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渡尘话音刚落,只见天边忽然炸开一朵花,江渡尘的眸子里印着那橘黄色的烟花,声音沉稳又似乎略松了口气:“来了。” 救兵来了。 喊杀声四起,随着救兵的加入,双方战事这才有所缓和。 叶檀在这群人中,看到一个熟悉的影子。 心头一愣,下意识扭头看了眼江渡尘。 “嗯,苏门的人。” 叶檀语塞片刻。 心中百感交集,亦有很多疑惑,苏门,苏戎帮他?为什么? 但她知道眼下并不是疑惑的时候,战事仍在继续,她挥舞着剑,急切道:“既然有救兵,那你先去!” 江渡尘一脚踹开涌上来的人,低声道:“我已经命人去找,眼下你一个人,我不放心。” 皇宫这么大,江渡尘去找又能如何,他一出乾清殿就吩咐了人四处搜寻皇帝的下落。 苏戎在人群中有如闲庭信步,仿佛这里发生了什么都与他无关罢了。 他来到叶檀面前,江渡尘眼神骤然冷了下来,下意识挡在叶檀身边,苏戎忍不住发笑:“都这个时候了,你还这么小气?” 江渡尘冷哼:“什么都可以商量,她必须小气。” 叶檀不明白他们在说些什么,只理解为江渡尘吃醋。 “这个时候了,别闹了。” 叶檀严肃的声音让而然暂时停止了交锋。 她抬头望去,他们渐渐地占了上风,提着剑,也懒得理在这里闹脾气的二人,提剑而上。 二人对视一眼,都看出彼此的敌意。 苏戎走进一步,低声道:“对她好点,不然我死也不放过你。” 江渡尘难得的沉默片刻:“不劳您费心。” 杀声四起,整个皇宫恍若被火点亮,每个人都杀红了眼,血流成河。 叶檀喘了口气,下意识往江渡尘的方向看去,只这一眼,正看见三四个人突袭到江渡尘的身后,叶檀惊道:“二郎!” 身体比言语更快,下一瞬,叶檀就扑了上去,用身体挡住江渡尘的后背,江渡尘回过头来,双眸瞪大,心仿佛要跳出胸膛,呼吸一窒。 长剑刺入身体发出沉闷的声音,可意料之内的疼痛并没有来袭。 叶檀微微睁开眼睛,感觉到肩头似乎靠着一个人。 她僵硬着脖子,缓缓地扭头看去,正见到苏戎微敛的双眸。 “苏戎?!!” 叶檀惊叫出声,一把扶住苏戎,缓缓放到地上,江渡尘对此也是惊愕片刻,下一瞬袭到二人身前,解决了突袭的几人。 “你这是干什么!”叶檀一脸急切,看着苏戎身后三个不断流血的伤口,有些手足无措。 苏戎勉强抬眸,看着一脸急切甚至悲伤的叶檀,忽然笑出声来,断断续续道:“你现在是皇妃了,你还这么关心我,我能不能怀疑你还喜欢我?” 叶檀无心理会苏戎的调戏,泣声道:“皇宫,皇宫应该有太医的,你你你等着,撑住啊,别死啊。” 苏戎拉住了叶檀,缓缓道:“没用了,檀儿。” “怎么会没用,怎么可以没用,你是苏门少当家,你死了苏门怎么办?” 豆大的泪水滴落在他的脸上。 苏戎抬起满是鲜血的手,想抚去叶檀眼角的泪水,目光却又顿在她清澈氤氲的双眸上,他的手微怔,最终还是放了下来。 他眉头蹙起,艰难道:“真的,一开始,我不知道蛊虫对你危害这么大,如果我知道,我不会允许的。” 叶檀连连点头,含着哭腔道:“你别说了。” 她伸手撕下裙角的布料捂住他不断流血的伤口。 苏戎仿佛并不在意自己身受重伤的事情,只是笑笑道:“不要为我难过,我本就是将死之人,这些事情我本不愿意告诉你,没有蛊虫,我也会死,但是我想,还是更不想你死,蛊虫化的粉末,加上苏家人的血和一些名药,可以救你的命。” “檀儿,我并不是什么好人,但对于伤害你,我从未想过,我若死了,这世间也算少了个祸害。” 叶檀的鼻梁酸的不行,眼角的泪水一滴滴落在苏戎的脸上。 她深吸了口气,颤声道:“所以,你故意那样威胁恐吓我,偷走蛊虫,让我心安理得的吃下它。” 她哭的很难看:“这些我都不知道。” 苏戎无力笑道:“我不让谢承钰告诉你,但是我现在反悔了。” 他的目光直勾勾地盯着叶檀,脑海里已经在闪过他们相识的片段。 那年无边沙漠,红衣翩跹,他一眼就看见了她。 “为什么反悔。” 苏戎已经有些看不清面前的女子,断断续续道:“我不是好人,我要你哪怕嫁了人,也要记住我。” 叶檀哭声稀碎:“你也知道,我要嫁人。” 苏戎的唇角勾起一个熟悉的笑容,仿佛还是那个目中无人的苏少当家。 他用尽最后的力气,坚定又执拗道:“我偏要你此生都忘不掉我。” 声音越来越小,握着叶檀的手也渐渐松开,最终垂了下去。 叶檀呆在原地,风声从耳边掠过。 她望着地上那个毫无生气的苏戎,目光呆滞。 江渡尘一直在她周围,见她如此失魂落魄,忍不住出声道:“檀儿。” 叶檀回过神来,强忍下心中的情绪,颤着手阖上了苏戎的双眼。 她站起身来,看着面前不断厮杀的众人,一把抹去泪水吸了口气道:“现在什么情况?” 江渡尘沉声道:“我们占了上风,但是,我找不到谢承禄。” 皇宫太大,谢承禄躲到哪里谁都不知道,一刻找不到谢承禄,陛下的危险就多了一分。 就在二人思索间,只听到一道威严的声音传来。 “都住手!” 作者有话要说: 其实苏戎还是有点意难平8
第66章 解决 叶檀顺着声音望去,只见一个形容枯槁的男人站在角楼之上,居高临下地望着众人。男子虽形销骨立,但眉宇间却有些不怒自威之感。 若叶檀猜的不错,这就是大业的皇帝。 江渡尘愣了,随即,在他的脑海里就已经想明白了事情的来龙去脉,一直紧蹙的眉头这才微微松泛。 盛康帝往下扫视了一圈,目光定格在江渡尘和叶檀身上。 在盛康帝身后,赫然是遍寻不到的谢承禄,谢承禄的人一见到主子被擒顿时慌了阵脚,一个个缴械投降。 这场动乱很快以盛康帝的出现平定了下来。 乾清殿内,血迹斑驳。 盛康帝坐在龙椅上,两排站着些朝中老臣,里面有些人赫然是谢承禄麾下的重臣。很显然,这是一个局。 谢承禄被擒住双手被迫跪在地上,恶狠狠地看着盛康帝,咬牙切齿道:“你故意的?” 江渡尘斥声道:“胆敢对陛下不敬?” 谢承禄啐了一口,忽然狞笑出声:“左右我也活不了,还在乎敬不敬?” 他冷冷地盯着盛康帝:“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盛康帝回望着谢承禄:“朕给过你很多机会,可你并没有悔改。” 从谢承禄第一次往朝中重臣抛出橄榄枝的时候,盛康帝就知道他心不轨,但他并没有阻止谢承禄,反而是继续观察,直到盛康帝故意让太医泄露出他身体不行,有意立谢承钰为太子的消息时,谢承禄忍不住了。 贿赂太医,换了他的药,封锁消息,企图趁江渡尘不在金陵的时候,挟天子以令诸侯,制造假遗嘱,好让他光明正大登基。 谢承禄沉默片刻,冷笑道:“所以你身体不行的事情,也是假的?” 盛康帝嗤笑,声音陡然高了三分:“你想让朕死?你做梦!” 叶檀看着面前的一切,总觉得自己不应该在这里。 她看着盛康帝,他已经可以算得上是骨瘦如柴,说话虽看上去中气十足,但她似乎感知到话语间有些气虚不足。 江渡尘冷冷睨着谢承禄:“皇储之事本就不由你我,陛下中意谁,太子是谁,都由陛下一人定夺,你居心叵测甚至谋逆篡位,谢承禄,你的胆子未免太大了!” 谢承禄恶狠狠地盯着江渡尘,双眼尽是血丝,低吼出声:“你懂什么?” “我从小陪在父皇身边,而你只是一个所有人都认为已经死掉的人!我勤奋好学,朝野之上对我也赞不绝口,可你!你回来了,我的一切都没有了!” 他用力挣了挣,侍卫又押紧了他。 盛康帝默然地注视着谢承禄,轻咳几声,淡声道:“先关天牢吧。” 谢承禄忽然如同发疯地一般狂笑起来,一双眼睛如豺狼般盯着众人。叶檀只觉得浑身起鸡皮疙瘩。 与此同时,在殿内被关押的另一个人哀声道:“陛下,我本一介布衣,受谢承禄要挟不得已而为之,韵白不求陛下宽解,只求得一个将功补过的机会。” 叶檀终于想起这个人是谁了。 那年湖心岛花灯节,长河郡主宴会上,她见过他。 在她的印象里,陆韵白只是一个寻常公子,又怎会与谢承禄狼狈为奸,若受人胁迫,也不是不可能。 不待盛康帝说话,却见江渡尘轻笑了声。 陆韵白凝眉:“殿下这是何意?” 江渡尘唇角平了平:“你说你是普通人?” “是。”陆韵白笃定道:“我还曾有幸参与过长河郡主宴,还和皇妃攀谈过几句,不知皇妃可否记得。” 叶檀也觉得奇怪,不就是个普通人,江渡尘这是什么意思? 江渡尘淡淡道:“你根本不是普通人,甚至于,你不是大业的人。” 四座皆惊。 不是大业的人,就是别国的人,别国的人若想入大业,那手续是极为繁琐,就算入了大业,也不可能瞒天过海,单是一个别国人的身份就会让人格外注意。 陆韵白眼光微闪:“你什么意思?韵白听不明白,我是姑苏陆家陆韵白,若殿下不信,大可……” “我当然调查过你。” 江渡尘盯着陆韵白的双眸:“姑苏陆家现在早已人去楼空了吧?陆公子,或者说,皇弟?” 叶檀惊了。 这是什么发展。 就连盛康帝都懵了。 江渡尘站直了身子,有条不紊道:“前阵子我在姑苏探查到有人私下吸食五石散,追其源头,找到了一个叫做郑玉的人,可这人不过是一个出面的钩子罢了,他在苏胤轩手里做事,可苏家胆子再大都不会有胆子做这样的事情,而我的人还查到,郑玉时常去城郊,就是与你会面吧?” “我本也注意不到你,若非这件事不被查出来,甚至我可能都注意不到你,但五石散的原料在大业几乎没有,若想去寻,只能去夜郎国,而当年的时贵妃,就是夜郎人,对吧?” 江渡尘平淡的语气暴露出一件惊天大秘,陆韵白原还想辩驳几分,但见江渡尘一五一十将所有事情都披露出来,他也沉默下来,似乎是默认。 “时贵妃身死,而幼子暴毙,想来是和我当年一样,使出一招狸猫换太子以瞒天过海,你的目的,无非就是要报复陛下罢了。” 盛康帝冷冷地盯着陆韵白,目光里又带着些探究,似乎想从陆韵白身上看到时贵妃的影子。 许久,陆韵白笑了:“是,你说的对。” 很坦然,不带一丝狡辩。 江渡尘凝眉道:“我这么晚才发现你,也是因为五石散的缘故,你到底还在朝中做了什么?” 若是陆韵白真的做了什么手脚,江渡尘不可能一点也探知不到。 陆韵白淡淡道:“朝中之事,只有谢承禄一事罢了。” “你想谢承禄登基后,再控制他?” 陆韵白笑道:“谢承禄这等废物,就算成了,大业也只会越走越差。” 他抬起头,直视着江渡尘:“是,你很多事都说对了,但你有一点说错了。” “哦?” 他忽然变了脸,原本温润如玉的模样顷刻间荡然无存:“我报复的不是皇帝,不是你,不是朝中任何一个人,我报复的,是整个大业!” 盛康帝用力拍了拍桌案,怒声道:“你什么意思?” 陆韵白冷笑:“谢承钰,你不是不知道为什么你一点都没有察觉吗?因为我根本没有做,我告诉你,我在大业全国各地都插了人手,五石散会在你们看不见的地方一直存在,不光是这类的药物,娼妓、朝臣、商人,都有我夜郎的人!” 他越说越激动:“我不动朝廷,我要动的是你们的筋骨!你们的百姓!我要看若百年后,大业不复存在!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叶檀看着这个人只觉得十分可怕,寒声道:“简直是疯子!” 盛康帝听言暴怒,瞬间拍案而起:“你最好马上说出你做了什么,否则朕要你的命!” 陆韵白忽然沉默下来,目光定格在盛康帝的脸上。 男人的面容有些苍老,和想象中的他别无二致。 他的情绪也平静下来,望着盛康帝的眼神决绝而冷漠:“当年,若你对母妃有过一丝一毫信任,也不会到这个地步。” 时贵妃作为妃嫔,确实僭越了本分,但一切都是为了这个男人。 什么贵妃乱政,分明是他的疑心。 若是他当年对她有过丝毫信任,又怎么逼得时贵妃上吊自尽,而他,也几经辗转,在黑暗处卑微低贱的生活。 江渡尘比起他,已经幸福很多。 起码他从小就知道自己是谁,自己要做什么。可陆韵白,没人告诉他,他的母亲是谁,他的养母对他不好,他一度以为自己不是陆家亲生的孩子,直到有一天,夜郎国的人来找他,他这才知道,自己到底是谁。 难怪,陆家无人对他好,难怪,难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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