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逢九笑了一声：“可以啊，你来想一门可以抱着练的内功。”
我闷闷道：“我哪有那个本事？”
我练师门的内功，都会练到溢血，哪有本事自创内功心法？
温逢九将手往上挪，拍了拍我的头：“没试过就认输了，可不像是小忆的作风。”
我问：“小忆有什么作风？”
温逢九道：“天真，不服输，什么都想试一试。”
我想，温逢九把我想得太好了。
我的天真是因为他，因为他把我护得太好了，我没法不天真。
我的不服输只用在别人身上，对上温逢九，我赢也高兴，输也高兴。
我什么都想试一试，是什么都想同温逢九试一试，他就像是我的骨头，我想把自己嵌进去，攀附在他身上。
不管有没有下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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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忆：笨蛋作者，速速来一本双.修秘籍。
笨蛋作者：抱歉，这里是清水文学城，而且……
小忆：而且什么？
笨蛋作者：而且我给你了，你也不好意思用吧（嘿嘿）
小忆：可恶！
第9章 陌上少年郎（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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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父和师娘从山下捡回一个小姑娘，从此以后，我便多了个小师妹。
小师妹叫玲儿，今年十岁。师娘牵着她的手走进门的时候，我们看见她的肤色是黄扑扑的，眉上有一道疏疏的黑刘海，唇色倒是红润，长得十分乖巧。
就是瘦了些。
不过，我们这些师兄师姐刚被捡回来的时候，全是瘦骨嶙峋的，这没什么，在师门里养一养，慢慢就会长肉了。
一开始的时候，玲儿很怕人，我们就不挤在一起去看她了，而是轮流去同她说话，让她慢慢跟我们熟悉起来。
今日轮到我去看玲儿，玲儿看见我，笑着喊道：“五师兄。”
因为她是师门里年纪最小的，而我是年纪第二小的，所以玲儿不自觉地对我有亲切感，见到我的时候也没那么拘谨。
我道：“玲儿，这几日过得高兴吗？”
玲儿道：“很高兴，师兄师姐们都对我很好。”
我问：“真的吗？”
玲儿道：“真的。”
“你不怕我们了？”
“还是有一点点怕。”
我道：“再过几天，我们一起来看你，好吗？”
玲儿咬了咬牙，然后露出了视死如归的神情：“好。”
我笑了：“五师兄跟你开玩笑的，等你准备好了，我们再一起来看你。”
玲儿摇了摇头：“五师兄是开玩笑的，但玲儿不是。你们都是很好很好的人，我不应该害怕你们的，我想加入你们，跟你们一起吃饭，一起练武，一起玩耍。我、我很羡慕你们……”
她说着，声音变得有些嘶哑。我知道，玲儿是想哭了。
我摸了摸玲儿的头，问：“你是怎么被师父师娘捡回来的？你要是不想说，就摇摇头，我便明白你的意思了。你不想说也没事，我们不会介意的。”
周游就不肯说自己是怎么被捡回来的，那么多年过去了，谁也没有提起过这件事，谁也没有因此而疏远他。
在师门里，想说的话要大声说，不想说的话要轻轻摇头。我们都不是坏人，不会故意揭开别人的伤疤。
周游曾经问过我们，他不将自己的身世说出来，我们会不会觉得有隔阂？因为我们全部人的身世，大家都是知道的。
但我们都说，这没有什么，这不要紧。
周游说，他怕我们觉得他不够真诚。
我们说，这没有关系。
难以启齿的事情，就不必启齿，哪怕对方是很熟悉、很亲近的人，也可以不说出口。因为自己的感受才是最重要的，而我们也希望周游能够快乐，至于从前种种，其实也没那么重要。
对于玲儿，我们也是一样的态度。
进了师门，我们就是一家人了，一家人是没什么顾忌的。
玲儿垂着双眼，过了一会，她才慢吞吞地说：“我家在江南一个村落上面，我爹是渔民，我娘是洗衣妇，家里还有三个姐姐，两个弟弟，我们家太穷了，那么多人，根本吃不饱饭。但哪怕每天吃的都是稀粥，也过不下来……有一天晚上，爹爹和娘亲把我和三个姐姐叫过去，让我们抽签，我抽到了最短的那根，我不知道那是什么意思，我问娘亲，娘亲说这是要饿一天肚子的意思。我想着，饿一天肚子虽然难受，但是也没什么，我们都饿习惯了，挨饿已经成了我们的本领。”
玲儿的声音还是稚嫩的，她用天真又伤感的神情，说着一件残忍的事情。
“但是我错了，那根本不是饿一天肚子的意思。我睡着了，等到再次醒来的时候，是在一辆马车里面，我推开车门，外面有一个大叔。我问大叔，他是谁？大叔说，他是我的主人。我吓呆了，我问我爹爹和娘亲在哪里，大叔说爹娘将我卖给他了。大叔笑得很吓人，我不想留在他的身边，我跳下马车想要逃跑，但是大叔很快就追上我了，我死也不想跟大叔走，我拼命地咬大叔的手臂，大叔打了我几拳……我也不知道过了过久，应该没有多久，师父和师娘就出现了，他们把我救下来，我便来到了这里。”
我问：“你信那个大叔说的话吗？”
玲儿吸了吸鼻子：“那不可能是假的。”
我问：“你还想见到的爹娘吗？”
玲儿摇头道：“不想，我这辈子都不想见到他们了。他们卖了我，也不会在乎我的死活了。”
我不明白，为什么穷人还要生那么多孩子，生出来，又承担不起为人父母的责任。
玲儿道：“我要是个男孩就好了，爹娘不会卖掉弟弟们，他们只想要卖掉我和姐姐……”
男孩儿没有参与抽签，玲儿说得对，她的爹娘确实没想过要卖掉她的弟弟们。我也不明白，男孩女孩，都是自己的孩子，何至于此？
我又陪玲儿说了一会话，玲儿问：“五师兄，我也要学武功吗？”
我道：“既然入了师门，都是要学武功的，怎么了，你不想学武功吗？”
“不是。”玲儿道，“以前在家的时候，我很羡慕那些可以上山拜师的孩子，只是听说学武要从小开始。我现在已经十岁了，年纪是不是大了些？”
我摇头道：“当然不是，若是真想学武，十岁也好，八十岁也好，都是可以学的。”
“八十岁？那还怎么学武？”
“只要活着，就可以学。”
玲儿道：“那我要好好学武，学会了武功，便不会被人欺负了。”
我心道：“那也不一定，山外有山，人外有人，学会了武功，普通人就不敢来欺负你了，但是还有武功更高的人会作恶。”
但是这样的话，是万万不能说给小师妹听的，她只需要好好学武，上头还有五个师兄师姐，都会护着她的。
我心中有很奇妙的感觉，在玲儿进师门之前，我是门里最小的人，几乎没有任何烦恼，天掉下来，还有师兄师姐们顶着。但现在玲儿来了，我好像也长大了些，心中多了份以往没有的责任感，因为我不再是小师弟，也是别人的师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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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忆有了师妹之后，跟小温念叨了一万遍：师兄，我有师妹啦！
小温不厌其烦地回应他。
路过的小苏听见了：我耳朵都要起茧了。
小忆：我又不是跟你说！
小苏看了看小温，又看了看小忆：行，我走。
第10章 陌上少年郎（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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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日，苏过秋神秘兮兮地抓着我的手，道：“小忆，我学会了看手相，让我来给你看看命。”
一听到看命，我的心中有些兴奋，又有些紧张，我害怕苏过秋会看出来什么不好的东西，但不管好坏，我都很想知道。
所以我摊开手，屏住呼吸问：“我是什么命？”
苏过秋“嘘”了一声，道：“别着急，我还没看出来呢。”
我的兴奋之情和紧张之情顿时凉了一半，心想，苏过秋算出来的命，估计很难信得过。
苏过秋眯着眼睛看了一会，然后摸着我掌心的一条线，道：“看到这条线没有？这条线这么长，而且旁边的线很少，说明你是一个长命之人。”
我半信半疑，问：“那我能活到多少岁？”
苏过秋思考了一会：“起码能活到八十岁吧。”
我道：“真的吗？”
苏过秋道：“没有八十岁，也有七十八岁。”
听说看命这种东西，也是信则有，不信则无。既然看出来的结果是好的，那我就信了吧。
我道：“你再帮我看看其他的。”
“其他的什么？”
“什么事业、姻缘那些啊……”
苏过秋恍然道：“小忆，莫急，莫急，一样一样来，我慢慢看。”
过了一会，他犹豫道：“嗯……你这条线太弯了，这好像是没有什么财运的意思……”
我心下一沉，但很快又提起来了，我想，没有财运便没有财运吧，反正我对金钱也没有什么欲望。
苏过秋道：“你怎么不说话？是不是吓到了？”
我道：“没有啊。”
苏过秋“哦”了一声，道：“我还想说，如果你吓到的话，可以不信我说的话，因为我也是刚刚学会，可能还不准。”
我这回是真的无话可说了。
苏过秋道：“还要我继续看吗？”
我道：“看吧。”
我想好了，苏过秋算出好的结果，我就信，他算出不好的结果，就是因为他学艺不精，算得不准罢了。所以不管他说什么，好的坏的，都没有关系。
苏过秋抓着我的手掌，继续道：“你的感情线有好多好多条上升线，看到了吗？这些细细小小的一条条……”
我问：“这说明什么？”
苏过秋道：“这说明你有很多桃花啊。”
我愣了愣，道：“绝不可能。”
苏过秋道：“怎么了？这是好的事情，你怎么不高兴？”
我哼了一声：“这才不是什么好的事情。”桃花多，说明花心，哪里好了？
苏过秋道：“这个手纹，不一定是桃花多的意思，其实还有另一种解释。”
“什么解释？”
“意思是你会遇见一个很好的人，这个很好的人会陪伴你很久很久，所以你的感情是很顺利的，没什么波折。”
比起桃花多，我更加喜欢这个解释，我拍了拍苏过秋的肩膀，道：“你学得不错，这是从哪里学来的？”
苏过秋道：“我昨天下山的时候，有个白胡子老头教我的。”
“白胡子老头在哪？”
“你也想去吗？”
“我就问问。”
苏过秋道：“白胡子老头是四海为家的人，他说他不会在一个地方久待，所以我也不知道他会在哪里。”
我道：“好吧。”
苏过秋道：“你想学的话，我可以教你啊。”
我露出了怀疑的神情。
苏过秋道：“怎么？你不信我吗？”
我看着他真诚的目光，将“不信”两个字咽了下去，道：“没有，我信你。”
于是苏过秋就摊开掌心，拿自己的命来教我。他学到的东西其实不多，很快，我就学成出师了。
学成之后，我迫不及待去找温逢九，要给他看命。
温逢九眉头一挑：“你给我看命？”
我道：“是啊，我从四师兄那儿学来了看命之法，他是跟一个白胡子老头学的。师兄，我学会了，我想给你算命。”
温逢九道：“好。”
他摊开手掌，我坐在他的身旁，抓住了他的手。
其实我的眼力很好，不抓住他的手，我也能够看清上面的纹路，但我就是想抓住他的手。
我先看了温逢九的命有多长，不看还好，一看之下，心险些要跳出来了。
温逢九见我神色不定，问：“怎么了？”
我稳住心神，扯出了一个笑容：“没什么，我、我刚学会，有点记不起来了。”
温逢九温声道：“没事，你会什么，就看什么。”
我眨了眨眼，道：“师兄，我看出来了，你的手相很好，你会长命百岁的。”
温逢九问：“你呢？”
我道：“我应该能活到八十岁。”
温逢九浅浅一笑：“那我活到八十二岁好了。”
我道：“不成，我说你长命百岁，就是要长命百岁的。”
我有点慌，因为我看温逢九的手相，他可能连五十岁都活不到。但我觉得是苏过秋没有教对，也许他从白胡子老头那里学看命的时候，就已经学歪的，再教给我的时候，自然也就不对了。
我宁愿是反着来的。
我活不到五十岁，而温逢九能活到八十岁。
但这也没那么好，我更希望的是，看命这种东西完全是不准的，其实我们都能活到八十岁。不止我和温逢九，师门中的所有人都能活到八十岁，那样才对。
温逢九道：“我一个人活到百岁，有什么意思？”
我心中一动，问：“师兄，你不怕死吗？”
温逢九道：“怕，但也没那么怕。”
我问：“你更怕什么？”
温逢九道：“我更怕一个人活很久。”
我心想，巧了，我也是。活得久倒也没那么好，我宁愿快快活活活到五十岁，也不愿意孤孤单单活到一百岁。
孤零零的，有什么意思？
我握着温逢九的手掌，他的肌肤是温热的，掌心的纹路是鲜活的，这一刻我忘记了苏过秋教会我的所有看命的方法，我当我自己的师父，我要成为命运的主人。
我道：“师兄，你这一辈子，都会过得平平安安，顺顺遂遂，所得即所求，得偿皆所愿，再不会有什么遗憾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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