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桓甜得快被齁死了。 这是按宋芷口味做的,放了很多糖,比一般的要甜。 孟桓把人拉过来,低头吻过去,把这一口西京雪梨喂到宋芷嘴里,才觉得嘴里好受了些。 “你怎么好吃那么甜的?”孟桓轻声抱怨。 宋芷红着脸,嘴里含着孟桓喂过来的西京雪梨,含混道:“我就喜欢甜的!” 孟桓忍不住笑了,捏了捏宋芷鼓鼓的腮帮子,道:“你喜欢就好。” 又说:“你不用怕我,你若不肯,我不会再强迫你。” 宋芷曾说过,孟桓是将他当做了相公,所以想做什么做什么,可孟桓知道自己不是的,所以不愿教宋芷存了这样的误解。 “直到你自己愿意之前,我都不会再碰你。” 宋芷脸红到了耳根,低着头,不说话。 作者有话要说: 卡文,我有罪,第二更,晚了一些……明天三更
第69章 防有鹊巢三 宋芷脸红的样子看起来很好欺负,孟桓忍不住抬手摸了一把,叹道:“你说说你,怎么总那么招人喜欢?” “嗯?”宋芷疑惑。 孟桓说:“和礼霍孙大人,太子,都想把你从我身边抢走,我真怕你哪天就真的走了。” “不会的。”宋芷小声说,“我绝不会出仕的。” 孟桓摸着他的头发,命人将饭菜撤下去,才道:“其实你若真想出仕为官,我也不拦着你,只怕你性子太刚直,在尔虞我诈的朝堂上受人欺负。” 宋芷说:“我不会出仕的。” 至于为何不会,孟桓也约莫知道,将此事按下不提,道:“既然如此,日后我帮你拦着太子一点儿。” 宋芷:“我又给你添麻烦了吗?” “没有,”孟桓说,“这不是你的问题。” 其实宋芷心里还有一个疑惑,既然太子当初怀疑他掺和进了阿合马的事里,想要抓他,怎么如今又突然变了个态度,简直一百八十度大转弯。 其后,宋芷又与刘因约见了几次,基本都是谈天说地,不久,刘因辞了官,要回保定。 宋芷去送他。 “刘大人,怎地突然辞官,在东宫过得不好么?” “别叫我刘大人了,我大你一些,叫声哥哥便好。”又说,“太子很好,待我也很好,然而刘因志不在此,只想做个乡野村夫。” 宋芷了然。 刘因道:“不过,说给太子殿下的借口,倒也不完全是借口,家中高堂确实年纪大了,需要人照顾。” “倒是子兰你,不是奉承之语,哥哥是真心觉得你有才华,你家中也没什么牵挂的人,又为何不肯出仕呢?”刘因有些好奇。 宋芷犹豫了一瞬,因了近来的相处,觉得刘因是个值得结交的人,对刘因说了实话:“梦吉兄,先父乃是当年的铜陵县知县,守城而亡,爹娘拼死才救得我一命,宋芷惜此残生,不敢追随先父而去,可……也不敢违背先父遗志。” 话到这里,已经很明白了。 刘因有些吃惊,看着宋芷的眼神顿时变了,但即便听到这样大逆不道的话,到底还算冷静,沉吟道:“没想到子兰竟是因为这个缘故……” 刘因叹了口气,“宋亡时,子兰才十几岁吧?竟也能有这样的气节,令人钦佩。” 宋芷连说不敢。 刘因又道:“不过,子兰,我且问你一句,你到底因何读这圣贤书?” 刘因这一句话,却问住了宋芷。 因何读书? 他自幼跟随父亲,父亲一腔爱国情怀,宋芷那时读书,自然是为了家国。 可现在宋已亡,他又为何要读书呢? 见宋芷沉吟不答,刘因道:“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继往圣之绝学,开万世之太平……子兰听说过这四句话吧?” 宋芷点头,他素来聪颖,立即就明白了刘因话中含义。 《礼运》曰:“人者,天地之心也。”《程氏遗书》又言,故仁民爱物,便是为天地立心。 “老者安之。朋友信之。少者怀之。”此乃是为生民立命也。 成聖合天之学,继之往聖;协和天下之功,遗诸後世。继往圣之绝学,开万世之太平便是如此。 不论江山如何变换,是宋的江山,还是元的江山,天下百姓总还是百姓,总还是天地生民。 若按张子厚此言,宋芷一心只有大宋,却是狭隘了。 刘因见他懂了,也不多言,又提醒了一句:“文宋瑞……恐怕活不长了。” 宋芷惊了一惊,连忙问:“怎么回事?”文天祥一直好好地被关在大都,世祖始终想招降他,没忍心处死,怎么突然就活不长了? 刘因道:“不久前福建有一僧人说土星冒犯帝坐星,怀疑有变乱,中山有一狂人自称“宋主”,有兵千人,想救出文天祥。” 宋芷明白了。这种种事迹,都指向文天祥,世祖再惜才,也不可能坐看一个前朝遗臣祸乱自己的江山,被惹恼是迟早的事。 “刘因言尽于此,子兰且好好想想吧,你以一己之力,抗衡整个大元,是不会有什么好下场的。” 刘因说完后,便与宋芷拜别,上了马车,车夫挥动马鞭,马发出一声长长的嘶鸣。 “子兰,后会有期。” 初冬的寒风卷起落叶,落叶打着旋儿,萧瑟又落寞地兀自飘零,最后无力地落回到地上。 车轮碾过青石板的地面,发出“咕噜”声,却没有留下任何辙痕。 刘因说的话,切切实实地响在宋芷心里,让他不由自主地想:难道我错了吗?果真是我狭隘了吗? 可……宋芷转念一想,若真按这话说的,那他大宋无数战死的将士,他的爹娘,陈吊眼兄妹,还有如今被关在牢里的文宋瑞,不都成了笑话吗? 大宋莫非该把江山拱手送人,还欢欢喜喜地替别人治理江山不成? ……简直荒谬!宋芷想。 古今读书人,都是为了百姓不假,可不是为了这样残暴的皇权! 怀着这样的念头,宋芷一直望到刘因的马车离开了视线,再也看不见了,才抬脚往回走。 回孟府时,路过了张府,宋芷想起已经许久没去探望过张惠,便顺道进去看了看。 张惠的日子过得不错。 虽然不是以往那样权势滔天,京城里也有不少奚落他的,可张惠一概不放在心上,安安心心地窝在自己府里过日子,成日下棋、摆弄花草。 张惠见宋芷来了,还招呼他坐,让宋芷陪他下了一盘棋。 末了,张惠又问起宋芷的近况。 宋芷只说自己在孟府里一切都好。 张惠就问他:“当初我想用你,你还死活不答应,怎么如今,就肯乖乖留在那小子身边了?” 宋芷磕巴了一下,这该怎么回答?顿时脸红成一片。 索性张惠也没有为难他,只笑了笑,道:“不过既肯稍稍转寰一下,不像以往那么顽固,也是好事。” 宋芷心虚地点头答应了。 因为刘因的话,宋芷对文天祥的情形多了一个心眼,时时偷偷关心着,但从不让孟桓知道,只自己私下里打听。 十一月,京中流出一份未署名的信,里头大略说了如何营救丞相云云,世祖怀疑,这个丞相指的就是文天祥。 同时,朝中有个叫王积翁的官员,想与宋官谢昌元等十人一起请释放文天祥为道士,被一个叫留梦炎的南宋降臣驳回了。 世祖心中毕竟不忍,在宫中召见了文天祥一回,可文天祥一心求死。 一时间,对文天祥是杀是放是继续囚着,引得众朝臣在朝堂上争吵不休。 宋芷自然是希望文天祥能继续活着。 可他也知道,于文天祥本人来说,恐怕死亡才是他最好的归宿,这意味着他这一生,都奉献给了宋廷。 心里头不由得为文天祥捏了一把汗。 关于文天祥的事,宋芷连莲儿也没有告诉。 毕竟,宋芷也算明白了,不论孟桓如果处置莲儿,莲儿都依旧是孟桓的人,自己有什么风吹草动,莲儿都会第一时间去报告孟桓。 十一月下旬,下了一场极大的雪。 从头天夜里开始下,一直下到隔天清晨。 宋芷早上推门出去,只见满目都是雪白的一片,整个世界银装素裹,冰清玉洁,院子里的海棠花树完全被大雪覆盖了,枝头堆着一簇又一簇的积雪。 地面上的雪则已经被早起的下人们扫净了,不影响行走。 孟桓去枢密院点卯回来,只觉得浑身都要被冻僵了,怕宋芷冷,吩咐人往他房里又送了几个炉子。 宋芷给孟桓倒了一杯热茶:“暖暖身子。” 孟桓笑着接过了,说:“暖身子,还是酒比较好,我才喝不惯你们这些茶。” 宋芷嗔他:“喝酒伤身,还是少喝的好。” “知道了。”孟桓把人搂到怀里,低头吻他的脖子。 鼻间的气息熟悉得令人心安。 “想不想出去看雪赏梅?”孟桓问。 孟桓自己是很少做这些事的,但他想着,宋芷应该会喜欢,既然如此,陪宋芷出去,也是不错的。 “好啊。”宋芷微微地笑,眼里已经有了期待的神色。 今晨起来,他就想出门了。 积水潭旁有一片极好的梅林,如今开得正盛,宋芷早就听闻了,一直想去看。 马车跑得不快,晃晃悠悠地慢慢前行,毕竟雪天路滑。 孟桓给宋芷手里塞了一个暖炉。 “我哪有那么娇气?”宋芷说。 “今天外面很冷的,你本是南边儿来的,怕你受不住这个寒,病了可怎么好?” 宋芷虽然依旧不想要,但还是接了。 积水潭上已经结了冰,一眼望过去,只见水面上明晃晃的一片,明镜似的。 岸边则都是积雪。 这片梅林在京城里很有名气,游人很多,多是各家的女眷,趁着天气好,出来赏梅、赏雪的。 梅须逊雪三分白,雪却输梅一段香。 在这片梅林被体现得很精到。 还未走进梅林,只是在不远处站着,便能闻到梅花清幽的香气,混合着冰雪的清冽意味,一齐钻进人的鼻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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