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是糕点,有时是手链,有次还是个鲁班锁……惊蛰真心实意在想,难道容九真的把他当小娃养了? 他不要哇! 这一回,容九带的不算出格。 用上“不算”,其实,约莫是“算”的,只是不那么明显。 这一回,容九掏出来的,居然是一小盒香。 打开一看,里头放着十二支香。 “可用于助眠。” 惊蛰沉思:“这贵吗?” 容九:“贵你就不收?” 惊蛰唉声叹气地收入怀里:“收,怎敢不收,我就是在想,你送的东西越来越多,我就算去当自己,也不知能当几个钱来还。” 容九:“无需还。” 惊蛰挑眉:“那我想送呢?” 黑眸里带着淡淡的笑意,男人平静地说道:“我还能让你不送?” 几乎和惊蛰一模一样的语气,让他嘴角不由得扬了起来。 容九最开始和他认识的时候,表情很少,总是冷漠的模样,极其偶尔,才会有一点情绪的变化。可现在,也不知是惊蛰越来越能感受到容九的心情,还是容九的情绪真的外露了些……可不管是哪种,惊蛰都很高兴。 不过,就算是渐近的变化,可是每日来都要带伴手礼,这个变化也太大了! 惊蛰不由得好奇:“为何每次来都要带?” 容九难得有些沉默,他低头看着惊蛰。 这世上人聚集在他身边,不外乎那几样东西,钱财,权势,地位,甭管要的是哪种,都是相同的,都有所求。 可唯独惊蛰这个例外……就像是个活生生的蠢蛋儿,这么好利用的身份摆在他的面前,他硬是熟视无睹。 哪怕不想换个位置,那改善下生活,活得自在些,这也是容九轻而易举就能办到的事。 可惊蛰简直无欲无求! 除了希望容九和他见面外,就没要过什么。是欲擒故纵?还是放长线钓大鱼? 男人左看,右看,都不是。 那就只能是因为笨。 笨得都不知该利用。 容九的脸庞带着一种奇特的冷硬,冷淡地注视着惊蛰,抬起的手指拨弄开额头的碎发,略带微卷腔调的声音如同游曳的蛇,“你让我挫败。” 惊蛰啊了声,困惑地看着容九。 不是在提礼物的事吗……怎么说到挫败,他哪里让容九挫败? 惊蛰倏地认真起来,是他还不够喜欢容九吗? 可,可他很努力了,已经从每天想一次进化到了一天想三次,不能再多了! 容九冷漠地说:“你连利用都学不会,摆在你面前的猎物都不捕,甚至贪婪之心都不生,是怎么活到现在的?” 哦哦,原来是这个,惊蛰又悄悄探出小狗头。 “靠一点……运气?” 他试探着说。 容九:“你该心狠一些。”话这么说,他的手指又落在惊蛰的后脖颈,捏了捏他的命脉。 小狗一无所觉,甚至还主动蹭蹭。 容九面无表情。 ……看起来像是没救了。 毫无戒心。 谁都能骗。 容九升起一种古怪的焦躁,却不知这焦躁到底是什么,更加用力地搓了搓惊蛰的脑袋,愣是将冠帽给弄下来。 惊蛰手忙脚乱扶住冠帽,就听到一道刺耳的声音响起:“是他!” 谁? 惊蛰敏锐地抬起头,正好对上一张熟悉又陌生的脸。 说是陌生,是因为已经好些天没见到,可说到熟悉……这张脸,的确很难不熟悉。 是那天去找伍福时,拦住姜金明的小内侍。 惊蛰看到他的同时,也看到了站在他身后的太监,以及其余几个小内侍。那些内侍都不在惊蛰的关注里,唯独这个太监…… 尽管他长得比伍福瘦多了,可看着和伍福有三四分相似。 “伍爷爷,就是他,那天他跟在姜掌司的身后,也一起去找了伍掌司!” 与此同时,这小内侍的话,更佐证了惊蛰的怀疑。 他微眯起眼,怎么,伍德这是想给伍福寻仇来了?在没有任何证据的情况下,仅凭猜测,就找上门来的作风…… 呵,怨不得掌印太监会退避三舍。 惊蛰的手按在容九的胸膛上,轻声说道:“你莫转身,他们没看到你。”而后,又立刻扬声:“敢问方才这话,是何意?” 他们站着的位置,刚好足以把容九藏在树后。 而惊蛰是侧了个半身,才会让人一眼看到。 那小内侍好似狐假虎威,大声骂道:“见了乾明宫的伍爷爷,还不立刻跪下,将你犯下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说出来,不然,要叫你好看!” 伍德沉着脸,几步走上前来,盯着惊蛰的脸看了片刻,这脸,怨不得会是伍福喜欢的。 “你就是弄断了我弟弟的腿的人?” 惊蛰不卑不亢地说道:“您可说错了,无凭无据,为何说是小的作怪?” 伍德阴冷地笑了起来:“是你也好,拿了为我弟报仇。不是你……也罢,正好,是他喜欢的,送给他折腾几日,也能安心养神,别一天到晚想着闯祸。” 惊蛰心里呕了声,虽感觉到危险,可说害怕,到底不怎么害怕。 这里毕竟是直殿监,不是乾明宫。 伍德是二等太监,又不是宁宏儒那种总管,可还没这么大的权势。 之前担心打了小的,引来大的,惊蛰和云奎他们早商量好了后手,只是此刻猝不及防,想挨到云奎他们赶到,怕是要吃点苦头…… 最重要的是,容九在这。 他受点皮肉伤没什么,可别波及容九。 思及此处,惊蛰那小半藏在树后的身体动了动,不着痕迹地示意容九翻墙走。 以容九的能力,这该是轻而易举。 容九却反扣住那只手,将惊蛰活活拖了进去,嗖地消失在他们眼前。 惊蛰还没来得及说话,嘴巴就被重重咬了,破开的皮肉,被男人撕咬了几口,而后,眼前一黑,有什么缠上了惊蛰的眼。 他下意识要碰。 “不许摘。” 容九冷冰冰地命令他。 惊蛰迟疑地放下手,站在原地,循着声音看向容九,分明什么都没说,却连每一根头发丝都在期待着他能回来摘下,显得有几分可怜。 ……容九这是生气了? 咬得好痛。 容九看够了惊蛰可怜巴巴的模样,这才回头,看着一脸骇然,好似撞鬼了的伍德。 那难以觉察的柔色,在回头的瞬间蜕变成噬人的恶毒,死寂的浓黑爬满瞳孔。 是为残忍的暴君。 伍德哆嗦着抬起手,几次欲要说话,却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惊恐地跪倒在地,拼命地磕头。 “我都还没恐吓过他,竟轮到下三滥的杂种来耀武扬威……”男人的声音,带着几分幽幽的叹息,“该杀。” “……求……饶命……奴婢知罪……奴婢知罪,求陛……” 陛这个字,甚至还没完整读完,只有那气声刚飘了出来,容九就捏住了他的脸,力道之大,骨头都发出不堪重负的嘎吱声。 他的脸骨被捏碎了些,锋利的硬物刺了进去。 他拔剑的动作如此之快,伍德甚至没来得及看清楚。也是后知后觉,意识到嘴巴的剧痛时,柔软的肉块就从霍开的窟窿掉了出来。 “咳唔……” 伍德拼命捂住嘴,却是满手血,怎么也压不住。 这可不成。 容九叹。 惊蛰这小蠢狗儿,可还没做足准备,知道他的身份呢。 听了,可是要跑的。 容九这般想,将剑尖用力捅穿伍德的喉管。 整柄剑都塞了下去。 溅出来的血液洒满他的衣袖,容九嫌恶地避开,咕噜咕噜……那是流淌的血水。 伍德还活着,带着挣扎的狰狞样,却被牢牢串住。 “啊啊啊啊啊啊——” 几个跟着伍德来的小内侍被吓疯了,转身就跑,死亡的恐惧占据了他们,再无半点理智。 容九挑眉,抽出佩剑,轻快地朝着他们走去。 一步一步,血花开。 快快杀了个干净,他可要回去抱抱惊蛰。 可怜,莫要吓坏了。 作者有话要说: 惊蛰:……有一个问题,到底是谁吓谁? (修改了一点点bug,以及看了下评论,嗯,当然,惊蛰的耳朵是听得相当清楚,但容九可会忽悠了(沉痛 比如: 容九:你信我还是信他? 惊蛰:当然信你,可是…… 容九:什么可是?你不信我(凑近,美色袭击) 惊蛰:信你信你(小狗狂点头) 大家学会了吗?要骗惊蛰要准备一张好看的脸哦~
第25章 惊蛰的眼前一片漆黑,失去了视力,他的耳朵更加敏锐。 他不止听到了惨叫声,更听到了噗呲的异响。 像是柔软的东西,被深深穿插进了硬物,旋即是浓郁到令人作呕的血气。自然而然的,那副画面也悄然出现在惊蛰的心里,他很难不去想象与担忧。 他下意识往外走了一步,沙沙的摩擦声从脚下传来,惊蛰又顿住,忍下心里的焦虑。 他生怕出事的会是容九……但应该,不会是容九吧…… 惊蛰抿着唇,耳边回荡着伍德的恳求。 伍福能借着伍德的余威在直殿监作威作福,那说明伍德不可能是个会轻易求饶的卵蛋,凭着刚才他带着内侍冲过来的姿态,也能看得出来,这人之嚣张跋扈。 然这样一个人,在遇到容九时,却居然能发出那么凄惨的哀求……就好像,容九是什么可怕的怪物,那声音里充满了恐惧……应当还跪下了…… 这样的反转,纵然惊蛰看不到,耳朵却敏感地接收到了。 惊蛰知道,容九现在的身份,应当是在殿前做事。 那,他和伍德也有往来。 刚才惊蛰下意识想驱开容九时,并非没想到这里,只是他本能不想让容九为自己生起事端。 毕竟,这要怎么解释? 一个殿前侍卫,闲到没事干,大老远从乾明宫跑来直殿监做什么……来见一个小内侍? 这样的话,惊蛰说不出口。 也不想让容九麻烦。 惊蛰的指腹摸了摸刚才被咬破的嘴唇,不由得又咬了咬,那淡淡的血气,淹没在空气里浓重的血腥味里,根本不会被发觉。 ……那么,伍德这么害怕容九,是为何? 殿前侍卫是官,太监是宫里的奴,两者井水不犯河水,按理说……伍德不该这么惶恐才对…… 还自称奴婢。 他恐惧的是容九的身份,还是……容九这个人? 这不能怪惊蛰乱想。 人自古以来,都依赖于五感来知道世间万物,猝不及防失去了视力,对惊蛰来说,他能凭借的,唯独一双耳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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