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王府庄严,门口雄狮傲踞,雄赳赳地望着门口,顾清宁跃身而下,手上的赤练鞭被抓得汗津津的,这一路上没有放松的时刻,他望着那黑洞洞的门口许久,眼里空荡荡的,仿佛没有底似得,深吸了一口气,顾清宁踱步进了府门。
刚踏进那门口,又一个人迎了上来,只不过是个丫鬟的打扮,她与顾清宁道,“顾少爷,梁王正在中堂与秦御史说话,让您去汐溪别院等他。”
顾清宁心间一抖,一股厌恶感油然而生,汐溪别院,在外人看不过是个风情别致的王府小院,可对于顾清宁来说不亚于人间炼狱,那里有着吞噬掉他尊严的恶魔。
虽是极度的厌恶,可顾清宁不敢不从,跟着那丫鬟一路去了别院。
汐溪别院建在湖中,映着湖水的波光粼粼,檐牙清秀,颇有意趣。别院并没有廊桥通往,只有一哑仆守着一方小舟在一旁待命,人道梁王威武不乏清雅,建了这么个诗情画意的别院,只有顾清宁才真正知道这清水明镜之间的污秽。
哑仆摇着舟将他送到别院,马上又一个哑仆迎上来,将他引至院内,院门一推开,便有许多神情呆滞的仆从恭候两旁,最开始时顾清宁曾十分惊骇且抗拒于这些没有人气的“人”,但如今已然习惯,这些仆从大抵都是些犯了罪的,一手手脚还伶俐的被内务府刺了耳目咽喉制成人仆送进王府来的,既不会闲言碎语,手脚又还算伶俐,放在这等污秽不可言说之地,自是好用得很。
这些仆从虽是听不见看不见也说不了话,但已是受到严格训练的,做起事情来,仿若与常人无异,顾清宁如同雏鸡一般被他们抓着里里外外洗了个干净,涂了香脂玉膏,再换上一半透不透的小衣,顾清宁原本就是玉一般的身子,如瀑的黑发被放了下来,那张俊美无匹的脸更是显得妖冶艳丽。
暖阁里早已被点了好闻的兰香,四处馨香怡人,将顾清宁送至暖阁后,一堆仆从便纷纷退下了,顾清宁深吸了一口气,赤足慢慢地走向一旁那偌大的软床,又轻轻地长长地吐了一口气来,慢慢地躺下。
窗户被打开了,夜凉如水,冷意从足尖侵袭上来,慢慢浸透全身,仿佛溺了水,却无法呼救,顾清宁徒劳地张了张嘴,又慢慢闭上了。
这一瞬间,只觉得自己如同一块鱼肉,在砧板上被处理完毕,等着别人吃了它。
他合上双目,一颗泪珠沿着眼角滑落。
不知过了几时,梁王仍旧未到,顾清宁被熏香熏得昏昏沉沉的,半梦半醒地似乎做了个梦,
梦里两个少年鲜衣怒马,在京郊广阔的青山绿水间肆意奔走,周边的环境如水一般绵延悠远。
“子龙……”
顾清宁觉浅,迷迷糊糊一出口便醒过来了,一睁眼便看见一双似笑非笑的眼睛盯着他。
来人便是梁王萧玄衍,他一身玄袍,高大威仪,飞眉入髻,一双利眼目光如炬,贵不可言。此刻他脸上虽一副调笑的模样,可眼里却是泛着寒光。
顾清宁一颗心跳到了喉咙,不知道他有没有听见自己方才的梦呓,只压下了内心的羞辱惊惧,双手不着痕迹推搡着身上的高大的男子,“王爷,您来了。”
梁王用指尖轻抚他的脸颊,薄薄的嘴唇吐出几个字,“清宫的桃花好看么?”
“好看。”顾清宁露出一个讨好地笑容,“就门口的尉官不识好歹了些。”
“本王的名头还真是好用,”梁王亦露出一个意义不明的笑容,“这不,又多了顶罔顾朝廷藐视君威的帽子。”
怪不得许久没召幸他,今次是来兴师问罪来了,顾清宁愈发地讨好,“难不成王爷舍不得让我狐假虎威?”
梁王朗声一笑,抖了抖腿间的蟒袍,“本王还怕区区几句流言不成,不过,借了本王这么个人情,你说,今晚你要如何回报本王?”
顾清宁心下一抖,勉强维持住脸上那冷静,“今次我去那南风楼,听那婆子讲新进了一批西域的舞姬,最是妩媚动人,王爷若是要,我去叫人来。”
这番明显推拒的话令梁王脸上多了一丝笑意,但空气中的温度却无端端地冷了。
“叫人?呵……”那薄如蝉翼的纱衣应声被挑开,露出玉白的身子,“本王倒想知道还有谁比你更适合做这塌上禁脔?”
萧玄衍仿若说着什么无关紧要的物事一般,“谁道顾老太傅那样宁顽不化的老头子居然生得出你这般的尤物,人道顾小公子貌冠天下,又有谁知这双儿身子的美妙滋味?”
“你……”顾清宁本就厌恶自己这男不男女不女的畸形身子,又是急恨又是羞辱,颤抖着手好歹是勉力让自己没有一拳挥在眼前这张脸上,随即胸口泛起了一股剧烈的疼痛,噬人骨髓般的凌冽,顾清宁皱眉轻哼一声。
萧玄衍眉头一挑,“你这是要拂逆本王?”
如冷水迎头泼下,顾清宁身子发起抖来,屈辱,不甘,仇恨,但他闭上了眼睛,一双白腻的手环上梁王的脖颈,
“卑奴不敢……”顾清宁将自己身上最后一点的遮挡轻轻踢开,无比的柔顺,“请王爷享用。”
“宽衣。”
纱幔随风飞扬,账内风雨渐起,偶尔一声呜咽飘出,也被吞吃干净。
萧玄衍似乎特地不饶他,专门拿捏些又刁又钻的姿势,即便这幅身子柔韧非常,仍耐不住萧玄衍这般的折腾,顾清宁双手被那赤练鞭缠住,身子蜿蜒成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少许乌发黏着,显得妖冶而诱惑。
“呜……王爷……”
顾清宁心里厌恶至极,可他却颤颤巍巍地将玉白的双腿缠上了萧玄衍的腰,卑微地讨好这眼前无比厌恶的人,看不得那张刀削般的可恶嘴脸,顾清宁眼中忍不住闪过一丝厌恶,将脸转向一边。
萧玄衍眼中有些不明的情绪,捏住顾清宁的下巴,将他的脸掰了过来,
“看着本王!”
双手被压制住,下巴疼的出奇,浑身诸般难受,不知是委屈怨愤还是疼痛,顾清宁的眼眶都红了,感觉到下巴的力度有所减轻,还没松一口气,眼前一黑,萧玄衍用力撷住他的唇,血腥味顿时蔓延。
顾清宁眼前一片黑,无尽的黑,仿佛黑汁浸透天际,四处望去一片茫茫,压抑得人心口沉重。
第3章 随情蛊
醒来的时候顾清宁发觉自己已不在汐溪别院,四处环视一周,看见那些有些陈旧的家具以及穿着完好的自己时,顾清宁才微微放心了下来,这般一回神,周身便泛起了酸疼,嗓门口一把火,烧灼得喉咙干涸难忍,他咳嗽了几声,终于有一位婢女上前了来,
“顾少爷。”
顾清宁扯了扯领口,胸口闷痛的感觉着实不是那般好受。“倒点水来。”
那婢女应声去一旁的案台上倒了点水过来,顾清宁就着她的手喝了点,热水刺激了唇上的伤口,顾清宁微微蹙眉,想起了昨夜那一番的肮脏不堪来,心里头一阵翻搅,晃了晃脑袋,似是要将那些混乱不堪的记忆从脑子里晃出去似得。
“墨荷,黎叔呢?”
那叫墨荷的婢女抿了抿嘴,有些迟疑,“黎……黎叔,他今早看见王爷府里的人送少爷回来,便,便怒气冲冲地出去了。”
顾清宁大惊,“你怎地不拦着他。”
一边忍着身上的不适,慌忙下床了来,还没站稳,腰肢一阵酸软,当下便扑在地上,墨荷连忙过去将他扶了起来。
“黎叔那个脾气,奴婢哪里能拦得住他。”
墨荷心里叹了一口气,有些自怜起来,她自小父母双亡,随着叔父流亡的时候被那无良的叔父以十文钱卖给人伢子,辗转着居然能到梁王府当差,原本以为自己的苦日子快要到头,可不曾想竟分到了这位小主门下。
她出生乡下,辗转了这么多年也没有看见这么好看的人,原本以为仆从主贵,要过上好日子了,却不曾想过得连府里的杂役都不如。
也怪少爷自个儿不珍惜,花无千日红这个道理便是自己一个乡下出身的丫鬟也知道,少爷是自己看过的最好看的人,可以色侍人能得几时好,更何况自己的这位小主,竟是仗着自个儿的美貌四处惹是生非,白白地消磨了王爷的耐性,落到如今这般下场一半也是他自取的。便像今次,明明王爷召幸了他,可半夜便使人给送回来了,也不知其他人知也不知,不多时定是要有人上门来笑话了。
王爷府内众多姬妾娈宠,有哪一个如同自己主子这般脾性,明明是罪臣之后,被王爷收进府内重享荣华,本应老老实实侍奉王爷,可他偏偏不知好歹,又要面子又要里子,几句口角便出手打伤了西厢院的赵公子,还没消停几日,那东苑的花姬就多嘴说了一句他‘都是侍奉王爷的,偏偏他还真当自己还是太傅公子。’又将花姬最为自豪的满头乌发给绞了。府里莺莺燕燕这般多,即便自个儿主子的皮相是一等一的好,也耐不住他这般的作贱,更何况还有其他院里小主们温柔乡的侵蚀。
原本阁里的丫鬟仆妇不说多,内院外院数下来也有数个,哪里有今日这般衰败。也怨自己,当时看着那浑身是伤的少爷脸色苍白的卧在床上时,心里竟是泛起了一股怜惜之意,便与府里的总管自动请缨要留在这别院,其余的丫鬟仆妇来来去去也都走得差不多了。如今这别院除了自己,便只有一位年逾花甲的黎叔在照顾着这位小主了。
墨荷心中虽是诸般情绪,但看着那一脸痛苦地伏在床上的人,那张清丽的脸毫无素日里的飞扬跋扈及尖酸刻薄,心中还是不忍,顿时明白了为何王爷明明似乎厌烦极了自己的主人,可仍旧时不时地召他过去侍寝,凭着这点皮囊的美相在这府里倒也还能相安无事,否则凭着少爷四处得罪人的脾性,府里的一堆虎狼还不亲手撕了他。
只是不知道凭藉着这点儿恩情,又能够在这府里撑得了多久,墨荷又为自己将来的命运犯愁,也罢,走一步算一步罢,她掏出怀里的药酒,准备给顾清宁揉腰。
她家的主子娇气,平日里跌跌撞撞都容易淤青,更何况王爷这般待他。可这少爷还不领情,眼睛里满是不耐,
“顾我作甚,快去找黎叔。”
墨荷心里腹诽一声,应了一声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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