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默红着耳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一定是因为怀孕才喜欢这么胡思乱想! 快点睡觉! 莫默在心里斥责自己,手又不由自主地将小木人摸了一遍,最后他对这样的自己忍无可忍,直接把那小木人按在了自己的肚子上,嘀咕道:“宝宝,让你爹爹别浪了,总是在我的脑子里,我更睡不着了。” 说是睡不着,那小木人一贴上肚子,莫默的眼皮不知不觉就搭了下来。 小是小了点,但这也是王爷。 意识模糊间,莫默又想起了那些个魏奕搂着他睡觉的日子。 他、宝宝、王爷……三个人在一起就很安心,莫默渐渐陷入了梦乡。 等莫默睡醒过来,发现骆承正拿着两串糖葫芦坐在自己屋里。 莫默一吓,下意识地先将陪|睡小木人藏起来:“世子?” 骆承昨夜听魏珑说了莫默怀孕的事,震惊后怕得一晚没睡,他本来当场就想冲进来看莫默,又怕扰了他休息。焦躁得在外头从深夜一直转悠到了天亮,买了两串糖葫芦回来,发现莫默还没醒,他实在按捺不住,索性用轻功偷偷摸进来坐着等。 莫默看着他手上的两串糖葫芦,有些恍惚:“世子这是……” 骆承走到床边坐下,目光往莫默肚子上一扫,怒道:“到底是哪个不要脸的弄大了你的肚子还抛弃了你?!” 莫默:“……世子误会了。” 骆承置若罔闻:“我都听母亲说了,你还不说是谁,有什么不好说的,虽说我朝律法不允许男子在一起,但那不要脸的敢做不敢当,害你一个人这么辛苦……别怕,告诉我是谁,我必带人踏平他们家祖坟!” ……严格来说就是踏平你家祖坟,要冒天下大不讳,以谋反论处的那种。 莫默风中凌乱,开始怀疑魏珑是怎么跟骆承说的。 其实魏珑的版本很正常,他知道莫默不想牵扯魏奕,所以只说是莫默在京城,出去给睿王办事时不当心跟人发生了点什么,然后就怀上了,莫默害怕被睿王发现,所以暗地里用金牌请求皇上跑到了他们这来。 本来凭骆承的智商只要推敲下就能知道莫默的肚子和魏奕有关,但魏珑的话已经提前将魏奕剔了出去。骆承一时摸不着头脑,又心疼莫默,乱七八糟就脑补了一出不知名野男人玩弄莫默,随后抛妻弃子的戏码。 骆承越想越气,他是把莫默当亲弟弟来疼的,试问普天之下没有哪个当哥哥的能忍受这种事。 莫默眼见骆承快炸,下意识地握住他的手,还没想好要怎么安抚,骆承却揉了揉他的脑袋:“想吃了?” 被莫默握住的手上正好拿了两串糖葫芦。他一个大男人,屋里也没媳妇,更不懂怎么照顾孕夫。只记得小时候见莫默的母亲怀孕时特别喜欢吃糖葫芦,便上街买了两串。 外面的东西不干净,也不能多吃。 骆承将糖葫芦递给莫默,语气柔和了不止一点:“你先吃吧。” 莫默接过来舔了一口,在睿王府的种种一下子又冒进了脑子里,莫默神情恍惚。 骆承看莫默脸色变了,想着是不是自己刚才提到的不要脸的野男人戳到了莫默的伤心事,恰巧今日买糖葫芦时在街上听到了些趣闻,骆承决定转移下莫默的注意力:“这糖葫芦你如今也只能在我们这儿吃到,若是在京城,那可是千金难求了。” 莫默迷茫:“千金难求?” 骆承颔首:“是啊,街上都在传呢,说京城那边的糖葫芦都被睿王买走了,整整一个城,一串都不剩。” 莫默的手抖了下,差点话都讲不利索:“……王爷买那么多糖葫芦做什么?” “谁知道,早就听说他坏了腿之后行事疯癫,之前招伶人也就算了,买下全城的糖葫芦又是闹哪出?诶,你之前不是在他府上当府医吗,他……你怎么了?!”骆承发现莫默的脸色好像更差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莫默摇摇头,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只听说魏奕买下了全城的糖葫芦,心里就开始不安。事出反常必有鬼,可惜淮阴侯无意卷进任何权力角逐中,为了避嫌,向来都不过问京城,尤其是皇子们的事,骆承知道的也只是街上流过来的民间传言。 王爷到底怎么了?买那么多糖葫芦做什么?他走之前,以有备无患为由把治腿的药方给了韩拓一份,王爷有根据韩大人的药方好好吃药吗? 莫默坐立不安,身体仿佛要烧起来似的,他怕骆承看出端倪,自称突然起了妊娠反应不太舒服,想睡一会儿,等人走了之后,立马一咕噜爬起来写信。 自己来到淮阴侯府这事,除了皇上以外没有旁人知道。但是在走之前,他曾经把这事告诉过庄晗。 那时候两人已经混得挺熟了,莫默没说自己怀孕的事,也没说会去哪儿,只说过段日子自己可能会离京办点事情,虽说是给庄晗留了药方,但终究还是不放心他的肚子。庄晗便给了他两只信鸽,自己也留了两只,说是万一有什么事,这些鸽子都是魏峰特意培养的稀有品种,极具灵性,无论彼此在哪儿都能找到对方。 莫默跑路那天将信鸽提前藏在了城外一处驿站,皇上的人带他出城之后他便去提了一路带到淮阴侯府。万没想到在此时派上了用场。 稀有鸽子很靠谱,莫默当天写了信放飞出去,隔了一天就回来了。 庄晗给了回信,上面写了魏奕的近况,莫默从头看到尾,脸色一片煞白。 半日前,京城睿王府。 刘烨一走进魏奕的房间,就看到满屋的冰糖葫芦,魏奕正倚在贵妃榻上,一边啃糖葫芦一边看莫默之前给他捎回来的话本。刘烨忍无可忍:“你疯够了没有?!” 魏奕从话本间抬头,不明所以地笑了笑:“舅舅这是干什么?” 刘烨看不惯他轻描淡写的样子,在原地踱了两步,火冒三丈:“你自己想想这两个月你都干了什么好事?!” 话匣子一开,刘烨就收不住了。自打上次见过莫默之后,这是他这段日子第二回 来睿王府,然而即便人坐在府里,也没少听到魏奕的丰功伟绩。 先是三番两次冲到御书房顶撞魏骥,最后一次直接被魏骥用镇纸砸破脑袋赶出了宫。来又横行霸道买下了全城的糖葫芦堆在家里,左相的小孙子想吃一串都没有,上门来求,竟被魏奕命人赶了出去,误打误撞间还受了伤。 刘烨气得肝疼:“就为了这点小事,你就开罪了左相!” 魏奕不以为然:“那老东西器量小得很,又是老三的人,开罪就开罪了。” 刘烨冷笑:“是,所以人家这两日勾结了些别有用心的人,揪着你上月冲撞皇上,还有这半年来言行无状的事,奏请要废了你的亲王之位,皇上都在考虑了!” 魏奕沉默,忽然露出个让人有点毛骨悚然的笑容:“要是我被废了,那小兔子会不会因为担心我回来呢?” 刘烨难以置信:“你说什么?” 魏奕吃完一串糖葫芦,下榻想再拿第二串,不料膝盖一软,整个人直接摔在了地上。 之前魏奕为了迷惑魏林故意不治自己的腿,但其实暗中还是会用内力维|稳腿的状态,避免长期拖着伤痛到时候真就治不回来了,可自从莫默走后,魏奕就再没用过内力,而是放任自己的腿一天天坏死。 刘烨着急地去拉魏奕,魏奕却跌在地上不肯起来,目光直愣愣地盯着门的地方。 如果这时候莫默在,看到他这样子,一定会着急忙慌地冲过来扶他,担心地叫着王爷,给他看腿,让他吃药…… 魏奕闭了闭眼睛,压下心头快要爆炸的情绪:“小没良心的,我都这样了,还不回来看我。” 两个多月前魏奕派去跟着莫默的暗卫回来领罚,说莫默进宫去见皇上,他在大内跟丢了人。那天之后,莫默就彻底销声匿迹了。魏奕直接进宫找了魏骥,魏骥不肯多言,只说莫默是替他出去办机要的事,就将魏奕赶了回来。 魏奕直觉不对劲,莫默不过一个太医,能有什么机要事要他去办,即便有,以魏骥对莫默的宠爱程度,怎么可能放他到外面去受累? 而且莫默那夜给魏奕喝的药里放了迷药,这事后来魏奕也查到了,如果只是为了给魏骥办事,又为何要那么做? 除非……是小兔子自己要走。自己父皇耐不住他的请求,就像当日他跪在雪地里央求要来睿王府当府医一样。 魏奕想不明白莫默为什么要不告而别,连给自己下迷药这种事都做出来了,魏奕知道这背后必然有苦衷,可明白道理是一回事,感情却不由他控制。 他不能忍受莫默就这样突然消失,他活了二十几年,头一回对人动了真情,结果人还没吃到嘴就跑了,他这一腔情谊要怎么办? 魏奕疯狂地派人出去寻找莫默的下落,可因为皇上的人暗地里阻挠,足足大半个月,魏奕什么消息都没得到。 心头涌出的烦躁感几乎要把他逼疯,那时候他甚至都有了谋权篡位的想法,让自己的人不要躲,直接把皇上的人做掉,他亲自坐上那把椅子,倾全天下之力也要把那只跑掉的小兔子揪出来关在自己身边…… 以他今时今日的势力,若要强行那么做也并非不行,只是小兔子一定不会喜欢。 魏奕找不到莫默,只能想法子让莫默自己回来。 顶撞魏骥被赶出宫,故意虐待自己的腿,大动干戈买下莫默走之前最爱吃的糖葫芦,做下那么多叫人心焦的事,不过就是想着身在别处的莫默听到之后能担心他,然后回来找他。 这其实是下下策,如果可以,魏奕一点都不想让莫默担惊受怕,可除了这个,眼下也没别的法子。 然而过了整整一个多月,还是没有任何消息。 魏奕甚至都怀疑是不是自己在自作多情。 是他高估了自己在小兔子心里的地位吗? 小骗子。 你不是说仰慕本王吗?不是说永远都是睿王府的人吗?不是说一定要治好本王的腿吗? 魏奕想着想着又焦躁了起来,脸色沉得可怕。 刘烨早在他刚出口的那句话里就明白了魏奕这些日子的举动是为了什么,一时又心疼又生气。 魏奕是他从小看到大的,自幼轻世傲物,对什么都冷冷淡淡,即便是嘴欠说笑的时候,也总给人感觉隔了一层,好像这世上没什么能进到他的心里去。 这还是刘烨头一回看他这么暴躁无法的样子。 看来这回是真得栽到那孩子手里了…… 刘烨百感交集,但他冷硬惯了,说不出什么安慰的话,一开口就让听的人想打人:“你以为你是谁,一个快被废了的王爷,你干了什么全天下都得知道?也不想想寻常百姓敢不敢乱传皇家的事。且皇上说了他一年后就回来,你急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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