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外公在母妃发现皇后阴谋之时,便离开梁国,此时所处之地亦是凶险非常,不可久呆。母妃没能在你外公身前尽孝,你定要代替母妃照顾好你外公。愿吾儿安好。 梁庭宇撑着桌子的手青筋爆起,单薄的身子微颤,眼泪大颗大颗的滴落,打湿了铺在桌面上的信纸。 呵呵呵…亏我自以为聪明,总以为不争不抢便能与梁庭轩各自安好,保住母妃,保护舒家?!原来,我才是天下最傻的人!!梁庭宇低垂着头,脸上一会哭一会笑,陷入自我厌弃中,若是我能早些明白母妃的苦恼,是不是如今就不是这个局面?母妃就不用死,梁国也不会沦落为他国附属,年事已高的外公也不用有家不能归??都是我害得。都是我 。是我… 梁庭宇喃喃地陷入魔怔,只恨不能将自己千刀万剐赎罪。不行,不行。我要好好活着,母妃希望我活着的,我还有很多事要报,母妃的仇要报!外公也需要我去照顾!梁国我也要! 梁庭宇的脑中清醒过来,渐渐恢复了理智,他还有很多事要去做,怎么能这么容易就放弃?!梁庭宇一向含笑的桃花眼中带上一抹厉色,更显得坚定起来。执起被眼泪浸湿的信纸,梁庭宇自虐般地将那几页留下母妃字迹的纸张反复反复地翻看。直到每个字都印在心上,梁庭宇才面无表情地将信纸置于蜡烛上将其烧毁,只有颤抖的手指露出内心的情绪。 窗外已是天光大亮,梁庭宇一夜未睡,眼下显出一片青黑,身体却无一丝睡意。打开房门,梁庭宇脸上竟是重新挂上往日的微笑,眼睛微弯,嘴角上扬。只是眼神深处一片虚无,只剩下冷漠,再也不见昔日风流肆意的少年模样,一夜之间竟是沉稳了不少。 差了人去喊十七过来,梁庭宇重新回到房间里书桌后坐下,眼神放空发起呆来。十七进来后看到的便是往日里笑得像个太阳般的少年,死气沉沉的坐在阴影处,脸上带着冷漠。 “殿下?”十七坐到桌边椅子上开口打破沉默。梁庭宇似是才晃过神来,看到十七,脸上的笑带了几分真心,“迟大哥,我,”顿了顿,梁庭宇接着道“我母妃可还有什么交代?” 十七打腰中掏出一把金制的长命锁,“娘娘嘱托我带上这个,若是殿下问起,便交给你!”梁庭宇伸手接过十七手中的锁,认出这是他小时配带过的,华妃娘娘说此锁是请高人开过光的,可保一生富贵,小时候玩耍时,母妃经常用这把锁跟他玩找宝藏的游戏。原是如此,原是如此。 梁庭宇手指无意思地摩擦了几下长命锁,心下已是有了计较。又开口问到信中交代的第二件可用之人,“迟大哥,随行的侍卫中,可是有叫舍金舍玉的。” 十七仿佛早就料道他会问,“有,舍玉尚在。”见十七语气未尽,梁庭宇有些着急追问道,“那舍金呢?”“殿下放心,舍金先前在路上遇刺时趁机假死,转由暗处。” 梁庭宇一直知道十七可信,可没想到十七知道这么多,梁庭宇第一次觉得自己如此失职,每日浑浑噩噩竟从未了解过身边人。 “还有什么我不知道的事,一并说与我吧。”梁庭宇有些低落。“舒老爷在耿狄境内,具体位置不知。” “迟大哥,你说我该夺回属于我的东西。”梁庭宇攥紧手中的长命锁,目光定定的望着虚空,以下早已有了决断,也不待十七回答,唤了人吩咐,“去叫舍玉来。” 不一会儿,一身黑色侍卫装,个头中等,其貌不扬的舍玉单膝跪地,向梁庭宇请安,“皇子殿下。”梁庭宇挥手示意舍玉起身,转头看了十七一眼,见十七微微点头,才开口道,“你可知晓我外公如今身在何处?” “老爷说他人在耿狄,如此告知皇子殿下您便能知晓。还特地交代目前所处之地暂时安全,您不必忧心。”梁庭宇神色有些怔怔,看了眼那金制的长命锁,心中已是大概有了计较。 “舍金可在?”梁庭宇听闻外公目前仍是安全的,心中已是放心大半,“舍金如今身在宫外,为殿下在咸城提前做了准备。” “好!侍卫中可有其他可用之人?”舍玉一板一眼回答道,“回殿下,只有属下和舍金是老爷所派。其中有九人是梁皇后的人,与庆宫中人有联系,此人尚不知晓。” “外公的情报可查得到宫城内么?”想了想,梁庭宇接着了解自己手中可用的势力,“老爷的情报能探查到朝中各方势力,和些江湖秘闻,宫城内的尚不能知。” “如此,你吩咐下去,尽快查查这庆国情势,越具体越好,”顿了顿补充道,“还有那太子。”梁庭宇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单独提起那太子,等到意识到不对的时候,舍玉已经领了命令下去。 梁庭宇忽略心中的奇怪的想法,继续转头跟十七了解那批外公招揽的奇人异士。
第9章 一眼万年 庆厉元年五月初五。 庆国的五月,已是晚春,晨间的风抚面而过,依然有些刺骨。梁庭宇到庆国不过短短五日,心境已是天翻地覆,好像度过了数个春秋。往常看着颇为阳光明媚的少年,性子竟是沉稳了许多,脸上看似温暖的微笑背后,隐藏着深深的冷漠。 吩咐十七呆在殿中,梁庭宇独自前往庆国太子的盛和宫。 碰巧在宫门口遇到上次领路的宫女知书,梁庭宇脑中思绪万千,一双桃花眼暗带秋波上前道,“可是知书姐姐?一日不见知书姐姐姿容更甚!”知书看到梁庭宇,似是有些意外他的态度,微微躬身,“三皇子。” 梁庭宇上前一步,扶着知书的手腕,“本宫要见太子殿下,还劳烦知书姐姐进去通报一声。”知书不动声色地抽出手腕,“殿下请稍等!”转身往盛和宫中。 梁庭宇默默盯着知书离去的背影,直到现也看不到佳人身形,一幅情根深种的样子。 盛和宫中,太子书房。 朱子深放下手执的朱笔,合上公文。有些意外,“你说,他在宫外,要见本宫?”知书恭敬地答道,“回殿下,是的,三皇子此刻在殿外侯着。只是…”朱子深见她有些迟疑,挥手道,“说吧!”知书才继续道,“奴婢也不敢确认,只是觉得三皇子给奴婢的感觉与上次所见略有不同。”顿了顿,“方才三皇子握了奴婢的手腕。” 知书如实的复述,朱子深听到这,表情甚少的脸上带上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有意思,这梁国皇子真是让本宫意外。” 不久之前,朱子深得到可靠的消息,梁国首富舒旺背后藏有不可计数的宝藏,只是那老奸巨猾的早在走漏消息后第一时间就消失在梁国,至今毫无消息。舒旺的独女也在宫中自尽身亡,只余这唯一的外孙三皇子孤身在庆国为质。本以为这梁庭宇不过是个有些小聪明的纨绔,连番打击之下来定会心性大乱,朱子深刚好可以趁机顺着他漏出的马脚找到舒旺所留下的宝藏。没想到不过两天,这三皇子不仅恢复如常,未露出一点线索,还主动过来见他。 真是有趣!?朱子深难得仅剩的一丝好奇心,被这皇子勾了起来,“去,让他过来。”等到知书退出书房,朱子深抬手整整衣襟,跟着出了书房。 书房的窗户正对着一棵年代不详的老梨树,老梨树早已不会结果,花期却年年从三月底开到五月初,历时甚长。此时正在满树梨花盛开,树冠遮了书房外一半的天空,每每有轻风拂过,飘飘散散,满天都是细白的梨花。 朱子深本想到宴客厅接待那梁国皇子,迈步到院中时,看到漫天的梨花竟是莫明想到初见梁庭宇时的模样,一时发起了呆。等到听到有人进来的动静,才晃过神来。 梁庭宇跟着知书一路走来,脸上笑容灿烂,舌灿莲花,不断地逗知书发笑。进了书房所在的院子,才稍敛了表情。 梁庭宇怎么也没想到在院子中竟会见到这样的画面,直至于多年之后仍刻在心上,印到骨子里。只是他此时尚未意识到。 梁庭宇看着那人负手站在漫天梨花中,一席紫衣,衣摆飘飞,听到动静,转头看向他,眼神慵懒。 朱子深听到动静,转身看向来人,“三皇子,请坐!” 梁庭宇径直走到梨树下的石桌旁坐下,“多谢太子殿下!”看朱子深亦撩袍坐到他对面的石凳上,梁庭宇端着下人刚刚沏好的茶,轻泯了一口。朱子深也不开口,静坐在那,食指轻扣桌面,淡淡的望着他动作。 梁庭宇放下手中的茶杯,灿然一笑,“太子殿下前日专门为本皇子排了一出大戏,本皇子今日特来感谢。” 朱子深眉头微挑,挥手遣退立在一旁的知书和伺候的下人。“不知三皇子所为何意?”梁庭宇看着他动作却又明知故问心中冷笑,自是不客气地讥讽,“前日的戏唱的甚是精彩,本皇子非常满意。自然要助太子一臂之力,以示感谢。” 听着梁庭宇话中带刺,朱子深也不反驳,嘴角微挑,嘲道,“就凭你一个质子??”梁庭宇心中气成河豚,这太子太不识时务,屡屡刺激自己,“太子殿下屡屡在一个质子身上浪费时间,岂不是太闲了?” 似是满意了梁庭宇微微炸毛的样子,朱子深未再言语,梁庭宇接着道,“太子殿下所需之物,本皇子恰好有;太子殿下不能做的事,恰好本皇子做得。太子殿下意下如何?” 朱子深懒懒地看了他一眼,手指有节奏的敲击桌面,“继续说。”梁庭宇心中不爽,此人真是会装模作样,“自然是公平交易,本皇子他日归国之时,还望太子殿下能送上一程。不知太子殿下觉得这买卖如何?” “不如何。”朱子深嘴唇微启,说出的话却让梁庭宇神色微紧,笑容滞了一下。朱子深抬眼看到他的神情,面上表情不变,“本宫时间充足,自是不急,更何况。。本宫的属下近日在耿狄打探到一些有趣的消息。三皇子可能会感兴趣。” 梁庭宇努力控制脸上的表情不至于太过僵硬,掐入掌心的指尖泄漏了他内心深处的担忧,若是真让这太子找到外公的踪迹,外公就危险了!? “刚好本皇子也有个消息要告知太子殿下,听闻太子殿下还有个弟弟。本皇子得到消息,他近日便要离开边境,返回,咸城。”梁庭宇压下心中的不安继续抛出自己的筹码。 说完,一眨不眨地盯着太子狭长深沉的凤眸,未错过其中一闪而过的挣扎,自知此事已是大定,不过他心中担忧外公,不敢以外公安危做赌注。主动给朱子深递上台阶,退让了一步,咬牙低头道,“本皇子在庆国期间,自愿俯首,听太子调令。” 闻得一声轻笑,梁庭宇猛的抬头,眼中绽放出光彩,对面那人薄唇轻起,给予肯定,“甚好。”梁庭宇到底是随性的活了这许多年,一时还控制不好表情,脸上的笑容顿时就真诚了许多。 梁庭宇想到什么,又板着脸一幅奶凶的模样威胁,至少在朱子深看来,对面的人就像努力龇牙的幼虎,虽是猛虎年龄却尚幼,“希望太子能信守诺言,不该动的东西不要动。否则我就是玉石俱焚也不会让太子殿下好过。”梁庭宇自然打探过太子的性情,却还是不放心的放下狠话。 朱子深丝毫不在意这言语上的不敬,心情很好的点头应到,“自然。” 梁庭宇神色一松,猛然站起身来,大声喝道,“太子殿下。”朱子深看着他一番动作下来,心中思绪不断,脸上露出一幅了然的表情,配合地站起身来,嘴角挑起,眉眼沉了下来,三分嘲笑,七分玩味地看着他。
第10章 鞭打布局 “如何?”朱子深声音略带挑衅地配合他,梁庭宇见这太子如此配合自己,心中略带满意,只是听得他讨人厌的语气,居然真的冒起几分火气。 声音不自觉的拔高道,“本皇子贵为梁国皇子,如今不过是想问太子殿下讨要个小小的婢女,太子竟是如此吝啬,还是说,看不起本皇子?!” 侯在院子外的知书与其他宫人,在宫外不过呆了一盏茶功夫,便听得院中传来梁国三皇子高声喝问太子殿下的声音,心中不仅为他捏了把汗,殿下是什么性子他们自是知晓。等到听清三皇子话中的内容,不由看了眼一旁的知书,刚刚梁庭宇的做派,他们都有看到,更是颇有些无奈。 “来人!?” 果然太子殿下生气了,听得传唤,众人急急进去,跪在地上等着吩咐。 “三皇子可是还搞不清楚自己的身份?!不过一介质子,也配来顶撞本殿下?!今日本宫就代替你父皇教教你,什么叫尊。卑!”朱子深低沉带怒的声音响起,地上的众人瑟瑟发抖。 “你敢!本皇子可是梁国皇子!”梁庭宇有些着急地强调自己的身份。本想着这太子配合自己演一出争吵的戏,让宫内众人知道两人不合,方便自己日后行事。谁想到这太子居然这么快就履行起两人刚刚的约定,还借机敲打他,脸上不由带了几分急燥,也正因此,地上众人更是深信不疑。 “呵!给本宫绑了!”梁庭宇自然知道朱子深不是真的生气,但是看他居然真的要动手,不敢置信的盯着朱子深的眼睛,自是没错过他眼中的兴灾乐祸,梁庭宇更是气的不行,呼吸都重了几分,口无遮拦道,“朱子深,你!” “大胆!”被人一脚踹在小腿上打断了话头,梁庭宇往前踉跄一步,膝盖一弯重重磕在石板路上,疼地轻嘶了一声,尚未反应过来,又接着被人扭住双手扣在身后。背在身后的手似乎要被扭断了一般,梁庭宇疼得皱起眉头。抬头怒视朱子深,忍不住想要骂几句脏话。 朱子深似乎是料到了他要说什么,还未等到他开口,直接冷声吩咐道,“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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