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雪桥点点头表示赞成,“好一手借花献佛。” 就在前一年的武林大会,江湖上还没有隐谷,隐谷,顾名思义,大隐隐于市,他们不像几大山庄和几大门派一样,辉煌地里在世上供人瞻仰,门生趋之若鹜,他们躲在哪里,并没有人知晓。 在路上遇到的每一个其貌不扬的人,都有可能是他们的一员,隐谷谷主名为花邀酒,无人见其形貌,也只是在此次武林大会挂了一个名,派来的是手下两名弟子,八仙斧成定,流星锤祁垣啸,仅在第二日就大胜了少林,上了门派榜第三位。 没有人怀疑他们的实力,有嫉妒的人讥讽他们是邪教,但隐谷和那些邪教颇为不同是,他们都很随和,从不胡乱杀人,甚至连通信器具也是文绉绉的一片叶子。 “他们这是给我送请帖来了。”宋雪桥将叶子展开。 裴无念道,“说什么?” “三天后午时三刻,摘星阁一叙。” 叶影束急道,“不能去,祁垣啸跟成定的武功,我们都探不出底。” 宋雪桥把叶子收进袖子,笑着指指裴无念,“我俩联手呢?打得过吗?” 叶影束摇摇头,“裴公子固然厉害,万一他们群攻呢?” “那我就跑呗。”宋雪桥往前走了两步,江湖塔在一堆建筑中鹤立鸡群,招牌漆金,耀目无比。 “这个世界上,能追上我的人应当不多。” 叶影束不说话了,宋雪桥虽然总是一副随随便便的模样,但他的轻功确实排的上江湖前三,这也是他在武当为数不多学到的招式。 这一点,她承认,也没有人会不承认。 “自求多福吧你。”叶影束翻了个白眼,率先走进江湖塔。 江湖塔共七层,果然人多口杂,武林大会这一月有余,一楼食客是赶来观摩的小门小派,多数喝着酒,大声讨论着这些天的事,二楼才是几个声名赫赫的大山大派,三楼以上则是他们的住处。 裴无念不动声色往他身前挡了挡。 “别慌,这儿不会有人把哥哥我怎么样的。”宋雪桥拍拍他。 “你好歹也是武当的人。”裴无念道,“如果有人把你怎么样,你打不过,丢的是武当的脸。” “你就这么肯定你身手比我好?”宋雪桥咬牙切齿,皮笑肉不笑道,“要不咱俩单挑去?” 裴无念还没来得及回答,叶影束就摆摆手,“你还是算了吧,你轻功也不如裴公子,最后逃走都没办法,那才是丢人。” “叶叶,你也瞧不起我啊?”宋雪桥故作伤心,“他明明三年前还跟我平手。” “不是我瞧不起你啊。”叶影束提着裙子带他们走上二楼,像是要继续往前走,边嗤道,“我不过实话实说,不信一会儿让你师父评评理。” “我可是外家养的,他可是武当亲生的,你说张老头喜欢谁?”宋雪桥更委屈了。 裴无念哼道,“白眼狼。” 叶影束却突然一顿,笑着打开了身侧的一扇朱红的门,嘲道,“这话有种当着你师父的面儿说。” 宋雪桥一看上当,忙摆手,“我是开个玩笑而已。” “小兔崽子,你这个玩笑开得倒是好!” 声音苍老如洪钟,力度十足,不怒而自威,屋内共有五个人,两个坐着,三个躺着,坐着的一个是挂着笑的青衫公子,一个是鹤发老人,长须道袍。 躺着的都盖着白布,毫无动静。 宋雪桥掀袍给老人跪下,乖乖道,“徒儿见过师父!” 裴无念对着老人一抱拳,“师父。” 叶影束自觉的走到公子身边,朝张仲逑道,“掌门,你为他操碎了心,这回瞅见这小兔崽子怎么背后说你的吧。” “他是欠打。”张仲逑眯了眯眼,也不让宋雪桥起来,“不过这一账先记着,公孙,你跟他说。” 公孙清宴微微一笑,“虽然您这徒儿是有些该打,但他跪着看不到尸体。” 医者仁心!宋雪桥热泪盈眶,感激的看看他,公孙清宴虽然看不见他,但好像能感觉到一般,朝他点点头。 张仲逑也不是有意要罚他,宋雪桥素来口无遮拦,全武当都晓得,他早生气生麻木了,挥挥手,“你起来吧。” 公孙清宴走到三个人身边,三个人身前都点着蜡烛,公孙清宴扬手,轻轻掀开了靠外的一条。 除了宋雪桥倒吸一口凉气,每个人都很冷静。 竹板榻上躺着一个人,白衣一尘不染,手臂缠着一条织锦暗纹的红绳,长发散在肩头,身材曼妙,看得出是个年轻女子,可惜五官错横,布满青筋,看不出半点人的影子。 “峨嵋的人?”宋雪桥皱了皱眉头。 “峨嵋的琼茉儿。”公孙清宴神情有一丝痛心,但他随即掀开了第二条白布。 这回不仅宋雪桥眼睛瞪大了,裴无念也是赫然一怔,他上前一步,颤声道,“无奕?这是怎么回事?” 竹榻上是个蓝衣道袍的少年,面色祥和,已经僵硬,但脖颈一圈已经是浓重的深紫色。 毫无疑问,这是个武当的弟子,名为无奕,说明是裴无念一辈儿,是张仲逑的亲传,而且看年纪,才刚入师门不久。 从进门起就平淡异常的张仲逑看了两眼榻上的少年,突然将手中茶杯往地上砸去,怒不可遏道,“混账!欺人太甚!”
第7章 第 7 章 屋中几人皆静默不语,这样一个风华正茂的少年,此时躺在这里,成了一具冷冰冰的尸体,任谁都没法不痛心。 宋雪桥上去,将无奕脖子上的衣服轻轻敞开,伸手去探那些紫色的纹路,手指触到的皮肤光滑平整一片,竟然不是掐痕,而是影子一样的斑痕,像是从皮肤中长出来一般,他旋即抬头去看公孙。 “是毒。”公孙清宴无焦距的眼睛看着他,似乎懂得了他的想法,“阮十二死后,众人皆以为是仇家寻仇,并未往燕山道人身上想,所以武林大会仍旧在进行,并未想到后来琼茉儿也中了一样的燕山墨冰针,段无奕也是。” “暗器是一种,毒却不是?”宋雪桥探到无奕脑后,摸到了一个肿块,他皱眉抬起尸体的头,肿块不大,处在紫色纹路上,已经深成了黑色。 公孙清宴点点头,“阮十二是鬼伞毒,且加了别的药,段无奕和琼茉儿是子绝草,都是一等一的剧毒。” 裴无念垂下眼睛,微微握紧了拳头,“有没有线索?” 公孙清宴无奈一勾嘴角,“若是有,各家早就去查了,也不会现在还在江湖塔等消息。” “到真是挑衅。”宋雪桥盖上白布,“从衡山到峨嵋,再到武当,一层一层上来,这是要把武林得罪个干净。” 叶影束早端好另一杯茶上来,放到张仲逑身侧,叹道,“不然也不会把你从紫琅叫回来,你的处境现如今来看,实在危险。” 宋雪桥自然懂得她说的危险是什么,明暗两面,都是虎视眈眈。 张仲逑重新端起茶杯,神色又趋于冷静,下令道,“无念,明天你带雪桥回武当山,随后带上无渺他们去查。” 裴无念点点头。 宋雪桥托着下巴道,“师父,我不回武当。” 裴无念略微惊愕的看着他。 “这种时候莫要胡闹。”张仲逑又差点摔了杯子,“躺着的这三人,不说数一数二,却也都是高手,却毫无知觉的就中了招,你是最后一个接触丁墨白的人,如果他们真要对付你,燕山墨冰针上换一种药,你就落到他们手里了!” 张仲逑为人正派严肃,话一向简短,难得一次说这么多,宋雪桥有些感动,但他还是坚持道,“你让大师兄去查?怎么查?你们有多少线索?” 张仲逑瞪大了眼。 “隐谷。”裴无念看向他的袖子。 宋雪桥自觉的掏出叶子,“你说这个?” “行踪不定,他们一出现,武林大会就死了三个人,又对你有莫大的兴趣,你觉得.....这算不算线索。”裴无念顿一顿,“三天后,摘星阁,我代你去。” “摘星阁?”张仲逑扫了扫宋雪桥。 叶影束插嘴,“有人给了宋雪桥一片叶子,上面说三日后摘星阁一叙。” 裴无念点点头,对宋雪桥道,“所以你还是回武当避一段时日。” “他们是缩头乌龟,可我不是。”宋雪桥摊摊手,“你去了摘星阁之后呢?” 张仲逑瞪他,“当然是探听消息。” “方才我们说了,单打独斗,裴大侠武功盖世,可能胜,可万一群攻,摸不清底细,就只有跑的份,又能探到什么消息?”宋雪桥分析给他们听,“所以这事儿需得从长计议。” “我知道。”裴无念皱眉,“所以我会带上武当弟子,尽力活捉。” 他确实没有别的办法,宋雪桥盯着那张漂亮的脸,突然很想揍他。 好在张仲逑气过后,开了口,“无念,冷静。” 他转头看宋雪桥,挑了挑上飞的眉毛,“那你倒有什么灵丹妙法?” “我是个粗人,不比各位名门雅士,所以我的朋友也是三教九流。”宋雪桥苦笑道,“所以......我能找到色方丈。” 闻言,屋中四人皆一震。 色方丈是谁,无人不晓,能找到他的人,几乎没有,了解他的人,完全没有。 因为他是个和尚,却干着和尚不该干的事,顶着和尚不愿顶的名,他也从不在庙里,见人时或大口吃肉,或大口喝酒,或抱着几个衣衫轻薄的美人,神色正经地和你说一句,“阿弥陀佛。” 虽然他以前曾是少林高僧,但如今没人瞧得起他,还给他起了这样一个略带讥讽的外号,他却笑眯眯的受了,狂笑道,“色]就是色,人生无色,何谈人生?若佛容忍不了我破戒,又何谈慈悲?不信也罢!” 宋雪桥虽不了解他,但喜欢这样豁达的人,所以他认识了色方丈。 色方丈常年游历江湖,知晓的东西比很多人都多,他的赌资花柳钱也是靠出卖这些消息得来,一字千金,贵得吓人,一个主顾够他活很久,故能找到他的人也很少。 同时,他不惧怕江湖中任何一个门派,因为天下武功出少林,没有门派轻易去惹一个声名狼藉却又深不可测的人。 “你认识寻饮?”张仲逑惊愕道。 寻饮,应当是色方丈那个不知道还算不算佛号的佛号。 “他是我朋友。”宋雪桥老实道,“所以我能找到他。” 公孙清宴笑道,“宋公子当真厉害。” “也许因为都是个色鬼。”叶影束毫不留情。 裴无念又是一脸欲言又止,冷冷地看他,门外却突然响起一阵嘈杂的人声,各种脚步噼里啪啦地下楼,似乎还有各种兵器的金属碰撞声,有个公鸭嗓高声响起,“宋家小子在哪儿?!” 门被撞开,冲进来一个佩长剑青年,额前束发中一簇黄毛,袖上红绳飘逸,红着眼吼道,“宋家小子是谁?!!” 身后跟着一群人,大部分手持长剑,通体雪白,腰间垂玉,袖上扎一红绳,皆是高冠束发,比武当还像道士,另一小半则是神情傲然,衣服杂七杂八各有风采。 一个峨嵋,一个衡山。 宋雪桥鉴定完毕,正惊叹这位仁兄好嗓音,却被裴无念迅速拉到了身后,冷声道,“阁下有什么事?” “他奶奶的老子要姓宋的给茉儿陪葬!”佩剑青年眼睛血红,原本俊俏的一张脸有点浮肿,“是不是他的暗器杀了茉儿?!” 宋雪桥跨过裴无念完美的下巴线条,打量那人。 呵,敢情还是个痴情种子,只不过他想喊冤,自个儿行得正,坐得直,连剑都不用怕伤人性命,倒成了暗器高手,而且是从千里之外杀的人。 哎,宋雪桥垂下头暗自叹气。 这一叹不得了。 那人像是发现了目标般,一张脸由白变紫,又由紫变红,突然大喊了一声,剑身一转,朝他刺了过来。 裴大侠在前,宋雪桥懒得躲,这一剑,比起司空月瑶慢了些,也许是因为剑身较于青光更重,但力量上却比起司空月瑶更胜一筹,且带轻旋,伤人之势来的更猛烈。 是个地道的高手,武当峨眉道门两家,剑法向来分不出高下,故时常切磋也是有的,他大可以去挑战任何一个武当弟子,可眼前的人是裴无念,这位仁兄敢绕过他行刺,怕真的是悲伤过头,脑子发昏了。 张仲逑不动声色地喝茶,公孙夫妇一个整理着裹尸布,一个一脸坏笑着看好戏,仁兄身后那些弟子表情则是各有千秋,有的是在担心,更多的,也是在看好戏。 裴无念身子动也未动,也没有取出武器或是用手指去挡,而是不知从哪儿取出的一颗豆子,狠狠地打在了青年执剑的手上。 宋雪桥一惊,低头看自己的香囊,吼道,“老子的相思豆!” 青年被打得闷哼一声,手头不稳,干脆赤手空拳朝,身似游鱼一般朝裴无念翻了过来 ,双手互缠成喙状,猛力晃着,竟晃出了几道残影,再往裴无念脸上飞去。 “居然练成了千雀降!”有衡山弟子惊呼。 裴无念却一脸从容侧身避开,还不忘扯了扯宋雪桥,顷刻间,他已经幽灵般绕至青年身后,出手在他背上风门,心俞至灵台几处穴道重重一按,青年往前扑的动作僵住,霎时喷出一口血来,接着,便死鱼一样倒在了地上。 峨嵋一帮白衣少爷小姐登时脸色大变,但小姐多数没说话,只有几位少爷喊出了声,像是悲愤已久。 “裴无念,枉你人称正人君子,居然敢伤我门中弟子!” “杜涟师兄!你别死啊!” “武当是当我峨嵋没人了吗?!下手怎可如此狠毒!” “夭寿啦!杀人啦!武当杀人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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