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嘴硬呢,”李俢然道,“你看看你今天的行事谈吐,可还有半分沉着冷静一阁之主的样子?” 这李俢然,讲话真是一点面子都不给,令狐缘心里可生气了,嘲讽一笑,便道:“比不上王爷身经百战,见怪不怪。” 欢场老手小王爷:“……” 李俢然再一次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按住令狐缘的肩膀,强行让他与自己对视,李俢然郑重问:“阿缘,我要说我之前除了放浪些之外,绝对没有乱来过,你可信我?” 小王爷眼神灼灼,令狐缘被他盯得好不自在,轻轻挣开他:“那是王爷的私事,与我何干。” “可是阿缘一直拿这在取笑我。”李俢然何等委屈。 令狐缘理亏,垂下脑袋,心虚地眨眼睛。 令狐缘的头发很长,泛着柔软的栗色,此刻微微乱着,比一丝不苟的白日多了些许暧昧的遐思。李俢然想起曾经为他梳发的手感,伸手又绕了一缕肆意把玩。 “我知道,我李某人花名在外,红粉满天下,但是那都是之前不得已而为之,毕竟你知道的,当时拿不准皇兄的心思,我只能装出那副草包样子。” 这是令狐缘知道的事实,但是经李俢然嘴里说出来,听着竟莫名多了心疼的意味。令狐缘看着他,也不知道说些什么。 李俢然继续绕着那缕头发,期期艾艾:“我承认,我是干过那什么添香酌酒啊桃花理妆的混事,但是,我李俢然绝没有、绝没有……”饶是脸皮厚如混世王,这种事,怎么好说出口…… 难得这李俢然还有语塞的时候,稀奇稀奇。 “我是信你的。”令狐缘突然道。 李俢然愣住了。 这傻傻的模样和他平时做派实在反差太过,令狐缘被他惹笑了,心里的浊气早不知在什么时候就已散去,此时居然起了调侃李俢然的心思:“王爷莫不是害怕,在下会把你当成那冯堂主一样的人?毕竟王爷平日的形象实在是不好。” 李俢然委屈唧唧地点点头。复又补充道:“也不能当做南风馆那样的萎靡娘娘腔。” 这下令狐缘憋不住了,笑得肩膀都抖了起来。 “阿缘你要是再笑下去,我就要哭给你看了。” 这可受不起,令狐缘赶紧憋回了笑,像是摸师兄养的那只小黄狗一样摸摸李俢然的头,安慰道:“我自是信你的,只是看样子王爷不信我,还认为我会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苍天可鉴,我冤枉啊。”李俢然一把扑倒在令狐缘被上,就要撒泼打滚。 小阁主裹着被子躲开:“你、你下去,这成何体统。” 臭不要脸的李俢然隔着被子抱着令狐缘一条腿,蛮不讲理道:“为什么要下去!之前我们在万司农庄的时候,还一起共寝过的,果然阿缘还是被那雷混蛋恶心到了,连带着迁怒到我身上了!我怎么这么可怜啊,他的错为什么要我承担呀……” 令狐缘被他念叨的头疼,一伸手点了他哑穴,躺倒盖被阖眼,眼不见耳不闻。 李俢然呢? 李修然喜出望外! 都没有一脚踹飞他,也没有赶他走,只是点了哑穴而已啊! 这代价未免都太便宜了吧! 想不了那么多,李修然踢飞靴子就窜上了床榻,倒是不敢再得寸进尺,规规矩矩西子捧心式躺好,小眼神倒是不住地往旁边令狐缘那儿看。 令狐缘背对着李修然侧卧着,李修然被他点了穴后居然没有炸毛,反而一派乖巧的样子,他令狐阁主若再把人轰走,岂非显得太过矫情,又不是女儿家。 李修然默默点头:对呀对呀,大家都是坦坦荡荡男子汉,抵足而眠更显“兄弟情深”呀。 “别闹了,好好休息罢,明日还要去那麻悟本的寿宴。”令狐缘低声道,带着微弱的鼻音。 李俢然特别乖的点头,又想起什么,弹指把床幔放下,瞬间拦住一室月光,只剩幽幽光晕轻轻柔柔地充斥在床榻里,李俢然能闻见令狐缘身上清清淡淡的水汽,还有空积山上竹林的清香,他不着边际地想,如果有人在这里掺上毒-药,他怕也是要深深吸一口的。 夜凉如水,连蝉鸣的声音都渐渐小去。 夏夜总是如此漫长。 李俢然听着令狐缘缓慢而悠长的呼吸,知道他已入睡。堂堂一派之主,哦现在还兼任了武林盟主,总这么没有防备,床上还有一个人,就敢连护体真气都不运行直接睡过去,到底是对自己的武功太有自信,还是那他李俢然不当对手? 好像是没必要拿自己当对手吧都不是一个境界的…… 或许是他的阿缘很信任自己呢,李俢然昧着良心安慰自己,对的吧阿缘就是相信自己,拿自己不当外人,不当外人那就是当内人,对对对就是内人…… 李俢然带着一脑子胡思乱想龌龊思想,小心翼翼地搂过令狐缘,佳人在怀,美滋滋地睡了。 却没多久,令狐缘倏地睁开眼! 杀气四溢! 床幔无风自动!窗外的梧桐不住地摇晃,被震开的窗棂吱呀作响摇摇欲坠。 李俢然自然也醒了,不过是痛醒的,被天下第一高手放出的杀意震得五脏六腑都痛,痛得他蜷缩成一团,把怀里的始作俑者搂得更紧了。 令狐缘于噩梦中意识身上缠着一人,不作他想直接出招,却看见咫尺之间,李俢然扭曲了一张俊脸,都快吐血了。 “你!”令狐缘气结,赶紧掌心相对帮他疏通内府,“现在可好受点?” 李俢然看着他,一副你居然伤我,啊我心好痛,啊我马上就要死了的难受模样。 令狐缘有点着急:“身上可还有哪里不舒服?” 李俢然失笑,反握住令狐缘的手,脸皱成了一团,叫都叫不出。 令狐缘这才想起来,他还点着李俢然哑穴呢! “咳咳咳咳,我还以为,我要死了呢……咳咳咳……”李俢然刚一解穴就一副要把肺咳出来的架势,如同风中残烛一样虚弱可怜又无助的往令狐缘怀里倒。 令狐缘自认理亏,是自己没控制好内力,让李俢然受了池鱼之殃,但是、但是如果他是规规矩矩睡着,又怎会受到这么大冲击?令狐缘看看还缠在自己身上的咸猪手咸猪腿,推开不是,不推开更不是,面色别提多别扭了。 李俢然心想这么好的机会,我不抓紧讨点福利我还是个男人么,于是乎赶紧卖惨,抱着令狐缘就嚎:“咳咳咳咳……我都被你伤成这样,你还对我如此冷淡……咳咳咳,我难受……好疼啊……” 我们也算得上是武林翘楚的小王爷只是被真气冲击了一下,刚刚还被令狐缘精纯的内力帮忙疏解过,却还装的一副要死要活的样子,演技何等拙劣,可是令狐缘却是没那个底气拆穿他。或许,令狐缘是真的很担心他。 李俢然戏还没演够,惊讶地看见令狐缘直接附手按着他心口,随后就是源源不绝的内力向广阔的大海一样平静而深沉的涌来。 “静心凝神,跟着我的内力疏通经脉。”令狐缘看着他,月光照在他脸上,李俢然想,假如此时按在他胸口的手下一刻要掏出他的心,他怕也是愿意的。 到底还是舍不得,李俢然良心发现不再装了:“好了好了,不逗你玩了。我没什么事的,看把我们阁主紧张的,耗费逍遥真气来帮我疗伤。” “当真没事?别逞强。”令狐缘还是不太信他。 李俢然握住令狐缘的手,这手可在千军之中探上将首级,也能软乎乎地任他捏揉把玩。李俢然一根手指一根手指地搓热,道:“我好歹也是江湖排行第十一位的大侠,要是被你一次睡梦中无意释放出的真气打成重伤,说出去我还要不要混了?” “倒是你,我就害怕你夜里会想些有的没的,都厚着脸皮来陪你,没想到你还是做了噩梦呀。你看你,脸比这月色还要白。” 没想到李俢然一下子就能看破,令狐缘面上有点挂不住。“才、才没有……” “那怎么在梦里杀气就这么重,别和我说是梦见已经死了的葛无辛啊。” 令狐缘说不出话了,半晌憋出一句:“这不怪我。” 李俢然早就被令狐缘这青涩的模样招惹得不能自拔,抬手把他散乱的长发拢到肩后,又把刚刚一番因为鸡飞狗跳瞎闹腾而扯开的衣襟阖好,“你啊,”李俢然叹息道,“所以我才不放心你一个人走江湖啊。” 令狐缘愕然,低下头没底气看他。 李俢然心都要化了,拍拍他的手:“放心吧,我早已安排。” 令狐缘不解地看向他。 李俢然得意地晃着脑袋:“明日啊,有好戏看。” 作者有话要说: 话说为什么我们李俢然江湖排行第十一位呢? 因为那个排行榜只排前十位。 榜以外,全员菜鸡 = ̄ω ̄=
第6章 赴宴 明日到了。 其实李俢然觉得这个明日可以再晚一点来的,自己好抱着他的阿缘多睡一会。 令狐缘原本已经不胜其烦,就要抬脚把他踹下去,后又想起昨晚还平白让人受了一击,这脚就怎么也踢不下了。 是日,七月初五,炎城刺史麻悟本五十寿诞,邀各级朝堂及武林人士共聚。 麻府门口张灯结彩,赶来道贺结交拍马屁的人一拨又一拨。 令狐缘问:“我们算是来干什么的呢?” “昨夜不是说了么,”李俢然无比骚包甩袖收扇,“我们是来看戏的。” 于是大摇大摆的进门。 ——毫不意外地被小厮拦下来了:“二位可有庚帖?” 李俢然眼波流转:“本公子这张脸就是庚帖,请你们老爷来看便知。” 小厮一脸纠结,看着李俢然脸憋得通红:“可是、可是我们老爷不好南风的啊……” 李俢然瞬间裂了。 令狐缘笑到不行,越笑越猛,最后捂着肚子伏在李俢然肩头:“哈哈哈哈你也有今天……哈我快不行了,我要讲给听松和阿梨哈哈哈哈哈哈……” 李俢然狠狠剜了这没眼力见的小厮一眼,气急败坏大喊大叫:“叫你们老爷来!不来通通砍头!通通砍了!” “麻九,何人在外喧哗?”一个身着华服的男人问道。 “老爷,这里有个、有个公子在胡搅蛮缠,麻九马上将他们轰走。” 那男人刚要挥袖示意快赶快赶时,许是被李修然的眼刀扎的不舒服,多往门口看了一眼——这一看可不得了! 就算是穷乡僻壤的小官,没见过皇亲国戚,府上也要想尽办法求来两张画像,不然假如遇见迎面不识,失了礼数或者露了马脚,十个脑袋都不够砍的。 麻悟本就是那个有眼力见的穷乡僻壤的官,所以他有李俢然的画像,他还对着画像撒过酒疯,说他真会投胎。 麻悟本几乎是连滚带爬地冲到门口,“王爷!拜见王爷!王爷大驾寒舍有失远迎,有失远迎!”他怎能料到李俢然就这么肆无忌惮大摇大摆地出现在他家门口!给自己拜寿吗?是想折他的寿吧! 李俢然鼻子里丢出一句冷哼,侧过身偏不受麻悟本的礼。 那迎客的小厮早就被吓得浑身发抖汗出如浆,扑通一声给李俢然跪下了,生怕这位王爷雷霆一怒,他十八条命都不够他消火的。 令狐缘笑够了,清清嗓子站出来打圆场:“在下令狐缘,见过麻大人。麻大人,时候不早,我们先进去罢。” 麻悟本也是官场滚打多年的老狐狸,揣摩上级心思揣摩得透透的,当即向令狐缘一拱手:“素闻令狐阁主风貌佳绩,今日一见果真不虚!阁主,王爷,请随老夫来。” 李俢然偷偷朝令狐缘一挑眉:“听出来了吗?在拍你马屁呢。” 令狐缘倒是眼珠瞟瞟前头带路的麻悟本,再瞟瞟李俢然,又侧过头憋笑。 李俢然当然知道他什么意思!这阿缘和自己待在一起久了,别的好的没学会,瞎编排人的功夫倒学了一等一的!想到这里李俢然又超级凶的瞪了一眼那小厮,都怪你!那可怜的小厮都要趴在地上了。 冯时锐在内堂等得烦躁,麻悟本这厮刚刚还说要和他商量席间多置酩酊醉,怎出去招待个宾客就不回来了。没想到一抬头,就看见了昨天令他神魂颠倒的两位美人,接着,他听见那向来目中无人的麻悟本十分狗腿地唤他们“王爷”“阁主”。 啧,怪不得觉得眼熟,原来是冠绝天下的逍遥二人。 冯时锐贪婪地看着他们,满意地点头,果然当得起冠绝二字。 举国闻名的逍遥王爷大驾光临,自是落在上座,令狐缘看他又人五人六地端着架子应付前来恭维奉承的官员,许久不见甚是有些新鲜,结果下一秒自己也被一票武林人士团团围住。 李俢然暗爽,叫你笑我,这一群草莽人士,我看你一个人怎么应付过来。 但是令狐缘确实可以应付,逍遥阁主虽比不上逍遥王长袖善舞,但其真诚周到之处也让人如春风拂面,只是——令狐缘看见冯时锐端着酒杯朝他走来,瞬间微妙的杀气就在喜庆热闹的大堂里漫开了。 冯时锐倒是十分客气坦荡,仿佛昨日对着令狐缘遛鸟的死变态不是他一样,“久仰令狐阁主美名,今日一见,果然更加丰神俊朗,风采又胜当年啊!“ 围观者有人不解:“此话怎讲?莫非冯堂主和令狐阁主是旧交?” 滚你妈的旧交,李俢然当即头上青筋就跳起来了,拿我当死人啊,你小子哪门哪派的?回头就抄了你老窝! 冯时锐装模作样的摆摆手:”不瞒大家说,令狐阁主三年前武林大会崭露头角傲立群雄时,我冯某人就坐在台下看着呢。惊鸿一瞥,至今难忘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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