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牧端起圣旨,一字一句念道:“今,长公主温润贤良、天骄国色,太傅博识多渊、谦谦有礼,天作之合,即日成婚!” “宋丞,你看朕这字可有进步,你快帮朕看看哪里还有疏漏。” 宋岸钰眉头拧的可以夹死一只苍蝇,闭上眼睛把头撇过一旁:“老臣年事已高,老眼昏花,看不清楚了。” 秦牧知晓他不喜这门婚事,也没有故意刁难他,把其中一份圣旨塞进郭培手中,让他去宣给长公主。 另一份还没来得及写好,就看见今日的主角已经登场。 彼时的陆明远还因为秦昭的退步心情颇好,全然不知道等待他的会是什么。 “微臣陆明远叩见陛下,微臣今日来是想和陛下讨论江南事宜,臣以为……” “爱卿此事可以稍后再论,朕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与爱卿讨论,爱卿觉得驸马怎么样?” 突然被打断的陆明远一时之间没有反应过来,驸马? 宫里目前只有长公主一个公主,哪里有驸马?还是说长公主要嫁人了? “微臣惶恐,不能理解陛下何意。” 直到看到秦牧端起那还未写完的圣旨,陆明远跪地听旨,心头的不安更甚。 “陆明远听旨!今,长公主温润贤良、天骄国色,太傅博识多渊、谦谦有礼,天作之合,即日成婚!” “太傅接旨吧。” 此刻的陆明远被这条圣旨震惊的久久不能缓过神来,连如何把圣旨拿到手里的都无从知晓。 他和秦昭?这绝对不行! 还未等他开口,就听见一阵急冲冲的脚步声。 “本宫不同意这门婚事!” 秦昭本来还在宫里和花兰戏耍扑蝴蝶,冷不丁地看见郭培她还奇怪,本以为是秦牧又有什么大事要同她商议,万万没想到是她的终身大事! 她和陆明远?天上的月老看了都要摇摇头,地上的鸳鸯听了都要啧啧嘴的缘分。 真真是大秦的天大笑话! 秦牧并不意外秦昭的反应,他坐回椅子上,逗弄着前些日子刚买来的蛐蛐王,声音懒散:“朕一言既出,岂有收回之说?” 他的皇姐,纵然有勇有谋,辅佐有道,可毕竟皇位只有一个,皇权总共也就那么大,一山不容二虎,他的好皇姐必须退。 至于陆明远,本就是江南六派中的一派传人,此次镇压之中不主动自荐,身在京城,就算知晓他是父皇留下来的人,可他还是不能完全信他,据他所查,陆明远身上的疑点实在颇多。 于是他苦思冥想,如何把这两个人同时轰出朝堂,恰在此时,他猛地想起,既然秦昭未有夫,陆明远未有妻,不如干脆凑一对。 这样既逼退秦昭入闺阁,又能让陆明远露出破绽,探明他的真身。 秦昭叩首,字字铿锵:“本宫愿削发为尼,青灯古佛,永不入京城。” 众人惊! 陆明远撇了一眼身旁的女子,句句入心:“微臣愿剃发为僧,吃斋念佛,永不踏朝堂。” 秦牧实在忍不住眼角抽抽,这是把他的话当成儿戏了? 这时,一直秦牧身边默默无闻的宋岸钰颤着胡须站了出来:“老臣愿……” “你一把年纪了也要同他们胡闹!”秦牧猛一摔桌,声音也冷了下来,这婚想也得想,不想也得想,不容置疑道,“朕心意已决,无需再议!” 强大的压迫感令气氛一下子降至冰点,一时间无人再敢言语。 后面徐徐赶来的郭培一只脚刚刚踏进门槛,又默默撤出去,顺便贴心的关上了殿门。 家丑不可外扬,家丑不可外扬。 “我愿请命前往江南,治理六派。”秦昭抿着嘴态度也十分强硬,将头上的金钗取下,一缕青丝落在肩头,“不完成任务绝不入京,亦绝不成家!” 秦牧微微皱眉,看着那缕碍眼的发丝,大秦以头发起誓,便是以头颅起誓,他这皇姐竟要拿命来赌! “皇姐既然这样说了,朕又如何逼迫!”他咬着牙一字一顿,眯起的微眸里是难以察觉的危险与怒意,“朕就在京城等候皇姐的喜报!” 秦牧面色如常,眼中投下一片阴影,背地里暗暗松了一口气,三叩首后就离开了。 她现在还不能松开大秦不管,江南混乱,边境肆动,秦牧刚上位朝堂不稳,至少现在,她还不能退出。 犹记得儿时与父皇和太后微服私访,仅仅是几个铜板大秦的百姓便拜她为活菩萨,可她呢,她又能做些什么? 她永远不能忘记十二年前那场战争后,悲怵、绝望的眼神,嘶吼、恐惧地哭泣。 那些都是,大秦的百姓啊! 而她,是大秦的长公主,怎能弃天下而不顾! 秦昭走后,秦牧看着还跪在地上的陆明远,只觉得厌烦,这一个两个都不让他省心。 “你还有什么话要说。” 陆明远抬眼,依旧是往日里的笑颜:“微臣请命自降官职,归乡治理。” 他看得出,秦牧今天的所作所为绝非一时兴起,只怕他从一开始就从未相信过他。 不过如今秦昭也暂时退居朝堂,他的任务也算完成了大半,在这里也是碍秦牧的眼,不如回乡过他的逍遥生活。 顺便,看看这位长公主如何治理江南。
第4章 . 被劫杀 获得准许后,秦昭一路马不停蹄…… 获得准许后,秦昭一路马不停蹄地回宫收拾细软盘缠,打算即刻启程。 花兰虽不知刚刚在皇极殿里发生了什么,但是看见公主从未有过的急切,也知道事情的重大,跟着一起忙碌了起来。 从都城到江南,路途遥远,秦昭手中无兵权,唯一可带的只有长公主殿里几个近身侍卫。 想到刚刚秦牧那般生气的模样,想必不会帮助自己的。 她微微叹了一口气,转身对还在收拾的花兰说道:“我要去江南,皇宫之中只有你是我唯一信任的人,花兰,你可愿助我?” 花兰一愣,不可置信地转头看向秦昭,长公主竟要去那龙虎相争的江南之地? 她立刻跪在秦昭腿边,不受控制地眼中蓄满泪水,微微哽咽:“奴婢怎能放心让公主一人去往那危险之地!” 自儿时有记忆起,她就留在长公主身边陪伴,不曾离开寸步,不要说去江南了,就算秦昭只是出宫她也不能放心让她一人前去。 秦昭知道她在想什么,将刚刚拔下来的金钗放到花兰手中,神色凝重:“花兰,这江南也是我大秦的,江南,我要收,可都城,我也要护!” “倘若裴家有难,或者陛下刁难于你,你便拿出金钗,无论如何都要等到我回来,明白了吗?” 窗外的梨花前两日开了,她和公主年年都要摘梨花,泡梨花酒,第二年再拿出来畅饮一番。 可今年,梨花还没摘,酒也未曾尝。 花兰知晓,只要是公主想做的事情,无论如何都不能改变她的心意。 看着手中的金钗和公主凌乱的发丝,她将金钗郑重地放进自己怀里护好,从头上拔下自己的发簪,直起身来为公主梳理好掉下来的一缕发丝。 明明眼泪已经掉下来,却还是挤出一丝笑容,退后一步,跪别:“花兰惟愿公主一路顺遂,路途遥远,望公主多加保重!” 公主这些年受了许多苦从未后悔过,她身为公主身边一个小小侍女,身为大秦万万百姓中的一个,若是能在这乱世之中做出一点点贡献,也就死而无憾了。 秦昭转身,语气也柔和了许多,同往日一样平静的开口,只是声音里充满了不易察觉的颤抖:“我会好好吃饭,好好睡觉,就算是到了江南我也是大秦的长公主,他们是不敢亏待我的。” 她们都知道,此次一别,再见已不知是何年。 甚至不愿承认,能否还能再见。 月色朦胧,月光笼罩下的皇宫散发着悠冷的气息,似乎只要进去就被吞掉连骨头都不剩。 秦昭看着距离越来越远的皇城,她从未孤身离开过皇宫,似乎进入皇宫的女人都是这样,那里就如同一座只进不出的金牢。 外面的人想进去,里面的人想出去,而俯在金牢之上的,却最喜欢看这种无聊至极的把戏。 马车吱呀的声音也愈渐遥远,秦昭并没有注意到,在她走后不久,暗处一队白衣黑马的人悄然跟上。 随后出城的陆明远撇了一眼在暗处的人马,绕到身后,迅速拔剑斩杀,全程静悄悄毫无声息地解决了这一切。 看着那人衣服上奇异的红色纹路,他忍不住摇头,这长公主一路很难安生啊。 这样想着,刚骑上马还没走两步,然后勒马朝向秦昭的方向。 反正都是要到江南的,走哪条路不是走。 路途颠簸,已经日夜不停地连赶三日了,再有须臾半日就可到江南了。 秦昭一路顺顺利利,心中却总是不安宁,尤其是现在,刚刚还经过乡村小路,听到了许多孩童玩闹声。 这才出去几里路,不要说孩童声了,哪怕是鸟声都不再有。 她抬起帘子想透口气,手还没碰到帘子,一把利剑陡然穿过帘子向她刺来。 瞳孔微震,秦昭立刻侧身躲开,利刃擦着她的脖子而过,只差分毫她就命丧于此了。 “保护殿下!” 马车外传来惊呼声,紧接着就是兵器之间的摩擦。 秦昭心中一惊,她自知朝堂中恨她的人不少,可是居然有人想在此处了解了她,让她一时之间没有头绪。 “护送殿下先走!” 马鞭狠狠抽打在马屁股上,马车立刻起步,速度远比之前要快上许多,秦昭扶好马车,掀开一角帘子向后看去。 厮杀之中她清楚地看到那些人衣服上红色的纹绣,这是哪路人? 还没等她来得及细想,就听见耳边一阵疾风,两枚暗箭射了进来。 惨叫声响起,御马的人被打了下去,秦昭心下如同拨浪鼓一般慌乱,却还是逼迫自己镇定下来,快步到马车前。 由于没有御马之人,马儿没有目标地狂奔起来。 秦昭把射在马车上的暗箭拔下来,颤抖地握住,马上就要进入密林。 只见在拐角之处,秦昭一咬牙使劲把暗箭插入马儿身上,受到剧烈疼痛的马儿发出痛苦的嘶吼声,抬脚狂奔了起来。 恰在此时,秦昭抓住机会,闭眼纵身一跃向旁边的丛林中滚落。 即使身下剧痛无比,她还是咬着牙一句没敢吭声,静静地躺在草丛中观察路面上的情况。 如她所料,很快就看见先前那些追杀她的人驾马朝马车方向追去。 一直等到四周彻底安静下来,她才敢坐起身来。 刚刚滚落下来的时候她身下恰好有块礁石,从后肩一直划到大臂处,鲜血染尽了大半个衣袖。 秦昭满头虚汗,咬着唇准备坐起来,却又瞧见远处有人纵马前来,立刻趴在地上不敢动弹。 那人驾马就停在她头上方,马蹄的踢踏声宛如在耳畔一般,她紧闭着双眼一动也不敢动。 陆明远赶到的时候就看见秦昭的近侍横尸此地,交战状况异常激烈,一路循着马车的痕迹赶到这里。 此处马蹄凌乱,像是马儿受到惊吓,连车轱辘都往下深陷了不少,陆明远四处张望,却没有发现异常。 到底是何人竟敢如此大胆,光天化日之下就敢劫杀长公主。 目光如炬,陆明远只是停留片刻,就纵马离开了。 秦昭从丛林里一瘸一拐地走出来,漫无目的地向反方向走去。 由于精神紧张加上没有及时处理伤口,鲜血沿着她的臂膀一点点流下去。 她面色惨白,嘴唇发乌,渐渐地眼前越来越模糊,身体也越来越轻,待她倒下去时,似乎听见有人一直在喊她。 本打算出城进货的雁鸣楼王厨子,途径时隐隐约约看到远处有一姑娘,心下正疑惑这荒野地里怎么会有孤身女人时,就看见那原本站着的人直愣愣地倒了下去。 他吓得立刻停下马车,连忙上前去查看。 那姑娘就像是从血泊里刚捞上来的一般,脸色差的不像还活着,身上倒是穿得金贵。 他试探性地叫了几声,没有任何回应,原本以为她定是死了,索性不沾麻烦事,刚回头准备离开,就听见身后传来窸窣声。 惊讶地又跑过去,发现那姑娘竟然没死,嘴巴一张一合的还在说些什么,他趴下去把耳朵凑近听。 “江……南……” 马儿被一刀砍下脖子,那人正要掀开马车就感到手臂一痛,待反应过来时,左臂已经落地了。 喊叫声让其他几个红纹绣衣警惕地转过头看向手持剑刃的男人。 陆明远骑在马上,神情慵懒,眼睛却盯着马车没有移开。 “警告你最好不要多管闲事!”为首的红纹绣衣男握紧手中的剑,直觉告诉他眼前这个男人不是好对付的家伙。 陆明远用袖子轻轻蹭下去剑上的鲜血,颇为无奈:“我确实不想管。” 微微一顿,他眼角弯弯,好脾气地解释道:“可是要是被那女人知道我见死不救,可是要杀头的。” 话音刚落,他目色瞬变,凌空而起,踏马举剑,手起刀落下鲜血四溅。 陆明远拿下最后一个红纹绣衣之后,跑到马车前一把掀开帘子。 入目竟是空荡荡的一片,除了轿子里有一把暗箭之外,马车上没有一丝血迹。 长公主竟然丢了! “你们这群废物!”秦牧把手边的砚台狠狠掷向下面一脸惊慌跪着的小将士,“什么叫做长公主丢了?你告诉我!” 他气得浑身颤抖,怒吼一声紧接着把刚刚进贡进来的彩釉青瓷砸了个粉碎。 “郭培!” “奴才在!奴才在!”郭培一听见皇帝叫他的名字,腿直接软了下去,一下子就跪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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