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巧巧妙语连珠说服了叶沉,叶沉捏了捏衣襟,唤来小厮拿来一盘桃花酥走上前去。 长河郡主正在听叶檀说当年在北疆的趣事,身后忽然来了一个人,吓了一跳,脸色趋于平缓,温和道:“你是……” 叶沉微微欠身,莞尔道:“郡主不记得我了?小女叶沉。” 郡主端详着她的脸,还是身后的小厮悄悄提醒了一句,她这才有些恍然道:“原是叶家的四姑娘。” 叶沉见郡主记得她,有些欢喜,嘴角的笑意都有些压不住,她柔声道:“去年大年初三时在御街有幸见过郡主,当时郡主赏了一些桃花酥,沉儿荣幸至极,适才见到这桃花盛景,不由得想起当时与郡主的相遇,这桃花酥浓淡适宜,想来郡主会喜欢。” 长河郡主懵了,有这么一回事? 她笑道:“本郡主也记得当时与叶姑娘相遇。”她伸手拿起一块桃花酥,并没有食用,反倒是先递给了叶檀。 叶檀迟疑一瞬:“谢过郡主。”随后接下了桃花酥:“味道很不错。” 长河郡主笑道:“叶姑娘喜欢就好。”她扭头对叶沉道:“四姑娘,我与叶檀姑娘还有话说……” 叶沉愣了:“我知道了,凌瑶他们还在等我,我先过去了。”随后微微行了个礼。 长河郡主和叶檀又说了一会的话,将她又带去了一间空置的屋子,温声道:“叶姑娘,本郡主还有要事,你若累了,在此处休息就是,岛上下人随意使唤,请自便。” 叶檀点了点头,目送长河郡主离去。 她其实有些摸不清情况。 她是救过一支镖队,但是这么巧是长河郡主的旧识?就算真的是旧识,长河郡主又怎么会知道,北疆劫镖的事情不在少数,那支镖队也不可能只被劫过一次,按理说,就算记住了叶檀,也不会将她告诉长河郡主。 她有些摸不清头脑。 另一厢,长河郡主来到了另一间木屋。 “你怎么回来了?” 长河郡主懒懒坐下,也不抬头看他:“怎么,帮你的心上人帮了够多了,现在估计也没什么人敢欺负她,难道还要本郡主陪玩?” 江渡尘轻笑:“辛苦表姐了。” 长河郡主叹了声,昨晚江渡尘忽然找到她,她还以为是什么大事,没想到只是为了一个女子。 她认真地看着江渡尘,道:“这叶姑娘不像个好欺负的,其实大可不必由我出面。” 她昨晚打听过叶檀,也知道她一些事情,再加之今日在岛上看她的样子,她能受欺负? 还不是江渡尘体贴她罢了。 “若是表姐出面,事情自然简单许多。” 江渡尘还不知道叶檀的性子?若是叶檀自己动手,只怕今天岛上不知要多少人受伤。 他并不在意这些人受伤与否,他大抵猜到叶檀的心思,想要回到从前的名声地位,许多事是万不能做的。 若随意动手,只怕旁人说她游历四年反而嗜血成性。 江渡尘拜别了长河郡主,下人小跑而来低声说了几句,就往叶檀的方向去。 叶檀并没有呆在屋子里,长河郡主一走她就离开了,在她和郡主走时,卫灵玑就告诉她在岛边等她。 待到了岛边,岛边聚集着不少人,叶檀刚看见卫灵玑她们所在。 叶檀等人说说笑笑引起不少人的注意,在做的多是些没出过远门的大家小姐,听到叶檀说外界的事情,不由心下好奇,跟着凑了上去。 眼见叶檀身边的人越来越多,林巧巧嗤笑道:“这叶檀惯会哗众取宠,从前是,如今也是,一点儿都比不上咱们沉儿内敛稳重。” 叶沉瞧着不远处的叶檀,心里有些不悦,但也不能多说什么。 叶灵淡淡道:“三姐姐性格跳脱,与四姐姐性格不一样罢了。”说罢,她扭头对叶沉道:“姐姐,三姐姐在那边,咱们过去吧。” 叶沉点了点头,毕竟是一家的姐妹,如今在外不聚在一起,难免惹人口舌。 怕是会有人说她叶沉对叶檀回来之事颇有微词,编造出姐妹不睦,嫉妒长姐的谣言。 叶沉刚走近些,便听见里头模模糊糊依稀再说什么长女,叶沉的心当即吊了起来。 “当年也不知道是谁传出来说叶沉是叶家长女的事儿,弄的大家以为叶家放弃了你,当时着实可惜了好一阵。” “那可不,叶檀姑娘这般风华绝代,叶家长女的位置又是那么诱人,姑娘当年险些没回来,这位置悬空着,自然有人垂涎。” 叶檀笑道:“都过去了。”她余光瞥见叶沉几人,唇角几不可见的平了平,道:“沉儿。” 众女听见叶檀发话这才发现叶沉过来,当即转了个话头,夸起叶檀的衣裳来。叶沉再怎么说也是叶家的姑娘,名声不弱,纵她们要巴结叶檀,可也不敢当面数落叶沉的不是,若是叶檀不应,她们怕是两边都不讨好。 叶沉抿唇,扬起一抹笑来,同众人说起话来,众人说话的态度明显不如刚才和叶檀说话时那般热络。叶沉心知会有眼下这般情况,倒也没说什么。 不多时,有下人过来传唤让众人去桃屋用餐,按理说用完餐后便可自行游玩,去留随意。 叶檀一来就见到了江渡尘,江渡尘恭敬坐在长河郡主下座,她朝他投去一个目光,江渡尘眨了眨眼没说话。 长河郡主见叶檀来,笑着让她过去,坐在了她下侧的位置,与江渡尘临近。 长河郡主为人随意,左右不过一顿饭,底下人说说笑笑好不快意,直到有人又议论起叶檀这外出四年的事情来。 “这叶姑娘胆识过人聪慧机敏,可咱们不过是些寻常人家,这孤身出去游历的事情断是不敢的。” 苏胤轩大喝一口酒道:“女儿家家的到处乱跑做什么?见得多了心就野了,再说了,生活上自是有男人照顾,这生活艰辛苦楚由咱们男人来承担,女人在家里就好,外面的世界,着实危险了些。” 叶檀淡声道:“男人来承担?像苏公子这样的?整日不务正业游手好闲花着家里挣的钱来挥霍?”她笑了声:“心野?怕是苏公子怕女子见识广了不好管束吧。” 她顿了顿,忽然自我肯定道:“定是如此了,以苏公子的德行,想来但凡有些能力的女子都是极为不齿与之一道的。” 在做不少女子面面相觑,只觉得叶檀这话仿佛在含沙射影说着她们。 一开始见到叶檀的时候,她们就在苏胤轩身后。叶檀所言不假,苏胤轩是个无用的,但苏家不是,纵然她们因为旁的缘由巴结着他,可叶檀这般说话,让她们觉得脸上火辣辣的。 长河郡主挑眉,捏着茶杯抿了一口,这叶檀直言直语,倒是真敢说,也不怕祸从口出。 有性子,难怪江渡尘喜欢。 苏胤轩捏紧拳头,粗声道:“叶檀你别不识好歹!” 叶檀笑了:“识时务者为俊杰,我是俊杰,你非时务,苏公子到底怎么样,你自己心里没点数么?” 苏胤轩怒极反笑:“我有说错?你以为谁都和你一样能在外面四年?是,你叶女侠厉害的很,咱们都是普通人,外面危险,我说让女子安稳待在姑苏,待在家中待在男人身后有什么错?” “此言差矣。”沉默许久的江渡尘忽然开口。 苏胤轩眼神犀利:“江公子这是?” 江渡尘呷了口茶,淡淡道:“若说外面危险,姑苏城看似平和安好,可这底下的暗流汹涌,你我又如何不知?多去外面走走,见识一些新奇事物,在危险来临之时也能临危不乱,我觉得甚好。” 苏胤轩一直不喜欢江渡尘,都说他江渡尘陌上如玉温润公子,可苏胤轩怎么看怎么都像是伪君子。 做作,恶心。 苏胤轩眯了眯眼,他捏着扇子一下下地敲在右手掌心上,道:“若论危险,自然比比皆是防不胜防,可大男儿顶天立地,姑娘家躲在男人身后,总是有人替她遮风挡雨,不至过于危险,若是正常情况,这女儿家也能在庇护下安稳一生。” 江渡尘笑了:“寻常百姓尚且如此,可你看在座哪是寻常人家?哪个不是名门千金富贵之后?” 苏胤轩有些不爽,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如何反驳他,还是身侧的人附耳同他说了几句。 他唇角微起,直了身子,说:“江兄可知邹二夫人?” 江渡尘不知他什么啥意思,颔首道:“邹妄二夫人宋钰,自然是知晓的。” “此女颇有心计,并非池中之物,自北向南游历,途径两国,修城墙治长水,甚至做了邹二夫人,也名声不减,可这下场……” 苏胤轩轻笑了声:“在下并没有旁的意思,这危险自然无处不在,可女子若是太过聪慧,见识过广……” 叶檀脸色骤变。 宋国邹二夫人宋钰,聪慧非常,胆识不弱男儿,巾帼不让须眉,可过慧却让邹妄生了忌惮之心,夫妻情深是真,害怕畏惧也是真。 便在无星无月的夜里,制造投湖的假象。 白芊芊咽了咽吐沫,一双圆碌碌的眼睛小心翼翼地在几人身上扫视,这情况怎么越来越不对? 卫灵玑紧张地捏了捏袖子,朝长河郡主看去,郡主慢悠悠地品茶,似乎并不知道眼下的境况。 苏胤轩明显和江渡尘不睦,争论便就罢了,这女子见识多是好是坏,本没有什么好争议的,各人有各人的想法,只是这苏胤轩此番言论,却总有种含沙射影的意思。 更何况…这不是在暗喻叶檀没有好下场吗? 作者有话要说: 晚上好
第20章 护犊子 江渡尘眼神骤冷,放下了杯子。 杯子触桌发出沉闷的声响,茶水晃荡略有几滴飞溅出来,在江渡尘银白色的衣袖浸了几滴水渍。 长河郡主懒懒抬眉瞧了他一眼 ,暗自思忖什么时候出手阻拦情况。江渡尘的脾性她是了解的,搞不好一不高兴,把她这桃屋砸了。 宋书略脸色也是一变。 他忙开口想缓解几句,却听江渡尘打断了他的话:“过慧易夭……也并不是单在女子身上,历来王朝更迭,能人将臣,但凡让帝王生出忌惮之心,不论男女,大多都是那个下场。” “往大的说,能人将臣惨死,是上位者的无能,往小的说,若是因为危机四伏,便觉得女子就应当呆在家中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这便是男人的无能,你说呢,苏兄?” 他面无表情看向苏胤轩的目光冰冷而不带感情。 苏胤轩眯了眯眼,隐在袖中的手微微握拳,他很不爽。 这江渡尘,怕是与他八字相克,见一次不爽一次。 他轻咳声,道:“郡主面前妄议皇室,江公子胆子倒是真大!” 苏胤轩并不通晓这些,根本辩不过江渡尘,眼下只得借着长河郡主的风。 熟料长河郡主只是慵懒地说:“无碍,前朝之事无甚忌讳。” 苏胤轩咬了咬牙,郡主也不给他面子,这江渡尘明着说前朝,可仔细分析下去,也不是没有暗讽现在皇室的意思,这长河郡主怎么一点都不顾皇家的颜面? 长河郡主也是抹了一把汗,江渡尘这话有太多的意思,若他非皇家子嗣,这妄议皇室的事情让旁人说了去,被她听见,可是要治大罪的。 一个辩论,连带着自己和皇帝父亲都骂了进去。 不愧是江渡尘,狠起来连自己都骂。 江渡尘见郡主没有阻拦,继续道:“苏兄可知前朝时扬州第一首富赵氏?若论财富,怕是苏家也望尘莫及,若论势力,亦是不俗,赵氏掌家人如此本事,可最终还是护不了家**女。男子是当护佑妻女,可当大难临头时,能保护自己的,亦只有自己。” 苏胤轩额头有些冒汗,这江渡尘步步紧逼咄咄逼人,他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回复,讪讪道:“苏某不过随口说说,江兄何以动怒?” 江渡尘脸色不佳:“是随口说说?我看苏兄倒是一本正经的样子。” 苏胤轩捏紧了墨竹扇,手指关节略微发白,赵氏……他脑间忽然灵光一闪,脸色舒缓下来,眼角带着狡黠,道:“江兄所言甚是……这赵氏,确实家财万贯,更是笼络了当年炙手可热的骠骑大将军陈客,结果也确实不好……” 他继续道:“赵氏满门抄斩,陈客株连九族,赵氏便罢了,不过一届商人,商人易得,将军难得,只可惜当年陈客将军何等英姿,苏某便是在长辈口中得知,也心向往之,可却落得那样的结局。” 苏胤轩笑了笑,若有若无地提了句:“在下忽然想到……我听说江兄,似乎有一个做将军的伯父,南伐北征,一支灵岐军便十万人,风声正盛,无人能比,当真是……” 灵岐将军江霖,百战百胜,手握重权。 这样一个人,怎能不让帝王慎重多心? 最是多疑帝王家。 苏胤轩本不会知道这事儿,但赵氏曾为扬州首富,苏明远时常拿赵家出来,说是他们要学习的榜样,要将生意做大成赵家那样。 赵家的底细也不干净。 江渡尘眼神骤冷,看向苏胤轩的目光略带狠厉。 连带着长河郡主神色不佳,江渡尘说什么问题不大,毕竟是皇室中人,可苏胤轩不过一个生意人家的公子,妄议江霖?江家和皇室利益捆绑颇多,几乎就是一体,哪容得了一个苏胤轩来说? 叶檀脸色森寒,这苏胤轩属实过分,适才说她被江渡尘怼了回去,又顺着江渡尘的话头,暗喻江家荣宠恐怕不得长久。 不待长河郡主发话,却听叶檀说:“苏公子可还记得当年赵氏为何落的这样的下场?” 叶檀突然发问打了个苏胤轩措手不及:“哦?” 叶檀微微一笑,右手一下下轻敲桌面,朱红丹蔻格外显眼:“赵氏最初也是行商,贩丝绸,慢慢做大,若是赵氏安分守己便也罢了,可毕竟不是名门世家,仗着有些家底,这赵家人在扬州横行霸道嚣张跋扈,便也罢了,这手又伸向了朝中,您说,皇帝会置之不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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