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华点点头,带着在一旁面色铁青的闻人朔走开了。 “越人,对不起。”黎越人摇摇头,笑得云淡风轻,“没有什么好对不起的,这本就是我的错。” 林南葵面色更加难看,看着他精神颇好还是松了口气,“你的伤势如何了?”黎越人笑道:“无什么大碍,救治的及时,没有什么大毛病,这几天静养,已经好多了。” 林南葵点头,“那就好。”其余的,就什么也说不出来了,明明是相交甚好的友人,如今却变成这个局面,林南葵心情沉重。 黎越人对他说:“你不必自责,我当时是纯粹地不想让婉仪不得清净。” 林南葵不言语,黎越人又说:“我过几日便去洛阳了。” “洛阳吗?” 黎越人点头,“这两年没唱戏,有些技痒。洛阳城很好看,我也想去住一阵。” 林南葵点点头:“好,那我便回去了。” 黎越人点点头,“不送。” 看着那人走远,黎越人才站起身往回走,他脚步虚浮,任由一个有武功底子的人都可以看出他全无内力。树上有人幽幽地说:“这样就行了?” 黎越人头也不抬,“已经够了。你又偷听。” 喻怀瑾从树上跳下来,笑得贼兮兮,“嘿嘿,怎么,又要请我喝苦茶?” 黎越人倚在院门上,看清他脸上的伤,皱着眉:“你受伤了?怎么这样不小心?”喻怀瑾不在意地摆摆手:“为了正义的牺牲,没事的。又不严重。” “若是你哥哥看见……” 喻怀瑾苦着一张脸,鼻子都皱起来,“我还是养好伤再回去吧。” 黎越人收回视线,“怕是来不及了。” 喻怀瑾肩上一重,像是意识到了什么,心情沉重地转头看去,和肩上小鸟的小豆眼对了正着。 这只鸟娇小玲珑,浑身雪白,尾翼却是金色的,这是“凰鸟”,有着极为敏锐的嗅觉,能闻到相隔千里的气味。 喻怀瑾生无可恋地看着这只鸟,“小胖,我真不想看见你。” 他翻上去抱起蹲在树上的大胖,这一猫一鸟一见面立马防备起来,场面一度杀气满满,鸟嘴锋利,猫爪已经伸出来了,喻怀瑾本着我不开心别人其他什么都不可以开心的原则堂而皇之地欺负弱小,“你们要是打起来,我就告诉哥哥。” “喵喵喵~” “啾啾啾~” 这两货立马开启“兄弟好久不见甚是想念”的虚伪场面。 喻怀瑾:开心。 他看向黎越人,“我要走了,有缘再见啊。” 黎越人看着他的背影,“你这次要去哪里?” 那人挥挥手;“苗疆。” 作者有话要说: 受是个男子汉哟 鬼
第8章 第 8 章 姑苏城已经是夜了。 很多人睡下,合着家门旁的潺潺流水声,乌篷船上的灯已经熄了,船身随着水流轻轻摇曳。流水映着天上的银河,像薄纱一样透明。 一切都像是睡着了,但对有些人而言,夜晚是生活的开始。 在这个平楼庭院居多的城里,有一幢建筑异常醒目。 西塘河边上的五龙桥一岸,在青石小巷里,立出一个庞然大物。 九层琉璃瓦层层铺就,月下流转,□□七十二盏角灯垂挂在雕刻成仙鹤展翅之姿的飞檐上,朱墙四面裹着精美的浮雕。 每盏角灯下下坠着一枚铜铃,风吹之后却没有动静。 楼下灯火通明。 几十只船把银河搅得粉碎,不是城里常用的乌篷船,更像是小了数倍的画舫。穿着葱绿曳地裙的少女站在船头提着八角的宫灯。她们身形窈窕,小家碧玉。 客人已经在对岸等着了。船上没有船夫,像是自己飘过来的,但仔细看可以看见水底游动的黑影。是他们在水下推着船。 抵达对岸时,那些女孩温顺地行礼,迎接客人上船。 青石路的尽头,是镶白玉的门。门口站着两排粉衣的女孩,手里也提着灯,眉眼更加精致。客人经过时,她们一一屈膝行礼,动作行云流水,露出的后颈弧度美好。 推开门,喧嚣声蜂拥,像是进入了另一个世界。 有很多先到的客人,这是他们的彻夜狂欢。 一楼像是个有顶的庭院,有流觞曲水,也有亭台小榭。屋里灯火昏黄,平添暧昧。有人在赌桌上一掷千金,赢了的会抱着怀里的女人肆意亲吻,输了的会把女人雪白的手臂掐的青紫。 要说外面的女孩是贵族专门培养出来的侍人,那里面的女人就是贵族千金,她们眉眼间自带一股矜傲,妆容精致,却在这里任人摆布,实在很满足男人的掌控欲。 有人围坐在一起玩猜谜游戏,谁输了谁就脱衣服,女孩皱着眉不情不愿地把衣衫脱下来,男人的眼睛像会吃人。 嬉闹追逐的,女人赤着双足踩在水里,轻盈地跑着,湿透的裙摆像花一样浮在水面上。 满是声色犬马。 有的客人留下来了,有更多的客人往楼上走去,有两处阶梯,一处通往二楼,是厢房,另一处直通三楼。 楼梯处站着个身形纤长戴着白色面具的男人,他面前立着半人高的玉质盒子,那些人经过他时,身后的随从漫不经心地拿出厚厚一沓银票扔进去,盒子里的银票已经满了大半。 三楼是金镶玉的门。守在门外的黑衣男人推开了门。 亮如白昼,夜明珠的光辉闪耀。台上的女人们跳着糜艳的舞蹈,眼神带着钩子。没有桌椅,只有硕大的屏风把这里分隔开来,光影映照着男人女人交缠的身影,各种狎昵的小玩意在身上使用的淋漓尽致。 还有人要往上走,依旧是玉盒子,那人脸上无表情,身边的人拿出紫檀的盒子打开,扔出足以买下半个城奇珍异宝。 踩着雪狐皮铺就的地毯,这种千金难求的珍贵皮毛本应当贴着美人的脸,但在这里,它也不过是起着地毯的作用。 已经没有门了,掀开昂贵精致的珠帘,气质迥异的十个男女并没有回头,他们玩闹自在,嬉笑怒骂间全是一派好颜色。有人行酒令,金色的酒夜顺着脖颈划进襟口,白皙的手不耐地把衣襟散开,锁骨的弧度美好。有人弹唱,也是醉熏熏的,眼里一派朦胧,手在古乐器上随意划拉,每一件都是世间罕见的宝物。 哼出的歌也带着醉意,头一点一点的,像是要睡过去了。有人已经睡了,睡在正中巨大的圆床上,不堪其扰地用寒蚕织就的被子把自己包起来。有个男人掀开他的被子,里面的人睡眼朦胧地睁开眼,搂住他的脖子,声音沙哑:“陪我睡会儿。” 倒像来的人是□□的。 楼下是欢场,七楼只有一个女人,她靠在美人榻上,素白的脸上脂粉未施,发也是任由其披散着。整层楼是她的起居室,她的容颜可映日月,女人的美在她身上展现的淋漓尽致。她看着玉筒上的字,轻声叹了口气。 她换上一身衣裳,细细挽了发。提着一盏灯上了楼。 八楼没有人没有光亮,这里是古物的沉睡之地,没有人的气息。全是房间,雕刻华美诡异的门紧紧锁着。她很害怕走这里,总感觉门里有双眼睛无声无息地窥视着她,好像时刻会冲出这个门把她拖进去。 幸而前方已经有了光源,她加急脚步上楼,忽然在门口顿住,放下灯笼之后细细地整理自己,褪了鞋袜,这才走了进去。 九层楼。 脚下是流淌的银河,是水银,它们静静地流淌着,如梦似幻,其上覆盖着水玉,使人得以站在上面。一整面的水玉,没有人知道还有一整面的水玉,就像没有人知道世间还有人鱼烛。 这种传说中可燃千年的膏烛被随意切成一小段钉在烛台上,九连盏的黄铜古灯在每个角落静静燃烧着,还有八十一连盏的琉璃树灯,它立在正中央,美轮美奂。 墙壁上随意挂着山水画,仕女画,这些画的署名都是光辉历史的人物,多少人倾家荡产只为得到一副,此时被粗暴地摆在这里。 有轻轻的歌声传来。 她静静站在那人身后。 那人挽起光可鉴人的长发,斜斜插着发簪。他舞动起来,雾色的衣衫缥缈。 “……拜月堂空,行云径拥,骨冷怕成秋梦。世间何物似情浓,整一片断魂心痛。”他唱得如泣如诉,裹挟在其中的情感让人动容。 他唱完这一段才回头,眼眸有未褪尽的湿意。她上前去取下他的发簪,跪在地上恭敬叫到:“主人。” 她以前自负姿容绝世,但遇见这人,竟自卑于这样的长相。 那人坐下,她忙膝行了几步,上前为他斟酒,殷红的酒倒入琉璃杯,那人手指把玩着,并不着急喝。 “云岚死了。” 那人饮下酒,“我知道。”他的声音迷离,像是时刻想着诱惑人的精怪。 “又有人离开我了。” 我永远不会让自己离开你,她在心里说。 “主人,苗疆那一带乱了,蛊王突然暴动,已经死了数十柄剑了。” 那人撑着头闭起眼,眼眸弧度美好,他声音很轻,像是醉了,“我知道了。”她却知道他是怎么了,那人说:“君芝,我累了。” 那人睁开眼,眼眸深深地抱住她,他的力气很大,像是要把她揉碎进怀里。她小心翼翼地伸出手轻拍着他的背,像是哄一个做了噩梦的孩子。 那人野兽般噬咬着她,君芝却瘫软在他怀里喘着气。 那人看着她笑了,像是恢复了所有力气,他把挂在墙上的面具戴上,“正好,我最近看上了一柄新剑,好好看家,等我回来。” 君芝心一跳,回过神这人已经不见了。半晌,她笑起来,向任何一个沉溺在爱情里的女人的傻笑。 …… 喻怀瑾生不如死地写着检讨,毫不例外地因为脸上的伤,被说教了一顿,整整一夜,说了整整一个!还要逼着人写悔过书。 大胖毛发蓬松呆头呆脑地走进来,喻怀瑾同命相怜地看着它,哥两好地跟它对了对爪子,自家哥哥最爱给它洗澡,已经可以想象大胖的凄惨了。 “大胖。” “喵。”大胖有气无力地叫了一声,也懒得纠正他的称呼。 喻怀瑾心情舒爽了,他就是这样,看到别人比自己惨就开心。 “心情很好啊。” 大胖僵硬了,四肢直直地倒下去,小舌头还配合地伸出一截,装死装的非常真心实意。方澄泓不打算放过这只猫精,把它抱进怀里,毫无人性地□□着它的猫。换了别人大胖大爷肯定夺路而逃。 但是谁都知道它是个色中饿鬼,见了美色就走不动道了。被撸了几下之后小心思就悄咪咪地冒了出来,它睁开眼睛,细声细气地叫着往人怀里钻。 喻怀瑾冷笑一声;大胖,你对得起你的身份吗?你可是只公猫。” “喵。”你说什么我听不见。 方澄泓笑了,他长得不是如何惊艳,但气质很干净,像是降下的新雪。方澄泓看着他的脸,光滑如新,毫无痕迹,放下心来,“你这次又要去哪?” 喻怀瑾眼神游移:“去趟苗疆。” 方澄泓几度欲言又止,最后还是说:“不要出事,你若是受了重伤,我无论如何都不会再让你去。” 喻怀瑾蹲在他面前,像小时候一样把头放在他的膝盖上,“诶呀你放心,我可是问剑老人认可的剑客,不会让自己出事的。” 方澄泓摸着他头顶,看着露出的满是纱布的脖颈,长叹一声:“你啊。” 喻怀瑾知道他心里想什么,闷声说;“这是我应该做的,哥哥,你别担心我。” 方澄泓点头,“这件事好了之后,过年可以跟我一起回去吗?” 喻怀瑾一怔,眼神有些恍惚,但是他抬起头,笑出一口小白牙:“嗯,我们一起回家。” 说到这个,方澄泓想起来了,“你不在的时候娘亲托人捎了几件衣裳过来,待会儿试试 。” 喻怀瑾点头,“好啊。”他又俯下身去,还想被撸几下。 方澄泓看着伸出小爪子去踩喻怀瑾脑袋的胖猫,弹了一下它的额头,“这次我没理由把你扔出去了。” “喵喵喵!”大胖扒住他的手,圆脸在人蹭着,叫声细细软软的。 喻怀瑾伸手捏住它的肉垫,“怎么到我这儿你就踩我,见色忘义的胖子。” …… 七重殿。 白若透明的女子在殿下站着,像极了水晶精雕细琢的人偶,“苗疆镇筸,密林间瘴气众多,养蛊之术奇诡。蛊人大多被养在密林深处的洞穴,他们被蛊师操控,但是动作却不迟钝。他们能够分辨活人的气息,且极为排斥。” “蛊虫不喜活人。” 那女子点头,“是,因而要时刻注意不要与他们太过接近。” 容华神色莫测地看着手上的水纹纸,上面狂草笔力虬劲,“你的东西,在苗疆。” 作者有话要说: 开启孽缘模式。
第9章 第 9 章 喻怀瑾筋疲力尽地躲在树上,握剑的手上满是血污,虎口已经开裂了,他毫不松懈地握紧剑,蓄势待发。下面有轻微的脚步声传来,他屏气凝神,判断着距离。 突然,他虎豹般一跃,双手持剑向下砍去,下面那人反应极快的伸剑格挡! 喻怀瑾落地行云流水挽着剑花步步紧逼,看清那人脸上却是一愣,心下急转,连忙收了剑,诧异地低声说:“你怎么在这?” 容华也是一脸惊异,刚想说话,两人却听见细细索索的脚步声,两人都屏住呼吸,容华拉住他的手臂,示意他跟过来。 喻怀瑾跟着他七拐八弯地跑了许久,在层层密林深处看见一个洞穴。 里面铺好了稻草,有燃尽的火堆,显然他已经在这里住了一段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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