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圣上十五岁 顾瑾之怔怔地看着那个气息已经不再的异域人以及满地的沙蝎子尸体,脸上的表情还残存几分不敢相信。 没想到他们一群人对付起来都很吃力的沙蝎子,竟就被这人一剑就解决了? 十五岁的少年,哪里见过这种大阵仗。 虽说打小是在宫中长大,见过的厉害人物也不少。但能及得上眼前这个男人的,寥寥无几。 “剑舞飞霜……”顾瑾之低声呢喃。 他应当是听过的,是在哪儿呢? “剑舞飞霜!”他身侧的霍里却猛然回神,额角滑落几滴冷汗。 “你是周玘!镇远侯周玘!”霍里大惊。 “啊——居然还有人认识我。”周玘偏过头来,却没看一口道破他身份的霍里,而是看向了一直立在原地的顾瑾之。 “小家伙,可算找到你了。”他笑了一下,原本冷厉的眉眼此时竟勾出几分风流模样。 “你兄长可是找你好几日了。”周玘说道。 顾瑾之这才猛然记起这已经是他离开郢都的第十日了,按照皇兄的性格,如今怕是快急疯了。 “你是兄长派来找我的吗?”他抬头看了一眼前方高大的男人,试探的往前一步,又有些小心翼翼地问道:“兄长如今消气了吗?” 周玘见他一副小心翼翼的模样觉得有趣,下意识地逗他:“当然没有。你兄长说了,等你回去,要将你——” “行了。”后方传来一道男声,打断了周玘接下来的话。 “既然人已经找到了,那就将人送回去。再继续呆在这里,麻烦可不少。”那人继续道。 顾瑾之回头,看见来人一身青衣,头上戴了顶帷帽,层叠的纱遮住了他的面容,颇有几分神秘。 瞧见来人,周玘原本笑着的脸立马垮了下来,嘴里嘟囔了句什么,顾瑾之没太听清。 青衣男子却像是听明白了一样,面纱下的面容看不清神色,嘴里吐出的话却毫不留情:“要不是你答应了江淮,我们现在的还在青州,那儿用得着受这罪。” 顾瑾之听者男人的话,心里猜测着男人的身份。 江淮是皇兄早年闯荡时用的假名,江是母妃的姓,两人看来是皇兄认识的人了。 高大的黑衣男人是当初的镇远侯周玘可以确认,那么青衣男子的身份…… 却像是知道他在想什么似的,男人轻轻笑了声,开口道:“小家伙,初次见面。你可以叫我方叔叔。” “方——”顾瑾之一顿,脑子转了过来,“不对吧。你是我兄长的朋友,要是叫你叔叔岂不是平白拉低我兄长的辈分。” “你说是吧,周哥哥?”顾瑾之扭头看向立在旁边看戏的黑衣男人,露出了一个乖巧的笑容。 “咳。”男人见小家伙看向他,右手成拳放在唇边掩饰的咳了声,正了正神色,开口道:“那是自然,那是自然。” 方姓的青衣男子见没达到目的,似是有些遗憾的叹了口气,开口道:“既然如此,那我们也算完成任务了。” 他转过身,望向旁边静候的众人,随意道:“我们要把小家伙带走,剩下的人随意。” 顾瑾之看着这位方才还想占他便宜的男人,下一秒就一副无情剑客模样的男人,想着这人还真像是话本里的江湖人。 爱憎分明,情仇随意。 后来顾瑾之的确跟着二人走出了这片困了他好几日的沙漠,不过后方不远处却缀着一个小小的尾巴。 看两人不提,顾瑾之也没发表什么意见,心里想着:这两人也没表现出来的那么凶嘛。 三人在钦州甩开了后面的尾巴,二人又将顾瑾之给送到了郢都城外,却是说什么都不愿意进去。 “你们不是我兄长的朋友吗?应当是许久未见了,为何不进宫去坐坐。”顾瑾之问。 青衣的剑客却一声不吭,沉默的扭头站到了一边。 周玘将顾瑾之拉到一边,弯腰凑到他耳边低声道:“你皇兄大概是不太想见到我们的。” “为何?”顾瑾之不解,三人不是朋友吗?看称呼应当是认识许多年了才对…… “因为——”周玘再次压低了声音,说道:“你皇嫂从前心悦你方哥哥。” 顾瑾之:!!! 自己是不是听到了不该听的话? 而一旁的周玘却像是毫无察觉小家伙崩裂的心情一般,又补充道:“你皇嫂从前是你方哥哥家的养女,准确来说你方哥哥还是你皇兄的兄长呢。” 周玘如同倒豆子一般说个不停,似乎是想为这次短暂的相遇补上一个美好的结局。 顾瑾之真心实意的挣扎了片刻,心里觉得自己不应该听下去了,但是想听皇兄糗事的心思渐渐攀爬了上来,逐渐占了上风。 于是他木着脸听了半个时辰皇兄少年时的糗事,心里一条一条的默默记下。 噢,原来皇兄从前暗恋皇嫂不得,磨了好几年才打动皇嫂。 噢,原来皇兄从前竟然如此好骗。 噢,原来皇兄十五岁的志向是拯救天下苍生。 …… 后来的顾瑾之当然是在听完故事以后回到宫中,被皇兄好好教训了一顿。 被罚了一个月的禁闭,又被迫抄了一边皇家那冗长无趣的规矩两遍。顾瑾之在那一个月内写完的数量,几乎抵得上从前十五年所有被他糊弄过去的课业。 顾瑾之抄得身心俱疲,脑子里不停循环的都是书中各式各样的规矩。就连夜里也会梦魇,看见面色严厉的嬷嬷正拿着戒尺教他规矩。 而他却一问三不知,该挨的打一下也没少挨。 醒来时脊背都隐隐作痛,骨头像是被辗过一般。 更过分的是,他皇兄每个两日就会从宫里派人来将他这两日所抄写的纸页收走,带回宫里,再给皇兄检查。 最后不合格的又会被打回来,偏偏都是一些故意挑刺的理由: 这一张字迹太过潦草,那一张抄错了行,还有一张瞧着不太顺眼…… 不仅如此,温行远这厮还时不时的来府上大肆嘲笑他一番,然后就赖在他府上不走,就这么撑着下巴坐在案边瞧着他奋笔疾书。 口下还不留情: “你这是什么字体?我记得当年教你书写的先生教的是颜体吧,你现在写的这字体要是被先生瞧见,先生怕是再也不会认你这个学生了。” 顾瑾之忍。 大概是见他实在是抄得幸苦,温行远心中终于升起了一丝作为儿时玩伴、如今的伴读的友爱之情,从他手边拿了几页空白纸页,提笔蘸了他研磨好的墨,照着给他抄了大半天。 还别说,这厮模仿他的字迹还真是驾轻就熟,就连收笔时略微的停顿都分毫不差。 顾瑾之抄了两页,新奇的看着温行远在纸上模仿他的字迹,想着这人确实不愧神童的称号,无论学什么都奇快无比。 “哎,我说温行远,你从前也没帮我写过课业啊,怎么看你一副很是熟练的模样?”顾瑾之好奇。 “太学的先生们日日让我检查你的课业,这么些年了——”温行远提笔又写了一行,方才不紧不慢的道,“就是看也学会了个十成十。” 顾瑾之煎熬过了一月,终于解了禁。 他这一个月里,几乎手都快抄断了。没解禁的时候日日念着要好好在郢都撒一回泼,哪知道解了禁之后,却又失了这番心思。 在府里郁郁沉沉了三五日,脑子里忽地就蹦出了一个大胆的念头—— 他要给皇兄写一本话本。 一本写满了从周玘那里听来的皇兄少年时期的糗事的话本。绝对精彩绝伦,火遍郢都。 顾瑾之脑子里有了想法,下笔如有神。窝在府中,闭门不出,就连温行远上门也被他拒之门外。不过半月,便写出了书的上卷。 心中寻思着找人来看看,最好是能与他同一战线还不畏惧皇兄的人。 温行远绝对不行!东窗事发之前一定会先把他供出来……那就得不偿失了。 对了,皇嫂! 顾瑾之第二日就急急忙忙进了宫,却没去见他敬爱的皇兄,而是扭头就去找了皇嫂。也就是当今的皇后——方瑶。 好巧不巧,正赶上了他皇兄正在皇嫂宫中,两人正腻腻歪歪。 听见脚步声,他皇兄率先转过头来,见是他,用眼神横了他一眼,似乎是想让他识趣点。 顾瑾之乖巧一笑,却没退下去,而是望向了一旁的皇嫂,撒娇一般的道:“皇嫂,我有东西给你看。” 他皇兄面色一变,又横了他一眼,开口就打算直接赶人:“想来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今日我和你皇嫂有事,要不明日——” 方瑶用手肘轻轻撞了他一下,眼神示意他出去,又看向身前的少年,眼里的溺爱几乎藏不住,她问:“阿瑾要给我看什么呢?” 顾瑾之看着他皇兄慢慢的走出去,心中的笑意几乎止不住。 方瑶也算是看着这孩子长大的,说是皇弟,其实也几乎是当作孩子养大的。她膝下无子,也就对这唯一的一个格外疼爱。 顾瑾之看皇嫂的表情就知道,这一步走对了,皇嫂绝对会站在他这一边。 于是鬼鬼祟祟的伸出了进殿后一直藏在身后的右手,拿出了一本小册子,递给了皇嫂。 方瑶接过少年手中的外页泛黄的小册子,定睛一看,只见那册子正面颇为花哨的题了五个大字,几乎占了整个外页—— 《圣上十五岁》。 作者有话要说: 关于在皇上皇后面前自称我,就是因为比较亲,然后本朝民风也比较开放,限制相对较少,这样应该能圆?
第6章 青州寻人 于是那一日过后,郢都城内如雨后春笋般涌出了好几处书社,书社中的话本不知怎的,竟就迅速进入了郢都百姓的家中,成为了百姓们茶余饭后的谈资。 当今圣上在百姓们口中的形象,一时间竟变得极为亲民。 不仅是百姓,甚至是许多大臣们的府中,也有家中小辈偷偷收藏了话本,在闲暇时亦十分沉迷其中。 一时之间,在郢都,几乎人人都听说过这一奇书。 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圣上十五岁》这一话本供不应求。茶楼酒肆中的评书人更是找到了机会,将这书中名场面编成小节。 只要每场能说上“圣上千百江湖客中三进三出”“镇远侯周玘一人挡敌军千万人”“圣上与中州方氏女不得不说的爱恨情仇”这其中一场,那当日必定会收获看客们的一众叫好之声。 这话本,的确如同顾瑾之所料,一时火遍郢都。 而顾瑾之,在皇嫂的庇护下,也成功逃过了他皇兄的责骂。 “顾子瑜,你笑得这般瘆人,是在想什么?” 顾瑾之猛地回神,却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已经停下了正在演练的招式,手中长剑垂在一侧,而温行远不知何时竟走到了他身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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