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君末眸光闪动,抬手摸着自己脸上的伤疤,眼角余光瞥见小皇帝满脸好奇的盯着他看,手一动便放到了小皇帝的头上,揉着他的头道:“美人带刺,要小心点摘。”
小皇帝不明所以的看着他,梁君末却转移了视线,看向诸位大臣道:“我明白诸位的意思,刚才不过是玩笑罢了,诸位不必放在心上。既然丹阳城的主将是楚云闲,我们想要不失身份就得派个地位家世差不多的人。我的心中已有人选,诸位不如听听。”
“王爷请说。”
“赵将军之子赵怀。”
“哎?我儿子?可他不会打仗!”赵钦河一听梁君末选的是自己儿子,有些惊讶。他儿子虽然文武双全,却心在江湖,甚少涉足朝廷之事,未曾带过兵,参过军。
“赵将军莫急,我想我明白王爷的意思。”柳尚书安抚了情绪激动的赵钦河道:“王爷的意思不是要令公子上阵杀敌,只是让他代表我们戚国的诚意。”
“知我者尚书大人也,不知道大家可还有异议?”梁君末问道,他继承了家父煜亲王的铁血,言谈举止间带着一股傲气。即使是在问众人的想法,也带着一种不容反驳的气势。
几位大臣想了想,这个人选他们都挑不出毛病,加上赵钦河没反对,便都同意。梁君末得到结果很是高兴,让兵部立刻回去收拾妥当,明天就出兵援助。
柳尚书虽然疑惑梁君末突如其来的积极性,但想到军报上楚家军弹尽粮绝这一情况,便打消了疑虑,立刻去准备。
翌日卯时,军队开拔。
等到上朝之时,诸位大臣和皇上在议和殿内左等右等,都没看见梁君末的影子。
王丞相摸着胡子思索片刻,想起昨日梁君末的话,心里一凉道:“坏了,王爷肯定跟着军队出征了。”
仿佛是为了验证王丞相的话,一位御林军上前道:“报,陛下,刚收到王爷书信。他说此去支援南国凶险万分,知道你不会同意,就大胆的先斩后奏,跟着军队一起走了。”
问此噩耗,王丞相两眼一抹黑,昏倒在大殿上。
第二章 :有刺客
御花园的水榭里,太后懒散的靠坐在躺椅上,等身边的小宫女给她修剪指甲。作为当今戚国最高贵的女人,太后保养的很好,一颦一笑间风韵犹存。
她是皇上的生母,也是先皇的发妻。她和先皇伉俪情深,当年先皇撒手人寰,留下他们孤儿寡母,被先皇捧在手心的太后哭干了泪水。若非皇帝年幼,朝中大局无人主持,她只怕也会随先皇而去。
“你大哥走的时候,你可知道。”小宫女修剪完了一只手,太后拿起来看了看,十分满意。她吹了吹手指上的残留的指甲粉末,抬眼看着面前端坐着喝茶的青年,温声问道。
今早梁君末带兵出征的消息传到后宫,太后并不意外。其实昨日听到带兵的人是赵怀时,太后就隐约有了预感,只是没想到王丞相会气的直接昏过去。太后叹了口气,知道是王丞相担心梁君末出事,他人老了,对年轻的小辈自然是恨不得捧在手心里疼爱。
“知道,大哥并没有瞒着我。我想叔母多半也猜到了。”梁君时回道,他和梁君末是亲兄弟,长相有五分神似。只是他更斯文儒雅,眉眼间和太后有几分相像。
他爹煜亲王和皇上是亲兄弟,他娘逸王妃和太后是亲姐妹,大家关系亲上加亲,私底下都称太后叔母或者姨娘。
太后笑了笑道:“他让赵怀领兵的时候我就猜到了,这赵怀虽然不会打仗,但他武艺高强,要在战场上护着你那三脚猫功夫的兄长不是问题。”
“既然如此,叔母为何不提醒外公,他也能有点准备,不至于被我哥气昏在大殿上。”
一想到王丞相被气昏的事,作为小辈,梁君时心里还是有些过意不去。王丞相年纪大了,要不是看着皇上还年幼,他哥又吊儿郎当,他早就辞官颐养天年。
“父亲看小辈总是越看就越觉得你们小,他忧思你哥在战场上受伤,却不知道你哥是好不容易等到这种机会,欺上瞒下也要去。我就算说了,留住他的人,也留不住他的心。”
太后叹了口气,当年煜亲王战死沙场,众将士扶棺椁回来之时,她性格倔强的姐姐一头撞死在棺椁前,追随煜亲王而去,留下这年幼的两兄弟。皇上不忍两兄弟受苦,将他们接入宫中,养在还是皇后的太后膝下。太后视他们如己出,对他们的性格自然了解。
想起太久以前的往事,太后不禁悲从中来,她从躺椅上坐起来,小宫女给她倒了一杯茶。把杯中的茶水喝完,太后才稍微平复了心绪,戏谑道:“都说女大不中留,我这是养大的外甥不中留。”
“叔母说笑了,不过我哥的心思的确从很久以前就不在这里。有些人是他心头的一根刺,他不拔不出,终究不痛快。”
梁君时和梁君末朝夕相处,梁君末虽然没有开口告诉过他什么,可也从来没有在他面前避讳。所以很多东西,梁君时只要稍微一打听,就知道的一清二楚。
“这根刺要**,必然拔的鲜血淋漓,我是担心……”太后知道梁君时说的有些人是指谁,正是因为知道,她才没有过多的约束梁君末。
“罢了,欠的人情总是要还,更何况我们欠的太多。”认清楚现实的太后认命般的叹息一声,过去那些艰难岁月里伸出的援助之手让她心怀感激,再也说不出阻拦梁君末的话。
连日征战鲜血染红了丹阳城外的焦土,战火浓烟遮天蔽日的高空中,乌鸦成群结队的哀嚎。声音如泣如诉,哀怨悠长,听的人后背发寒。
楚云闲刚下战马,就奔走伤兵房,检查大家的受伤程度。他一身银色的战甲上尽是血污,头盔上的血渍干涸发黑,浑身浓郁的血腥味,让人看不清血污下的俊脸。
大战连连,随军带的军医不够,一些在江湖中招募来的郎中被楚云闲身上的血味一熏,只觉得一头茹毛饮血的猛兽扑过来,心惊胆战的愣在原地,手脚冰冷。
楚云闲没有闲心去注意这些细节,这次蒙果丹下了狠心强攻,楚家军虽然让他铩羽而归,可自身也死伤惨重。要是蒙果丹再来一次强攻,楚家军说不定会全军覆没。
一想到即将面临的严峻情况,楚云闲心里不禁沉了沉。
他写信给戚国已经七日,戚国那边没有回信,不知道是来还是不来。丹阳城背水一战,当真到了弹尽粮绝的地步。身为主将,他不怕死。纵然拼的只剩一兵一卒,他也要拉几个人垫背。
可是一想到这样的牺牲是因为帝王权术,而不是保家卫国,楚云闲内心的悲愤就久久不能平息。他愧对跟着他出生入死的兄弟,他们眼中的亮光还没有熄灭,心里怀揣着的依旧是为国捐躯的热血。
出了伤兵房,被外面的夜风一吹,楚云闲的心里渗出一丝寒意。皎月当空,月光落在他银色的盔甲上,血色越发的深。他一动不动矗立在天地间,仿佛一尊无法撼动的战神,脚下踩着累累白骨。
月色清冷,也冷不过帝王心。
楚云闲握紧拳头,面沉如水。自他从军征战以来,遇到过的恶劣战况比比皆是,却没有那一场像如今这般让人失望心累。他不知道自己还能坚持多久,战场成了他唯一的归宿。
庭院深深,杂草无人清理,又长了一茬。楚云闲脱掉沉重的盔甲,着一身青衣坐在庭院里喝酒。酒不名贵,城中随处可见,味道辛辣,顺着喉咙下去,有种粗暴的畅快感。
楚云闲一人闷声喝了大半坛,院中风起,带着似有似乎的杀意。楚云闲一顿,把酒坛子往桌上一放道:“阁下既然来了,又何必藏头露尾。我军中好酒无数,阁下出来饮一杯否?”
“酒要配风花雪月,才能显出一个好字。军中杀伐过重,酒都带着血味,我无意惊扰阁下喝酒的兴致,只想打听一个人。”
来人从庭院角落的阴影处走出来,他一身考究的锦衣绸缎,手中折扇轻摇。他面带三分笑意,眼若桃花。器宇轩昂,气度不凡。他在院中闲庭信步,和满城的肃杀格格不入。让人不禁怀疑这是别处误闯进来的大家公子,临危不乱的寻找出路。
待来人走入庭院之中,看清楚云闲的脸,轻咦一声眼神发光的叹道:“好一位月下美人,我收回刚才的话。有你便有风花雪月,酒也别有一番滋味。”
这人没个正经样,话语轻浮戳到楚云闲的逆鳞。楚云闲眸光泛冷,眼神落在对方手中描了春宫图的扇子上,心里杀意已起。
如今丹阳城戒严,这人能神不知鬼不觉的摸进他的住所已经十分可疑。加上这陌生的长相,华贵的衣饰,楚云闲可不相信他是个普通人。
压住心中的杀意,楚云闲平静的看向对方,冷冷的问道:“你找谁?”
来人轻笑,徐徐走来,在楚云闲面前落座,合上那把伤风败俗的扇子道:“我这人有个坏毛病,看见美人就迈不动脚。今日风月正好,找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不负美酒佳人。”
自来熟的登徒浪子,偏偏生了一副正人君子的脸。楚云闲眸光乍冷,双手闪电般探出,直取对方的咽喉。
那人反应也快,折扇横在身前挡住楚云闲的手,起身离座飘了出去,和楚云闲拉出一个安全的范围后,伤心欲绝的捧心道:“我见美人忧思多虑,特意现身开解。美人怎么不解风情,你那一双崩山碎石的手落在我身上,我可受不起。”
楚云闲皱眉,这人的话听起来,摆明是认识他,却依旧一口一个美人叫的畅快。分明是有心戏弄,故意占便宜。思及此,楚云闲杀意横生,本想活捉的念头淡去,下手毫不留情。
来人武功极差,楚云闲只和对方过了三招,就试出对方的深浅。若非对方身法诡异,一身轻功出神入化,在楚云闲的手里还走不了十招。
十招一过,对方就有些力不从心。楚云闲占据上风,下手狠辣,对方身上几处挂彩,急忙拉开和楚云闲的距离。不想楚云闲越战越勇,逐渐跟上他的速度,让他无处可逃。
正面挨了楚云闲一掌,对方身形不稳的飘出去,揉着发疼的胸膛,龇牙咧嘴道:“不过切磋两招,你下手也忒狠了。”
楚云闲罔若未闻,掌风挟奔雷之势,眨眼便到了来人面前。劲风吹动来人的头发,他一动不动,乌黑发亮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楚云闲,嘴角带着高深莫测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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