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时间越长，叶萧体力方面的劣势就显现出来了，李青山则是越战越勇，也没有什么要让着对方的想法，仿佛回到了当年征战沙场的状态，数百招过后，铁臂一弯一勾之间，就把人抱了个满怀。
胜负已分，叶萧也无意与他继续缠斗，微喘着气问道：“爽了？”
李青山一笑：“爽。”
叶萧挣脱了他的怀抱，重新坐回椅子上，等他也在对面坐下后，才开诚布公道：“现在可以说一说，你到底是怎么想的了？”
李青山双眸一眨不眨地瞧着叶萧，忽地叹了口气：“我只是觉得，你无需事事亲力亲为，适时也可将事情交给下头的人去办。”
叶萧顿了顿，接下去说出他的未尽之意：“这样我便可以一直留在宫里了，是不是？”
李青山撇开了头，不再说话，这态度却明显是默认的意思。
叶萧倾身，硬是把他的头掰过来面对自己，认真地问道：“你把我当什么了？”
李青山一听之下便愣住了，眸中透露出些许迷茫之色，突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叶萧却接着道：“想要我留在宫里，少外出，把事情交给旁人去办，只在宫里陪着你，照看睿儿，嗯？”
李青山动了动眸子，没有说话。
叶萧哼笑一声：“你这分明是把我当作你后宫里的人了，你看似支持我做自己的事，实则还是想我心里眼里只有你一个，是也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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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 延
李青山急了，因脸颊被叶萧双掌捧着, 只能瓮声瓮气地道：“我没有。”
叶萧放开了手, 笑道：“既然如此，那咱们今日便说好了, 往后我有事晚归，你不许再闹幺蛾子。”
李青山忙道：“怎么就说好了, 我可还没同意。”
叶萧唇角笑意稍淡，凝眉想了一想, 索性率先亮出底限：“你我都是男人, 你有你的国家需要治理，我也有我的事情要做, 而且，要么不做，既然做了就要做到最好。你不能要求我如女子一般，甘心困守在这宫廷里。”
只要不违背这个底限，万事都可以商量。
李青山道：“我可没有不让你出宫，只是，出去了也可以早些回来，事情是办不完的, 办完这件还有下一件，慢慢办就是, 咱们又不赶这点时间。”
叶萧拧了拧眉心，终是做出了妥协：“这样吧，我可以承诺你, 无事便尽量早些回来，但真有事情耽搁了，你也要体谅。”
叶萧已经将事情说得这么透彻，李青山若再不同意，那便当真是胡搅蛮缠了，遇上这么个人，他只能捏着鼻子认了。
有了今日这一番恳切相谈，李青山果然再未抓住晚归之事不放，往后的日子也恢复了平静。
但是，纵然表面上并无不妥，不知是不是错觉，叶萧总感觉每当他回来得晚了，当夜李青山在他身上动作之时，总会更加疯狂。
两个人过日子总要互相包容与退让，对于这件事情，叶萧心照不宣地包容了李青山这无关痛痒的小脾气。
毕竟“没有耕坏的地，只有累死的牛”，这老牛如此辛勤地耕耘开拓都没有喊累，他这块地自然也没有先坏的道理。
然世事难料，打脸事情也总是来得猝不及防。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叶萧忽觉自己的身体出现了异常，平日里易累，嗜睡，有时连注意力都难以集中，这种感觉他很熟悉，初初来到这个世界时，他已受过这份搓磨。
李青山日日不知疲倦地在他身体里挥洒种子，而且没有半点防护措施，若他的身体果真还能有孕，如今这状况便不难理解了。
或许是月份还小的缘故，他尚未出现恶心反胃的状况，此事又不可能直接去寻御医诊脉，一切都还只是他的猜测，也就没有告诉李青山。
近来韩砚已完成书院的建筑草图，因频频与叶萧接触，交流意见，对他的戒心也下降了许多，本着世家遗民惺惺相惜之意，甚至隐隐地产生了一种想要追随的想法。
若是不做官，去书院里做个教书先生也是不错的。
草图完成以后，民曹署开始派人在华亭山动工，叶萧只在前几日去过几次，等到工程上了正轨，便留韩砚在那儿盯着。
这书院的建造事宜除了他自己，只有韩砚最清楚。
叶萧放开了这部分事情，又将另一件事情提上日程，一间书院总不能没有先生。
当今之世，最高学府依然沿用了前朝旧例，称为“太学”，太学中的先生便是“博士”，博士只教授文史，门类太过单一，叶萧想要创办的书院，却是涵盖各种学科门类，类似于现代的大学。
书院已经在建，如今最重要的便是延请先生，他曾答应过唐瑜，书院未来所延请的先生，都要让对方把关。
所以在办此事之前，他先找上唐瑜商议。
两人这回并没有在宫里见面，反而约在宫外的茶肆之中。
说是茶肆，这“天然居”显然是京师的高档场所，来来往往皆是中上层人士，平民百姓根本消费不起这样的地方。
两人着便服对坐在二楼沿街的窗边，一眼便能望见大街上来来往往的百姓，前后都有屏风隔开，是个半私密的雅座。
张让依然奉命跟随在叶萧身边，为两人斟满茶后，便识趣地在正对着窗户那个不设屏风的开口处把守。
唐瑜与张让自也是熟识的。
往日唐瑜作为丞相，众臣之首，协助管理朝政，张让为大内侍，掌管宫中诸事，对于李青山而言，两人颇有几分左膀右臂的意思。
如今张让时常跟在叶萧身边伺候，自然令唐瑜侧目，他瞧了眼张让的背影，才不动声色地收回视线，忽略掉心下突如其来的别扭，端起身前的茶杯抿了一口。
叶萧暗自将这些看在眼里，并不说破，等唐瑜放下茶杯，才开口道明自己的意思：“如今书院已经动工，在下以为可将延请先生之事提上日程，此事到底是怎么个章程，还要与丞相商议过才行。”
唐瑜凝神思索片刻：“阁下想要的可是类似太学博士那样的先生？若是如此，我这里倒有几个人选推荐，只不知阁下是否满意。”
叶萧道：“丞相的人选自是不错的，待找机会接触过，若是合适便可定下。”
唐瑜深知只这样是不够的，也听出了这话中的未尽之言，遂抬眸道：“阁下若有旁的想法，直言便是。”
叶萧微微一笑：“文史方面有丞相推荐之人即可，然创办这间书院的初衷，便是打算教授各个门类，算学、刑罚之学、贸易之学、土木之学、农学、医术、天文历法等等均需要延请先生，若是精通这些门类中的一项，哪怕是个布衣白丁，也可想办法请过来。对于这些人选，丞相心中可有属意之人？”
因另有谋算，此次便故意忽略了武学兵法方面。
唐瑜琢磨着叶萧提出来的几项要求，刑罚之学可由廷尉衙门的属官兼任，算学、农学和贸易之学也有司农手下的人，土木之学有民曹署，医术或可由御医来教授，天文历法方面，太史令该是有所研究。
他将这些想法与叶萧一说，叶萧却不大赞同：“一则丞相所提的这些人均是朝廷官员，平日自有公事要办，不可能把全部心思放在教授学生之事上，因此书院所请的先生，最好无公职在身，哪怕有，也得是极清闲的衙门才成。二则，既然要教授学生，自然得是对某一方面极有研究的专门之人，朝廷官员即便有所专长，深入研究者却寥寥无几，若是请了他们，岂不失却了办学的意义？”
叶萧的顾虑有他的道理，唐瑜自然也懂，可另外延请符合条件的先生，却是个实打实的大难题，大楚偌大的土地上，不会没有这些人的存在，可是他们既然没有投身官场，自有他们的缘由。
或无心外事，或一意遁世，或性情古怪，或敝帚自珍。
要把这么些人请到书院，教授学生，其难度可想而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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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 抚
唐瑜想了想，又道：“如此, 或许可以张贴榜文, 广招贤才。”
叶萧点头：“是该如此，不问出身, 只看专长。当然，最终的人选依然要请丞相把关。”
唐瑜转了转桌上的茶杯, 沉吟道：“可以。”
此时窗外的大街上突然响起一阵喧闹，两人不约而同转头望去, 只见不远处的空旷地带, 被看热闹的百姓们团团围成了一个圈。
即便是在冬季，圈子中心的卖艺汉子依然袒露着上身, 手里举着一束火把，一口气吹下去，顿时火光大盛，火焰猛地上窜，引起震天的叫好之声。
如此情景，正是一片国泰民安，盛世和乐之象。
叶萧转回头来，笑道：“时候也不早了, 不耽误丞相的时间，往后还有需要商议的, 再谈便是。”顿了顿，续道，“在下拟好榜文后自会让人送给丞相过目, 若无不妥之处，再张贴至各地。”
这意思就是要结束了。
唐瑜抿了抿嘴，仰头将杯中的茶水一饮而尽：“也好。”言罢，起身离去。
张让将唐瑜送至天然居门口，才回到二楼。
彼时叶萧正端着茶杯微抿，拇指上的翡翠扳指温润通透，视线依然落在那热闹的杂耍之处，先前吹火的汉子已经灭了火把，走到一旁歇息，换上一个摆弄木傀儡的少年。
那木傀儡是猴子模样，通体由木头制成，因隔了些距离，上头的机关看不真切，但见那少年不知摆弄了木傀儡哪一处，那傀儡便自行动了起来，时而行走，时而绕圈，到了最后，竟然啃哧啃哧爬到了少年的肩头，木制的猴爪子一摆一摆，仿佛在朝观众招手，甚是喜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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