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婕妤也跟着附和道:“是啊太后,臣妾也会照应着公主的,毕竟公主对臣妾有雪中送炭之情,公主出事,臣妾也不会不管不顾的。”
有了慈缘和沈婕妤的承诺,苏皇太后这才妥协了,放弃了去看韩千追的念头。
“皇帝他糊涂啊!”苏皇太后潸然落泪,“他害怕苏家权势,害怕城懿诞下皇子,苏家会扶持城懿的孩子登上皇位……他糊涂啊……苏家世世代代忠诚韩氏王朝,怎么会觊觎韩家的皇位?”
苏家是否真的对皇位无意,慈缘和沈婕妤都不知道,她们安安静静的陪了苏皇太后一会儿,等到辇轿在千月宫外等候,她们便扶着苏皇太后回了宁寿宫。
此时此刻的千月宫已经没有那么吵闹了,来看望韩千追的人已经走了一波,现下千月宫里只留下了韩千追身边的宫人,宋时雨在虞皇离开的时候就跟着离开了。
冬夜里寒风萧瑟,明月当空,呼延真和兰璎兰珞守在韩千追的床边。
兰璎兰珞已经在床边打了地铺睡下了,呼延真却怎么也睡不下去。
狼犬琥珀色的眸子紧紧地盯着韩千追,耳朵里是他微弱到几乎听不清的呼吸声。
你可不要死啊,你还没见过我人形的样子,那叫一个威风凛凛,你不许死!你不能死!
呼延真一想到眼前昏迷不醒的人,随时都有可能停止呼吸停止心跳,呼延真的心里便慌得厉害。
呼延真一夜无眠,睁着眼睛守了韩千追整整一夜。
可日照当空,阳光洒进寝殿内,韩千追开始没有要苏醒的样子。
兰璎兰珞急得很,又叫来了丁太医,紧张的问他为什么公主还不醒。
丁太医擦了擦额角的汗,无奈道:“两位姑娘,公主不醒我也没办法啊,幸好最危险的一夜公主都熬过去了,所以你们就不要担心了。”
随后丁太医又给韩千追开了几个方子,叮嘱兰璎兰珞要在韩千追醒来之后第一时间给他熬煮喂下。
一连三日,韩千追都没有要苏醒的迹象,皇宫里已经开始流传起千月宫公主落水丢了魂,进入了木僵状态,半死不活。
韩千追没醒,苏皇太后那边便叫虞皇赶紧查明韩千追落水的原因。
恰好有人在御花园的废井中找到了一个小太监的尸体,虞皇告诉苏皇太后是这个小太监不小心撞到了韩千追,他知道自己犯了事,心生恐惧,投井自裁了。
苏皇太后哪里信这个意思,可虞皇已经认定了这件事,不打算再仔细追查下去,苏皇太后也实在无法,只能自己暗地里调查这件事情。
又是一夜寒风萧瑟的一晚,呼延真硕大的狼形站在月光之下,心底涌上一个念头:若是能用我这一命换他一命,倒也不错,总好过自己做一辈子的狼。
呼延真这样想着,月光温柔的照在狼犬雪白的身体上,隐隐之中又有一道月光映照在了殿内,照在韩千追的身上。
深夜之中,呼延真逐渐感觉疲惫,最后彻底没了意识。
而在寝殿之内,昏迷多日的韩千追渐渐睁开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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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千月宫的公主醒了,可千月宫那只白花花的大狼犬却没了。
宫里开始有人传谣言,说是千月宫的公主本就是凶煞之星降世,他以大狼犬的命换回了自己的命。可怜大狼犬大冬天的还跳入水中去救他,结果还被韩千追的自私给害死了。
一时间韩千追从一个被人推下冰湖的可怜人,变成了众矢之的,整个千月宫都都受到了牵连,千月宫的宫人也被其他人疏远,生怕他们将不祥之运传给自己。
韩千追醒来之后才知道狼犬昨莫名其妙的死了,兰璎兰珞正在为韩千追苏醒高兴的时候,端来热水的小翠就发现了坐立在寝殿门口的狼犬。
起初的时候小翠并没有发现狼犬的异常,只是经过狼犬身边的时候,狼犬忽然倒了下来,小翠受了惊吓,尖叫声引来了兰璎兰珞的注意,她们才发现狼犬的已经没了呼吸。
“好端端的,怎么就没了呢?”韩千追失神喃喃,他呆愣愣的坐在床上,像是失了魂。
兰璎兰珞同样也很伤心,可她们好没有到像韩千追那样日日以泪洗面的地步。
她们看着韩千追这般失魂落魄的伤心样子,心里自然也是不好受,她们张了张嘴,想要安慰安慰韩千追,可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
狼犬死亡的事情已经过了好几天了,宫里都流言纷纷,千月宫冷冷清清,除了慈缘姑姑和沈婕妤,无人问津。
因着太后和沈婕妤的面子,太医院和内务府那边也不敢太作践千月宫,千月宫应有的物品药材都一一提供了过去。
丁太医说韩千追身子骨本就不好,这一落水伤及了根本,很有可能活不过三十岁。
韩千追才不管这些,他只为他的雪媚娘悲伤难过。
虞皇听闻了韩千追活不过三十岁的消息,他倒是没有别的表示,下令不许韩千追在尚书苑学习,将宁寿宫的女官拨到千月宫教韩千追读书习字。
萧皇贵妃把韩千追为狼狗之死伤心难过,郁郁寡欢的事情告诉了虞皇,虞皇气恼,可又没有别的办法,只得惩罚韩千追日日抄佛经,就当是给他的狼狗超度了。
韩千追对于虞皇的圣旨倒是没有太多感觉,不许出千月宫也好,罚抄佛经也好,都比不过狼犬死亡带来的痛苦。
“我父皇他……没有认真调查我落水一事是吧。”韩千追抄完今日份的佛经,又给狼犬上了一炷香,回头向兰璎问道。
兰璎看了一眼神色淡淡,脸上没什么表情的韩千追,不知怎么的她有些心疼他,本想说一些安慰他的话,可她还是实话实说了。
韩千追闻言冷笑,对于这个虞皇这个父亲,韩千追算是彻彻底底的看清了,不再抱有任何幻想。
“公主,您也别难过,总归还有太后娘娘心里有你。”兰璎小心翼翼的说道。
韩千追沉沉的叹了叹气,他缓缓站起身,也不知是不是跪太久的缘故,眼前一阵发黑,身子晃了晃,幸好被兰璎一把扶住。
“公主您小心点儿,自从您落水后,身子大不如前了,时时刻刻都要小心谨慎。”兰璎吸了吸鼻子,有些难过的说道。
韩千追扯了扯嘴角,没再说话,他让兰璎扶着他,缓缓走出了佛堂,屋外阳光明媚,天气正好。
沈婕妤在元旦之际诞下一名皇子,虞皇大喜,晋摄沈婕妤为昭媛,在皇宫里开坛设宴,宴请王公贵族一同享乐。
千月宫偏僻冷清,也听到的宫中乐声不断,与冷冷清清的千月宫形成了明显的对比。
“沈昭媛诞下皇子,六宫同庆,我们不送点什么东西,也不大好。”韩千追望着宫乐声传来的方向,他微微垂着眸子,心里也不知在盘算着什么。
片刻过后,韩千追抬起头吩咐兰璎:“兰璎,你去库房里把父皇赐我的那一尊翡翠白玉佛像和长命锁拿出来,给沈昭媛送过去,就当是……我的贺礼了。”
兰璎点点头,前往库房把东西都整理了出来,去送贺礼。
韩千追不能走出千月宫宫门,但下人们是可以出去的。
兰璎走后,兰珞就来服侍韩千追了。
“其实出不出千月宫都无所谓。”韩千追用自己原本的声音淡淡道。
这让兰珞吓了一跳,还没等兰珞阻止韩千追用男声说话,就听韩千追继续道:“出去了,就是吃人的地方,还不如待在宫里自在,你们都是我的心腹,对你们,我没有什么要隐瞒的。”
韩千追的本音很好听,温润如水,听上去像潺潺溪水。
兰珞自己都说不上来她们已经有多久没有听过,眼前的少年用他原本的声音与他们说话了,兰珞一阵恍惚,到了嘴边的话也生生咽了回去。
“反正这千月宫也就你们几个人了,父皇不会来,我也没有亲近的兄弟姐妹,也没有什么人会来看我……”韩千追絮絮叨叨的说着,他的脑海里忽然闪过狼耳少年的身影,他愣了一下,说话的声音也渐渐消失了。
不知怎么的,他总有一个感觉,梦里的狼耳少年和他那死去的狼犬有着什么密不可分的联系,可如今狼犬已死,在想这些事情都显得有些多余了。
韩千追叹了叹气,他坐在廊下美人靠上,嘻嘻思索了一会儿,又对兰珞说道:“兰珞,你也去库房里看看,看看有没有什么贵重的物品,托人带给宋时雨将军,就说……是我感谢他那日救我一命的谢礼。”
要去完成韩千追的命令就得留下韩千追一个人在这里,兰珞也不大放心让小翠几个人看着韩千追,毕竟他们平常都很听公主的话,公主说什么就是什么,他们都不敢阻拦。
“怎么还不去?”韩千追疑惑道。
兰珞撅起了嘴,闷声闷气道:“公主,奴婢等会儿去,现在兰璎不在您身边,奴婢不放心小翠他们几个,平日里他们就对您言听计从,万一您……”
“唉……也不打紧,等兰璎回来了你在去吧。”韩千追也不想为难兰珞,只能同意了她的话。
兰璎回来的很快,兰珞这才放心大胆的去做公主交给她的事情去了。
时间一天天流逝,韩千追为了不让自己在千月宫里过得浑浑噩噩,每日都在认真的学习,女官甚至还悄悄教授他虞皇禁止他学习的兵法。
“兵法本就是非常有趣的学问,微臣虽为女子但也十分感兴趣。”女官说道,“微臣幼时的愿望就是驰骋沙场,只是微臣身子骨啊和公主一样,都不大好,而且……虞国对女子都非常多的规矩拘束,微臣……顶了天也只能做个后宫女官……”
对于女官的遗憾韩千追非常感同身受,只有成为了女子,才能知道女子受到的拘束有多少,她们的雄才壮志都被世人定下的规矩束缚着,就算比男子优秀百倍,也会因为女子的身份而无地施展。
日子一天天过去,寒冬料峭,眼见着年关将近,内务府都开始向各宫发放年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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