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梓轩悠悠坐在锦鱼嬷嬷旁边的椅子上,坐定后才缓缓开口:“嬷嬷,外面又要打战了……” 锦鱼嬷嬷依然面带微笑:“外面的世界与我老婆子已经没有太大关系了,呵呵。”锦鱼嬷嬷伸出枯槁的双手放在毯子上,暖暖的一隅阳光照在她着一身灰色素服的身上,一副世界静好的模样,她继而说着:“我这副残躯只等着老死喽……” 朝梓轩郑重的说:“嬷嬷,这次与那三把钥匙有关……” 听到“三把钥匙”,锦鱼嬷嬷双手一紧,脸上的微笑也没了,微微直起身来,神情也变得专注了些。 朝梓轩继续往下说:“还有就是,常清风的女儿,常云斐已出忘尘庵,眼下正在去禺山的路上……” “小小姐……”锦鱼嬷嬷忍不住颤抖着声音脱口而出,晶亮的眼睛里瞬间多了一层水雾,眼神却变得很遥远,仿佛多年的陈年往事又浮现在眼前一样,老人擦擦眼睛,转头问朝梓轩:“你说小小姐下山了?为何?”当年小姐的愿望便是愿小小姐远离这世间纷扰,禺山?锦鱼嬷嬷又自顾自的点点头,“禺山是个好去处,老爷在那里,必能护得小小姐周全……” 一旁的朝梓轩却略带不耐烦,他打断锦鱼嬷嬷自顾自的遐想,“嬷嬷,常云斐身上到底有什么秘密?” 锦鱼嬷嬷被他这一问吓了一大跳:“秘密?小小姐身上能有什么秘密?” “那为何几次三番有人接近她?”朝梓轩质疑道:“先前在朝王宫,就几次三番发现有人企图接近她,这次在去禺山途中又遇刺客……” “遇刺?”锦鱼嬷嬷有些着急,她靠近朝梓轩一些,“小小姐现在如何了?可安全?” 朝梓轩拍拍锦鱼嬷嬷的手:“嬷嬷放心,她现在已无事,我已增派护卫。” 锦鱼嬷嬷这才安心。 “嬷嬷,这么多年了,您还是视那个女人为最重要的人,轩儿陪您的这十几年也比不过……” “轩儿……”锦鱼嬷嬷叹口气:“你和小姐都是我最重要的人,你们俩个都是我看着长大的。况且小姐已仙逝,往日的恩恩怨怨,你就不能放下吗?” 朝梓轩紧握拳头,站起身来:“我忘不掉!”当年他才八岁,虽说生母只得了个静贵人的封号,不受先王宠爱,可日子毕竟平淡安宁,就这样承欢膝下不得不说在朝王宫也是一种幸福,可自从那个女人的出现,搅乱了原本看似平静的朝王宫…… 当年常云斐的母亲段纤纤不顾家人的反对嫁给在朝为官的常清风,一向主张不卷入外界是非的段家忍痛与其断绝关系,可偏偏段纤纤又是段山极为疼爱的女儿,段纤纤不仅生得极其美丽动人,当时号称几百年难得一见的美女,心性脾气也是难得的纯净豁达,段山终究也不能说断就断得如此干净,但外界争权夺势的事段家还是严格遵守古训,不参与其中的。 对于幼年的朝梓轩来说,段纤纤是突然闯入他的生活的,他从后宫娘娘的嘴里面突然听到了关于这个外来姑娘的事,说她如何的放浪□□,说她如何魅惑君主,因为彼时她已是常清风的夫人并育有一女。但是谁都不曾真正见过她,她从进宫便被先王安排在一处偏远的宫殿,朝梓轩也只是随着他母亲静贵人偷偷去了那处宫殿,透过半开半合的窗子看到了这个传说中的绝世女子,小孩子的眼中对美还没有过多感悟,只是觉得这个女人并不像大家说的那样让人厌恶鄙夷,反而面目祥和,性情也很恬静。透过那扇窗户,朝梓轩看到段纤纤一身白衣身段窈窕,长发及腰无任何发饰,她浅浅笑着与锦鱼嬷嬷说着什么,手掌轻轻抚着小腹。一旁的母亲似乎有些惊呆,不由自主的想往前靠近些,却拨倒了旁边的花盆惊动了屋里的人,段纤纤转头朝这边望来,正好对上朝梓轩的眼睛,朝梓轩来不及仔细琢磨,就被母亲拉着跑了,隐隐约约听到温柔的女声对正欲出屋查看的太监宫女说:“许是谁家的孩子淘气了,不用追了……” 自那时起,朝梓轩的母亲静贵人便像魔怔了一般,她本喜欢绚丽多彩的颜色但后来却只穿一些纯色的衣服,这样的转变在朝梓轩眼里有些不大习惯,而且静贵人的性情似乎也有所改变,她举手投足间似乎都小心翼翼的刻意学着什么,这让她的动作看起来有些做作。终于,有一天,先王难得的光临到静贵人的住处。那天,静贵人格外高兴,因为她穿了一袭白色的衣衫,化了淡淡的妆,她拉着朝梓轩匍匐在地朝着先王跪拜,过了许久,先王才让他们起身,眼神中却突然带着些不易察觉的愠怒。静贵人讨好似的给先王奉茶,动作却不像往常,倒多了几分娇柔。那茶盏却被先王一把打落在地,滚烫的几滴开水溅到朝梓轩手背上,他的手微微一抖,却强忍着痛硬是没皱一下眉,倒是静贵人被吓得立马跪在地上。 “看看你的样子!是在做什么?”先王恼怒的呵斥着地上的静贵人。 朝梓轩闻言看着自己的母亲,却终于觉出了些什么,母亲这个样子很像段纤纤…… “王上,奴婢知错了。”静贵人胆战心惊的等着先王发落。 也就是这次惩罚在朝梓轩幼小的心灵上造成了不可磨灭的创伤。 先王看看一旁静静立着的朝梓轩倒对他不符年纪的沉着有些赞许。 “轩儿有你这样的母亲如何成人成才?”先王沉思片刻,“轩儿就由瑾妃代为扶养吧。” 这一宣旨对静贵人和朝梓轩几乎是晴天霹雳。静贵人哭着喊着眼睁睁看着朝梓轩被先王带走,而年幼的朝梓轩回头看着母亲,心中默言:母亲,等轩儿!只可惜,朝梓轩再也没有见过静贵人。不受王宠,子不得养,没过多久静贵人就郁郁而终了。 几个月后,传闻先王的慧妃在生下位公主后殁了,于是这位公主也被送到瑾妃宫殿由瑾妃扶养,这位公主就是后来的颜玉公主。生母离世,生父无情,朝梓轩冰冷的心在这个妹妹出现的时候变得有些温暖了,这也就是为什么朝梓轩特别宠爱这位公主了。而这一悲剧的根源都是段纤纤,可朝梓轩还未来得及当面说恨她报复她,段纤纤就在颜玉公主满月的那天去世了。弥留之际,求得先王允许锦鱼嬷嬷照顾朝梓轩直至长大成人,而常清风也在有意无意中对朝梓轩大加培养扶植,先王弥留之际,把朝梓轩托付给常清风,常清风也不负所望,保朝梓轩登上王位后一路扶持至今。是以,朝梓轩对他是又恨又感激,恨他让他妻子入宫导致他母亲郁郁而终,又感激他助他登上王位,实现他自幼的野心,是的,只有自己强大了,才可以保护想要保护的人…… 朝梓轩松开不知何时握紧的双手,他站起身来,立在锦鱼嬷嬷身旁,眼睛睥睨着远处:“我不难为您,常云斐身上的秘密,我会亲自查清楚……” 锦鱼嬷嬷叹口气,这孩子的执念如此深,她不好再劝些什么,如果再为小姐解释,告诉他小姐也是无辜的,反而会适得其反。只盼有朝一日,他能自己打开心结,放过自己。 朝梓轩回到自己的寝宫,未召见任何嫔妃,他一杯一杯喝着闷酒,到最后干脆扔了那小小的酒杯,拿起那酒壶,高仰起头就往嘴里灌酒,直至酒壶也空了,他扔掉酒壶,也不去擦刚刚灌酒时从嘴角露出的酒水,他脸色微红,眼睛里也蒙了一层雾气。他摇摇晃晃的,索性躺到床上,眼皮沉沉的却不愿闭上,心思却很是清晰,他在心里一直对自己说,他多留常云斐在宫中月余,是为了多些时间查出常清风与暮王在忘尘庵会面的目的,他派无极护送常云斐也是为了监视常云斐,如今,他决定亲自去禺山只是为了查出常云斐身上的秘密,是的,是的,是的,是这样的……朝梓轩沉沉睡去,睡前一直是常云斐笑语嫣然的脸庞,眉心的丹红就像她本人一样迷影重重。 禺山途中遇险 +新增收藏类别 颜玉公主一夜好眠,精神焕发。常云斐却是一夜辗转,再加上昨晚的动静,她睡得并不安稳。 “云斐姐姐,你怎么有黑眼圈了?”颜玉公主凑到常云斐身前,关心的问。 常云斐想昨晚的动静她倒是一点没听见,常云斐一边快速整理,一边回答:“昨天晚上有打斗声,我总不踏实,我们收拾好了,快出去看看。” 颜玉公主一听,倒是觉得新鲜的很,她不等常云斐收拾好,就推门而出,跑到驿站外面看到无极正站在驿站门口指挥下属忙活,一夜过去,驿站仿佛经历过一场大病,怏怏不乐。无极看她出来,伸手抚上她的额头,关切的问:“好些了吗?” 颜玉公主脸一红,拉下他的手:“已经全好了。” 无极见她确实已好了,放下心来,继续嘱咐来来往往的护卫。 “诶,风毅将军呢?”颜玉公主问话的同时常云斐也已出来站在一旁。常云斐见一向都近身保护的风毅将军如今不知去向,又联想到昨天的打斗,心里一咯噔,又看到几个护卫在一辆马车上绑绑挪挪的,车上的重量显然不轻,已把马车轮结结实实的压紧在地上。她狐疑的看向无极,无极对她微不可微的点点头,常云斐的心跳就像漏跳了几拍。颜玉公主还一直嘟嘟囔囔的要找风毅,看到那马车,出于好奇要走过去探寻,无极一把抓住她:“公主,那些不过是要送回宫里的物资,路上遇到劫匪,正好被我们撞到,我派了几人护送。那些都是战争中得到的东西,并非什么稀罕珍贵玩意儿,公主还是不看为好。” “那风将军呢?”朝颜玉还是穷追到底。 无极向前跨了一步,靠她更近些,微微俯下身子附在她耳边低声说:“不管听到什么,都不要惊慌,这里人多嘴杂,不安全……风将军,死了。” 朝颜玉被惊得抬起脑袋看向无极,脑袋顶却撞到了无极的下巴。无极微微抬抬头,对朝颜玉摇摇头。 “怎么会?风将军武艺高强,是怎么……”朝颜玉还是忍不住。 现在兵荒马乱,朝颜玉和常云斐又是重要的人,这个地方对她们来说实在是不安全,眼下风毅又死了,万一发生什么情况,无极担心照顾不周,他不再理会朝颜玉,而是转头对常云斐说:“云斐姑娘,王上已派人增援我们,这个地方不安全,我们不能等,需要继续赶路。” 常云斐点点头:“好,我去收拾行李,我们马上出发。” 无极点点头。继续查看着四周。一行人又匆匆的上路了,朝颜玉一路上闷闷不乐的,想不透风毅是怎么死的,无极绷紧神经一刻不敢懈怠护在马车旁边,常云斐又独自在想着什么不理会她,朝颜玉本打算一路游玩的计划根本就不可能实现,她有些懊恼的掀开窗帘,外面的青青草地让她的心情也舒畅了些。她看到不远处有个峡谷,谷底又有条小溪,大眼睛一转,对着外面喊到:“停车,停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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