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妃简醉欢恍然。
原来这就是白国公的宠妾。
听说白国公门户衰落,靠着发妻冉裳娘家的财力发迹,方能保住公爵府的荣耀。
之后又看上冉裳的陪嫁婢女,该婢女是个人精,会哄白国公高兴。
在冉裳父亲生意失败后,婢女撺掇着白国公吞了冉裳的嫁妆家产,将冉裳赶往老宅子六七年。还辱骂发妻出身自工商家庭,属于下九流。
如果不是她的儿媳是白毓,她也不会去了解这些家宅龌龊事。
现在看看这小妾的言行举止,果然是粗鄙至极。
她再看看白国公那小心切切的模样,更是反感嫌弃……
这样的家族,是怎么教出来世子妃这种知书达理进退有度手腕样貌俱佳的女儿的。
想来,也是那位国公夫人的功劳。
简醉欢对国公夫人好感倍增。
冉清谷倒不怕那江氏兜他的底。
白国公贪生怕死,江氏毅然,更何况他姨母无子,将来白国公府的公爵之位是江氏儿子的。
她一个贱婢出身的,将来能做国公母亲,她比白国公更舍不得死。
他站在脚踏上,冲着马车喊着:“娘,我扶您出来。”
冉裳艰难的掀开车帘,额头都是冷汗。
冉清谷诧异握住冉裳的手:“娘,您怎么了?”
他急切掀开冉裳的衣袖,冉裳手臂上到处都是乌青发紫的伤痕。
他回头冷冷瞪着白国公。
若猜得不错,在他姨母告知此事后,被白国公毒打了一顿。
白国公果然心虚的低下头,不敢与冉清谷对视。
他曾见过冉清谷的手段,又阴又毒,咬你一口,你找不到伤口,却能疼得彻夜难眠,生不如死。
当初冉裳要将小冉清谷接回白家,他虽不同意,但也不想落人口舌。
更何况,这个与冉家毫无血缘关系的病秧子是冉家的唯一继承人。
虽说冉家落败了,但好歹曾富庶过一方,家里值钱的宝贝还是有的。
他暗中交代过不少大夫,想办法把这个病秧子弄死,后来冉裳见这病秧子病情加重就将他送回冉家。
之后再无音讯。
却不想之后冉清谷再被接回白家,这病秧子竟然身体越来越好了。
据说请了一方道士改了个名就好了。
好了又如何,冉裳已经去了老宅,冉家的家产已经成了白家的了。
可是未曾想,他接二连三在冉清谷手上栽跟头。
冉清谷看着冉裳手上那些乌青伤痕,再看冉裳起身困难,动一下便满头大汗,心里一疼。
他姨母见人之处尚且如此伤痕,可想而知她伤得多重。
冉裳脸色苍白,不想被人笑话,艰难露出一个笑:“行路时,施舍了几个乞丐,却不想被他们哄抢,这才伤着了,不碍事,谷儿,你别担心。”
王妃连忙吩咐侍卫:“去宫里请御医来。”
侍卫:“是。”
冉裳连忙道谢:“谢谢王爷王妃大恩,臣妇没事。”
商容与走上前来,伸手将冉裳扶下来:“娘,既然到了王府,就当这里是自己的家。”
冉裳一愣。
成王世子看着也不像传说中那般暴戾无度。
自从冉清谷代她女儿白毓出嫁后,江氏气急败坏,觉得是“她女儿白毓”抢了自己女儿的婚事,因此找了她很多麻烦。
平日里江氏没少嚼舌根子,将成王世子的残暴弑杀恶行说给她听,还说她女儿迟早会被世子给弄死。
她在北城心惊胆战,生怕冉清谷暴露,被成王世子残忍折磨死。
就连做梦,也都是冉清谷浑身是血断手断脚的模样。
跟冉清谷最初投奔她,手脚筋脉被挑断浑身都是伤一模一样。
她每次午夜都被吓得惊醒,非要去佛堂念几遍经才能睡着。
就连她为数不多的银钱也全都拿出去救济穷人,以此来为冉清谷积功德祈福。
如今见到成王世子,却如天人一般,虽眉宇间满是戾贵之气,却也温和有礼。
她心中的隐忧渐渐淡了些:“毓儿,娘看到你就好了。”
商容与揽着他的肩膀微笑:“娘,你放心,世子妃在王府一切都好。”
冉裳点点头,小心翼翼连声说着:“好,好。”
刘侧妃看了半晌,问:“府上不是有个表少爷吗?为何不见?”
冉清谷狐疑。
为何刘侧妃知道府上有个表少爷?
他深居简出。
就算在北城待了五年多,左邻右舍都不一定能认出他,远在京都的刘侧妃怎会知道?
莫非她找人调查过他?
冉裳礼貌道:“谷儿他自小体弱多病,前些日子四方游学遍寻名医治病去了,连我也不知他现在在何处,故而没有来。也难得侧妃惦记着他。”
刘侧妃笑:“原来如此,我还以为表少爷怕见到世子妃,有物是人非之感呢。”
商容与面色一沉:“侧妃还真是闲,白天协理王府,晚上缠着父王,现在还能得空调查我的世子妃,怎么着,这么有空,何不去寻寻那表少爷,把他找来王府,看看他跟我的世子妃是怎么个物是人非呢?”
成王喝道:“容与,你怎么跟你长辈说话的?”
要不是现在当着亲家的面,他早就大骂小兔崽子。
王妃简醉欢附和:“快给你父王道歉,当着岳父岳母的面,这么没大没小。”
商容与冷嗤:“若不是当着岳父岳母的面,我绝不是三言两语就好打发了。世子妃既然是我妻子,我自当护她周全,本世子从不喜欢别人的手伸的太长,祖宗我都不怕,长辈又如何?”
这话搞得刘侧妃下不来台,她哭哭啼啼便进了院子。
成王哄了一上午才哄好。
刘侧妃是个审时度势的人。她知道成王非常溺爱嫡子,从小就如掌上明珠一般,如今嫡子这么不堪,却也是他的心头宝。
而且,以商容与那脾性,当着面警告她,总比他背地里下暗手来得好。
今天算她倒霉,商容与见白家人如此欺负他的世子妃,想要警告白家人。
她直接撞到刀刃上,被他杀鸡儆猴了。
白国公与江氏回到偏房心惊胆寒。
那商容与果真如传言的那般暴戾猖狂。
刘侧妃好歹是圣上宠妃的亲妹妹,他却敢如此拿她开刷,一点颜面都不留。
就连成王也拿他无法。
好像……
他挺护着冉清谷的。
话说冉清谷手段真的太厉害了。
以男人之身男扮女装嫁入王府,却还能让这王世子护他如此,不惜跟成王翻脸……
白国公一想到冉清谷在见到冉裳伤痕时瞪他的眼神。
他三魂直接去了七魄。
第21章 戏精世子妃
夜间,王妃体恤世子妃,在醉风阁设宴款待世子妃母家。
然而,让她不满的是,白国公将那位小妾也带来了。
简醉欢自幼出身在名门望族,一言一行皆是大家典范。
她所见所闻,皆是妾不得主母令,不得上前厅,不得出现在客人面前。
而这位妾室倒好,陪着国公赴宴,简直将自己当成主母。
她在京都,看过无数宠妾灭妻,但这种没规没矩的,还是头一遭见。
母家势大如刘侧妃,姐姐是皇上的宠妃掌管六宫,在她面前,照样要低头,给她行礼。
她看了看温和懦弱面容清秀的冉裳,再看了看胆小如鼠毫无仪度的白国公,再看看没规没矩尖酸刻薄的江氏……
这样的小家庭,怎么能培养的出世子妃这种才貌具出色的大家闺秀?
她今日已经不知多少次在内心里这样感慨。
听闻白毓与母亲被赶往老宅,想来是国公夫人将全部精力都放在培养女儿身上。
她不由得对这位孱弱的夫人露出敬佩之情,毕竟能在那样的境地培养出这样的女儿,也算是能人一位。
大家都入席后,丫鬟斟酒,成王面带微笑敬了白国公一杯。
白国公殷切切还礼,好似没见过世面的山里人一般,笑得僵硬还要陪着笑脸,手脚都不知道要往里放,生怕自己哪个举动做错了,丢了脸,他越是怕丢脸,就越显得上不了台面。
宴席过半,冉清谷握着冉裳的手,懵懂温和中透着几分诡谲:“娘,我在出嫁那一天,表哥说将冉家的产业全都过户到您的头上,这是亲笔书函。当时出嫁匆忙,未来得及交予你。”
说着,冉清谷就从袖子里掏出一封信。
上面写着姨母亲启。
白国公看到那封信脸色一沉。
这姓冉的到底搞什么?
且不说那些值钱的物件已经被他置换成银两。
就单单那些田宅,之前因姓冉的还是个孩子,重病在床。
他稍稍用了点手段,借口替他打理,已经被他据为己有,现在跑来跟他清算了吗?
他都占有了五六年了,已经跟他白家祖业混合了,怎么还分得开?
冉清谷看向白国公,微笑:“爹,表哥说他之前病重,让您替他管理田宅,现在他云游四海,不知何时能归,想将田地宅过户到我母亲的名下,还希望您能在地契田契上签个字。”
他从怀里拿出田契地契。
拿完之后,他站起冲着王爷王妃行了个礼:“儿媳本不该在婆家面前处理娘家的事儿,只是表哥不在,毓儿只能代替表哥行此事,在父亲母亲夫君面前,只是想让父母夫君替毓儿做个见证,毓儿并无不轨之事。”
他如今是世子妃。
代替别的男人办事,本就越轨,而现在他直接摆在明面上,求王爷王妃世子做个见证,进退有理有据。
他还得感谢刘侧妃今天明里暗里讽刺他与“表哥”有旧情。
否则他都无法找到好的理由让王爷王妃世子出面为他撑腰。
白国公胆小如鼠,如今在王爷王妃面前,这地契田契,他不签也得签。
他当年是怎么从冉裳真正的侄儿冉堂手里骗走的,如今就怎么还回来。
只是可惜,冉堂再也看不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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