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西仁面露愧色,喃喃说道:“我也不想的,如果不这样,那……”说着说着眼角还出现了晶莹的水滴,看得袁曜一头雾水。 “你既然担心百姓为什么还要做这种事情?!”袁曜挣扎着想要起身,奈何手被捆住,起不来。他身体在地面上扭动,略显滑稽。 安西仁低下头,地牢里灯光昏暗,袁曜看不清他的表情,安西仁略叹口气:“如果有来世,我会补偿的。”说完安西仁以手掩面,连咳了几下。 安君竹一直没离开太远,听见安西仁咳嗽立即冲进地牢,一双眼睛瞪着袁曜,像是要把他生吞活剥了一样。 袁曜缩了缩脖子,把自己抱紧了一点,争取最大程度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天知道他不过是躺在地上而已,谁知道会被这奇怪的家伙眼刀子猛射。 安君竹像条人型的大狗一样黏在安西仁身边,他把目光从袁曜身上移开,盯着安西仁,生怕他收到一点伤害,这副小心翼翼地样子看得袁曜有些怀疑人生。上次是在哪儿见过这种表情来着? “大人,注意身体。”安君竹声音偏冷,明明心里急得不行偏偏脸上也没什么变化。 “这地方大人不能久待。”安西仁被安君竹连拉带拽带走,关上地牢门前安君竹还恶狠狠瞪了袁曜一眼,吓得袁曜背后发冷。 地牢本就阴冷,不知这地方是不是临近水源,袁曜感觉有寒气从背后渗入身体。这破地方连层茅草都没铺,袁曜就被他们直接丢到了泥土地上,地面上有一层土,袁曜那身原本还算干净的布衣这下彻底是没法看了。 袁曜出生以来哪里受过这种苦?地牢阴冷他衣服又单薄,不出意外的生了病。他脑袋昏昏沉沉的,不多时就陷入了梦乡,再醒来时只觉头从太阳穴开始疼,整个人都晕乎乎的,像是喝多了酒踩在厚厚一层棉花上打醉拳。 袁曜口干舌燥,嗓子似乎要冒烟一样,身体冷热交加,奈何手还被紧紧捆住,想要敛敛衣襟让自己暖些都不可能。袁曜额头滚烫,冰冷的地面躺着并不舒服,可是他还是睡了过去。 黄河洪水已经退去,袒露出的河岸上有一层厚厚的淤泥,不少的失踪少女被找回来,但是是以尸体的形式和家人重聚。 传言就像瘟疫一样在百姓里迅速蔓延,说是有人触怒了龙王,龙王发怒要惩治这些愚民,这些少女就是最好的祭品,她们冒犯过龙王,死也是死有余辜。 半梦半醒间袁曜感觉到手上的束缚没了,有人在踹着他的身体,袁曜揉揉眼睛,眼前是一个从来没见过的人。 袁曜昏迷期间有人来看过他,给他喂了点药,袁曜的烧来的快去得也快,醒来的时候脑袋已经恢复了清明。 那人坐在小桌子后,小桌子上袁曜的小药瓶一溜儿排开,连徐岑硬塞给袁曜防身的小匕首都被翻出来丢在桌上,不过最令人注意的还是那人指间翻转的小小印玺。 那是袁曜出宫之前景安帝特意交给他的一枚假官印,除了名字都是真的,上面的官职不大,但对他办案有不少助力。 那人坐着个小板凳,一双眼睛如狼一般狠厉,他死死盯着袁曜,恨不得瞪一眼就能把袁曜背景看的一干二净。 “大胆狂徒!竟敢伪造官印!”袁曜的官印是伪造的不假,不过他这官印和正版的从材质到制作的工匠都一模一样,若不是在朝官员里根本没有袁雁阳这人这官印毫无瑕疵。 这人要不对原国官员极其熟悉,要不就是在诈袁曜。原国大小官员那么多,袁曜这个太子都记不清更何论兖州这地方一个身份不明的人? 那人五指攥拳,只听指节咯吱作响,袁曜的官印跌落在地,磕碎了一个角。 “就算你真是官员,在我这,也是假的!” 作者有话要说: 徐岑(TAT)宝宝想登场呀( ?? ﹏ ?? ) 安骏:耍帅失败好尴尬,话说为什么现在还没说我名字?
第13章 搬来救兵 冷汗像蚂蚁一样爬上袁曜的背,袁曜感觉头皮发麻,这人怕不是就是那种能碾压强龙的地头蛇,袁曜他无论在朝还是在野,根基都不够稳,如果这人想对袁曜不利,袁曜将毫无抵抗能力。 人心险恶,袁曜还是太过天真。 徐岑已经一天没见到袁曜了,他心里感觉不妙。不过他翻遍了安府也没瞧见袁曜的影子,徐岑心里咯噔一下,袁曜怕不是出什么事儿了。 和袁曜相处也有一段时间了,足够徐岑把袁曜的脾气摸的差不多。袁曜这人除了他那层废柴太子的伪装之后无趣的很,整天摆弄他那几个小药瓶,没有必要绝对不会离开房门,除了怼人多说一句话都嫌累,这种人是绝对不会被好奇心趋势乱走迷路的。袁曜不见了,唯一的可能性只有出事。 徐岑心急如焚,他满脑子都是袁曜出事,他现在很危险,什么太子不太子宿命不宿命的早被他甩到了南天门。袁曜现在不在他身边,他很担心他。 徐太傅有几个学生在兖州任职,不是什么大官但是多少能说上点话。那安西仁原来也是徐太傅的学生,徐太傅因为有这么个好苗子高兴了足足三个月,也不知他老人家知道现在这种情况该有多伤心。 不过徐岑现在无暇顾及他老爹的心理感受,他只知道现在袁曜需要他。 徐太傅也给了徐岑一点救命的路子,作为桃李满天下的徐太傅的长子,徐岑这些年来也见过不少各路官员。 徐太傅给徐岑保命的小纸条被他卷起来藏在了发簪里,他头上常年别着一把开了刃的藏剑簪,簪子缝里挤一挤还能塞张小纸条。 徐岑把纸条拿出来摊在掌心,上面用蝇头小楷记了几个人的人名和简单的生平,纸条下面画了一副简单的路线图,以墨迹为路,简单直白。 徐岑按着纸条上的路走,东折西拐,走到了集市上,各色叫卖声充斥着他的耳朵,一时间好不热闹。 可是这时徐岑满心都是袁曜,这俗世的绮丽繁华与他无关。 徐岑站定在一家小酒馆门口,他手上的路线图也在此停止。这小酒馆在深巷里,零星有那么两个衣着破旧神色匆忙的中年人来酒馆喝几口酒。 徐岑神色凝重,眉头紧蹙,就这么个小破地方能有什么人能救袁曜吗?他不信,但是没有办法,徐岑还是走进了酒馆。 酒馆里连个店小二都没有,掌柜的坐在柜台后面靠着墙昏昏欲睡。店里喝酒的人大口咽着劣质的酒水,高声说话。徐岑环视四周,没有看到他想找的人。 “那边那个,不喝酒别来挡我生意。”徐岑愣住,看了看附近,站着的人只有自己一个,他用手指指了指自己,问到:“我吗?” 老板还是慵懒地靠着墙,眼皮连抬起来都懒得抬,他用手指点点徐岑:“喝酒就自己过来拿,不喝就痛快滚,少给我添晦气。” 徐岑愣住了,他走到柜台前面拿了个酒葫芦就近坐下,葫芦打开,一股刺鼻的味道直接打在脸上,他眉头紧锁,试探性地喝一口,然后险些没撑住吐出来,他强迫自己把酒咽下,绕是如此咽下后还是好一阵恶心。 那股劣质酒水的味道在徐岑口腔里环绕,挥散不去,让一个喝惯了劣质酒的人喝好酒容易,要是叫徐岑这种喝惯了好酒的人喝劣质酒就难了。徐岑差点被这酒带走了半条命。 掌柜在柜台后面一只手拄着腮帮,看戏一样看着徐岑,这种人一看就是哪家的大少爷,来这种地方干什么?他这么想的也是这么问的。 徐岑还在和自己过不去,他又喝了一小口酒,强迫自己咽下,不要让酒在口腔里停留过久,猛的听见有人和自己说话,徐岑匆忙直接把酒咽下,呛得脸都红了。 他站起来理理衣襟,向掌柜拱手行礼,说到:“晚辈来是寻人的。” “走走走,寻人到我这酒馆里讨什么晦气,出门右拐有多远滚多远。”掌柜一脸不满,说着就要赶徐岑出去。 徐岑嘴里默默念叨:“出门,右转,直行。”快走出门前还不忘转身向掌柜的行个礼。 掌柜的大概也是第一次看见这么实诚的人,额角跳了一跳,连忙把出了门的徐岑叫回来:“诶诶诶,你,回来,让你滚你就滚啊?” 徐岑装糊涂:“前辈的话晚辈不明白。” 掌柜忍不了了,抬起手,想想还是放下,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他用手指指徐岑喝了两口的酒,说道:“想滚可以,我这酒可不能白喝。” 为了保险起见,徐岑把两人身上的贵重物品埋在了城郊的一棵树下面,此时他掏干净了身上的钱也就才找到二十几枚铜板。 他把铜板放在手心问到:“够吗?” 掌柜的摇摇头:“这哪够啊?”说着伸出了三根手指。 徐岑问:“那,三十文?” 掌柜一脸鄙夷:“三十文连你这一口都不够,我说的是三两银子!” 这下轮到徐岑懵了,三两银子,一葫芦入不了口的劣质酒,没见过这么欺负外乡人的啊,这摆明了就是宰客! “你!你这是黑店!我要把你送到官府!”徐岑一时情急,激动不已。店里其他喝酒的人就像是没听见他们说话一样,自顾自喝的痛快。 掌柜的抱着膀子看着徐岑,并没把他的威胁放在眼里:“好啊,那还请这位小哥在去官府之前把欠我的酒钱还了,我是个商人,不做赔本的买卖。” 一个乱糟糟的小脑袋从门外溜进来被掌柜的抓住:“晏小久,你去哪儿野了啊?你看看你这一脸灰!” 晏久对着掌柜眨眨眼睛,转头,然后就看见了杵在地上的徐岑。 晏久脸上的笑容凝固了,徐岑看着她的眼神也愈发阴森。 一时间气氛非常尴尬。 晏久干笑:“那个,在山上的时候不好意思啊。” 徐岑并不搭话,一双眼睛只是盯着晏久:“袁雁阳他很担心你。” 晏久后知后觉发现徐岑身边少了个人,她缩了缩脖子悻悻地问到:“袁公子呢?” 徐岑神色低落:“我找不到他了,他出事了。” “求求你,救他。”徐岑此时脸上是连他自己都想不到的一往情深。他看着晏久,一双琥珀色的眼睛里盛满了认真。 不知道为什么,徐岑总觉得眼前这个阴过他们的女孩能救袁曜,现在他毫无头绪,只能把飘在水面上的枯枝烂叶当做救命的稻草,希望晏久真的能帮到他吧。 晏久心里不忍,轻轻叹了口气说道:“兰叔,我们帮帮他吧。” 掌柜的看着徐岑的脸发呆,一时间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一把抓住徐岑的肩膀问到:“小子,你姓什么?!” “晚辈姓徐。” 掌柜摇晃着徐岑的肩膀:“你爹是不是徐敬?!” 徐岑愣住:“是,不知道前辈问这个?” 掌柜的拽住徐岑把他按到了椅子上,同时也把他没说完的话打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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