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却说道:“我和你的祖宗五百年前是一家。我的祖宗是你祖宗的祖宗。只要你祖宗答应,你尽管操。”
第9章 宝珠] 黑脸汉子怒不可遏,两个箭步,跃到那人面前。他左手仍托着酒坛,右手已握成拳头,呼的一拳,击向那人的太阳穴。 那人仍然坐着,待黑脸汉子的拳头将要击到他太阳穴时,只见他忽地向后仰去,反手拍出一掌。这一掌看起来软绵绵的,没有什么力量。方位却是拍向黑脸汉子的檀中穴。 黑脸汉子脸上微微一惊,忙侧身避过,却已绕到了那人的身后。随即击出一拳,击向那人的后脑勺。 那人仍不动身,待拳头击来时,又见他忽地往前扑倒。 黑脸汉子这一拳没打到那人,却将桌上的酒坛击得飞了出去。那酒坛打着旋,眼看将要撞到木柱。却见吴才有忽然从柜台里面一跃而出,他很胖很矮,这一跃,犹如一个装了弹簧的皮球。口中呼道:“哎哟!那可是我的宝贝。”向那酒坛抓去,后发先至,将酒坛抄在手中。 那人反手一掌,拍向黑脸汉子的腹部。黑脸汉子又一绕,绕到那人的另一侧。抬手一拳,击向那人的额头。 只见那人头一歪,避过黑脸汉子的一击,随后拍出一掌,拍向黑脸汉子右肋。 黑脸汉子忙退了两步。他托着只装了一百斤酒的坛子,闪动趋避之际,却犹如平常。攻了三拳,面不见红,气不见喘。 那人却才说道:“黑汉!我讨你一句便宜,让你攻了三招,够意思了吧!” 黑脸汉子尚未答话,吴才有却说道:“够啦,够啦!再打下去,我这些坛子罐子非给你二人打破不可。按理说,你们都是我的客人,打破了我的酒坛,要你们赔吧,又显得我小家子气了。不要你们赔吧,这酒坛里的酒,可是我舍弃了陪媳妇的欢乐时光,夜以继日酿造而成的。” 他和黑脸汉子很熟,那青年人却是头一回来他店里喝酒。但他这话全出于爱惜公物,谁也不加偏袒。 那青年人却想:“你把时光用来酿酒,万一你媳妇偷人,暗中给你备下几顶帽子。那可就、、、、、、。”他自也觉得这话有损阴德,若是说了出来,必会引起一阵风波,虽然想到,却没说。却忍不住冷笑一笑,又接着喝起酒来。 黑脸汉子和青年人过了三招,自己一手托着酒坛,只用一只手跟他较量。但他也只用一只手,并且将自己击退了三次。他在功夫不在自己之下,就是放下酒坛跟他打,也捞不到半点便宜,说不好还要败给他。既然吴才有出面调解,何不做个顺水人情,在还没吃亏之前见好就收。也落得个通晓大义,就是将来有人在背后说起,也不会说我有哪点不对。 黑脸汉子暗自思量了一番后,给自己找了个台阶,气色平和了许多。他缓缓说道:“吴大哥的为人,我向来是敬佩的。既然吴大哥发了话,小弟不能不给面子。” 吴才有道:“这就对了。” 黑脸汉子道:“村里敦老头翘辫子了,在办丧事,我得送酒去了。告辞!” 吴才有道:“恕不远送。” 黑脸汉子转过身来,向萧爻笑了笑。以示对萧爻之前那句‘好功夫!’的谢意。对那青年人却是不屑一顾。托着酒坛,大踏步向外走去。 萧爻这才走近柜台。道:“吴老板,五十斤高粱。” 吴才有看了萧爻一眼。萧爻来吴记酒馆卖酒已有好几回,但萧爻每来一趟后,便要隔上几个月再来。吴才有要开酒馆的老板,每天接见的人少说也有二三十个。那些时常见着的面孔,他是熟悉的。对萧爻只有点淡淡的印象。然而从萧爻的身形来看,以及他刚才称赞过黑脸汉子,也能确知是练过武的。 吴才有道:“我这就去给小兄弟取酒来。”便走到第二堆酒坛前,在最顶上一层酒坛坛底下一托,将一坛装有五十斤的酒坛举了起来,搬来放到了柜台上。一面说道:“高粱五十斤,一共两百二十文钱。” 萧爻摸出那个青草色的钱袋子。解开绳索,却是一包湛蓝色的六角形珠子。约有二三十颗,每一颗有指头那般大,灿然生辉,一看便知价值不菲。萧爻摸出一颗珠子。道:“吴老板,你看这一颗珠子,能值两百文钱吗?” 吴才有双眼一亮。说道:“给我看看。” 萧爻将珠子给了吴才有。吴才有拿着珠子反反复复的看着,端详了半晌。但见那珠子每一个面都光滑平整,看不出人工雕琢的痕迹,倒像是天然生就的。可实在想不到是如何产出来的。 吴才有神色肃然。道:“这似乎不是凡间之品。” 萧爻这才有些吃惊。道:“吴老板,照你这么说,难道是天上掉下来的不成?” 吴才有道:“就算是天上掉下来的,也不奇怪。如这等宝贵之物,就是皇宫内也难找到。” 萧爻见吴才有神色严肃。也隐约可以猜出这珠子价值连城,而且还大有来头。 吴才有向萧爻看了看。见他衣着朴素,没半分富贵气派。拿着这等宝物,却不是大富大贵之人,这很不合常理。随即又想:“定是这少年不懂运使,空有这些宝贝,却不能用来发家致富。”但是他很快就推翻了这条臆断。又想:“天下间的人不识字的有,不识数的有,不记情的有。而认不得钱的,不识宝物的却从来没有。这少年绝不会不识此宝。然而他有这些宝物,却只用来换酒,这不是暴殄天物吗?” 吴才有问道:“小兄弟,你怎么会有这珠子呢?” 萧爻对这珠子的来历也不尽了然。依稀记得,这些珠子是自己幼年时,萧万立给的玩具。至于从哪里得来,这一节却从来没问过。他们既不经商,也不做工,就没有收入来源。萧爻自幼见得最多的,便是珠宝玉器。每次要买办货物时,随手拿一件器物,去当铺兑换成现银,再行购买。 玉器换成银子,银子最终换成了酒、换成了牛肉、大米。这么兑换下来,就成了玉器换酒。去当铺的那一步就省略了。 萧爻道:“这珠子怎么来的,我也不知道。不过我想爷爷是知道的。这样吧,吴老板,等我回去问过爷爷。下次来时,我再告诉你。” 吴才有哈哈一笑。道:“小兄弟,我就随便问问。既然你不知道,那就算了。你回去后,千万别对你爷爷提起这事来。” 不能给吴才有说明珠子的来历,萧爻深感歉然。道:“吴老板,真是对不住了。我是真不知道这珠子是怎么来的。” 吴才有道:“小兄弟,千万别这么说。不然,你吴大哥这张脸可要惭愧得找不到放处了。”
第10章 公孙公子] 吴才有经营酒馆已有数年。自从‘吴记酒馆’这块招牌亮相起始,他每天在生意中往来,可谓阅人无数。 萧爻本就心思单纯,又常年隐居,于这人情上的宛转圆滑就不如吴才有。觉得吴才有这话是说尽了,不好回答,略作思考。道:“吴老板,我有意用一颗珠子来换你一坛酒,你看能换吗?” 那宝珠价值连城,别说只换一坛酒,就是换一百坛,也是绰绰有余。 用一坛酒就换得一颗宝珠,吴才有是捡到宝了。他心中喜不自胜,但由于常年做生意,他又意欲练就一副喜怒不外露的面孔。久经历练后,很多人一生企及的喜怒不形于色,吴才有无疑是达成了。单看他的脸,已不能窥知他内心是喜是忧。 吴才有此时自是大喜过望,脸上却还保持着常态。吴才有道:“小兄弟,你难道不知这颗宝珠的价值要远远超过一坛酒?你用宝珠换我的酒,是以大换小,得不偿失。” 萧爻道:“宝珠虽然贵重,可不能当酒喝了。倘若宝珠能换来酒,这宝珠和酒也就是等价的。” 吴才有脸上的肌肉不禁跳了跳,脑袋中忽然闪过狂喜的念头。心道:“这小子如此不通世务,用宝珠来换酒,我也已说明了,这样做他会吃亏,他仍执意要换。我如果不换给他,他就会去别家换酒,白白放跑了这笔买卖,那宝珠就落到别人手上了。到嘴的肥肉还能让它飞了?话说回来,这虽然取之不义,不过我已事先说明,就算捡了这大便宜,也不能怪我失了诚信。” 突然,外面响起了当当当的梆子声。待响声一停,只听一人高声嚷道:“猴戏!猴戏!要看赶快,过期不待!”又听见一阵咚咚咚、咚咚咚的打鼓声。从酒馆外面的青石板大街上行过去了。那‘要看赶快,过期不待!’的声音越飘越远。 萧爻往外一看,一群人已经走远。刚来的人是先作宣传的,宣传一过,便要开始表演。萧爻想起以前来镇上时,曾看过几场猴戏表演。有猴子学人穿衣服的、也有表演戴面具的,多种多样,每一样都精彩绝伦,常惹观看者捧腹大笑。 萧爻道:“已有多时没看过耍猴了,今天撞见,正好一饱眼福。也就算不虚此行。” 萧爻心思只想着猴戏的精彩表演,见来宣传的人已去得远了。要是错过,不知要到什么时候才能得看,对宝珠换酒的事就更加不放在心上。巴不得马上追出去,赶上那来宣传的人,便可从头看到尾。 见吴才有无动于衷,萧爻有些急了。催促道:“吴老板,咱们快换了吧。” 吴才有实比萧爻更急,他更担心萧爻拿着珠子去了别家,宝贝落到别人手上,自己就只有艳羡的份。只是他十分耐得住,心中急得打鼓,却还是不声不响。吴才有向那喝酒的青年人看了看,他要占萧爻的便宜,糊弄萧爻很容易。但有那青年人在旁看着听着。想来他是通透了此事的,不能让他有所诽议,免得落下口实,拿到江湖上一宣扬,自己的清名也就完了。见那青年人只顾喝酒,眼光始终不看过来,倒也放下了心。 吴才有暗自斟酌了一番后。说道:“小兄弟,你来一趟也不容易,这酒当然要换给你。不过用宝珠来换酒,你着实要吃些亏。那猴戏估计也快开始了,为了不耽搁你看猴戏,咱们正该早换了才是。这样吧。这宝珠我收下了,这坛高粱你带走。另外,我再补贴你十银子,再多我就没有了。你意下如何?” 萧爻生怕再耽搁就看不到整场猴戏了。道:“好,就这么办。”吴才有便从抽屉里拿出十两银子来,递给萧爻。道:“小兄弟,你点点数。” 萧爻正要收下银子。忽然只听那青年人说道:“十两哪够啊?至少也得再贴给这位小兄弟五十两。不然,我这个公证人就看不下去了。” 萧爻和吴才有都向那青年人看去,那人只看着桌上的酒杯。除了酒杯,他的眼光好像从来就没看过其他东西,然而对这边发生的事,他却已十分清楚。 吴才有道:“你这客官好不知趣。我自与小兄弟做买卖,大家你情我愿,童叟无欺。与你并无干系,你却来插什么嘴?” 那青年人道:“我自行走江湖以来,天下的奇事怪事见得多了。然而讨了便宜还卖乖的,倒是头一回见着。我又是个不平则鸣的人,遇到不平之事,又和我无关的,也没胆子管。但为受屈之人鸣一鸣不平的胆量却还是有的。” 他喝了口酒,又说道:“这位小兄弟性格真诚,不以财物为念。他手中珠子,乃天下至宝,别说能换你一坛酒,就是用来换你这间酒馆,也是你大占便宜。如何能算童叟无欺?你能蒙骗过这位小兄弟,又如何蒙蔽得了普天下的昭昭之理、正正之心?” 吴才有大为着恼。眼看事情将成,宝珠将到手上。却无端端被这青年冒出来横插一脚。实在可杀! 萧爻本是要争着看猴戏的,听得那青年人话中对自己意加回护。抱拳道:“不平则鸣,兄台真是个侠义之士。敢问兄台高姓大名。” 那青年拱手还礼道:“在下复姓公孙,单名一个羽字。我看兄弟定是在江湖上走动得少。不知人心诡谲,口蜜而腹剑。表面上对你花言巧语,实则是看中了你的好处,想要据为已有。小兄弟为人正派,正直诚实,害人之心固然没有,这防人之心却不可少了。” 萧爻心道:“公孙大哥一见面就如此警示于我,想来他并不是什么坏人。他话中似乎另有所指,我却防谁呢?谁会害我了?啊呀!是了。有人要害我,当然不会明说。说穿了我有所防范,就害我不着。害我之人只会暗中捣鬼,可谁会害我呢?” 忽听吴才有道:“你说这话,莫不是在含沙射影了?” 只听公孙羽鼻子里冷笑一声。道:“是否含沙射影,大老板心中应比谁都清楚。” 吴才有看着萧爻。道:“小兄弟,你那珠子比我的酒贵重。这一节,我对你可有隐瞒?” 萧爻道:“这倒是没有。” 吴才有道:“那就是了。公孙公子,你也听到了。我跟这小兄弟做买卖,事先知情,乃是平等交易。这一点,你承不承认?” 公孙羽一时辩驳不得,并未说话,算是默认。 吴才有又道:“这位小兄弟为人正派,我跟他做买卖,大家相互敬重,话语中彼此客气,那是有的。可要是把客套敬重的话硬栽成什么花言巧语,可就难以叫人信服了。公孙公子,你还有什么话说?”
第11章 争论] 公孙羽却说道:“吴大老板,你刚才说过,你做生意向来遵守一条准绳,就是要两边你情我愿,平等交易。这话可是有的?” 吴才有心道:“看你还想耍什么花样?只要这位小兄弟答应,任你说得天花乱坠,那宝珠也还是跑不了。”道:“我确是说过这话。” 公孙羽道:“这天底下有千千万万的牛虻、恶棍,通常说过的话,就能当面反悔。这千万个无赖都不一样,各有各的面貌。然观其行事作为后便可冠以无耻之徒的称号。敢问大老板,对你刚才说过的话,要不要当面反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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