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大员外见只有两个人追来,心中大定,向侧掠开衣袍,取出藏好的长剑,拔剑正待进 扑,一听“穷酸”二字,只感到魂飞天外,忙喝道:“分散!” 穷酸哈呵大笑,扑上道:“你能活?我不信,哈哈哈哈……”江大员外见跑不了,只好 拼命,身剑合一迎上,连挥几剑,其余一女三男,也拔刀跨进。 江大员外本想砍掉穷酸来抓的左手,岂晓得两剑交叉连挥,没把伸来的手砍掉,大手突 然光临胸口,他心胆欲裂,赶忙把剑推出,使招“顺水推舟”。 银光一闪,“刷”一声响,穷酸的怪扇张开了,向后猛拨,扇面是九合银丝织造,银光 闪亮,可硬接刀剑,一拨之下,罡风啸声如沉雷,刮向从身后扑来的一女三男。 同一瞬间,穷酸的手,反掌一挥,击中江大员外的右膀,江大员外的右手像是废了,长 剑坠地。“呀………”他叫了半天,叫不出声来喉咙便被扣住了。 “留下!呵呵!”穷酸叫,将人向后扔出。一女三男彼扇风阻在八尺外,知道不好,正 想开溜,江大员外横飞而至,撞倒了二男二女,滚成一团。 另一个男人鬼精灵,飞退丈外,拔腿转头便跑,跑了三步,“噗”一声,背心挨了一拳 跌倒在地,向山下滚去。 春虹的轻功出类拔萃,施dafa师怎跑得了?共有十三个人,拼命向古杉岗下奔去,还不 知追赶已到。 春虹的一生中,还未曾和人真正拼过命,更没杀过人,下手便有些顾忌,不敢下重手, 他向人群中冲,喝声“打”双手左拂右拍,身侧而过连跃四名法师,全被击中耳门,应掌人 昏倒地。 施dafa师总算了得,知道有人追上了,一声暴喝,拔出袍中藏着的牛耳尖刀,旋身大吼 道:“什么人敢管施某的闲事?通名。” 春虹站住了,冷笑着问:“你是妖孽?” “嘿嘿,是又怎样?” “不怎样。南方容不下你们这些妖魔。” “阁下尊姓大名?是官府的鹰爪?” “在下姓葛,名春虹,不是鹰爪,管闲事的。五通庙后殿之下,如果没有掳来的妇女小 娃,藏入五通庙殿下,我不管你的事,如果有,你得留下。” “哼!你小小年纪,竟敢胆大包天管我们的事,纳命。” 九个人早已形成包围,同时亮出一具紫钢钻,不见有迷香扬出,但使人感到昏沉沉,香 气已随风四扬。 春虹早有准备,一声长啸,他冲霄直上,飞跳三丈四五之高,上了古杉张开的横枝上, 手折下一节杉枝,喝声“着”!脱手下射。 “啊……!”杉枝击中一名法师的右肩,(禁止)肩窝五寸以上,惨喝着倒在地下乱滚。 春虹吃了一惊,以为这家伙死了,一怔之下,其他八名法师一哄而散,各奔东西,四散 逃命。 他到底缺乏江湖经验,不知道该追谁好,最后一声长啸,穷追施dafa师,总算被他追对 了。 可他晚了一步,古杉岗外围,全是高八尺的小杉林。小杉树枝叶未经修整,长得极为浓 密,人行走其中,杉枝缓缓折断。这方面共有三个法师逃入,追人必须防暗器,他略一迟疑, 便难以分辨里面哪位是施dafa师了。 他毕竟第一次与人搏斗,心中有点虚,不敢深入林中猛追,只好转身向被他击倒的五名 法师走去。 穷酸到了,老远便脱口叫“施dafa师呢?擒住了么?” 他摇摇头,说道:“这家伙相当机警,追丢了。” “老天!你是怎么弄的?一个三流脚色你也拿不住,牛鼻子睡道人是怎样调教你的?” 春虹哼了一声,不悦地道:“你不服气?你凭什么说我师父?” “哈哈!你那牛鼻子师父该说的事多着哩!目下举世滔滔,江湖大乱,他却只晓修仙成 道不问外事,苛且偷安,说说他又有何不可?” “不许你乱讲!” “好!好!不讲就不讲,先宰了这几个恶贼再讲。” “怎么?你要杀他们?人命关天,你—一” “哈哈!难怪你放走了那姓施的妖贼,原来是妇人之仁在你心里闹鬼。你听了,你这被 教坏了的井底之蛙,那施dafa师是东海奇域花妖白玉珠爪牙,奉命在各地掳劫美貌少女和有 根基地男女小娃娃,带到东海奇域造就,作为日后横行天下的本钱。” “什么?他是花妖的人?”春虹惊问。 “哼!你的师父早该告诉你,但他不晓存何居心,不仅不将近年的江湖动静告诉你,甚 至还容忍妖气在你们的居所附近做坏事!” “不许说我师父!” “好!不说也罢,也许你曾经听说过邪教教主徐鸿儒,他在三十年前死了,四大金刚中 的张世佩便成了教主!” “废话,张世佩在曹州被擒。” “呵呵!原来你还知道哩!错怪你的师父了。在曹州被擒张世佩是假的,真的就潜遁江 南。目下,他已收买了诸多江湖凶魔,除诛异己,去年便想再次兴兵造反,可惜未能如愿。 武林中像我这种不怕死不受驱策的人多的是,处处和他为难,他知我们这些人不死,难如他 愿。” “那花长白玉珠,正是张贼的东南香主,沿海一带州府,全是他的势力范围,妖党四伏, 大乱将兴,而你的师父——” “不许你说!”春虹大叫。 “好!不说,呵呵!你可知晓穷酸今天的来意?” “前辈悲天悯人,是来揭发五通庙的底细?” “这只为原因之一,顺便办事而巳,最重要的是—一” 蓦地,参天古村的顶端,传来懒洋洋地声音,说:“哦!是逼我老不死的出山?对不起, 我黄梁梦未醒,哪管他世上成火海深渊?” 接着,枝叶纷坠,有重物下降,“彭”一声大震,地上多了一具尸体,是逃走了的施大 法师。 “哈哈……”穷酸仰天大笑,笑完说:“牛鼻子,你好厉害,躲在咱们头上,连我这自 命不凡地穷酸也如在梦中?没话说,算你行,甘拜下凤。哈哈,你这种言不由衷地话,何必 令我穷酸难堪?一个真正逃世的人,容忍施dafa师理所当然,杀了他,可知你还是尘念未 了。” 睡道人像纸人,飘然而降,仍然半死不活地说:“司徒施主,如果你想前来做说客最好 免开尊口。” 穷酸神色渐冷,接着冷笑不巳:“牛鼻子老道你真的要做世外高人?” “我要睡觉,长不高了。”睡道人阴阳怪气地答。 穷酸气愤填膺,切齿说:“你这虚名儒夫,令人不齿地残渣败滓?你——” 春虹一声怒喝,急冲而上,一掌劈出。 “虹儿,住手!”睡道人喝道。 “拍”一声暴响,春虹已和穷酸换了一掌,罡风呼啸,人影乍分。 “朝廷自腐,酷吏横行,你认为贫道不应该睡?走罢,司徒施主。”睡道人默然地说。 穷酸以手盖面痛苦地说:“仙道无凭,神佛全属子虚,即使真有仙佛,佛也该出世,拯 救人世,你泛称一代豪侠。如果只想出世自全,你何必辛勤苦练?武林人虽不屑名利,不空 言以天下为己任,但行快去暴除奸,虽抛头颅洒热血亦不甘人后,你,早年的一代豪侠,为 维护孤儿寡妇不惜杀尽江湖绿林,为救一个微不足道的好父母官而独剑怒闯黄山剑阵。 “晚年名列八怪之一,先期仍游戏风尘,江湖宵小闻名丧胆,宇内的魔望影心惊。” “可是,近十余年来,多令人失望哪!你的雄风豪情哪儿去了?你的英雄肝胆哪儿去了? 你的……天哪!我不忍心再说你了,我只好告辞。” “贫道不送了。”睡道人仍淡漠地说。 “在离开之前,我有一事必须说。那九幽天魔已受邪教主礼聘,聘为中原香主。再就是 令高徒葛春虹,该叫他回家了,十八年,十八年的变故太大了。” “还有两年。”睡道人说。 “不,来不及了,广信葛家已受到九幽天魔的光顾,他的大哥幸而逃得性命,但已成了 残废,没有疯丐出面,施手问世,他这一辈子就完了。叫他回家吧,还来得及,别了,后会 有期。这一辈子我可能再也不打扰你了,我活不了多久啦!” 睡道人不肯入世,穷酸无可奈何,只好告别,临行说出广信府葛家的变故。 葛春虹大吃一惊,脱口大叫道:“前辈的话可是真的?” 穷酸惨然苦笑,暗然地道:“穷酸一生游戏风尘,但从不说假话。令兄是目下年青晚辈 中的俊俊者,我穷酸肯和他攀交,并非对广信武林世家的门第而论交情,而是看得起令兄有 出息之故。回去吧,他的腰骨断了,经脉也略受损伤。天下间除了疯丐或许可以令他离床席 之外,令师一代高人也无能为力,也许令兄有需要你的地方,及早回去吧。” “前辈,是多久的事?” “上月尾令兄方抵家中,目下不知怎样了。” 久不做声的睡道人突然发话道:“司徒施主,九幽魔主是否真的加盟邪教?” 穷酸略一沉吟,慎重地道:“并未证实,那家伙的九幽魔域至今还不知座落在何处,天 下间从未听说有人见过他本人,更没听说有人到过九幽魔域。由令徒的兄长口中所传出的消 息说,他不但做了九幽堡的短期客人,也闯过九幽魔域的地狱岭。他说九幽天魔迫他拜七星 旗立誓加盟,但邪教只除各种神佛,建杏旗由此推测,九幽天魔并非完全加入邪教。而我从 杭州花魔白玉珠的爪牙口中,确定知道他已受聘为中原香主之位。花魔那女魔头是东南香主。 我不敢一口咬定九幽天魔是张世佩教主的爪牙,但目下江湖中有大批武林少年子弟神秘地失 踪,唯一生还的只有葛大公子,此中原故委实令人起疑,所以我认为那魔头已经加入了邪教 了。” 睡道人第一次消失了睡态,道:“我告诉你,九幽天魔还未现马迹之前,不必妄动,免 得打草惊蛇。请告诉那些江湖上的好汉们,火速团结自固,先不必逞匹夫之勇,日后再举除 妖孽。” “天哪!你呢?”穷酸抓住话题问,又道:“你袖手旁观?” “不!十余年来,我参悟一种奇功,始终未能克服其中神秘的困难,找不到解决避免走 火入魔的秘诀,困扰了我十余年。近来我已有所得,大概在一年半载中可以有成,那时,我 睡道人可和各位携手共诛邪教。” 穷酸突然跪倒在地,颤声道:“请受我司徒威一拜,苍生幸甚,武林幸甚。” 睡道人扶起他,道:“司徒施主,请照顾小徒一段时日。” “师父,你老人家……”春虹大叫。 睡道人摇手止住他往下叫,道:“虹儿,你确是该回家了。十八年前,我在闻香教教主 于宏志的爪牙手中救了你,你才四岁,除了知道自己叫葛春虹之外一无所知。四年后,为师 才知道你是广信葛家的二公子。为了你的天资过人,根基特厚,贫道动了造就你成为武林奇 葩的念头。 “令尊令堂在你被拐的那年先后逝世,所以为师留你在身边,传以绝学教你成人。你不 是方外人,该走了。为师如果参悟奇学之后,会去找你。在你走之前,我必须告诉你,你没 有富贵命,我要求你,切不可做官替朝廷卖命。” “道长,你怎能阻止令徒……”穷酸急忙插口。 “住口!”睡道人怒叫,神色可怕,又道:“你认为贫道真是成天睡大觉么?天下大事 贫道并未放过。你听着,眼下魏忠贤把朝廷搞得天怒人怨,今年你知道发生了些什么大事? 副都御史杨莲,检都御史左光斗,御史袁化中等等一群好官,全被杀光了。本月,唯一能打 仗的好官熊廷弼,可怜,他被抄家杀头,传令九江示众。上个月,毁天下书院,你这个读书 人,一个饱学文章的进士,你有何感想?你为何不替朝廷卖命?呸!你想要我这心爱的。费 了无穷心血培养的徒儿,将来被昏君奸臣拿去杀头?要他被抄家灭族?断然不可!”他吸入 一口气,语气略缓,又道:“真叫他去皇家效命,他也无法胜任,这年头,有才学是不够的, 一个真正的英雄豪杰,不会有一展抱负的机会,好吧!虹儿,一切在你,为师决不约束你做 任何事,只要你不为非作歹,更不许你为害江湖,走,回去拾掇。司徒施主,你是否肯枉顾 我那八辈子没有香客上门的道院?唉!真该死,我学道三十余年,还无法找到一个信徒,反 不如下面那座五通庙,五通神就比我祀奉的王大仙强得多。” 春虹突然跪倒,垂泪道:“师父,虹儿永记你老人家的话,师父不要感慨失望,至少虹 儿了解师父的苦心。师父,你老人家并不真心信神,身入玄门只为了逃避尘世的纷扰,三十 年前以英风豪气行侠于宇内的往事,虹儿略有所闻。虹儿深知,有一天师父会重新仗剑行侠 天下。师父,虹儿在江湖恭候老人家。” 睡道人幽幽一叹,突然将他抱入怀中。许久,方有点苍凉而有点激动道:“我知道,我 在世的时日不多久了,行将兵解归天,满腔热血即洒在江湖,但我不会逃避。孩子,大厦将 倾,独木难支,但我们明知不可支,也必须尽力而为,义无反顾。走吧!山下巡检司的官兵 来了,让他们收拾后事。司徒施主,请随我来。” 第二天,穷酸和春虹踏上了西行古道。 广信葛家,其实不在广信府城中,而在北面属上锋县管辖的地境内,座落在至郑家坊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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