨血。
“凌风的?”面色严峻的凌父有些怀疑的问。
“叔叔,我知道你一直不同意我和凌风结合。但是孩子是我们的。”我望着他,不想再过多解释。他是反对我和凌风结合的,一直反对。从我们确认关系的那一天就反对。
“你先好好养着。”那张脸终于在审视我半个小时后,松了一口气,略带一丝和蔼的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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