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闻收回刀,往后退却两步。
他听到井次的提问微蹙眉,心中只觉井次此刻的言行十分的怪异。
心知不闻可能是对他的话心生膈应,井次下晗微扬一手拿着剑一手握拳,他继而又道:“你是打不过我的。从始至终,我也没有想过要杀你而是一直将你当做是我的朋友。
回来吧,现如今新野一族已经在我的掌控之中。只要我护着你,他们便不会因为你是逃跑的叛徒追杀你。”
“井次,你杀我父母,此仇不共戴天。”
不闻神情沉重,话语决绝,“自小到大,我没有结交过朋友。
曾经,我一度将你认作为同类人,在心中默默把你当作我的知己。本来,我们可以成为挚友,可这一切都被你亲手毁了。
而现在,我活下去的唯一动力,便是有朝一日能够亲手杀了你报仇雪恨!”
方方面带笑意的井次见不闻吐露出自己的心声,反倒觉得安慰。原来,不闻也曾将他认作为知己。
而自从不闻逃离新野一族,井次便一直暗中默默跟随不闻,因为他担心不闻独自在外做杀手会遇到危险。
直到有一天,不闻彻底在东瀛销声匿迹,井次才慌了。
他四处寻找不闻的下落却毫无音信,但井次坚信不闻还活着,只要他一直找下去总会有所收获。
而后的偶然一天里,井次得到新型炮火研制配方现世的消息。他知道,只要他将配方夺回东瀛便能够彻底掌握住新野一族的主导权,到时他便能将不闻带回新野牢牢地保护起来。
于是,他便出海远游西洋,最终在九死一生之际成功夺得新型炮火的一半配方。
而很幸运的是,在他出海而归东瀛的几日后,他就在神社中意外发现不闻的踪迹。所以井次发自真心地认为,他与不闻真的很有缘。
仿佛上天冥冥中让他们注定再次相遇,上天在帮助他找回不闻。
“所以,你一定要杀了我对吗?”
井次抬眸眼神真挚地向不闻忏悔,“你失踪的这些天,我一直在思考一件事情。
你的父亲杀害我全家,而我为了报仇又亲手杀了你的父母。
中原有一句话说得好,冤冤相报何时了。
自幼时成长到如今,我好似一直沉浸在仇恨当中,而这个世界上除了我的亲生父母真心相待于我,也就只剩当时在我流落街头时,肯出手相助我于困苦之中的你。
所以,我杀了你的父母但没有杀你。甚至,我认为,我欠你一个天大的人情。”
不明白井次究竟意图为何,也不明白井次为何突然同他讲这些话,不闻警觉道:“井次,你说再多都无用,你到底要做什么?”
嘴角牵出释然一笑,井次此刻犹如一朵未经绽放便即将萎靡的花朵一般,放弃了对阳光雨露的渴望,放弃挣扎。
“我会死在你的刀下,这本就是我欠你的,可却不是现在。”
井次朝不闻一步步地走近,话语中隐含一丝不舍,“你的新同伴真得值得你信任么?
看起来,你的首领其实并不愿意与东瀛达成合作,所以你们这次来东瀛到底有什么意图?说出来,或许我能帮到你。”
“这位仁兄,我们的意图其实是要得到你手中的那一半新型炮火研制配方。”
不知华炎究竟躲在一旁听了多少他们的对话,此刻他突然现身。反倒将不闻与井次吓了一跳。
井次转身看向突然现身的华炎随后又将目光重新落在不闻身上,要知道他为了夺得这配方曾好几次险些命丧黄泉,此刻要让他将这配方给予中原人,他心有不甘。
但是当他察觉到不闻眼中的几分期待之时,他却又犹豫了。
沉默着思索一番,井次最终下定决心答应道:“好,只要你们能够顺利出海,配方我会给你们。
在出海的前一夜,你们派他来取便是。不过记住,那晚只准他一人前来。
今天的比试,就当是我输了,祝你们好运。”
语毕,井次深深地看了不闻一眼,随后转身而离。而不闻自始至终都不明白井次为何突然向他低头,他深陷于困扰之中不得开解。
“你说,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待至井次行远,不闻向华炎询问答案。
而作为局外人的华炎正好将这两位少年的心思看了个通透,“难道你没看出来他身上有一股死气么?
他人生中的光都已经渐次黯淡,于他而言,他的一生最美好最有意义的日子都停留在过去而未来却是了无尽头的灰暗。
所以他已经放弃挣扎,甚至会期待与他生命中的光束相遇的时刻。”
不闻并不理解华炎的这一席话,他疑惑道:“什么是他生命的光束?”
“至亲之人,挚友等等都会是他心中的光束。”
华炎摇首轻叹,“只不过他啊,至亲之人如今都在天上;挚友呢,也与他反目成仇,再无可能破镜重圆。
既然人世间已经没有追求,那他大概只能去天上与他的亲人重聚。
是的,你没听错,就算你不杀他,他也会求死。
这很悲哀。”
而这种悲哀大概就叫做哀莫大于心死。
明明那个人表现得那么平静,宛如一方静谧的湖水,从未起过波澜。你以为他并不伤心,甚至可以评判他是个冷血之人。
可你不知道的却是他那颗饱含情绪的心,早已经停止跳动。时时刻刻都在流逝的时间在他的眼中已然变得毫无意义,不过就是计量老去的一壶漏纱罢了。
井次是这样的,而阿野亦然如此。
在宫本君、秦清容以及顾震三个人对他进行一番言辞犀利的质问后,阿野走出膳房在院中呆立良久随后来至昨夜他的哥哥被抛尸的那处墙角,双目无神地坐下。
因为常年生活在阴暗的环境之中,此刻阿野暴露在阳光下的皮肤肤色几近惨白。而阿野也并不喜欢阳光,因为阳光那么的刺眼,让人的心中莫名浮起一丝烦躁。
可是阿野却记得,小时候他的哥哥总是喜欢拉着他到廊下晒太阳。
往事一幕幕地浮现于眼前,阿野低首抚摸着泥地上杂草间未处理干净的血迹,好似感到哥哥此刻还活着。
其实阿野与他的哥哥并不是亲生兄弟,他的家庭其实是一个重组家庭。
阿野的妈妈带着阿野嫁给哥哥的父亲,父亲人很好,哥哥也很喜欢阿野,所以这个新家虽然是重组的但却格外温馨。
后来,他和哥哥都长大了,哥哥便依着父母之命成家,迎娶现在的这个嫂子。而没过几年,他们的父亲母亲在一次出海的过程中遇难便再也没有回来过。
他的哥哥独自撑起父亲母亲一直着手经营的产业,而他却只是在膳房中打杂。
不过哥哥一直都很照顾他,会时常给他送钱送吃的,有时还会带他去外面下馆子。
哥哥一直都对阿野打杂没有什么意见,但最近却因为阿野经常年劳作染上的疾病分外担心,所以时常劝说阿野同他一起经商。
思及此处,阿野将身子蜷缩进墙角的阴影之中。他不善交际,不喜与旁人接触,一向性情孤僻、寡淡冷漠,所以并不喜欢像他的哥哥那样应酬于酒桌之间,与所有人都能聊得风生水起。
而且,他知道他的嫂子其实一直都在担心他会向哥哥要回属于他自己的那一半产业。他不想让哥哥与嫂子因为他感情不和,他的哥哥对他很好,他希望哥哥能够一直幸福。
可是近来,嫂子越发忌惮上他。每每他与嫂子在家中撞见,他的嫂子便会趁哥哥不在的时候,咄咄逼人地朝他恶语相向。
阿野并不知道嫂子为何突然对他有这么大的意见,他左思右想最后只想出一个理由,便是近来他干完活回房休息后会请哥哥来帮他贴膏药。
可这也是无可奈何之举,阿野微动自己的脖颈与手腕,只觉分外酸痛。若是晚上他不贴上膏药再入睡,则会因为刺骨的疼痛一夜无眠。
第七十六章 真相
顾震与秦清容在意识到阿野是一名左撇子后,他们便提议重新去灵堂检查一遍死者的身体。
路上,宫本君问起其中缘由,在得到顾震的一番解释之后恍然大悟。他没想到破案的关键,竟然会是如此微不可察的一处细节。
而当他们来至灵堂时,妇人则已经将死者的尸身安置于棺椁之中,她拒绝了三人重新验尸的要求,理由是棺椁已经被钉死再打开便是不吉之兆。
“难道你不想查出残杀你相公的罪魁祸首了么?”
顾震正立于高阔的大门中央抱着双臂,看向妇人时的目光之中颇具深意,“又或者是这棺材里藏着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以致于你会如此紧张?”
妇人抱着棺椁仰首痛哭,字字凄切,“凶手不就是膳房里的那个白眼狼么?
我相公到底是造了什么孽啊,死时不得全尸。现如今我好不容易请人做法给他安魂,还要被你们这群人搅得不得安宁!”
“夫人,在没有确切证据之前,我们并不能判定阿野就是凶手。而经过一番调查,我们已经发现一处重要线索,此刻只待开棺验证便能确定阿野究竟是否存有嫌疑,还请您配合。”
宫本君说着话又从腰间拿出一块令牌伸向妇人的面前,正色道:“我们是依律办事,如若夫人再不肯让开,那便是扰乱公务,我们有权将你关押起来。”
闻言,妇人虽脸上依旧痛哭作骂但身子却离开棺身,越发心虚,“不晓得大人们究竟在犹豫什么,还不将那白眼狼绳之于法。
你们看看我相公现在的样子,他的身子被人砍成尸块,就好像那白眼狼每日里剁得鱼块一般,你们说除了他会生出这般变态的想法,还有谁能这么做!”
手下的人撬开钉子,随后将棺盖推移而开,露出放置在棺材之中的一块块尸身。
三人定眼观察片刻后发现尸块边缘的走向并不是右窄左宽,甚至每一个尸块的主骨处留有多处砍痕。也就是说,凶手并不是一个左撇子而且凶手的力气并不大,不然也不会多次下刀,砍得那么费劲。
由此看来,阿野的嫌疑几乎可以被排除,而此刻嫌疑最大的人反倒成了死者的妻子。
顾震的视线从棺椁之中转向妇人,心中只道看来他们查案的第一天便能够破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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