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的风凉,你要是再被吹个好歹我和仲景先生都白忙活了。” “你怎么上来的?”其实司马懿的言下之意是:为什么你上来我都没有察觉到? “你在想事情,就算我拿把刀站在你的身后你也不会察觉到的。” 少年直接回答了他内心深处的疑问。 他们抬头看着星星,看着夜空之中如同帷幔一般轻柔淡薄的云彩一片一片的从自己的头顶飘过,沉默已久的气氛方被少年打破,他保持了仰头看夜空的姿势问司马懿: “能告诉我你在想些什么吗?” 司马懿微微侧脸看了看少年,微微叹了口气反问道: “你有亲眼看到过最在意的亲人从自己眼前消失或者死亡吗?” 少年的脸色稍稍阴沉了一些,在月色之下竟然令司马懿无法看清隐藏在阴影之下的表情,在司马懿看来,少年之所以拥有超出他年龄段范围的成熟气质,绝不仅仅因为他天赋异禀这么的单纯、这么的简单。或许他的内心深处和自己一样都有着不能言明的隐痛。 次日清晨,赵蕊起床后发现司马懿并不在自己的房间里,开始到处寻找,可是怎么也找不到,于是她便打上呼喊司马懿的名字,惊醒了坐在屋顶上依偎在一起睡着了的司马懿和少年,他们揉了揉太阳穴和眼睛,这才发现天色已近破晓。 恰好在此时,木门被轻轻推开了一边,赵蕊以为是周应他们又找上门来了,表情极为惊恐,等到半扇门被完全推开后看清进来的人时,她才稍微放心了一些: 因为来人不过是一个身着白色白衫、满头银丝的老者和一个身着棕色外衣的中年男子。 他们进来之后十分从容且顺利的经过了少年于庭院之中布置的先进来到了内庭,令赵蕊十分的惊讶。等到少年和司马懿从屋檐上下来后,少年见到两位来者上前恭恭敬敬的拱手行礼:“见过德操、尚长二位先生。” 一听来者正是闻名于世的司马徽和庞德公,司马懿不敢疏忽于礼,也上前拜见。 看到司马懿这张生面孔,庞德公不免有些好奇:“这位小兄弟是?” 少年介绍道:“此乃在我处寄居养病的河内人司马懿。” 站在一旁的司马徽自从看到司马懿之后,深邃的目光就没有从他的身上离开过。 庞德公对少年说:“上次我与你对弈输给了你,德操公知晓后便有了兴趣与你对弈一局。” 少年听后很高兴,欣然接受了:“晚辈的棋艺不足以与德操公相提并论,不过既然先生愿意纡尊降贵指教在下,晚辈很乐意向先生学习学习。” 司马徽挥手笑道:“能够下赢庞德公,想必你的棋艺已达化境了,我们相互切磋一下吧。” 二人相对而坐,长者、赵蕊、庞德公和司马懿都站在一边静静的观看着,司马抬手示意少年执白先行,少年捏子想了一会儿后放下了白子。 “第一步需要想这么久么?”赵蕊小声嘟哝着,司马懿将食指贴在唇上示意她不要出声: “对弈之时切莫大声言语,更不可对双方下棋的走法当场品头论足。” 捻子的司马徽微微侧眼看了看站在一旁低声训责赵蕊的司马懿,浅浅一笑后轻轻落子。 反复十余手后,又轮到了司马徽落子了,他捏着黑子正准备下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突然间他的棋子落在了地上,整个人产生了晃神的反应。 接着他伏在棋盘上开始出现了极不舒适的反应,表情看上去十分的痛苦。、 庞德公赶紧上前将他扶住,场面的气氛顿时紧张了起来。 司马徽摇了摇头:“这是我的陈年旧疾了,休息一会儿就好了,不过我现在已经心神大乱,无法专心致志的落子了。” “那该如何是好?这局棋才刚刚开始。”庞德公觉得十分的可惜,自己早已是少年的手下败将,无法再与他对弈,可眼下这局棋已经开始了。 这时司马徽却伸手指向了站在身旁不远处的司马懿有气无力的说道: “方才看他的样子应该也会下棋,就让他替我下吧。” 司马懿看了看左右后诧异地用手指了指自己:“我?” 庞德公会心一笑,极为默契地扶起了司马徽坐到一边,然后赶紧将司马懿推到了少年的对面:“既然德操先生也这么说了,如果你会下的话不妨试试,只是对弈无伤大雅的。” 骑虎难下的司马懿找不到推辞的借口了,少年见此状轻笑了一声,淡淡说道: “这样也好……” 看了看四周后几乎已经没有其他选择的司马懿面露难色坐了下去,对着少年拱手道: “那么,就请你多多指教了。”
丁午回:难料胜负断雷奔
气氛似乎从司马懿替换司马徽上场不久后,就开始逐渐的发生着转变。 严格上讲在司马徽下场之时场上的棋局对少年不是很有利,也就是说司马懿在接手之时就已经获得了比较有利的态势。随着棋盘之上空余的部分越来越少,局势也慢慢的开始转变了,深谙棋道的司马徽、庞德公都看得出来司马懿手中的优势在少年的猛烈反击之下正慢慢的流失,在数十余手后少年反而渐渐占有了主动权。 从棋盘上来看,司马懿的咽喉仿佛被少年用剑时刻抵着一般无法自由动弹,黑子几乎被白子包围了。而且司马徽也注意到了司马懿的侧额头发根处渗出了晶莹的汗珠,然而他却顾不得去擦拭,眼睛直盯着棋盘上的每处角落,想从中找出一线生机。 尽管司马懿绞尽脑汁,始终是无法找到能够逃脱危机的方法,因为对面所坐着的少年实在是太过精明,他不仅考虑了自己的每一步走法,就连自己怎么还手、如何应对都预料到了,根本是毫无破绽。眼见自己再这样下去很快就会被击溃,极有可能会落到自己唯一占有的几处阵地都会被逐个吞并的危险地步。 这个时候他才终于明白少年的心机和韬略远远超出了自己的预估,心里不禁有些发怵。 在司马懿的内心来看,甚至开始觉得眼前这个对手是多么的令人畏惧。 站在一旁的赵蕊虽并不是很懂奕棋之道,然从二人的神情之中不难看出态势谁优谁劣。 司马徽坐在不远处边佯装头晕无法动弹,边密切关注着棋盘而对座的二人。 看司马懿迟迟不落子,少年将手中捻了许久的白子重新放回到了棋盅之内,看着司马懿似笑非笑道:“难得德操先生将与我对弈的机会让给你了,眼下你虽然处于劣势却还没有完全落败,如果你不拿出自己的真实实力的话不免有些说不过去吧?” 看似嘲讽的话语实则意在激励司马懿重新振作,这一点司马懿再明白不过了。 他不仅不恼怒,反而长舒了口气,放松了一直以来紧绷的神经,自嘲了笑了笑,将手中的黑子放在了棋盘之上: “你说的没有错,有的时候顾虑的太多,畏首畏尾,反而会让自己陷入被动。” 虽然棋盘上的局势并没有发生多大的改变,在庞德公眼中来看,少年令司马懿从焦躁之中恢复了冷静,这是十分反常的,因为之前他就是运用多次排山倒海似的紧逼战术让自己终于在片刻的慌乱之中露出了破绽,才会被他抓住机会一击即溃。 今日的少年却完全摒弃了这种方法,真让人看不透他在想些什么。 接下来司马懿始终采取防守的姿态,寻求机会反戈一击,少年则继续步步紧逼,棋盘上空余的部分越来越少,局势却没有发生任何反转性的变化,司马懿还是处于危险之中。 可是就当少年追击围堵之时,忽然发现了棋盘上自己一直所没有注意到的了细节,那就是明面上是自己正在进攻,司马懿节节后退,然而事实上司马懿已经张开了一张大网正在等着自己钻进去,且自己有部分的白子已经进入了司马懿的埋伏圈之中,如果再次按照先前的下法来走,自己则会被拖入泥潭,彻底失去对棋面的掌控。 司马懿轻轻笑了笑:“你已经注意到了吗?” 少年回以同样的笑容:“真没想到如此绝境之下你还可以冷静的布置这样一个不起眼的陷阱,如果我再晚察觉一步的话损失就真的很大了。” 说罢他将白子放在了预计之外的地方,司马懿紧咬了下牙关,心想自己辛苦铺设的陷阱还是被少年发现了,而且他刚才的那步虽然无法阻止一部分的白子沦陷,却极为精妙的巩固了其他位置,令原本司马懿打算吃掉他半数棋子从而大举扭转局势的策略扑了个空。 现在已经没有什么选择的余地了,他果断的落子将口袋阵之中的白子全数吃掉,虽然大大缓解了之前被动防御的危机处境,却还是无法动摇根基稳固的白子阵地。 又过了数十手后,双方几乎战的不分上下,谁也不能够再次大举进攻了,局势呈现出了持平的态势,少年与司马懿都在眉头深锁思考着如何将对方击溃。 不知何时,原本尚算晴朗的天空忽然间阴云密布,狂风也一阵比一阵大,乌云在空中层层翻涌着。司马徽看了看天象后说: “风从虎、云从龙,看来天色将要大变。” 棋盘上的二人却好像完全没有听见。 少年将白子放下后,再次看向司马懿:“看样子胜负也就在下一步能够分出来了。” 那份从容且胜券在握的笑容令司马懿十分的不安,然而他却在短时间内无法找出少年这份从容源头是什么,就在此时乌云之中电闪不断,淅淅沥沥的雨滴也开始落在棋盘之上。 不一会儿,炸雷轰隆一声伴随着闪电劈了下来,赵蕊吓得赶紧捂住了耳朵,司马懿却仍旧在思索着少年口中那分出胜负的关键之处。 就在此时,狂风吹起的树叶在空中乱舞起来,其中有一片居然落在了棋盘之上,少年看到后瞬间脸色大变。此时司马懿也看到了这片小小的树叶落到的地方,他恍然大悟,明白了这一步就是少年口中的胜负关键。 这一步如果自己先下了,少年就会完全丧失主动权完全处于被动,慢慢的就会输掉。 如果自己没走,而让少年抢先一步的话,自己当场就会输掉。 一切仿佛是天意一般,司马懿果断从载棋不多的棋盅之中取出一粒黑子高高举起手准备落子,少年紧咬嘴唇闭上了双眼,心想自己败给了天意,不禁苦笑了起来。 突然间,雷电的光芒照亮了两人的脸庞,格外的耀眼。 随即一声巨大轰鸣声令人震耳欲聋,接下来一道闪电凭空而下,正中少年与司马懿之间的棋盘之上,石台应声被辟为两半,盘上的棋子也散落一地,两个人都被震了数步之远。 众人见状纷纷上前察看他们二人的情况,好在他们都没有受什么伤。 然而奇怪的是,在雷劈断了石台后,天空迅速的就放晴了。 这一切,都被司马徽看在眼中……
丁未回:举刃为泄夺爱恨
所有的人都陷入了呆滞之中,看着断裂倒塌在地上的石台及散落一地的黑白子。 庞德公将少年扶了起来,惊魂未定的少年看了看断成两半且冒着焦烟的石台和散落一地的棋子,不知是惊讶还是惊吓,长时间内竟然没有缓过神来。 赵蕊将司马懿扶起来后关切的询问他有没有哪里觉得不舒服,与少年几乎是一样神情的司马懿同样粗声喘着气,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所看到的眼前的一切。 “看样子今天只好算成是平手了。”司马徽站起身拍了两下手称赞道: “你二人的棋术造诣几乎是难分高下,令老夫大开眼界。” 身旁的庞德公也随声附和:“看样子我们这些陈年朽木都已经被这个时代遗弃了呢……” 场面上看起来虽然是其乐融融,然而司马懿和少年在彼此对视的时候都明白事实绝非司马徽所说的那样,如果不是这一声突如其来的炸雷将棋盘给轰断的话,谁胜谁负在下一步就会见分晓,至于到底各自的心里认为谁胜谁负就不得而知了。 下山的路上,在颠簸的马车之中司马徽对庞德公说:“昔日你曾言,自戏师死后当今世上只有你那未曾与我谋面的侄子,以及郭奉孝可登谋士之巅,今日还坚持这个观点么?” 庞德公会心一笑:“于吉和张角曾言能够撼动世间格局的人只有‘五瑞’,且只有他们能在对弈上胜我,‘玉麒’和‘凤雏’早已出现。今日从他们的对弈局面来看,前几日赢过我的少年善攻,与你同宗的少年善守,‘五瑞’他们至少有一人能够占据之中的席位吧。” “善攻者表面上比善守者更加大放异彩,殊不知这两者其实是同等重要的取胜因素。” 司马徽静静的回想着刚才少年与司马懿对弈的情景,轻身说道: “连老天也不希望他们对弈吗……” 说罢庞德公忽然看向司马徽诡异的笑了起来: “不过‘五瑞’尚缺一人,而除了他们四个人外唯一赢过我的人,就是你了……” 司马徽干抽动了一下嘴角:“你的意思是我也是这‘五瑞’中的一人?” “哈哈,我这么说应该也是合情合理的吧?”庞德公仰天大笑:“在你的眼中能够清清楚楚的看得到每个人的前途和未来,就好像面照人心底的银镜一般,而你为人又沉稳内向,虽有鸟瞰天下之目光,却无吞天吐地之志,终日里对弈饮茶,不谋时势,与灵龟颇有类似啊。” “如镜之龟么?”司马徽靠在窗边轻轻伸手撩起了帘子看向外面,露出莫名的笑意: “还挺有意思的。” 等到司马徽和庞德公离去后,许久的时间内少年与司马懿都无法释怀,仿佛之前发生的那一幕仍旧在眼前不断的重演,令他们最为诧异的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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