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啊,刚刚还看见他和一个女孩子一起走了。” 裴母是个大嘴巴,任何事情落在她这儿都留不到第二天。她用手指指裴蔺,“我家小兔崽子也看到了。” 她这一指,裴蔺瞬间成为了众人的视线所在。 众矢之的一般,如芒在背。 只觉得整个人都要被这一道道眼神给看穿了去。 他下意识去看坐在一旁安静吃饭的裴清术。 他并不受影响,一如既往的安静。 哪怕身边众人都带着好奇和疑惑。他丝毫不为所动,只是安静吃饭。 只是一碗乌鸡鲍鱼汤喝了一口便放下勺子,盘中牛排也被他手中刀叉切分成无数个小块。 徐母见他只切不吃,忧心自己儿子终生大事的同时,还不忘分神去关心裴清术:“今天这饭菜是不合你胃口吗?” 他摇头,笑意浅:“可能是刚才喝多了,有些没胃口。” 徐母叹气,眼中多担忧:“那些人也是,仗着自己是长辈便倚老卖老起来。你也别处处顺着他们,该有脾气的时候还是得有,他们不过就是看你性子温顺好说话。” 裴清术点头,平展眉眼:“嗯,知道的。” 待这边的话题歇下之后,裴蔺那边又迟迟没了下文。 徐母看向墙上钟表,嘴里念叨着这么晚了,怎么还不回来,这饭菜都要凉了。 裴母笑说:“看初阳平时一本正经的,想不到在感情上也是个感性的,你是没看到他刚才那个失魂落魄的样子。我说他最近怎么一副疲态,原来是栽在女人身上了。” 这话让徐母的脸色稍微变得难看。 从前一个蒋杳就已经要了他半条命了,好不容易走出来,如果再来第二个蒋杳。 ...... 她微敛了眉。 “我刚才瞧见一眼,挺好看的,个子高瘦,大眼睛皮肤白,不比那些贵女们模样差。”裴母仔细回想了下,“就是那张脸总觉得有点熟悉,像在哪见过一样。” 裴清术眉眼情绪皆不显露,放下手中筷子。起身的同时,用餐巾擦了擦手,动作慢条斯理。 说话的声音也是轻慢缓和的:“我吃饱了,你们慢慢吃。” 然后在众人的注视之下,淡然离开。 待人提前离席,徐母的神色越发担忧与沉肃。 今天一个个这是都怎么了。 平时最重规矩的两个人,都开始一反常态。 一个不等长辈吃完便提前离席,一个更是干脆来都不来。 偌大一张餐桌,唯独只有算得上半个知情者的裴蔺,懵懂知晓一些反常原因。 他握紧筷子,又松开。 所以,今天罪恶的源头是因他而起? 不出所料的,外面风很大。 裴清术给司机打过电话了,大约十分钟后就能过来。 他抬腕看时间,又去拿手机。屏幕干干净净,除了多出一个刚下载的游戏图标。 消息栏上也没有一句多余的话。 好在他把外套给了她,最起码,她不会感冒,这么冷的天。 呼吸稍微被放稳,诵经能静心,可此刻什么心思都不剩。 自小抄写的经书半个字也没有留存在他脑中,只剩下两个字来。 裴清术点开通讯录,看见被置顶在最高一栏的号码。 手指却始终悬停,迟迟没有按下去。 也不知保持这样的动作过了多久,他才垂放下手。 纤长柔软的睫毛似乎也随主人当下情绪,耷拉着低垂。 叹气声微弱,只能看见白雾在他唇边散开,如同被稀释。 衬衫领扣早就解开,实在是沉闷喘不过气。 隐约可见的半截锁骨,阴影中勾勒深邃,随着呼吸起伏,喉结旁的褐色小痣也跟着轻微滑动。 按照裴蔺的原话来说,林琅在离开的时候,碰到了徐初阳。 那么他们现在。 会和好吗? 会吗。 会不会。 还是从一开始,便没有真正的分开过。 他背靠罗马柱站着,吸顶灯就在他头顶,无力低垂的头,使他眼底半分光亮也瞧不见。 完全隐匿在黑暗之中。 这段时间里,他的情绪有过很长时间的拉扯,理智与情感。 如同一根缠绕在一起的藤蔓,分别朝两边延展。 是他的动摇,改变了这场本该没有悬念的结果。 情感能毫无悬念的占据上风,不过是他的私欲罢了。 所以,不管结果如何。 世俗骂名和道德谴责,是他选的,他会悉数承担。 黑色的迈巴赫停在酒店门口,不知何时开始下雪,黑夜衍出一片白来。 极致是反差感。 裴清术走下台阶,司机早已下车绕到后车门。 将车门打开,然后推开到一旁,安静等着。 裴清术一手掌着车门,弯腰低下头,还未坐进去。 手机响了。 ——偷溜出来了。 ——结果碰到了徐初阳,好不容易才把他甩开。 ——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有点想你。 ——可能是因为下雪了。 司机等了半天,见男人始终没有动静,联想到他刚才的憔悴神色,以为他是哪里不舒服,便担忧出声,询问一句:“先生,您还好吧?” 后者松开掌着车门的手,站直了身子冲他笑笑,脸上哪里还有半分刚才的憔悴失态。 一如既往的温和,眼底却多出几分细腻的柔软来。 “没事。” 他关上车门:“今天提前下班吧,回去好好休息一下。” “啊。”司机一愣,“您不回家吗?” 他摇头,不再言语。 - 从酒店出来之后,徐初阳便一直跟着林琅。 路过烧烤摊,林琅还不慌不忙的买了根烤肠。 结账的时候,徐初阳先递出一张纸币来。 老板低头找零钱,林琅已经拿出手机扫码付款。 “我没精力继续陪你玩这场替身游戏了,你找别人吧。” 她看着他,说。 徐初阳眼神几分黯淡,也不知道是累的,还是最近这段时间精神时刻处于高压状态。 “之前的事情是我的错,是我做的不好,小琅,我不该那样。” 他一直在认错,这辈子的对不起加起来都没有这段时间说的多。 他伸手又要去抱她。 他怕,他真的怕,他怕林琅这次是真的不想要他了。 林琅往后退了一步,彻底没了耐心:“徐初阳,一直死缠烂打,真的很廉价。” 言语是利剑,哪怕只是一个字,好像都能在此刻,将徐初阳击溃。 他的情绪早就绷紧,如同被太阳晒脆的玻璃。 轻轻一戳,完全四分五裂。 林琅低下头去看手机。 从酒店离开这么久了,她都没和裴清术说过,也不知道裴蔺有没有告诉他。 不过按照他对他哥的畏惧,恐怕多余的话一句都不敢说。 碎裂的情绪还来不及复原,看见她一直盯着手机屏幕上的聊天界面。 徐初阳的神情瞬间就紧张起来了,他问她:“你在等谁的消息?” “A又是谁?” “被玻璃砸中的那天,你是和他在一起?” 林琅看了眼手机。 A是她给裴清术修改的微信备注。
第三十章 林琅没有回答, 只是静静看着徐初阳。 她觉得他变得好陌生,明明还是从前的长相。 可在林琅看来,朝夕相处的那些时间里, 他们其实根本就不熟悉。 好半天, 她才开口:“原来我以前死缠烂打的样子, 这么难看。” 分明不重的语气, 却让他愣住,然后整个人僵在原地。 从足底开始, 一寸寸往上。 如同被冰封冻住,血液也凝固。 他甚至花了好长时间才找到发声的地方,声音生涩沙哑:“什么?” “我说难看。”她有耐心地,再次重复, 甚至给他标出了重点。她说,“徐初阳, 你现在的样子, 真的很难看。” 直到她离开, 周围夜市小吃摊的喧闹声好像也在此刻全部停滞。 他想呼吸, 但胸口沉闷到一点缝隙也不给他留。 情绪绷直到了一定程度, 便更易碎。 他看着她离开,看着她拿出手机低下头, 看着她拨通谁的号码。 那种无力感迫使他呼吸停滞。 怎么能, 怎么能这样呢。 那是他的林琅, 是他的林琅啊。 他一点一点, 将她从悬崖边上拉回来的林琅。 很长一段时间里, 她的病情时好时坏。 稍微一点重压都足够让她情绪崩溃。 那阵子徐初阳比她失眠的还要频繁, 他怕, 真的怕。 怕睁开眼看见的是她的尸体。 学业最忙的时间, 他恨不得将她捆在自己身上。 不敢让她离开自己的视线,哪怕是一分一秒。 记忆好像回到很久之前,只要看见烟火了,她都会闭眼许愿。 徐初阳笑她幼稚,却还是认真的去问她,许了什么愿。 她神神秘秘不肯告诉他。 他便笑,揽过她的肩膀让她靠在自己怀里。 “我也许了一个愿望。” 她好奇,抬眸问他:“是什么?” 他低下头,额头与她的相抵,距离那么近,甚至能感受到彼此的鼻息。 “希望,我们小琅许的愿望都能实现。” 她微微睁大了眼,有些可惜:“我也许了一样的愿望。” 徐初阳轻抬一侧眉骨,又是一声轻笑:“那真是可惜,浪费了。” 这段恋情的开端,是他在漫天烟花的夜晚,一眼就看见了她。 太过熟悉的眉眼,总让他恍惚。 所以他任由情绪拉扯理智,走向了她。 再然后,他告白,他们在一起。 徐初阳一直都觉得,林琅在他这里,只是一个寄托。 他对蒋杳爱而不得的寄托。 可是,为什么。 他捂着胸口,那种真切的疼反复摧残他的□□,不再是虚无绵密的疼。 他大口喘气,呼吸提不上来,仿佛被什么堵塞住。 于是更加急促,如同一只被海浪拍上岸的鱼,没能及时随着浪潮返回。 林琅。 他伸手按着胸口。 疼到他想干脆伸手将心脏给生挖出来。脖颈处的血管筋脉都因为忍耐疼痛而凸起,全身开始流冷汗。 直到耳边传来惊呼声,他也彻底失去了意识。 眼前,只余一片黑。 - 除了裴清术给她送来的那几块甜点之外,林琅一晚上什么都没吃。 这会已经饿到有种眩晕感了。于是随便找了个路边摊,要了份馄饨。 在她给裴清术发完消息的几秒后,对方就给了她的回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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