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闲沉声:“他如今在何处?”
“后院卧房。”
谢闲一听什么都顾不得了,跨着大步穿过人群,步子越来越大,越来越快,最后竟跑了起来,耳边嘈杂的人声和呼呼的风声,都渐渐褪去,徒留一片安静。
谢闲跑到后院,猛地推开寂悯的房门,屋内站着楚景行和禹王,还有方在野和一位老人。
是他入冀州城第一天碰到的那位老人。
他推门的动作让屋内所有人向他看去,他的出现无疑是目前对屋内人最好的消息。
“舅舅!”
“谢闲,你回来了!”
但他们的惊呼与惊喜,谢闲听不见,他死死地看着躺在床上那人。他跨过门槛,一步一步向床边走去,离那人仅仅只剩五步之遥,他却被人拦住了去路。
“谢闲,你现在不能去看他!”方在野挡在他面前,声色俱厉。
谢闲的视线越过方在野只能看见那人一些,他的情况很糟糕。
“让开!”谢闲咬牙。
“舅舅,国师现在情况非常不好!会传染给你的!”方在野展臂也拦住谢闲的去路。
谢闲将目光从寂悯身上移到楚景行和方在野脸上:“让开。”
他语气很平静,也看不出波澜。但楚景行和方在野看见他们的眼神,心头一震,慢慢放下了手臂,侧身给谢闲让开了路。
谢闲那个眼神里翻滚的痛苦与担心,却又充满了死寂,毫无生气,就像是濒死之人是他一般。
方在野上一回见他这样,还是在四年前他初中血蛊之时,在那一瞬间他放弃了生的意念。
谢闲拖着脚步,一步一步地走向寂悯的床前,脚下像是被灌了铅一般,每一步都用尽了力气。
最后一步走完,他立在寂悯的床前,静静的端详着紧闭双眼的寂悯。
寂悯胸膛裸露,因为感染了天乱,寂悯浑身起了大大小小的脓包,白色的僧衣到处都沾上了淡黄色的脓水。寂悯躺在床上,除了那些脓包之外,其余并无异常,仿佛就像平时睡着了一般,下一刻就能健康的醒来。
方在野见谢闲一直看着寂悯,便开口解释:“他让我给他封了穴位,如今醒不过来。”
谢闲并没有听见,他就那么站在寂悯床前,看着他。
半晌谢闲平淡地开口:“命运当真奇妙,昔日都是你站在床前看着我,没想到有一日我会这样望着你。”
谢闲转过身还没开口说话,胸口气血上涌,一口鲜血吐了出来。
“舅舅!”
方在野连忙扶住身形踉跄的谢闲,将他扶到一旁的椅子前,坐了下来。
谢闲取出手巾,擦拭嘴角的血迹,他抬眼看向方在野,开口:“如今的情况还能控制住吗?”
方在野感觉出来谢闲已经听不见了,他刚要掏出木板时,谢闲抬手阻止了他:“不用了,你说话我可以看的见。”
只从谢闲眼睛恢复后他在与人交谈之时,会格外留意说话人的口型,到了现在他就算听不见,也可以看口型知道他们说的是什么。
方在野了解完后便开口:“他的情况可以控制。但你若说的是整个冀州城,控制不了,目前病人和大夫势同水火,大夫不肯看,病人也不让看。”
“我知晓了。”谢闲点头,他抬眼扫视着周围的几人,而后催下眸子隐去眼眸里的落寞和悲伤,“你们可不可以暂且先出去,我想一个人陪他一会儿。”
此言一出,除了禹王几人皆叹气,依次走了出去。
“你别碰他,当心被传染。”方在野临走时在寂悯床前晃了一圈,看了看寂悯的情况。
谢闲道:“知道。”
最后一位出去的是那位老人。
谢闲抬眼看见了他:“老伯。”
老人停下脚步,转身对谢闲鞠躬行礼:“侯爷有何吩咐?”
谢闲努力压下喉头翻涌的气血,他开口询问:“你唤什么?”
张伯佝偻着身体道:“老奴姓张,他们都唤我张伯。”
谢闲看着张伯皱起眉头:“你和国师是什么关系?”
张伯身体猛地一震,低垂的眸子瞟向躺在床上的寂悯,半晌没有开口。
谢闲对他摆了摆手,面色难受的说道:“罢了,你先下去。”
“遵命。”
张伯刚刚出了房间,关上门。谢闲那喉头的鲜血再也压制不住,吐了出来,他后仰靠在椅背上,轻轻喘着气。
他抬手取下琉璃镜,手臂遮住眼睛,一滴清泪顺着眼角流下,情绪越发有些控制不住,趁着寂悯无意识,屋内无人,他微微有些抽泣。
“对不起,都是我的错。若我没有出城,情况也不会发展成如今这样,你也不会被感染,可是事情已经发生,我也只能尽最大的能力去弥补,你……”
谢闲话还没嘟囔完就感觉有根棍子一直在戳自己,他挥开棍子,悲伤道:“别闹,我这正伤心呢。”
可那棍子依旧戳他个没完。谢闲猛地挥开:“说了正伤心!能不能有点眼力见!”他随棍子看去,眼前出现一道模糊的白影。
“寂悯?”谢闲愣了一下而后又靠在椅背上,毫无生气的喃喃,“我一定是疯了,怎么可能会看见寂悯。明明他现在正躺在床上一动不动,跟快去见阎王爷一样。”
“嗯?寂悯!”谢闲倏地坐直身子,床上没人了?他忽的抓起琉璃镜戴上,僵硬的转头看向面前的活生生的寂悯。
“咳,易初兄,别来无恙啊。”谢闲笑得颇为尴尬。
“衍之兄,你方才所言我都听见了,没想到衍之兄如此希望我去见阎王爷。”寂悯苍白的脸上没有一点血色,所幸天乱待他还算不错,脸上长的脓包少且小。
谢闲静静的看着寂悯,忽而跳了起来就要扑向寂悯,声音微微有些哽咽:“我还以为你再也醒不过来了。”
但寂悯还是用木棍将他与自己隔开,眼底闪过笑意:“注意距离。”
谢闲到不介意与寂悯一同感染天乱,但此时的情形他不能再有任何闪失。
他便消停了,握住木棍的另一端上下摆动,落寞地嘟囔:“好吧,保持距离。”
寂悯握着另一端,看着谢闲,眉眼间凝着冰霜,淡淡开口:“谢闲,三日前在灵汕寺,你的戏做的倒是不错,险些将我也蒙骗了过去。”
谢闲笑了起来,颇有几分得意:“血蛊发作对我来说与家常便饭并无二般,随便扮演便能惟妙惟肖。”
他话还没说完就看见寂悯冰冷的眼神,他的声音便越来越小,最后没说完的话全吞进了肚子里。
寂悯声音十分轻柔有患病后的有气无力,但落在谢闲心上就犹如石破天惊。
“如此我们便来算算账。”
*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喜欢,感谢支持!
感谢!鞠躬!
最近我太忙了,作业也画不完,更新也不稳定,今晚刚刚准备好投校招的作品,啊啊啊,这一天天的。
等我把这段时间过去,更新会恢复正常的_(:з」∠)_感谢在2020-03-28 02:15:02~2020-03-31 01:34:5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睦月夜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0章 我有病都被你看出来了
方在野在厨房将寂悯的汤药熬好,放在托盘里,绕过小花园,刚刚踏进寂悯的院中,便看见楚景行一群人趴在门上脸色各有风采。
“他们在里面干什么?这都什么声音。”楚景行挤在门上想透过纸窗探查里面的情况。
屋里断断续续挠人心扉的喘息与叫声,传进在场所有人的耳朵。
莫飞抱着长剑,站在楚景行和潇桦二人之间,止不住的咋舌,心里止不住的感叹。
没想到啊,自家爷竟然叫的这么……
潇桦展开扇面,遮住他脸上止不住的笑意,露出双眸里满是不可言说:“你觉得呢?动静这么大。”
“想必这是一场三天三夜的大战。”潇桦手指一转,唰的一声,扇面流畅的合在一起,扇子敲打他的手心,潇桦对自己的判断很笃定。
禹王见楚景行对屋内的污秽事尤其热衷,便一把拉过他的手将他拽到一旁,将他禁锢在自己身前,抬手捂住他的耳朵,面无表情的看着房门,眼底满是鄙夷:“别听,免得被他们教坏了。”
楚景行抬头望着他:“我不会被教坏!”
禹王冷淡:“我说你会,你就会。”
“好吧,我会。”
莫飞奇怪的看着楚景行:“您能不能再多坚持一下?”
楚景行疑惑地看着他:“为什么?”
莫飞:“……”
潇桦摇着扇子笑吟吟地看着他们。
“你要是想,我也可以三天三夜。”闻焕站在潇桦身后,抵在他的耳旁,温热的气息洋洋洒洒地落在他的脖颈上。
潇桦顿时犹如体内有一道闪电贯穿全身,从四肢到五骸。他轻轻颤抖了一下,而后抬手扇子向后倒,正正好抵在闻焕的额上。
潇桦转身与闻焕面对面,露出标准的皮笑肉不笑,冷冷地看着他:“闻阁主,您知道自重二字吗?”
闻焕握住扇端从自己额上拉了下来,微微偏头笑道:“不知道,你教我啊。”
潇桦用力将扇子从他手里抽了出来,闻焕的手心一空。潇桦鄙夷地瞥了他一眼,直接转过身,留给他一个背影,嘴角勾起一抹冷笑:“闻大阁主,我可没那个命再教你一次。”
潇桦眼眸低垂,纤长浓密地睫毛扑簌簌地遮去眼底里翻天倒海地落寞与嘲讽。嘲讽闻焕也嘲讽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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