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门主!”姜青宝套钩伸出窗外,套住一只狼头,仓惶地道,“狼群想攻击……里屋!” 浩儿!浩儿! 胡大鹏来不及细想,即刻对姜青宝和李天奎道:“出屋去,守住过道!” 姜青宝抓起一根长枪,跃出窗外。 他空中侧身,一枪刺在刚套住狼的头额上,然后头一扭,刺向另一条刚窜上走道狼的腰身。 这是一条非常狡猾的狼,猛一扭身,张嘴咬住了枪头。 姜青宝一连几抖,居然没能脱出枪来。 突然,他感到颈后一股冷风,接着一双肉乎乎的爪子搭在了肩上,同时一个毛茸茸的嘴正在拱他的脖子。 狼搭肩! 他是一个逮狼高手,自然知道如何对付眼下的情况。 沉着,镇定,千万不能回头,否则锋利的狼牙立即会咬断人的喉管。 他扔掉手中的枪,双手倒回,抓住狼搭在肩上的两条腿。一个大背包,把搭肩的狼摔了出去。 立即又有三、四条狼向他扑来。 胡大鹏嘱咐了一声,要徐洁玉不要出屋之后,挥刀逾窗而出。 他来得正是时候,姜青宝已危急万分,姜青宝虽是逮狼的高手,但还从未遇到过这般凶狠狡猾的狼。 刀芒弯弯,淡如月色。 金刀像一片刀轮从过道滚过。 月光下喷出了血雨。 狼群怪叫,突突奔腾。 不知是否有狼闯进了里屋? 胡大鹏无法断定,因为狼群的进攻,并未因同伴的死亡而停止,相反变得更为激烈。 血腥的气息,更撩起了狼的痹性和嗜血的疯狂。 “火把!火把!”姜青宝大声嚷。 “我正准备呢!来了,来了!”李天奎在屋内应着。 呼!呼! 数支火把掷出窗外。 姜青宝接过两支火把,以火把做武器,左右轮开。 他知道狼怕火,也怕硫磺,这火把上浇有硫磺和松子油。是对付狼的最好武器。 火光呼呼,劈啪作响,恶狼纷纷后退。 李天奎左手执着火把,右手握着钢刀,也抢出屋外参战。 胡大鹏稍得喘息,扭头张望。 只见两条狼已窜到里屋窗下,正嘎吱嘎地咬着窗橇子。 “该死的畜牲!”胡大鹏怒吼一声,凌空跃起,掠向里屋。 左手一扬,一支火把直捅狼头,狼脸毛着了火,嚎叫着往后闪退。 右手金刀斜落,一颗狼头裹着鲜血飞出一丈开外。 “浩儿怎么样?”胡大鹏大声发问。 “没……事。”奶妈声音颤抖地说。 “好好护住公子。”胡大鹏提着金刀返回过道口。 “呜哇——”一声狼嗥,接着所有的狼都嚎了,凄厉的狼嚎,声震屋宇,震耳欲聋。 月亮在狼嚎中颤栗地躲进了云层里。 “快拿柴把来!”姜青宝监视着狼群,急声吩咐李天奎。 里屋的屋侧道上堆着许多扎捆了把的干柴。 李天奎捧来柴把,把过道口围住。 姜青宝用手中的火把点燃了柴堆。 火劈啪地烧了起来,火光使空中的明月暗然失色。 过道口前的坪地上横七竖八地躺着七、八条狼的尸体,满地都是红红的血。 乱了阵脚的狼群,乱哄哄地在院子里奔突着绕圈子,嗷嗷怪嚎着,但却毫无退却的意思。 徐洁玉在屋内观看着,微微泛白的脸上罩着一层严霜。 一声特别的狼嚎声。 狼群安静下来,又开始有秩序的逛荡。 姜青宝瞪圆着眼,借着火光极力搜索着,想找出狼群中的狼头。 他的眉抟攒成了一堆。 这绝非一群普通的狼群! 他的心陡地沉了下去。 此时,有几条狼退出院外。 “它们想干什么?”胡大鹏问,“是不是要退却了?” 姜青宝缓缓地摇摇头,惶惶地答道:“不知道。” 胡大鹏瞪着眼:“你也不知道?” 姜青宝苦兮兮地一笑:“我从未见过这样的阵仗,我们也许遇到了对头,这群狼实在是太狡猾了。” 胡大鹏不以为意地反诘道:“你认为我们斗不过这群狼?” 姜青宝抬头看看天空,未置是否:“已是四更了,只要我们坚持到天亮,我们就赢了。” 胡大鹏侧头看看外屋窗户,大声道:“坚持到天亮,我看绝不会有问题。” 片刻之后,院墙上出现了几条大狼。 这几条狼彼此簇拥着,像是一个整体,从墙上跳进了院子里。 立即有二十几条狼围拢过去,前后左右站定,仿佛是在警戒。 几条大狼分开,围成圈子,圈中蹲着一条显得有几分老迈的肥狼。 这狼与一般的狼不同。嘴筒圆阔,尾巴短秃,肚皮上的白毛特别多,尤其特殊的是,它的两条前腿很短,像是胸膛上长出的两只小犄角。 “这就是狼头?样子难看极了。”胡大鹏皱着眉问。 “不,这不是狼头,是狈!”姜青宝举着火把道。 “狈?”胡磊鹏惊讶地道:“它怎么会是狈?” 李天奎一旁抢着道:“狈的前腿短,自己无法行走,但它的后腿长,只要有狼扶着它,它便能和狼跑得一样快。” “哦!难怪刚才有两条狼架着它。”胡大鹏缩缩鼻子,“不过,我也见过不少狼,怎么从未见到过狈?” 姜青宝道:“狈这家伙生性奸诈狡猾,深藏在狼群之中,如不深入狼窝,很难见到它,所以有句话,要逮狈,与狼睡。” “嗯。”胡大鹏点点头,“群狼把狈抬来想做什么?” 李天奎已掩不住语气中的惊慌:“一定是要狈出主意当军师。” 说话是,几条大狼抬起狈,在二十几条狼的前呼后拥下绕着院坪走了一圈。 可惜距离太远,否则,胡大鹏真想一掷金刀,将这头难看的狈,钉死在地上。 狈回到原地,发出一声低低的嚎叫,声音像鬼叫,十分难听。 胡大鹏咬了咬牙齿,心里感到不舒服。 忽见狈趴在地上,用两个小前爪挠了两下地。 狈身旁的一条大狼,昂起头发出一声嚎叫:“呜哇——” 姜青宝眼中闪过一亮棱芒。 这就是狼头! 接到狼头的命令,狼群立即散开分成两路。 一路狼退出了院子。 一路狼奔到外屋临院的另一例墙角,开始用前爪扒墙根的土。 剩下的二十余条狼,仍守地狼头和狈的身旁。 “狼想打洞?”胡大鹏好奇地望着扒土的狼,并没有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性。 “狡猾的狈!居然想打洞进屋的主意。”李天奎忿忿地道。 “打洞进屋?”胡大鹏心陡地一颤,似乎感有些不妙。 “刷!刷!刷——”狼爪扒土扒得又急又快,土墙灰高高扬起。 “你听。”姜青宝铁青着脸道。 胡大鹏转过头,刹时,脸色倏变。 后院里屋墙外,也传来了狼群扒土的刷刷声。 狼群为什么要扒里屋的墙土? 难道狼群除了对付徐洁玉之外,还要对付浩儿。 “这……”胡大鹏感到有些慌乱。 姜青宝沉声道:“看来这些狼除了对付夫人之外,想对付公子。” 胡大鹏道:“去里屋将公子拖过来……” “这不行!”姜青宝摇摇头道:“恐怕我们对付不了狼群的前后夹攻。” 胡大鹏浓眉一竖:“咱们冲出去。” “这更不行。”姜青宝仍摇头。 胡大鹏绷起脸道:“你以为这些狼能围得住我?” “我并不是这个意思。”姜青宝冷静地道:“狼群当然困不住你,但是在上百条恶狼围攻中,要保证夫人和公子万无一失,恐怕谁也没有十足的把握。” 院角的狼打洞的速度很快,眼看跳进坑里刨土的狼,只有尾巴留在外边,说明墙洞即将打穿了。 “你说该怎么办?”胡大鹏焦急地问。 “我有办法。”随着话音,徐洁玉从外屋窗户里跃了出来。 她已换了一身装束,青衣、青褂、青裤,腿上绑着绑带,右手握杆套钩,左手捏住一把尖刀。 胡大鹏情急之下,未曾仔细思打量她为何如此打扮,心中急声问:“有什么办法?” “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只要擒住了狼头,狼群就会不战自退。”徐洁玉话未说完,人已跃进了院坪里。 一声狼嗥。守在院坪里的二十余条狼一齐扑向徐洁玉。 “洁玉!”胡大鹏见状,一抡金刀,也抢进了院坪。 为救妻子,他已别无选挥。 “上!”姜青宝举着火把,跟着冲了上去。 眼下除了逮住狼头,逼退狼群之外,也没有别的良策了。 呜哇声响成了一片,院角的狼停止刨坑,一齐转向胡大鹏扑来。 胡大鹏大发神威,金刀横劈直砍。 狼头架起狈跃上土墙就跑,但其余的狼却攻势更猛。 徐洁玉厉声中追出墙外。 胡大鹏恐她有失,匆忙衔尾急追。 追出墙外,越过前坪,直到村口石碑前的沙丘地里。 徐洁玉不见了身影。 沙丘地里到处都是狼。 狡猾的畜牲,居然在这里还设有埋伏! 狼群一边向胡大鹏攻击,一边灵巧地躲闪着金刀,它们退中有进攻,进攻中防守,攻防给合,往来不定地转着圆圈,把胡大鹏紧紧困在核心。 沙丘的沙地迟滞了胡大鹏的脚步,狼爪扬起的沙尘时时蒙住了他的眼睛,使他金刀的威力在减。 狼群居然会利用沙丘地形来困住敌人。 难道这群狼真是一群训练有素的狼群? 他困惑不解。 土屋后院坪里。 姜青宝双手握着火把,狂呼乱吼,在群狼围攻下中,闪转窜跳,拼命厮杀。 李天奎不知什么时候不见了。 里屋情况不明。 忽然觉得自己是掉在了什么陷阱中。 是什么陷阱,谁人设的陷阱,他不知道。 呼!一条狼搭上了后肩。 他右手往后一熠,火把戳在狼脸上,狼嚎叫着蹦开了。 不料,他左手的火把却被另一条狼顺势咬住。 他极力想甩开咬住火把的狼,没能办到,却又被另一条狼搭上后肩。 他只得弃掉火把,把搭的狼甩出丈外。他失去火把后,立即被狼群逼到院墙角。 狼群围住他,划开一个三角。 他终于意识到,这是一群经过精心训练的狼群。 他叹了口气,放弃了抵抗。 他明白,抵抗是毫无意义,唯一能招至的,只是这群狼更疯狂的复仇。 他垂下手,静待死神的到来。 狼渐渐逼近。 他只觉得眼一片青虚虚,绿光闪闪,三角越逼越紧,越逼越近,他已感到了狼嘴里呼出来的热气。 狼的长嘴一口咬在他的颈脖上。 他不害怕,也不感到意外,从第一次逮狼起,他就知道他注定要死在狼嘴下。 村外沙丘的搏斗还在进行。 胡大鹏虽然被困,摆不平眼前的这群狼,但狼群却也奈何他不得。 胡大鹏又气又急,却又无可奈何。 这场厮杀只怕要持续到到天明。 他咬了咬牙! 突然,响起一声长长的怪鸣,接着是声狼嚎。 群狼闻声一齐掉头奔突,争先恐后窜出沙丘,刹那间,大地一片空旷,不见了一条狼影。 “洁玉!”胡大鹏运功呼喊。 喊声响透云霄,四野嗡嗡回响。 然而,没有徐洁玉的回声。 “浩儿!”胡大鹏又呼喊一声,发疯似的往回跑。 土屋里不见了一人。 姜青宝、李天奎不见了。 守护里屋的两个汉子也不见了。 奶妈和两名丫环也没有了影儿。 连院坪里的尸体都已消失。 剩下的只是血迹,血腥,血风,和那在半天瑟瑟发抖的惨淡的月光。 “浩儿!”他发疯似的呼喊着,从屋里奔到屋外。 “冬!”金刀掷在地上。 “嗤!”他屈膝跪在狼血中。 “洁玉——浩儿——”他仰面向天,扯长嗓门呼喊。 良久,良久。 他嗓子哑了,呼喊变成了嘶叫。 他终于疲倦了,抱着头俯到血地上。 东方透出一线曙光,接着升起一片段红。 霞光涂抹在他的身上,将全身染得通红,分不清是血还是阳光。 他突然抬起头,一双充满血丝的眼睛,盯着天边刚露出头的太阳。 他发现太阳像是狼头,正朝他张着血盆大嘴。 他霍地站起,举起沾满狼血的双手,朝着天空,斯哑着声音叫道:“该死的狼群!这血海深仇……” 他抨然倒地,晕死过去。
第四章 死亡爸地上的裸婴 塞外大漠。 一望无际的黄沙。 一片无尽的黄色。 绵绵无尽的路,生长在路旁疏落而干枯的茅草也是黄的。 疮痍满目的荒凉。 无法忍受的寂寥。 空旷的天空万里无云,即使有偶而飘过的云朵,也因害怕这里的寂寞与空虚,无意停留,匆匆而去。 这里是大漠的鹿子原。 鹿子原。 鹿村。 是两个相似的名称。 两个不同的地方。 鹿子村在长白山,曾是徐姓人氏寄望发达的基业地。 鹿子原在塞外大漠,是块被称为死亡谷的坟地。 鹿子原是死亡的颜色,然而在这块坟地里,在这茫茫的沙雾之中,却孕育着生命。 沙地里躺着一个赤裸的婴儿。 是个十五个月的男婴。 微长的脸,向上挑的眉毛,高隆的鼻梁,稍扁的嘴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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