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徒惹丹青月长明

时间:2023-06-12 00:00:12  状态:完结  作者:浮梁枢

  柳吟秋靠在门口看着顾弦之和心悦一起上了马车,离开了,才收回视线。
  躺回了躺椅,柳吟秋便觉得很不适应,方才还热闹万分的院子,此刻冷冷清清只有自己,这巨大的落差感,让柳吟秋垂首黯然。
  原来自己只是怕寂寞,怕孤单。
  愣了很久,看外面天都快黑了,才猛然间发现一直在身边的顾小送不知去哪里了,那小家伙该不是想不通,跑掉了吧,想着的柳吟秋起了身满院子寻找。
  找得柳吟秋满头大汗,终于在前院的一棵树上找到了顾小送,顾小送蹲在树杈上,抱着一根细小的树枝,一脸哀怨,全身都被画得乱七八糟,很是滑稽,任凭柳吟秋怎么叫,就是不肯下来,眼看天色越来越暗,就要下雨的模样,顾小送却固执得很,柳吟秋在下面威逼利诱它也不下来,柳吟秋看劝降无果,正想着难道真要爬树不成?这小家伙可灵活狡猾地很,估计柳吟秋还没爬上去,它就跑了……
  正无措之时,听见身后有人说道,“看来你遇到一点麻烦,颜卿。”柳吟秋顿住,转过身来,望进一双淡泊的眸子,那人一身白衣,眼睛看着柳吟秋,含着温柔,让柳吟秋不禁有种要被男人困在眼里一生的错觉。
  顾弦之只身前来,没有马车,没有顾书,没有……心悦。
  他看着那蹲在树上的顾小送,那小家伙看到顾弦之的时候,条件反射想要扑过来,却生生忍住了,看来怨念颇深呐。
  柳吟秋没有说话,只是看着,事实上他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突然倾盆大雨倾泻而下,两个人在雨里对望,这情节好像那些书里的痴男怨女,只可惜两人都是男人,雨势迅猛,扰了旖旎。
  顾弦之一跃而起,快狠准得抓住了顾小送,顾小送挣扎无果,只能耷拉着脑袋被顾弦之拿捏住,柳吟秋只看见那男子身法飘逸,转瞬间就抓住了狡猾的小家伙,朝着房子里走去,转身对着还愣着的柳吟秋皱眉,“快过来。”柳吟秋不自觉地听从命令,快步跟上去。
  把顾小送扔进了水盆,让它自己清洗,顾弦之甚至提了水倒进浴桶,只看见他的手按着浴桶的边缘,不一会儿那水便热了,拉了柳吟秋过来,脱了他的外衣,柳吟秋一下子反应过来,红了脸,“没关系……我……我自己来……”然后顾弦之便退出了屏风,看着里面有隐约的影子,柳吟秋把自己埋进浴桶,想着的确实外面的顾弦之可怎么办……
  踌躇了一会儿,柳吟秋还是开口道,“顾公子……你……”话没说完,顾弦之就进来了,他的湿衣服已经脱掉了,披着一件柳吟秋的外袍,露出大半个胸膛,发丝还滴着水,弄湿了衣服,“……怎么办?”柳吟秋愣了半天才把话说完,只看见顾弦之皱着眉头欺身上来,捏住了柳吟秋的下巴,“我说过你该怎么称呼我?”
  “弦……弦之……”柳吟秋紧张万分。
  顾弦之这才像是满意了,转瞬又笑,“你想问我怎么办?”柳吟秋不由自主地点点头,顾弦之撩了一把水,“再过一会儿恐怕我就要风寒了。”柳吟秋还是点头,“顾……弦之,不如你……”“怎样?”顾弦之侧身悠然问道,其实柳吟秋也没有想好要怎样。
  “不如这样吧,”说着,顾弦之脱了外跑,柳吟秋一惊条件反射地闭了眼,“这个……弦之……你,你,”再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顾弦之一脚踏进浴桶,“啊,这,这太小了,怎么坐得下,我,我出去吧……”说着,柳吟秋就要起身,却被顾弦之拦腰一拉,直接坐在了顾弦之的身上,柳吟秋大窘,他几时遭遇过这种事,脸色泛红,那温度都要灼伤了自己,想要起身,扣着自己腰的手臂却十分有力,顾弦之贴着柳吟秋的后颈,“颜卿,委屈一下吧。”像是征求意见,可是却又透着强势的意味。
  柳吟秋不知该怎么办,浑身僵硬。
  顾弦之的手却绕过柳吟秋的腋下,绕到前胸来,慢慢地移上去扣住了柳吟秋的下颌,柳吟秋无法动弹,想要阻止却不知该怎么说,轻轻地扳过柳吟秋的脸,顾弦之便低头吻上去,柳吟秋睁大了眼,怎么也料想不到这种发展,完全愣住了,顾弦之只是贴着柳吟秋绵软的唇,轻轻地舔舐,良久,才在柳吟秋的耳边询问,“害怕吗?”柳吟秋没反应过来,条件反射地一把推开顾弦之,却忘记了在这狭小的空间里,推人不成,反倒是把自己撞进了顾弦之的怀里,顾弦之两手扣着浴桶的边缘,微笑着敞开胸膛接纳了柳吟秋,双手环过,抱住了柳吟秋,柳吟秋又羞又窘,完全不知该做什么,只能把脸埋在顾弦之的胸口,一动不动,像是要憋死了。
  顾弦之抬起柳吟秋的脸,“颜卿,你是想要闷死?”柳吟秋垂着眼不敢看顾弦之的脸,究竟是不是那个意思,柳吟秋有点疑惑,不通情事的人,对待感情总有种莫名的猜忌和迟疑,渴望得到确定的答案,而不是模棱两可,否则总会觉得是自己自作多情,绝不敢越出雷池一步……
  被动的人。


第9章 同眠
  两个人先后出了浴桶,顾弦之已经躺在了床上,看到柳吟秋出来的时候,轻轻地招手,“过来。”柳吟秋迟疑片刻,这种时候他绝对做不出来赶顾公子回去的事情,只好走过去。
  顾弦之拉过他,手附在他的头发上,不消片刻便干了,梳理了片刻,那头青丝便顺滑无比,“睡吧。”,手一扬,熄了灯,顾弦之环抱着柳吟秋躺下睡了,柳吟秋却睡不着,被顾弦之抱在怀里,鼻翼间都是熟悉又陌生的气息,是让他一直疑惑猜疑的味道,是让他一直犹豫不决,不像自己的人……
  刚刚又亲吻了他,扰乱了心湖的人啊,在自己的面前却就这样自然无比地睡了,丝毫不受影响,柳吟秋更加疑惑,这似乎不像是他认识的顾弦之,顾弦之顾公子应该是冷淡的,无情的,他的眼神是深沉的,给人的距离感是一辈子也无法跨越的障碍,柳吟秋放弃了,放弃了他长到这么大总是莫名抱有好感的人,何况还出现了一个那样明媚动人的女子,柳吟秋更觉得自己肮脏的感情为世所不容,对那风华公子来说是多大的玷污。
  可是,在柳吟秋暗自心伤,痛下决心的时候,顾弦之又一次来了,把自己的心绪搅乱了。
  柳吟秋再不通□□,也明白亲吻绝不可能是普通朋友会做的事情,那顾弦之对他究竟又是个什么意思呢?
  猜来猜去,便没了睡意。
  顾弦之抱着柳吟秋,突然在黑夜里轻声道,“睡不着?”柳吟秋僵了一下,没有说话,“不习惯有人在身边吗?”柳吟秋想不明白,顾弦之怎么能用这样温柔的语调跟他说话呢。
  “我以为我是不同的。”顾弦之在柳吟秋的颈窝深嗅一口,柳吟秋鸡皮疙瘩都出来了,不假思索便道,“你本来就是……”话说到一半却顿住了,再没了声音,顾弦之却像是明白柳吟秋的意思,在黑暗中按住柳吟秋的下巴,精准无比地吻上去。
  完全不似在浴桶之中轻描淡写的一吻。
  他的舌头撬开了柳吟秋的唇齿,舔舐着柳吟秋的上腭,像是搜刮着蜜汁,卷起柳吟秋避无可避的舌,缱绻逗弄,舔过一颗颗贝齿,带了一阵酥麻,柳吟秋无法反抗,被动地接受,唾液不受控制地顺着两人紧贴的唇角边遗漏,“唔……嗯……”难免情动,柳吟秋哪里尝过这样的热吻,不一会儿便坚持不住,任由顾弦之作为,顾弦之的手抚摸过柳吟秋的腰线,月华倾洒,分开的瞬间带出一抹银丝,在月光下泛起了光泽,柳吟秋气喘吁吁,顾弦之顺着他的呼吸,两手撑在柳吟秋的头边,俯身凝视着身下迷乱的人儿。
  那画面那样隽永美丽,想必月光也无意叨扰。
  柳吟秋看着上方的那张面容,月光潋滟,竟有些痴了,顾弦之挑起柳吟秋一缕青丝,道,“你可记得你初见我时是怎样?”
  “……私塾?”柳吟秋偏了偏脑袋,仔细回想,八岁那年私塾里来了个不同寻常的贵公子,顾墨然,柳吟秋坐在后排有点愣愣的看着这个小公子,因为他一来就坐在了柳吟秋的旁边,此后几年里的位置都没有变过,尽管彼此之间没说过多少话,但似乎是觉得彼此之间该有点交情了的样子。
  顾墨然只是玩弄着他的发丝,轻笑着却并不答话。
  柳吟秋感觉到这沉默,难受,却不知该怎么打破。
  “你在哭。”顾墨然突然开口说,柳吟秋疑惑地看着他,他压低了头,几乎是紧贴着柳吟秋的额头,说道,“你在哭,跟上次一样。”大概只有五六岁的样子,安安静静地哭,缩在一棵树下,抱着膝盖,无声地哭,眼泪像是扯不断的珠线,他就在远处看着,那小孩哭起来的样子很可怜,也……很可爱,不知不觉就对他上了心。而上一次,王家失火,青年靠着门板,望着天空,安静落泪的样子,跟小时候几乎别无二致,那一刻顾墨然几乎要以为看见了十多年前的那个孩子,一样升起了怜惜之情。
  柳吟秋并不知道第一次见到顾墨然并不是在私塾,而那个时候的他,父母死去,家里再无亲人,下葬之后,他一个人躲在堤边的树下,忍了很久的眼泪终于汹涌而下,从此以后他就只有一个人了,再不会有人陪着他,无论是生病还是饥饿寒冷,都不会再有人关心他,小小年纪就一个人过活,谈何容易,尽管那些邻居相隔遥远,仍旧有人不时地送来些吃食。
  柳吟秋自小性子淡,与人少有来往,乡人也怜惜他早早地没了爹娘,对他都有几分同情关爱,十多年以来,柳吟秋慢慢地长成了风雅的公子,一张俊颜慢慢张开,吸引了不少待字闺中的女儿家,只可惜没有爹娘,家境贫寒,尽管对他本人满意,却也因为许许多多的原因不准女儿嫁给他。
  但是,这或许只是一部分原因,乡间的人不比外面,门当户对什么的不是特别讲究,柳吟秋是个相貌俊雅,有风度,有学识的人,肯嫁女儿的一定也不少,为什么柳吟秋一个媒人都未遇见过,这也是个怪事。
  好在柳吟秋并不在乎,对他而言,早已经习惯了一个人的日子,如果这个家里还有另一个人出现,想必他反倒会觉得不自在,更何况,他还真没对哪家姑娘动过心,长这么大,也无非……只对一个人感到迷惑不解,感到疼痛难当,感到犹豫不决,感到愧疚不已……
  顾墨然。
  一经提起来就心绪动摇的名字。
  并不多作解释,顾墨然揽着柳吟秋,靠在一起睡了,柳吟秋便也只好不多问,只是他并不知道,顾墨然却把那一次当做一生的相见,这是一个秘密,一个让他做了大胆坚决的决定的,秘密。
  不仅仅是几年前成了新科状元却不担任任何官职,而是更早……更早……足以让京师震动,让皇朝天子拍案。
  清晨醒来的时候却已经不见枕边人,柳吟秋慢慢爬起身,静静地看了看床的另一边,转向窗外,朝阳初起,他穿好了衣服,起来去了外室,打好水,洗了脸,顾小送委委屈屈地窝在躺椅上睡着了,柳吟秋轻笑着给他盖上薄毯,顾小送摆了摆尾巴,继续睡了。
  柳吟秋在外面的院子里感受着雨后的清新,他种着的那些花花草草,看起来更加鲜美,他蹲在花草前,伸手拨弄着它们,悠闲自在。
  柳吟秋是个看得开的人,对顾墨然的事情上,他是不愿意先挑破的那个人,既然已经烦恼惆怅过都没有任何作用的话,自然看开就好,至于最后究竟会怎么发展,那不是他能掌握的。


第10章 故事
  “不肯回去吗?”心悦在池边撒了一把鱼食,看似漫不经心,顾墨然坐在石椅上,搭着腿,形态悠然,神情淡漠,心悦等不到他的回答,拍了拍衣裙站起身来,看着他,突然笑道,“算了,反正这么多年你都没有回去,现在来说一定也是没有结果的。不过……”
  心悦顿了顿,顾墨然仍旧没有任何回应,心悦也不在意,她呼了一口气,“你知道,我一直在外面跑,尽管皇兄同意,可一旦被人识破身份,将变成皇室一大丑闻,皇兄想让我嫁人了,我就是为了逃避这件事情才借着借口来这里,不过……发现了一个人,柳吟秋,弦之你认识他,想必交情不错吧?”
  顾墨然抬头瞥了心悦一眼,心悦看顾墨然终于理会她了,高兴地转过来正对着顾墨然坐下来,“皇兄应该明白的,联姻我不可能会答应,如果我跟他说,让吟秋做我的驸马……”
  “柳吟秋只是一介平民,何况无父无母,圣上不会答应的。”顾墨然淡然道,“那可说不准,你堂堂一个王爷,偏偏跑来这偏僻地方盘踞,连朝堂都不去,这种要求他都能答应,为何我不行。”心悦不以为意,顾墨然握着茶杯的手却紧了又紧,心悦继续说,“反正吟秋是我的救命恩人,就冲着这一点招他做驸马也不算过分。何况……我也很喜欢他。”心悦说着,心里也涌起了几分欢愉欣喜。
  顾墨然冷冷的看了心悦一眼,她莫名其妙地打了个寒战,多年在江湖上奔走的人,对杀气太敏感了,尽管心悦几乎被保护着不曾参与过什么战斗,但常年来危机意识还是有的。
  “我只说一次,你马上离开,另外,我可以明确地告诉你,我留在这里的目的就是柳吟秋,你可以收起你的那些念头了,如果你还想好好地回去做你的平安公主的话。”顾墨然斜斜地瞥着眼,冷冰冰地丝毫不近人气,心悦只觉得后背发凉,那眼神,她绝不会怀疑,顾墨然完全可以让她回不了京城。
  但她无法置信,顾墨然在京城的势力那么大,他是比自己的皇兄更适合做皇帝的人,为什么多年来就偏偏待在这个小地方,如果真如他所说是为了一个男人,心悦怎么都不能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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