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非,源遐想到了长乐伯,他现在和朱刚烈打得火热,他的亲家户部尚书秦大人都已经被斩杀了,京中高门之家基本全部覆灭,但他长乐伯倒还是神气活现的,据说他把他那位京城第一美才女的女儿献给了朱刚烈,再加上献城投降之功,便攀上了朱刚烈这棵大树。若是他跟朱刚烈说了什么,那就不奇怪了。 只是这次失败,想要再救就难了。刑部虽然已经被叛军把持,但很多衙役并没有换掉,他暗地里联系了他信得过的衙役,打听到不虚被关在哪一间牢房,本来是可以救出来的,竟然中途遇到朱刚烈带人过去。既然朱刚烈是特意去的不虚牢房,那现在发现有人去救他,要么会将他转移,要么会派重兵把守。 只能再想办法了。 他让这几个黑衣人自行去疗伤,自己走上了一条小道,转了几个弯便拐进了源府西区隐蔽的住处。 虽然还是刚刚那片昏惨惨的夜幕,但西区却一扫刚刚的荒芜凄凉之感,很难想象这里跟刚才破败的废墟同在一座府邸。 慕昔一直在等消息,她把祖父伺候睡下后就跑出来等他,源遐离着老远就看到她在寝居前来来回回的走,看得出她很着急,他向她走去,慕昔也看到了他,等他到身前,立即问道:“郡公,可有什么消息?” “我派人去救他了,但快要救出来的时候碰上了朱刚烈正带人过去。” 他已经派人去救了?“猪刚鬣?那?” 源遐摇摇头,“朱刚烈正好带人去他的牢房,所以撞上了,不虚没能救出来。” 慕昔心沉到底,竟然没能救出来,那再救岂不是?她苦着脸嘀咕道:“这么巧,竟会碰上那个猪刚鬣。” 源遐想了想还是没跟他说朱刚烈可能是特意去抓不虚的,他只道:“别太担心,还有时间,不虚还有得救。” 慕昔现在脑子有些乱,“猪刚鬣看到有人去救不虚,会不会对他更严苛?” “反正晁焕都已经下令他登基后将他们全部问斩,也就这一两天的事,朱刚烈还能怎样?” 也是,但现在还能怎么救?就一天了,“晁焕后天就登基了,现在还能怎么办?” 刚沉静了一会儿,就听到老镇国侯的声音在静夜下乍响:“昔昔,这么晚了,一个人跑出来干什么?” 慕昔转身,看见祖父正走出院门,她以为祖父已经睡下了,没想到竟然这时候醒了,她赶紧走到他身边,含糊道:“正好有些事情要请教郡公。” 老镇国侯眯着眼瞟向源遐,源遐向老镇国侯行了个礼。 老镇国侯威严的发问:“有什么事不能明天说,一定要现在这大半夜的说?” 现在并没有到大半夜的,但慕昔也没法纠正,她陪着小心道:“祖父,您不是睡下了么,怎么醒了?” “我老头子醒睡,有一点动静就能醒。” 他们离了内室那么远,声音这么小,里面怎么可能听得见,但慕昔赶紧赔罪道:“都是孙女不好,孙女是有些事想问问郡公,没想到吵到了祖父。” “要问什么事?” 慕昔赶紧敷衍道:“就是现在外面的情况,孙女想知道现在外面怎样了。” “那外面现在是什么情况?” “自然还是老样子,叛军占据了京城,”慕昔又赔笑劝道:“祖父,孙女扶您回去休息吧。” 老镇国侯又犀利的看了源遐一眼,这才转身,慕昔也偷偷看了他一眼,示意有事只能明日再说了。 源遐看他们走了进去,眼神黯黯的。 第二日,叛军在京城满大街的张贴告示,告示上称若是今日酉时前镇国侯府的大小姐还不出现,就会在刑部大门前将翰林院的颜不虚问斩。 今日酉时前问斩,已经不用等晁焕登基了。 晁焕这会儿正忙着为登基做准备,属下要提前杀一个翰林他可没工夫理会。 慕昔现在源府深闭处,虽然满京城的告示,但她也是一点都不知晓的。她一宿没睡好,一直在想这事,劫狱既然失败了,那就劫法场,总是要试一试。晁焕要问斩的人有好几千,应该还是有机会从中救人的。 慕昔陪祖父吃了早膳后便以去看看华阳公主的理由出了门,她立即冲去华胥阁找源遐,想跟他商量劫法场的事,但却被告知源遐此刻不在,已经出去了。 慕昔有些沮丧,只能先回寝居,等了大半日,源遐还是没回来,她问源家的家仆郡公去哪了,源家家仆也不知道,她又问阿逗可在?家仆说阿逗也不在。她只能回去继续等。 慕昔等得心焦,实在在屋内坐不住,便直接走到寝居前的岔道上张看。久久地等不到人,她正有些灰心丧气,就见源府的一名家仆领着阿福从一条道上过来了。 慕昔奇怪阿福怎么被人领着,走上去问怎么回事,源府的家仆给慕昔行了个礼道:“小的见这位小兄弟在外面直打转进不来,知道他是姑娘的家仆,就把他领进来了。” 慕昔瞪了阿福一眼,看来他又乱跑了,现在寄居别人的府邸,她早就给她那些一同来的家仆发过话了,让他们不要乱走动,凡事都要听源府的人的话,别给人添麻烦。这个阿福,以前在侯府的时候每日都会跑到街头巷尾打听各种消息,然后回府汇报,但现在是在别人府邸,这里又错综复杂,他们都不认得路,出得去也进不来,闹不好还会把敌人引过来,她叮嘱又叮嘱,他怎么还是瞎跑,自己还进不来了,还要源府的人把他领进来。 慕昔对源府的家仆道:“有劳了。” “姑娘哪里话。”源府家仆对慕昔又行了个礼便退下了。 慕昔又看向阿福,没好气道:“不是让你们不要乱跑的吗?又不认识路,跑丢了呢,再把坏人引进来。” 阿福咬着手指,眼内都是害怕,慕昔看他这个样子也就不忍心再骂他了,只是叮嘱道:“以后不准再瞎跑了知不知道,刚刚跑到哪去了?出府门了吗?有没有被外人发现?” 阿福摇摇头,但又立刻点点头,慕昔不知他要表达什么,“阿福?” 阿福支支吾吾道:“奴婢出府门了,但没有被人发现,奴婢很小心。” 慕昔叹了口气,训斥道:“以后不准再往外跑,知不知道,很容易把坏人引来。” 阿福点点头。 慕昔又随口问道:“现在外面怎么样了?” 阿福战兢道:“到处都是告示。” “告示?什么告示?” 阿福又咬着手指道:“告示上说若是姑娘酉时前不出现,就在刑部大门前将颜二公子问斩。” 慕昔愣了一瞬,猛地,瞪大眼睛:“你再说一遍。” 阿福只得眨巴着眼睛又说了一遍,并道:“告示现在张贴得到处都是。” 让她去换不虚?不虚跟她家的关系倒是不难查,可为何一定要抓她?猪刚鬣?猪刚鬣那日带兵去侯府就是去抓她的。昨日源遐说猪刚鬣正好带人去牢房,怎么那么巧,不会当时就是专门去抓不虚的吧,看到有人去救不虚,会不会认为是她派的人?现在直接用不虚做威胁,让她现身。 可,为何一定要抓她,莫非是因为她和陛下的关系? 源遐那日说她的身份很难不引人来,看来只能是如此了。 天黑前?慕昔看了看天,已经不早了。可源遐还没有回来。他到底去哪了? 慕昔让阿福先回自己的住处,并叮嘱他不要再乱跑,便又去了华胥阁。可依旧被告知郡公还没有回来,他们也不知道去哪了。 慕昔只能继续回小道上等,天渐渐暗了,她觉得不能再等了,叫来了墨玉。虽然现在住在源府没有危险,但墨玉一直暗自跟着,随时听令,刚刚阿福的话他也听到了,此时道:“姑娘,您真的要去?” “不去等着不虚死吗?” 慕昔瞧了瞧身后的寝居,这事她现在是不会和祖父说的,但是去跟祖父道别,又怕被祖父看出什么来,不道别的话万一她回不来怎么办?不过祖父现在由老庄跟阿乐照顾,应该不用担心,老庄是祖父养大的,阿乐是个机灵人,定能照顾好祖父。 她让墨玉去叫几个身手好的家仆立即随她去刑部,酉时之前,再不去就来不及了。 刑部大门前,颜不虚已经被绑着押在那,周围约有五百多兵士围着。朱刚烈肩上扛着一把大刀走到他跟前,笑道:“看来你活不到天黑了啊,你那个表姐到现在都没出现。” 颜不虚本来低着头,现在瞟了他一眼,继续低着头,表姐可千万别来,他堂堂男子汉,要一个女的来换她,他也无颜苟活下去啊,更何况表姐身份特殊,这要是落入朱刚烈的手里不仅自己完了,对大吴也是个羞辱。他本就是个读书人,又已入朝为官,现在被叛军杀害,死后名声倒是不会差。 颜不虚心里叹了叹,虽然死到临头有点怕怕的,但希望待会儿要杀他的时候能一刀给个痛快。 朱刚烈已经下了命令,“酉时一到,该来的要是还没来,就问斩。” 人总是容易被好奇心驱使,虽然叛军已经杀了不少长安百姓,但这个时候还是有不少百姓聚在那当看客。他们一点也没意识到这种形势下他们其实也是很危险的,天有不测风云,毕竟有那么多叛军,手上还都有刀。 刽子手看了看时辰,已经举起了刀,慕昔连赶死赶赶到现场,她只看到刽子手已经向颜不虚举起了大刀,手起刀落之后就是人头落地,这种情境下她已经无暇注意其他任何事了,她只急得大喊一声:“住手。”
第59章 吟诗 朱刚烈向那个推开围观百姓冲进来的人看去,普通男子打扮,皮肤黑黑的,他又虚起眼打量了一下她,轻蔑道:“这小子谁啊?” 他身边的人也都不知道,自然没有人回答他。 慕昔这几日一直男子打扮,没有换回女装,而且来之前特意加粗了眉毛,把脸抹黑了些,让自己看上去更像个普通男子。 颜不虚看慕昔还真的过来了,心中懊恼,头一低,表示不认识。 “本将军要镇国侯府的大小姐,这都谁啊,滚滚滚滚滚,”朱刚烈大手一挥,又命令刽子手道,“继续砍了他。” “我就是你要找的人,告示都贴了满京城了,我来了,认不出?” 朱刚烈虚着眼又打量了她一番,正要再说话,就见长乐伯挺着个大肚子挤到了他身前,他先瞄了一眼慕昔,然后就对着朱刚烈的耳朵耳语了几句。朱刚烈显然很惊讶,又虚起他那双如豆小眼看了看慕昔。 慕昔看到长乐伯,就知道不虚肯定是他揭发的,京城世家大族各个遭殃血流成河,他倒神气活现的。 “我既然来了,你应该放人了吧。” 朱刚烈这次本来也就是试试看,之前把侯府挖地三尺也没找见人,他委实气得不轻,这次也没觉得真的能用一个人质把一个女的给引出来,哪个女的这么大的胆子敢来,更何况这个翰林姓颜,镇国侯府姓慕,也不算一家子的,只是长乐伯提议说可以试试看,反正只赚不赔就试试呗,若是来了就赚了,若是没来,就多杀她的一个亲戚泄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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